嗯。樊逸清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门禁卡,走了没两步转头看了眼目送他上楼的蒋正霖,招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来!什么?蒋正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他不敢置信的问:你让我跟你回家?来不来随便你。樊逸清打开门禁走了进去,蒋正霖几乎没有考虑,身体下意识的跟上去。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正巧碰见樊母带着雅清出门。雅清看到哥哥眼前一亮,松开妈妈的手跑过来抱住樊逸清的腿撒娇,哥哥,你回来啦?她又看见了站在哥哥身后的蒋正霖,歪着脑袋惊讶的说:是好心的大哥哥呀,你是来我家里做客嘛?蒋正霖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又算得上哪门子客人,他跟雅清解释道:你好小清,我坐坐就走。雅清注意到他们都是两手空空,小嘴一撅委屈兮兮摇着樊逸清的胳膊,哥哥骗人,说好下班给我带礼物回来,你又忘记了。樊逸清早就把礼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面露自责的神色。蒋正霖连忙接道:礼物太大你哥哥没法带,一会儿会有人送到家里。哇!哥哥这是真的嘛?樊逸清看了蒋正霖一眼,回头笑着用双手捧着妹妹的圆圆脸搓了搓,当然是真的。他抬头对站在对面笑的一脸慈祥的樊母说,妈,你要带小清出门?对呀,我带小清去菜市场买菜,今晚我们煮火锅吃好不好呀?樊母的目光越过儿子看到他身后那个一脸颓唐拘束的英俊男人,问樊逸清:清清,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吗?在樊逸清没喊妈之前,蒋正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她的眉目神态与樊逸清极其相似,但比樊逸清更温和,浑身散发着慈母的善良。阿姨您好!蒋正霖此刻有些窘迫,他现在衣冠不整邋里邋遢,肯定会给樊母留下不好的印象。樊逸清给樊母介绍道:妈,他是我的朋友蒋正霖,他刚刚在外面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带他来换身衣服。你好啊,樊母慈祥的笑着说,我们家清清平时在北京这里多亏有你们这些朋友照顾着,他还没带朋友回来过呢。正霖你今晚留下吃饭吧?我们一起吃火锅,人多还热闹,我再炒几个菜,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阿姨给你做。面对樊母,蒋正霖心中极其愧疚,他很清楚这位母亲如果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是替他背的黑锅,别说吃火锅,怕是用热滚的火锅汤泼他脸上都不嫌解气。羞愧难当的蒋正霖刚想推辞,樊逸清抢先一步跟樊母说,妈,你今晚再煮份骨汤汤底吧。至于炒菜,妈你自己定,只要口味清淡点就行,他胃不好吃不了太辣的菜。蒋正霖不敢置信地看着樊逸清的发旋,他原本以为窗户纸挑开后,他和樊逸清就会彻底的分道扬镳。可如今的状况却朝着他看不懂的方向发展,樊逸清不但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自己,而是一次次的给自己台阶下。好,妈记下了,樊母招呼着雅清跟自己坐电梯下楼,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樊逸清,清清你和正霖回家先好好休息下,你赵叔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才能下班,你们要是肚子饿了就去冰箱拿蛋糕垫垫肚子,不过记得要先拿出来凉一会儿再吃,要不然太冰了。嗯,我知道了,妈你放心吧。二人目送樊母离开,樊逸清打开防盗门进屋换拖鞋,换完后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目光一柔。当初他去超商购买家居用品的时候,在拖鞋区鬼使神差的买了一双44码的男士拖鞋,而自己和家人根本用不上这个码数,直到付完款把东西搬回家才发现自己犯得低级错误。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用上它,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穿了。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进来换鞋,我带你去房间换身衣服,别谁都以为是我把你弄成这幅鬼样子。好,都听你的。樊逸清丢下他去了自己的房间,换好鞋的蒋正霖独自站在樊家客厅。这里是三室一厅的格局,很简洁朴素的装修风格,虽然不如自己住的别墅豪华大气,但是却有一股浓浓的家的味道。蒋正霖闭着眼睛细嗅空气里的味道,很容易的就辨别出了属于樊逸清的独特味道。所以当樊逸清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一个傻子一动不动地站在他家客厅,闭着眼睛就像在入定,只是胸口起伏很大,就像憋气的人渴求空气入肺一样。樊逸清不解地问他,你在干什么?蒋正霖正深吸一口气,恨不得把樊家空间里面所有属于樊逸清的气息通通吸光,猛的听到樊逸清的声音,情绪一激动一口口水呛进了气管里。我咳咳咳不是咳咳咳对不咳咳咳樊逸清连忙去给他倒了杯温水,蒋正霖喝了好几口才压下嗓子的麻痒感,脸咳得通红,再加上心虚,半晌憋出一句,逸清,对不起。我又不是变态,不至于你咳嗦几声就责怪你。行了,既然已经来了我家就别这么拘束,要不然一会儿我父母该怀疑了。我刚刚回房调了洗澡水,现在温度正好,你进去把自己好好收拾下,别在我父母面前给我丢人。你让我去你房间洗澡?蒋正霖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此时就像上次那个春梦一样,所有的感知都那么真实。嗯,我是觉得我房间的卫生间比较私密,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选择在客厅的洗手间洗澡,反正我是无所谓。不,我选择你房间!第53章樊逸清斜靠在洗手间门框上:你进去吧, 注意伤口处别碰到水, 要穿的衣服我放在置物架上, 运动服是我穿过洗干净的,但内衣都是全新的你不用担心, 再就是换下来的衣服放在脏衣篓里就行。蒋正霖听话的乖乖走进去, 边走边说,其实, 就算都是你穿过的衣服,我也不会介意。可我会介意。丢下这句话, 樊逸清替他关上洗手间门, 独自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整个上半身松弛下来歪靠在沙发靠背闭目养神。当局者迷, 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医生那番话,自己绝对不可能往柯北故意陷害蒋正霖身上想。柯北的话可能只有一半是真的,王强坠楼那晚柯北扶着酒醉的蒋正霖去公共洗手间吐酒, 过程中被好事的王强听见, 王强开始恐吓二人,自己恰巧进入卫生间与王强发生争执, 当自己离开后王强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闷烟,柯北再伺机出动将他推下楼, 然后再将所有的罪过推在毫不知情的蒋正霖身上, 给蒋父打电话求救,蒋父派人连夜篡改监控录像诬陷自己。证据呢?十三年了怕是难以再找出证据来。心累、身体累,樊逸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给自己盖了张薄毯,以为是樊母她们回来了连忙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已经焕然一新的蒋正霖。蒋正霖有些懊恼,抱歉,我把你吵醒了。没事,我本来就没打算睡多久,你都收拾好了?樊逸清掀开薄毯将它折好放在沙发上。蒋正霖眼神黯淡,嗯,谢谢你把浴室借给我。没关系,就当是对你之前把小清送回来的谢礼了。蒋正霖:蒋正霖黯然的想,果然不是别的什么意思。他不该对不可能的事还抱有什么幻想。樊逸清看着蒋正霖,他现在整张脸比之前显得精神帅气许多,头发被他梳理的一丝不苟,由于刚刚刮过胡子,下巴泛出淡淡的青,处处张扬着成熟男人的味道。只是再往下看,樊逸清差点没憋住笑出来。自己那身最宽松的运动服穿在蒋正霖身上都不合体,上衣被他浑身结实的肌肉绷的紧紧的,裤子的松紧倒是还好就是裤腿短了一点,漏出了他一截脚踝。蒋正霖被他盯着看的很不自然,他坐到樊逸清身边,这一坐大腿的肌肉把运动裤完全撑了起来。你是不是很不舒服?衣服这么紧撑得你伤口会疼吧?没事,我不疼,我很喜欢这套衣服。衣服上有淡淡的属于樊逸清的味道,就像自己正在抱着他,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距离。樊逸清站起身,顺手拿起沙发上已经折好的豆腐块小毯子,招呼蒋正霖道:你跟我过来。嗯,好的。樊逸清带着蒋正霖回到自己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浴袍放在床上,你穿这个吧,宽松些不那么拘束。还是别了,一会儿阿姨她们回来看到我穿成这样不合适。你现在这个样子更不合适,见到蒋正霖一脸尴尬,他于心不忍说,一会儿,我给专为你定制服装的那家店打个电话,让他们送套合体的衣服过来,你先穿浴袍坐在房间里等着吧。蒋正霖妥协了,他低声说,没想到我们两个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他一边说着,一边去脱上衣,由于是套头的衣服,抬胳膊的时候扯到了伤口,现在麻药劲过了,他已经能感觉到疼,于是轻轻吸了口凉气,胳膊一停缓冲一下痛感。见他这幅模样,樊逸清又回想起之前蒋正霖为救他胳膊骨折时脱衣服的傻样,心里又软又酸,他走近蒋正霖说,你放松点,我帮你脱下来。越说放松,蒋正霖的身体越僵硬,等樊逸清的手碰到他紧绷的手臂时,忍不住嫌弃他,你像个机器人一样我怎么给你把衣服脱下来!蒋正霖尽己所能放松下来,折腾了半天两个人才合力把上衣脱下来。樊逸清发现他伤口上覆盖的医用药棉受了潮,血水已经渗透了出来,樊逸清烦躁的很,为什么这个男人就不能让自己省点心?你笨死了!樊逸清转头气冲冲地走出房间,蒋正霖搞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默默捡起一旁的浴袍穿好,刚给浴袍带子打好结整理好自己,樊逸清手里提着从医院开的药袋走进来。你去床上坐好,把浴袍解开漏出右肩膀,我给你重新换药包扎,要不然容易发炎。樊逸清把药袋放在床头柜上,从里面把药水和医用纱棉等一一取出来摆好,抬头看见站着不动地蒋正霖皱眉不解。怎么还愣着呢?逸清,我求求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你这样会让我产生一种我们还有可能的错觉,但是我很清楚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这种可能性,我知道我错了,我现在就安排司机过来接我回家,孟叔会帮我换药,我真的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我会疯。蒋正霖就像精神崩溃般冲到洗手间,他要换回自己的衣服,他知道自己必须走,再晚一步,他就真的不想走了。刚把浴袍脱下来,樊逸清走过来拉住他的左胳膊,皮肤与皮肤零距离相碰的触感让蒋正霖浑身就跟通电了一样,他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断了。樊逸清本想把他拉出去跟他好好谈谈,告诉他自己的大胆猜测,顺便给他换了药重新包扎一下伤口。他拉住蒋正霖,还未来得及开口,男人突然暴躁转身将他抱起放在洗手台上,由于上半身被蒋正霖的胳膊压着,所以他只能被动的用胳膊肘支撑着大理石台面,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完全躺下去。蒋正霖太难过了,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樊逸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恼火,他呵斥道:蒋正霖你他妈要做什么?蒋正霖近距离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伤情,他低下头低声下气的求着,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我求求你,我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打扰你了蒋正霖疲惫的将脸埋在樊逸清的锁骨处,呼出的气体打在他的衣服上,那个位置逐渐变得潮热,逐渐从潮热变成湿热,又慢慢的变凉。樊逸清诧异的低下头,他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那个脑袋,蒋正霖的肩膀正在隐隐颤抖,嗓子里发出类似野兽受伤时的呜咽声。樊逸清的心脏猛的一揪。蒋正霖他,他哭了?你起来。樊逸清动了动身子,想推他站起来,推了半天却一动不动。我求求你,我是真的爱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的那种,你知不知道你跟别人上床给我的打击有多大?直到现在我都有一种冲动,想要杀了对方的冲动,就像当年你跟孙芃芃在一起,我多想派人把你抓回来,哪怕用绳子把你绑起来,只要能绑你一辈子就行。柯北说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利用我,但是直到现在我都不会相信,心跳骗不了人,你告诉我你爱过我对不对?两个人都没说话,半晌后蒋正霖闷闷的说:就是这种心跳声,你对我到底是爱还是恨呢?你能不能痛快地告诉我,我想死的痛快点,我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这种软刀子的折磨。樊逸清伸手轻轻摸了摸他后脑上略硬的头发,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蒋正霖双手环抱住樊逸清的腰,收紧双臂勒的他有些胸闷气短,他又推了推蒋正霖的左肩。你听话。我不,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蒋正霖吸了吸鼻子,像只大狗一样在他锁骨处摇了摇头,死活不肯漏出自己的脸。太狼狈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虽然这是他咎由自取。让我最后一次抱抱你,过了今天我就再也抱不到了。手臂再一次收紧,两个人的上半身几乎贴合的严丝合缝。樊逸清任由蒋正霖抱住,另一只胳膊不再撑住台面,而是后仰将头轻轻抵在镜面上,两只手回抱着蒋正霖的背,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安抚。相爱的人互相折磨可能是世间最悲惨的事吧?两年多,再怎么逃离,两个人的心都没分离过,反而由于距离的折磨愈发紧密。两年多时间的证明和刻骨铭心的思念,樊逸清终于释怀了。蒋正霖离不开他,他又何尝不是?樊逸清低声道:我没跟别人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