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虎皮鹌鹑蛋。”他捻着一个刚剥完皮的鹌鹑蛋给许听晚看,鹌鹑蛋太小,不太好剥,他指腹那儿还沾着细小的蛋壳碎。
看起来忙了有一阵了。
“你想吃了吗?”
“不是。想学来给你备着,万一你以后想吃,我也能做给你吃,不至于大半年吃不上一回,念着那个味贪吃到胃胀气。”他低头继续去剥鹌鹑蛋:“是从红川饭馆的老板那儿学的,味道应该还算正宗吧。”
是因为她的胃胀气。
听到这句话,许听晚能在他身上能看见区别于其他人的少有的细心,她弯唇笑了笑,托腮问他:“还算正宗?你尝过了吗?”
他没法解释为什么只是‘还算’,因为这是饭馆老板的原话,他只知道自己做的不尽如人意,这话也不过是老板深谙人情世故的一套说辞罢了,可他还是不想在许听晚面前丢脸。
“连续做了几天。还有进步的地方。”
“那我下次就能尝到你的手艺啦。”
“不用下次。一会儿做完,我喊闪送给你送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把剥好的鹌鹑蛋放入锅里,嘴里碎碎有词地念道:“大火烧开,转小火煮6分钟。”
许听晚就这么看他做饭做了半个小时。
临近饭点的时候,栾玉果然在楼下收到了裴竞序做的虎皮鹌鹑蛋。
栾玉以为这是许听晚点的外卖,用来加餐,于
是直接摆在了饭桌上。
晚上用饭的时候,她拆开纸袋,把那盒加餐的鹌鹑蛋取了出来。
栾玉吃得多了,也能凭借菜品的卖相认出这是红川饭馆的招牌:“这是红川饭馆的虎皮鹌鹑蛋吧?他们家也紧跟智能时代开通外卖了?”
许听晚没否认,在栾玉的注视下尝了第一口,然而就那一口,差点没把她送走。
咸涩的味道不断地从舌尖传开,她不知道裴竞序到底放了多少的盐,才能让她每吃一口都有口舌发苦的感觉。
她拿起手边的玻璃杯,猛灌了口水。
“有这么夸张吗?”
栾玉看她表情怪异,拿起筷子也夹了一颗。
她可没有许听晚的情节和感动,几乎在碰到嘴唇的那一秒,她就当机立断地把鹌鹑蛋放回了面前的骨碟上。
“也就有一段时间没去吃,厨艺波动怎么这么大?”
“怎么可能。红川饭馆都几十年老店了,味道一直很在线。”
好奇心害死一家人,这碟虎皮鹌鹑蛋在许正斌这儿彻底宣告失败。
哪怕吃完饭,栾玉在谈论年夜饭的时候,她还不忘跟许正斌吐槽,红川饭店怎么这样了。
这还不是最尴尬的。
许听晚不好意思吐露真实的口味,只是旁敲侧击地提了点意见,结果,一直到大年三十之前,裴竞序都在持之以恒地进行改进,并雷打不动往许家送虎皮鹌鹑蛋。
栾玉看到桌面上接连不断出现的鹌鹑蛋,差点忍不住要给红川饭馆打电话,是许听晚说,她最近就爱这个口味,特意让老板这么做的,栾玉才就此作罢。
幸好第一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估计过年琐事太多,裴竞序没再往许家送鹌鹑蛋。
许听晚一早就被栾玉拉起来,开始忙过年的事。
中午的时候,她收到裴竞序发来的消息,说是晚上带她去看烟花。
许家没有守岁的习惯,所谓年夜饭只是大家聚在一起一起吃顿饭。
按照之前的传统习俗,年三十这天得在自己家里吃饭才算团圆,大年初一才是女婿回岳父岳母家的日子。现在,传统习惯慢慢被解构,又因为到了这一辈基本都是独生子女,人数不多,为图热闹和省事,大家直接把年夜饭定在了外面的酒店。
饭桌上,许听晚作为家里最适婚的年纪,频频被人提起。
尤其是她外婆,外婆倒是没有直接同她说,而是旁敲侧击地提醒栾玉:“得抓紧了,这是我们做家长的责任。”
栾玉东扯西扯地接了话,她虽然会在许听晚面前有意无意地施加压力,但是在人前,她还是维护自己的女儿,只说:“她都还没毕业呢,也不着急找。”
“怎么不着急。你知道我们街道的那个广场舞领舞的,她女儿就是眼光高,太挑,到了30岁还没找到合适的,现在就被搁下来。”
在老一辈的眼里,看着儿女完成人生大事,这块石头才算勉强落地。
这样的理念从她外婆那儿流传下来,影响着栾玉,再由栾玉影响着许听晚。
许听晚其实不太喜欢外婆古旧的理念,她尝试着跟她起过争执,没用,后来,也就对此置若罔闻。
只是话题一旦被提起,就没法轻易消停。
许听晚觉得头疼,却碍于长辈在场,没法发作。
幸好,老人家的睡眠时间早,吃过饭后,就陆陆续续地回家休息。
回去路上,许听晚跟栾玉说,她一会儿要跟朋友出去看烟花。
栾玉问:“和谁?”
她说:“算是小学同学吧。”
她一年级的时候,裴竞序六年级,这样算来,两人也算小学同学。
栾玉以为她口中的小学同学是方正初,心里满意,没有阻拦。
在车子开入地下车库的时候,许听晚收到了裴竞序的消息。
他说自己到了。
许听晚一边下车,一边问他:【等在哪儿】
消息刚发完,栾玉就突然站住了步子。
“怎么了?”
“怎么又是这辆车?”她在那辆开着车灯尚未熄火的车子前停下。
许听晚闻言看过去。
隔着挡风玻璃,几人的视线突然汇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