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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 / 1)

看见胖少爷将信将疑地咽了咽口水,胆小地瞟了自己好几眼,巫锦面具下那张脸早就眉飞色舞地得意起来,但还要强忍住笑意捏着嗓子。太岁兼爱平生有心救你,你等凡人怎如此不识好歹,竟敢亵渎神灵!简直放肆!第7章 暴戾心起一声威凛的怒喝暴出,胖少爷下意识颤了下身子,已是渐渐胆寒,却仍犹疑不定。这年头,坑蒙拐骗的神棍太多了,官府每月都能抓上三五个,还个个装得有模有样,被揭穿前骗得一群人是俯首磕头、尊为神灵,巴不得把身家财产都供奉上去。可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扑进陷阱里,充当莫须有的鬼神信徒,烟火钱都不知供奉给了哪家祖宗。尤以深陷绝症、穷苦多病的人为主,大抵是人在绝境时,多少需要点信仰支撑。何况是这脑满肠肥的胖少爷,估计家里锦衣玉食余财满贯,日子过得闲适享受得很,根本舍不得这条小命。对于这种人,只消吓他一吓就该哭着求着自己救他性命了。毒气已经在你周身脉络游走了三个时辰,不信你好好看看自己的胸膛。巫锦说得煞有介事,胖少爷被她这么一吓,也顾不得礼节廉耻,当场就扯开了自己胸口的衣服。啊!那胸口上突兀出现的几条粗长黑线,分明比夜色还要黑上三分!就像被毛笔一笔划过的墨迹,可不管怎么伸手去擦也擦不干净,反而按在上面还疼得胖少爷吸了好几口冷气。神仙救我!神仙救我!!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自己不会真要死了吧?!胖少爷一把攥住巫锦两方衣摆,着急拉扯。毒气已经侵蚀了你的五脏六腑,一旦进入你的心脉,你便会当场暴毙。巫锦那一副神仙架势摆得十足,说话声音不徐不疾,字句浑厚犹似老生常谈。谁又能想到这张太岁神君的面具下藏的是一副稚嫩的小姑娘面孔?恐怕无人。神仙、神仙!救救我啊!胖少爷吓得涕泪纵横,胸口传来一阵阵疼痛,好像真的命不久矣了般。见他抬手往脸上一抹,手背上顿时鼻涕稀拉,巫锦赶忙默不作声地退了两步。我本就是得了太岁指令来救你性命,谁知你这狂徒竟亵渎神灵,对神君大有不敬,触了天威,叫我如何救你?!神仙,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求神仙救我!小的今后一定为太岁建一座神庙,日日为他老人家上香供奉!看来这胖少爷已经被吓得差不多了。你把衣服脱了。啊?还不快点!胖少爷生怕丢了这条小命,再怎么觉得欠妥也还是把半身衣服扒光了丢在地上。飕飕的夜风带着点寒气,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上下牙齿瑟瑟打颤。真胖。巫锦看着他一肚子下垂的肉,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腰带啊?这个也要脱?!腰带上的钱袋丢了,神君面前怎能容下这种凡尘的脏秽之物。胖少爷松了口气,忙不迭就把钱袋粗鲁扯下,一把丢在了地上。巫锦耳朵一动,还能听见沉甸甸的金子砸落地面的声音。好了,你背过身去,我现在施法救你。不许回头。一团毛茸茸的小肉落在胖少爷背上,每爬几步就咬上一口,从脖子根爬至腰间,最后回到巫锦手中。好了,你转过身来罢。胖少爷依言照做,瞧见自己胸口的黑迹果然淡了许多,赶紧伸手摸摸,也不似方才那么疼了。我只能帮你到这,至于你冒犯神灵仙君的罪过,要自己去三清庙烧香叩头方可化解。那那这衣服已沾尘秽,入不得仙君法眼!是、是,小的这就去。为了小命,面子算什么?衣服不穿就不穿吧,所幸这深更半夜也没什么人。巫锦目送完一坨会移动的肥肉远去,弯腰捡起地上沉甸甸的钱袋,兴冲冲拉开瞅上一眼亮晃晃的金锭子挤在一堆,发财了!这头肥猪真是富得流油啊,等哪天没钱了再来宰他一回钱袋毫无悬念地易主被掖进了巫锦袖子里,她欲取面具的手忽然顿住。不如就这样回去找阎绮陌,看她还认得出自己来么?而此刻,巫锦心里想的人,正敲响了她空荡的房门:小锦。无人应答。叩叩又是两声,紧闭的门扉却仍无要展开之意。阎绮陌当即皱眉,强硬推开了房门走进去。空无一人。小锦。阎绮陌又唤了声,语气已是极不耐烦,隐隐有压抑的怒气正在升腾。阎绮陌向来喜怒不定,性子阴晴难测,在确认这间屋子里真的没有巫锦身影后,旁边的红木桌案轰得裂碎成渣。她去哪了?这小宠物是自己逃走了么?停在窗台的夜莺突然感觉到屋内一阵阴凉,本抱着避避夜风的心思落进窗下,没想到暖和的屋子陡然变成了冰窖。似乎还格外危险。动物的敏锐促使夜莺扑了扑羽毛,赶紧远离了这间屋子。是不是巫锦恢复记忆了?阎绮陌眼睛里的怒火渐渐炼出了杀意,恢复记忆了,所以选择背着自己逃跑是么?就这么一声不吭、趁自己不备时逃走呵,真是好本事。啪!好端端的花盆摆设转眼就成了一堆碎瓷和烂泥的混合物,无辜做了教主发泄怒气的靶子。敢逃走的宠物,最好不要被主人抓回来正暴戾心起的阎绮陌忽然耳边有疾风晃过,一道跃窗而入倏尔出现,就要贴在她身边。一张神鬼不分的面具模糊映进眼底,盛怒中的阎绮陌想也不想,只当又是不知死活的刺客,一掌击去,毫不留情!噗那身形还没稳下,便被一掌击飞,狠狠撞在了墙上。面具被震开四分五裂,露出下面那张惨白的脸来:阎阎绮陌巫锦说得断断续续,大量的鲜血自口中溢出。她没想到阎绮陌会突然出手,也没想到,那掌太重了。你去哪了?阎绮陌的声线依旧冰冷,像寒冰一样将巫锦浑身血液都冻结。她困惑地抬起头来,阎绮陌怎么了?那副眼神,好像很生气,生气得要把自己剥皮抽筋一样。我我去巫锦每说一句就有无数的腥甜疯狂往喉头蔓延,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把雪白的颈项都染成了鲜艳颜色。她按住发疼的胸口,把钱袋从袖子里抽出来,同时也有千丝万缕的难过和委屈情绪随之被一根根带出:阎绮陌给给你为什么自己只是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阎绮陌就变了。她刚刚是不是还想杀了自己巫锦无力地靠在墙上,开始连呼吸都泛着疼痛,胸口好像要炸开了一般,意识也逐渐模糊。她觉得,自己重伤的时候,阎绮陌好像一个冷眼旁观的斥责者为为什么?巫锦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视线慢慢被黑暗吞噬,身心俱下的打击让她几乎承受不住。阎绮陌一怔,看着地上的钱袋,上面的结绳在巫锦丢出来时散了开,还跌出一块金锭子来。原来只是出去玩了。不是逃走。心头的怒火一灭,阎绮陌才想起自己打在巫锦身上那一掌。抬眼去看,发现她双眸已是饧涩难开,满身血迹都是从那张血泉一样的嘴里流出的。阎绮陌去抱她时,巫锦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紧锁着眉头昏迷的。疼好疼香烛一根根燃尽,床上的人却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反而迷迷糊糊说起了梦呓。冷汗一层一层的从额角渗出,失血过多与长时间的缺水让巫锦嘴唇惨白,甚至有了皲裂的痕迹。阎绮陌看在眼里,眉头不悦地皱起,毕竟巫锦现在这奄奄一息的样子,都是被自己误伤导致的。昨晚那一掌下去,若是换做常人早就当场毙命,见阎王爷去了。可就算是巫锦,也给消了半条性命,现在只能躺在这昏迷不醒。阎绮陌慢慢给巫锦灌输了些内力,镇住她体内乱窜的真气。体内两股真气冲撞在一处,巫锦只能在一团昏黑的梦境中苦苦挣扎,筋脉好似要爆裂开来突突直跳,五脏六腑挤在一处,被一只手狠狠抓住揪拧。好热巫锦在想是不是火窟中沸腾的岩浆灌进了自己胸口,还有滚烫的小火星在皮肤上滋啦滋啦地跳跃。好疼自己是不是快死了唔巫锦下意识咬住了下唇,本就干燥脱水的唇瓣顿时裂开一条细小的口子,腥甜的液体此刻也犹如清泉般吸引着干渴的人不断吮吸舔舐。从来没照顾过人、也从未想过自己会照顾别人的阎绮陌看到这一幕,终于醒悟过来,兴许是该给巫锦倒些水来。阎绮陌用案上的茶盏盛了杯水,揽住巫锦的背将她扶起。一只手撑着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拿着茶盏往她嘴边送去。没想到巫锦紧抿的唇纹丝不动,小锦,张嘴。连话也听不进去,两片唇瓣合得严密无缝,茶盏送到嘴边也咽不下水去。阎绮陌试着把茶盏抵在她唇缝间推了推,没想到半杯温水一滴都没成功钻进去,反而哗哗全流在了教主裙裾上。作者有话要说:小受第一次挨打不要慌张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没关系qaq我会给她机会打回来的,放心吧,亲妈是公平的!嗷!!第8章 你慢慢冷静不喝?湿透的裙布贴在肌肤上,一片突兀的黏湿冰凉传来,让阎绮陌紧起了眉头。小锦,你喝点水。她知道巫锦现在是极度需要进水的,尤其以她干裂的嘴唇来看。只是她在昏迷之中没有自我意识、不能控制行动罢了。阎绮陌试着又唤了唤巫锦,用她仅剩不多的耐心。都是自己不小心误伤了她,小宠物还好心给自己带了金子回来她没有恢复记忆、没有背离叛逃,所以现在不应该死阎绮陌心里无数次默念,费了老大力气才压住烦闷的怒气,控制着自己尽量将动作放得温柔,慢慢试着给巫锦喂水。到没想那两片唇瓣阖得坚如壁垒、冥顽不灵,彻底消磨了阎绮陌所有耐心。不喝是罢?小宠物醒着的时候挺乖的,可昏迷之后的身体却处处和自己作对、不省心。阎绮陌做事果决狠厉,从不知何为心软手善,一把扼住了巫锦的喉咙。手下稍一用力,巫锦便被制得无法呼吸,又闷又涨的窒 | 息感顿时汹汹弥漫,她下意识张开了嘴渴求着空气。阎绮陌趁此将茶盏中的水一举倒入她口中,又旋即抵上她的下颔强迫她吞咽。一股半温不凉的水沿着喉咙胡乱滚下,咳咳咳、咳咳。巫锦被呛得咳嗽了几声,蹙眉紧合双眸,脸上一副痛苦表情。而阎绮陌,丝毫不觉自己的粗鲁野蛮,望着空落落的茶杯还认为成效俱佳,于是又依照此法一连给巫锦灌了数杯水下去。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呛得厉害的原因,巫锦在阎绮陌喂完水后不久便醒了过来。小锦阎绮陌自床边坐下,还未说出什么,便见巫锦蜷起身子往后缩了缩。是一副小兽受惊防备的姿势。巫锦靠在离阎绮陌最远的床角边,背抵着墙有些微微发颤。她弓起腿来,身子蜷成一团,双手揽在膝盖上抱得紧紧,望着阎绮陌许久,分明滚了滚喉咙,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胸口的伤势还在隐隐发疼,然而真正让巫锦畏缩不前的,是脑海中阎绮陌那双冰冷砭骨的眼神。阎绮陌顿了顿,没想到巫锦醒来会是这般表现,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只道:小锦,你过来。又朝她招了招手。似乎还掺了些命令的口吻。但这大抵是阎绮陌最温柔的应对方法,也是破天荒第一次。教主高高在上这么多年,对他人向来是睥睨傲视,只当蝼蚁不屑一顾。位至高者随心所欲,从不考虑他人情绪,亦从未安慰过人,也不知认错道歉四字究竟为何意。如今没有把巫锦一把抓到身前已是破了常规,饶是教中哪个知晓教主心性的长老护法看了,都是要目瞪口呆的。但于巫锦而言,这的确是冷冰冰的命令,怵得旧伤未愈的人一阵后怕。她蜷紧了身子,抵在墙边的背已经无法再后退,只能勉强将自己缩得更小,几乎是挤成了一团球躲在离阎绮陌最远的角落。不要。巫锦低低的声音被臂腕挡住,只飘出微不可闻的两个字来。一连被拒绝了两次,是阎绮陌从未遇见过的事。这般忤逆她命令的人,换作平时早就成了一堆散架的白骨。那你自己待会吧。阎绮陌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待巫锦,想及既然她现在心有余悸,索性让她独自好好冷静一段时间,也可趁此把内伤调息好了。你好好养伤,明日我再来看你。说罢转身就走,不再去管床上的人又有了些什么情绪。巫锦独自蜷坐在床上,眼神茫然都不知该看向何处,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案几的茶具上。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全然没有想像中该有的干渴感觉是阎绮陌给自己喂了水么?捂捂胸口,意识模糊中乱窜作祟的内息此刻已经消停了不少,肯定是阎绮陌替自己化解了不少她好像,一直都在床边守着自己是错觉么?自转醒后,巫锦脑子里似乎时刻都是一团理不清的皱麻,乱糟糟糊在一处,把理智和心绪都搅得天翻地覆。终于一把快刀劈下,将这些没来由、亦寻不到归处的思绪全都抛在了脑后,弃而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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