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小摊贩都很早收了摊子,没到半夜整个明都就静寂下来,一时之间只能瞧见宅院中灯火依旧,却看不出前几日吵吵嚷嚷的模样。夜至子时,翼王府内溶梨院里,此时还亮着烛火。院子里新烧的热茶刚刚好,清欢就小心翼翼的拎起来,端着托盘朝屋中而去,待到推开门之后,隐约瞧见屏风之后,顾之素仍伏在桌案上,不知道在画画写写什么,她也不敢发出声音打扰,只能先将热水注入铜壶中,然后再灌满已空了的茶壶,随即端着茶盏走到他身后,挑了个位置放了下来。045通房丫鬟可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不想要打扰顾之素时,耳边却听到咔的一声响,紧接着的是噼啪做响声。她听到这声音顿时一惊,连忙回头查看到底是怎么了,而顾之素也被这突然的声音,搅得暂且停下了笔锋,转头看了过去,却正好看见清欢蹲下身来,正在捡被自己一动之下,不小心撞了落在地上,已然碎掉的茶盏碎片。顾之素见她小心捡着碎裂的茶盏,放下了手中的笔低下身来,半是无奈半是好笑道:“方才没瞧见你端茶来小心些,别伤着手。”“知道啦少爷,您别管我了,还是快写您的罢。”清欢嘻嘻笑着捡碎片,面上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模样,倒是因为有了事情做,有些兴致勃勃的,直到指尖猛然自碎片口划过,鲜红血珠乍然落了下来。啊,,“你都已然不小了,还这样毛毛糙糙。”顾之素一见她手指被划破,索性拽着她站起身来,示意她去拿顾海棠送来的伤药,皱眉道,“这么大的口子,快先去上药罢,不然明日肿起来,就不能做事了。”清欢见到顾之素严厉的神色,不由踌躇起来:“可是少爷,这碎片”顾之素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无奈之意更浓了 : “碎片我来捡,快去。”清欢闻言眼光一亮,顿时蹦蹦跳跳的应了: “多谢少爷体恤”顾之素见她用手帕把手指包住,一溜烟就跑到外面去了,便推开了一点窗户扬声道:“包扎好伤口便去睡罢,不必你侍候了。”“知道啦少爷”漆黑的寒夜之中,烛火轻微摇晃了一下,顾之素抬手将窗户关紧,走到门前将门闸落下,坐在炭火面前出了会神,这才目光复杂的看向地上,那些沾染着清欢血迹的碎瓷片。其实在重生的那一刻看见清欢,他心中的感情复杂的难以言喻。清欢其实本不光只是他的丫鬟,而是君氏自小给他安排的通房,他本一心一意想要当个读书人,奈何辛氏和顾海棠先后将他推入深渊,他只好默认了自己女双的身份,本想要给清欢一个清白的身份,可清欢却执意要充作他的陪嫁丫鬟,一同与他进了东宫之中。嫁入东宫之后,太子辛元易是个傻子,轻易被顾海棠捏在手心里,所有妃嫔都被顾海棠行过规矩,而他身为媵妾更是难以避免,每到那时候清欢总是尽量护着他,就是因为这个反倒引起顾海棠的注意,就在辛元易暴毙的那一年春天,他找不到本该在收拾东西的清欢,后来发现时却是府内的一个奴婢,悄悄告诉他的。在看见光裸着身体满身伤痕,几乎被摧残的不成人样的清欢,他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和悲伤,立刻用自己所剩不多的钱请了大夫,可最终还是留不住清欢的性命,时至今日他仍然还记得,清欢死前疯癫着用簪子划破了面容,刺入脖颈之中迸出的鲜血。那犹如地狱一般的景象,令他新嫁入皇宫的前几年之后,几乎夜夜难以入眠,直到他爱上了辛临华,才将清欢那可怖的死状忘记。作者有话说:嘛,收藏不够的我三月份还会参赛,大家要支持哦含泪咬手绢,求枝枝啦046醋缸打翻清欢是被他的懦弱害死的,就如同长安是被他的绝情所杀,在他微末可怜甚至丑陋时,在意他的人一个个离去,才终究铸成了皇座之上,无情无心的暴虐狠毒。顾之素支着头坐在炭盆前,定定望了那些瓷片许久,方才终于站起身来,目光自桌上白瓷梅瓶中,还卓然绽放着的梨花上掠过,自袖中抽出一张手帕,正要将地上的瓷片包起来,耳边却蓦然听到吱呀一声,顿时令他警惕的抬起头来。面前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烛台的火焰摇晃着,他狐疑的站起身来一看,发现自己方才关上的窗户,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细缝,冰冷的寒风自缝隙中刮了进来,将本来被炭火氤氲出暖意的室内,乍然拖入了一室的冰冷。牢牢将两扇窗户紧闭后,顾之素正要再度低下身,手指却在触到滚热的瓷片前,骤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几乎霎时全身紧绷自靴中,抽出薄如蝉翼的匕首,回首时却正好撞进一双,波澜不动的墨蓝色眸子里。那人仍是初见那般模样,只是身上不曾有大氅,斜斜的靠在屏风边上,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只是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与他记忆之中的哪一个长安,都完全不一样。顾之素的手瞬间僵住,目光却极为镇定,将那柄匕首放在桌案上,就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再度低下身来想要去捡碎瓷,这一次却因为不像方才那般镇定,甫一触到就已划破了他的指尖。看见鲜血顺着指尖落下,他却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般,细心一点点将那瓷片包在手绢里,正要拿起来放在桌案上,等到清欢明日来收拾时,手指就乍然被另一只手握住,带着血的手绢被拿到了一边。他注视着那人在怀中掏出雪色绢帕,低头为他擦了擦他指上的血。下一刻,雪色绢帕被放在一边,他的指尖蓦地温热起来。顾之素眼睁睁看着他神色淡然,仿佛在做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一样,低头就将他划破的手指含在唇间,温热的舌头自他指尖伤口划过,白皙的面容顿时刷一声红了,下意识就要将手抽回来,奈何那人将他手腕握得很牢,他挣扎了一会只能无奈放弃,错开眼光不去看那人近在咫尺的脸,只是指尖触到的温暖仿佛传到了身上,让他不自觉也有些热了起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顾之素才发觉那人稍稍放开了手指,顿时想要将自己的手指抽回来,却看见那人反手就握住他的指节,用那块绣了梨花的雪帕给他包扎好,在他闯进这屋中许久之后,终于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句话来。“红袖添香,道是无情也有情是不是,之素”047分明初见顾之素将这句话听了清楚,起先有些困惑,随即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见桌案上包着的碎瓷片,顿时醒悟到那人是在清欢进来之后,就已然潜伏在周围窥看他了,一时间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强自压抑住自己方才升起的异样心思,只觉镇定下来了才再度开口道。“你怎么进来的”“我不能来”那人轻轻哼笑了一声,箍着他的下巴抬起来,墨蓝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目光晦暗深不见底,“还是,来的不是时候”顾之素终于自他身上闻见了酸味,念及他方才种种动作表情,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想笑,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出来,任由那人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开口问道:“翼王府内守卫森严,你就这样随便跑来,万一被发现该如何”他的话音刚落,耳边就听见一声低哼,只好无声的叹口气,自他手中抽出手来,再度揉了揉太阳穴:“回答我,你是自哪里进府的”那人仿佛是见到他疲惫模样,片刻后终于缓缓开了口 : “角门。”顾之素一听见角门这两字,顿时悚然而惊抬头望过去:“你知道我所住的地方在哪”话音落下,就见那人绕过屏风,正好背对着他,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在你告诉我的名字时,就该有这样的准备。”“你”顾之素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片刻后察觉不对忙回过身,骤然一口将烛火吹熄,将屋内两个身影遮蔽起来,这才舒了口气垂下眼睫,轻声问道,“你深夜来访,是出了事么,,“无事,只是来看看你。”辛元安方才在这溶梨院的房顶上趴了许久,本来只想要瞧瞧是不是自己要见的人,可正好瞧见那人和丫鬟拉一下扯一下,不知不觉就扯出了一肚子火,直到瞧见那人也刮伤了指尖,这才略微压下了怒气给他包扎,此时一听他问起这话就放下茶杯,目光淡冷的扫过去。“就算是出了事,你我不过初见,我又怎么会过来问你呢”是啊,他们分明是初见。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很熟悉,且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就一直想要辛元安一边有些出神的想着,一边情不自禁的眯起眼睛,眸光落在了那人黑暗中,稍稍抿起的唇瓣上。“是我多想了。”顾之素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听到他这样生疏的话语,一时间只觉有些不舒服,他不断的想着这不过是两人初见而已,那人在宫内步履维艰自然不信他这个初见的人,可心里还是有股火气忍不住的升腾而起,令他冷下了声音。“我知道你此来,是想验证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又是不是真的顾之素现下你已经验证了,还请速速离去罢。”作者有话说:明天三月第一天参赛,会三千字,求枝枝 求收藏048海晴归宁辛元安透着一层薄纱屏风,在黑暗中端详那人的影子,薄唇因为这一句话,而蓦地微勾起来,墨蓝瞳孔跟着泛出亮光:“为什么生气”顾之素因火气没了耐心,想也不想的就抬手,指向了桌案前的窗框,示意他立刻离开:“请”结果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就被一扯,落入一个怀抱里,那人双瞳近在咫尺,牢牢的观察着他神色变化,唇角带笑衬得那张俊美面容,更显出几分故作无辜和狡黠:“之素告诉我理由,不然我不会走。”“你不是不相信我么,又何必问我理由 ”顾之素一见他说不过自己,就想动粗,面上冷笑一声偏过头,声音比笑容还冷,“难不成不怕我骗你了”辛元安眯了眯眼睛,偏头笑道:“瞧你,说着玩而已,怎么还生气了。”顾之素被他这漫不经心,又理直气壮的语气,顿时将火给点着了,目光霎时变得明亮,火焰好似能从眼底透出,沉声提醒道:“五皇子殿下”“嘘。”辛元安听他一口揭破了自己的身份,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可讶异的,反倒更加箍紧了他的腰,将他拉到自己身前来,目光一点点落在他开阖的唇上,用耳语的声音低喃道,“小点声,要是你叫的声音大了,引来外面的人瞧见,我会对他们说,是来与你幽会的。”顾之素被他惹出了几分恼意,眸子里顿时燃起了火苗,蓦地抬手格在了他的脖颈上,唇角扬起一丝锋锐笑容,薄唇开阖之间轻声问道:“不如,皇子殿下试试”“只是说着玩的,不必这样认真罢。”辛元安箍着他的身子,见他目中仿佛旋转着火焰,黑暗之中灼灼燃烧着,令人不自觉心神颤动,话音未落便忍不住低下身来,将一个吻极轻极轻的,落在了他的眉心之中。顾之素没想到他会突然这般,顿时怔愣在原地仰首望着他,直到搂住他的人低笑一声,手指极轻的抚过他微红的眼角,回手将桌案上包碎瓷片的帕子收走后,身形一晃霎时消失在他面前,只留下了一道声音袅袅消散。“天色晚了,早些休息。”顾之素定定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淡青色的衣摆被微风乍然托起,阶下柔软的月光铺散在他指尖,黑暗之中那双乌黑眸子仿若星子,身形定定伫立在窗前许久未动,不知过了多长多久之后,那张渐恢复前生艳丽夺目的面容上,才缓缓露出了一个清浅的微笑。被突然前来的那人扰去一夜安睡,顾之素几乎一晚上都没睡着,刚一大早溶梨院外的那条小路,又布满了丫鬟仆妇们的脚步声,生生将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夜里没睡,却白日熟睡过去的顾之素弄醒了,索性自己穿衣唤清欢进来,主仆四人一同吃了早膳。“少爷少爷 ”清欢提着吃完的食盒去了大厨房,回来的时候就一脸兴奋的模样,掠过院子角落的兄弟两人,直接跑到了梨花树下,又在扎马步的顾之素面前,蹦蹦跳跳的道,“您快出去看看吧二小姐归宁回来了,钱家场面可大了”“是么”顾之素刚扎了几日马步,身体还不怎么稳,但耐性足够又能忍,因此并不觉痛苦,闻言抬了抬眼皮丝毫不动,没有一点要看热闹的心思,只是听她提起钱氏排场之时,他不自觉眯了眯眼睛,猜测那人身为皇子之尊,半夜却过来翻墙的模样,当真是一点排场都没有,不禁唇角微微勾起,不着痕迹轻嗤一声才接着道。“吴越钱氏本是金陵富商,后来其中支脉子弟拥护辛氏,开国后就得了一个伯位,可论血脉高贵是比不上顾氏一族的,顾海晴归宁回来的场面弄得很大,恐怕会让父亲有些不悦。”清欢有些纳闷,顾海晴身为二房嫡女,是好是坏都是二房的事,为什么归宁回来,大房的王爷会不高兴“为什么二小姐归宁,王爷会不高兴”顾之素被她吵得脑袋嗡嗡响,奈何看在前世今生的面子上,他也不好发什么脾气,暂且压下回想那人的思绪,开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