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朱嗣炯笑道,“本就打算明着来。”他似乎成竹在胸,万碧略略有些吃惊,“原本就是你的侍卫,不用问我。只是我还有些事要他去做,不急的话,缓几天可好”朱嗣炯奇道,“你要他做什么”万碧避而不答,只说,“总之不是害人,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放心”她凑到他耳边,吹气如兰,“你信不过他,还信不过我用不用我剖开心给你瞧瞧”“不用剖开心,剖开衣服就行。”朱嗣炯忍不住动手动脚,却被万碧轰了出去,“外面宾客那么多,你还不快去支应,大白天的别在我这里起腻。”朱嗣炯出来,正看到小雅捂着嘴偷乐,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咳了几声,整整衣服,板着脸走了。路过花园子时,竹林里响起一声二声悠长的戏腔,带着哀调,从静寂的空气里戚戚然传过来。朱嗣炯下意识望了过去,幽深处影影绰绰两个人,莲步款款,水袖纷飞,似是在男女排戏对唱。听不清唱词,只觉得女声玉惨花愁,似有无尽烦扰,男声温柔缱绻,情意入骨。若是个懂戏的,必会为戏中人动情,与之同哭同笑。然朱嗣炯对音律一窍不通,他皱皱眉头,戏班子人太多了吗,怎的跑这里练戏咿咿呀呀的好不烦人,还是速速躲开的好他脚步未停,三转两转没了人影儿。凉风吹过,竹叶簌簌作响,风住,林中重归静谧,不闻戏声。罗筱婳两眼出神地望着他远去的方向,“你说,他认没认出我”沈乐之躬身侧立,低着头不言不语。娉婷面上犹残泪痕,似是沉溺在戏词中不可自拔,答非所问,“小姐唱得真好,沈大家唱得也好,再有您二人这扮相,我真觉得是公主和驸马,竟分不清是戏里还是戏外。”罗筱婳听得有些心烦意乱,踱步转悠了半晌,才说道,“回别苑,他既瞧不见我,我也没必要看他的冷脸。娉婷,你说的对,我们寻自己的乐子去”娉婷忙去吩咐门上准备马车,临走将沈乐之拉到一边,悄悄说道,“沈大家一会儿从角门出去,我让马车停在巷道口,你和我们一起走。”沈乐之一时怔楞,“不合适,人多眼杂的。”娉婷捂嘴轻笑,“我家小姐都不在乎,你反倒扭扭捏捏,今天小姐的态度你看不出来她的意思你不懂说好了,你可快点。”沈乐之心扑通扑通乱跳,到底敌不过诱惑,寻了个借口和班主告假,偷偷上了罗筱婳的马车。杨广从墙角处闪现,一路跟着,直到确认马车进了西山别苑才回来禀报万碧。万碧心里也是乱糟糟的,罗筱婳在别苑幽会外男,无论是不是有私情,这罪名也足够休了她。罗氏被休,对她自然是有好处,但这样做会不会激起罗家的报复罗致焕会不会把愤恨发泄在朱嗣炯身上她在屋里转来转去,始终拿不定主意。杨广看着她,突然冒出一句,“为什么不告诉郡王爷”万碧愕然。杨广说,“不要替郡王爷拿主意。”如一盆凉水从头淋下,万碧顷刻就清醒了,叹道,“真是关心则乱,你说的对,我竟慌了神乱了分寸不过现在别说,你去找我姐夫,让他在西山的酒肆里盯着,若是到了掌灯时分还不见人下来,咱们就找郡王爷说去。”日头渐渐西斜,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挟着细雨,打得窗棂沙沙作响,万碧站在窗前,静静听着,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朱嗣炯还在前院应酬。杨广在门外轻轻敲了敲,万碧推开窗子,隔窗看着他。他摇摇头。万碧叹息一声,吩咐道,“去请郡王爷回来。”第59章背后天气既阴又冷,黑黢黢阴沉沉的夜幕中细雨飘摇, 几骑人马拥着辆马车疾驰在京郊的道路上。车内气氛沉闷, 风灯随着马车的摇晃忽明忽暗,映得朱嗣炯的脸阴晴不定,晦暗不明。车在驶, 轮在转, 车里人各种心事也在转。万碧首先开了口, “若是我搞错了, 你可不能怪我”“我怎会怪你,”朱嗣炯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我是没想好怎么做。”他长叹口气,继而愣了下,苦笑道,“真是怪了,每次提到她, 我都忍不住要叹气。”大概是天生八字不合吧, 万碧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我真希望她另有心上人,于她于我都是解脱”他语气沉重中透着疲惫, 万碧忽有些烦乱,这罗筱婳,似乎给他的压力过于大了。但她什么也没说。二人沉默着,一路到了西山别苑。秋风夜雨,寒意凛然, 刚下马车的万碧不由打了个寒战,身上一沉一暖,是朱嗣炯脱了氅衣给她披上。万碧的心稍稍安定下来,随后自嘲般一笑,自己怎么也患得患失起来。自有侍卫上前叫门,门子一看到朱嗣炯就吓得腿软,问什么答什么。朱嗣炯直奔后院,一路没遇到几个奴仆,有企图阻拦他们的护院,都被朱嗣炯的亲卫弄了个五花大绑。很快到了花厅东侧,一道回廊桥曲曲折折架在浅池上,直通到对岸水榭。对面灯火辉煌,隐隐传来唱戏声。朱嗣炯大踏步走过去,万碧紧随其后,杨广等几个亲卫守在回廊这头,不敢跟上前。走得越近,声音越清晰。男声断断续续地念白,“如捻青梅小扣柴扉久不开”女声有些气喘,带着笑声,“春色正浓,空教人风雨替花羞。”朱嗣炯打算推门的手僵住了,脸色尴尬又古怪,他听出来那是罗筱婳的声音,这二人在干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拉着万碧又退了几步,“阿碧,不然我们找地方歇歇,等他们完事了再来”万碧仔细考虑一番,“我想早些回去抱孩子。”想起睿儿,朱嗣炯心头那点犹豫顿时烟消云散,既然决意来此,还是早些解决的好。他清清嗓子,大声咳了几下。里面声音小了些,过了几息,罗筱婳尖细的嗓音嚷道,“哪个狗杀才在此狂吠,还不快滚”万碧愕然,朱嗣炯差点栽个跟头,忍不住喝道,“罗氏”屋里彻底静了下来,窸窸窣窣声音过后,罗筱婳开了门。朱嗣炯早背过身去,因此她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相比他的尴尬,罗筱婳反而落落大方,皮笑肉不笑道,“你来的倒巧,请屈尊纡贵去花厅坐坐。”她没有丝毫羞愧,理直气壮的,好像偷情于她而言,不过吃饭一样平常。朱嗣炯讶然过后,以为她想开了,忽觉如乍开闷笼般的轻松,吐出胸中浊气,“我们是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但万碧却看出罗筱婳有几分色厉内荏,暗想此人一向执拗,未必真如表现出的那般洒脱。她没有遵朱嗣炯所言回避,而是站在花厅外窗子下偷听。朱嗣炯的声音很低,万碧模模糊糊只听到“罗家、和离、交代”。她微微松了口气,如此能解决的话最好。罗筱婳尖利的声音陡然响起,“我绝不和离”万碧心头突地一跳。“我说过,我绝不会让你将万氏扶正,就是死,我的牌位上也要写靖江郡王妃朱罗氏”朱嗣炯气急,“你、你都犯了七出,我直接休你罗家都没话说。”“休我朱嗣炯你凭什么休我若不是我爹爹出兵,你早死了知恩图报懂不懂如今用不到我了,就想把我一脚踹开,做梦”“朱嗣炯,若你对我有一丝丝怜惜,我也不会找其他男人”罗筱婳呜呜咽咽哭起来,“我好累,我对你笑到牙酸,却换不回来你一个笑脸我也是女人,我也想被爱,也想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她幽幽怨怨诉说自己对朱嗣炯的一番情意,窗外的万碧已无意再听下去,她悄悄出来站在水边,冰凉的夜雨落在脸上,驱散了心中烦躁,冷静下来后,她忽想到一个人。花厅中烛光摇曳,罗筱婳满脸泪痕,犹自倔强盯着朱嗣炯,仿佛他才是罪不可赦的那个。朱嗣炯默然良久,方说,“我当初就和你说过,我只钟爱一人,除了她,我谁也不爱事到如今,我也有错,和离是你我最好的选择。只要你父亲不犯上作乱,我必保他一世荣耀。”罗筱婳知他心意已决,仍想做最后挣扎,“我只求一个正妻的位子,咱们各过各的。”见朱嗣炯摇头,她桀桀笑道,“若你敢休我,我就告诉爹爹是你和万碧故意陷害我,你就等着罗家的报复吧”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朱嗣炯。他冷笑道,“罗氏,我并非征求你的同意,既不愿和离,我就给你一纸休书,我倒要看看,罗家如何报复我”懒怠再与她说,朱嗣炯推门而出。这会儿功夫,亲兵已拿到了沈乐之的供词,朱嗣炯扫了一眼,诧异道,“无人指使情不自禁”一个下九流的优伶,不怕砍头和郡王妃私通,罗氏有这么大的魅力朱嗣炯将信将疑。“爷”万碧从廊桥那边匆匆而来,一脸的凝重,递给他几页纸,“娉婷的供词。”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罗筱婳与沈乐之何时何地相会,其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甚至连二人的穿戴都记了个仔细。“娉婷说了,她愿意回罗家作证。”万碧叹道,“贴身的丫鬟都恨不得她倒霉,罗二小姐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朱嗣炯揽过她,“以后再不用提罗氏,咱们回家”翌日东方刚蒙蒙发亮,罗筱婳就被塞上马车,连同一纸休书和绑得粽子般的沈乐之,齐齐送到了罗家。朱嗣炯和宁王说了缘由,王妃那里,只轻描淡写说了句“不守妇道”。休妻一事来的突然,但王妃很快接受,她已不满罗氏这个儿媳,儿子休妻倒趁了她的心意,忙着给大小儿子挑媳妇去了。王妃一番动作,再加上有心人渲染,不出三日,靖江郡王休妻一事就在京城传开了,一反常态无人说他宠妾灭妻,人们津津乐道的是,贵妇人和红戏子间的风流韵事。罗家无人发声,罗太夫人病倒了,罗致焕告假侍疾。他看着飘飘荡荡失魂落魄的女儿,捏着休书的手微微颤抖,腮旁肌肉抽搐几下,眼中闪过杀气,朱嗣炯,你等着宁王府少了罗筱婳,小雅几个乐滋滋的,朱嗣炯和万碧却并不显得轻松,沈乐之当真无人指使端看谁能从中得利。朱嗣炯与罗家反目,于谁有利朱嗣炽和朱嗣炎罗家必会投靠其中一人。表面上看,是石莹将戏班子引进来的,这很容易让人想到朱嗣炽。但朱嗣炽从山东回来后就失了圣心。罗筱婳频频出现异样也是差不多的时间。以往安安静静躲在嫡子的身影后,宛若隐形人的朱嗣炎,开始不声不响地发出光彩。万碧额头突突直跳,她从朱嗣炯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疑惑。屋里很静,静得连廊下轻手轻脚走路的丫鬟的动静都听得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朱嗣炯缓缓说,“阿碧,我这一退一试,果真试出他了。”万碧见他心情不畅,柔声劝道,“但凡天家的人,有几个对那位子没想头君臣天差地别,这是小可的事大利当头,人情自然要往后放”她这几句话一下镇住了朱嗣炯,“我的阿碧想得如此透彻,倒让我汗颜。也罢,知道总比不知强,早早做防备就不怕他什么。”他情绪好转,万碧也跟着心情开朗起来,微蹙的眉头舒展,抿嘴轻笑,宛若雨后初霁,配着满颊红晕,眼波流转,真是艳若桃李,便是日日见她的朱嗣炯都不由得一呆。“阿碧,你怎的这么好看。”朱嗣炯将手伸入她小衣内,轻揉慢捻,几下撩拨得万碧娇喘吁吁,就要化成了一汪水。兴致上来,也不管白日黑夜,朱嗣炯撩袍直入其内。他来势汹汹,万碧几乎承受不住,搂着他的脖子道,“爷,又不是毛头小子,还如此性急,你快些哎哎,不是今日当真有事,我约了人”朱嗣炯咬着她耳朵,“今日不让我松快了,谁来我也不停,都轰出去”他虽强硬,但万碧自有妙招,几下动作,朱嗣炯便早早完事了。恨得他连连跺脚,“不算不算,再来一次。”万碧换了身衣服,嘻嘻笑道,“人差不多要来了,爷,烦你看顾睿儿。”来人正是李重生,百般无聊坐在花厅喝茶,见了万碧先发了一通牢骚,怪她让自己等那么久。万碧哄了他几句,就着人去请蒋氏。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蒋氏就到了,万碧嘱咐李重生几句,避了出去。李重生给她诊了半天脉,皱着眉头说,“什么毛病都没有,看什么看”蒋氏赔着笑说,“进门两年,一直无所出”“让你男人瞧病去”李重生没好气说道,“生不出孩子不见得是女人的毛病。”蒋氏霎时脸色大变,寒凉天气,额头竟冒了汗,她稳稳神,正要再打探下,万碧却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