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出新话题:皇长子被俘始末他不顾镇北侯劝阻,非要带着百十个侍卫出营游玩,恰碰上北羌抢劫归来的一队人马。对方没准备打仗,匆匆交了几下手就跑。皇长子一声令下,“追”追着追着,就被引入了北羌的大军之中。皇长子多金贵啊,掉根头发丝儿都要让整个内宫为之震荡的人,哪里见过杀人的场面,当即腿就被吓软了,只差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丢人啊祖宗八辈儿的脸面都丢尽了这种人活该去死,怎么还回来了不能不救啊,不然皇上还不杀了镇北侯一家倒霉催的镇北侯,不顾花白胡子一大把,跨马要去杀敌。小孙子拦住,我去全凭镇北侯的小孙子拼死相救,才从北羌人手中把他夺了回来。皇长子活了,镇北侯小孙子战死了。说闲话的人喝着茶水,唾沫横飞,听闲话的人磕着瓜子,津津有味。人们在替镇北侯唏嘘同时,又悄悄猜测起皇位的承继。开国两百年,可从来没有当过俘虏的皇子当皇帝。如果此消息属实,那朱祁睿就彻底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又有些人蠢蠢欲动,走门串户,上蹿下跳,恨不能把这消息坐实了。一时间,各种流言甚嚣尘上。朱嗣炯冷眼看着,忽然明白镇北侯为何写那么一封不伦不类的请罪折子。先以此激起自己的不满,再加上护子心切,定会想尽办法平息事态,挽回儿子声望,而最好的办法是找个“替罪羊”镇北侯。但是,如果人人都能看出来镇北侯是冤枉的,是替人受过,那军心就会登时不稳,搞不好会被有心人利用,趁机生乱。要么让朱祁睿失去皇储的资格,要么引起哗变。这便是镇北侯打的如意算盘朱嗣炯真想仰头大笑,都当朕是吃干饭的吗手上是睿儿的密折,儿子没有替自己做任何辩解,只说他身边有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受了伤,西北条件不好,想让皇上派兵送他们回京城疗伤。并再三强调,让李大神医必须随军过来,务必保证这几个人平安到京。朱嗣炯捏着折子琢磨了一会儿,忽明了一笑,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大手一挥,派去五千侍卫,护送皇长子和镇北侯进京,西北军驻守当地,无令不得擅动。万碧自然也得知了这消息,于她而言,别管名声好听不好听,只要儿子活着比什么都好她知道宫内有人不安分,但没想到首先坐不住的是林嫔。林嫔借永嘉的名义,频繁送东西去顺王府,还几次招顺王的屋里人进宫说话。万碧便委婉提点永嘉几句。永嘉回去便劝道,“顺王自有满府的人照顾,他也不缺这点东西,母亲若是有空,不如给皇后做些衣物什么的。”林嫔却说,“他是你亲弟弟,我是你养母,他也算是我的半个儿子,我不过问几句起居,难道还有罪皇后若是拿这个当借口发作我,可没有道理”“皇后要发作您,还用找借口”永嘉简直哭笑不得,直言道,“皇后是看在您父亲拥立有功的份儿上,不曾难为您。又顾及我的体面,才给您留了几分面子情。”“若是平时往来频繁倒也没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风口浪尖,躲还来不及,还往上凑什么真惹恼了皇后,她要是铁了心发作您,便是皇上都没办法”林嫔便有几分吓住了,喃喃道,“可我也是为你好啊,王选侍说了,若是你弟弟荣登大”“母亲”永嘉厉声喝道,“此事绝无可能,想也别想”林嫔一哆嗦,语气中透着几分委屈,“为什么啊”永嘉扶额叹道,“大殿下还活着,凭皇上皇后对他的疼爱,他必会平安度过这个坎儿。就是他真的当不了皇帝,皇储也绝不会是顺王”林嫔眼神闪烁不定,悄声说,“你怎的如此肯定听到什么了”永嘉犹豫了半晌,凑近她耳旁说道,“我从含山那里听来的她担心大殿下,特地去问了皇上说了,即便宗室都死绝了,他也不会传位给顺王”此言如一道霹雳,击傻了林嫔,“这、这怎么说的”永嘉叹道,“帝后都恨我爹,能给我和顺王如今的荣耀,已是天大的恩赐。母亲,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帝后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你安安生生地,总能善终,别跟着王选侍瞎掺和”林嫔讪笑道,“我没掺和,只不过碰着说了几句话而已。”“您心里知道轻重就好,刚才那话事关皇位,出我口入你耳,万不可叫第三人知道,否则皇后治个搬弄口舌之罪,岂不是平白遭罪”林嫔满口子答应,思量了一宿,她虽耳根软,但胆子小,之前以为顺王继位是十拿九稳的事,才一时飘飘然,现得知皇上根本不打算传位顺王,便把心中那点子妄念彻底打消了。翌日一早,林嫔去凤仪宫请安,只说皇长子福大命大,遇难成祥,必有后福,劝皇后不要太忧心,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好,不必理会那起子小人。把万碧惊得,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但人家是好意,万碧心里再狐疑,还是笑容可掬地和她说了会儿话,赐了几样东西,才打发她回去林嫔从凤仪宫出来,自觉修复了和皇后的关系,心中不由大为畅快,待看到郁郁寡欢的王选侍,不知怎么想的,许是怜悯,便忍不住提醒她。“皇长子是无事的,你得罪他颇深,前途已然是无望,不如让顺王求求皇上,赶紧把你接出宫反正你在宫里也只是个摆设”王选侍正屈膝给林嫔行礼,听得此话,脸上顿时生出怒气,但她知道现在不能开罪林嫔,便凄然道,“顺王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养母但凡有一点孝心,都会时常进宫来看我。”“皇上恨他恨得什么似的,他哪里敢来”林嫔看看四下无人,低声说,“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别想有的没的,皇上是绝不会传位给顺王的”“让你们王家人消停消停,顺王是永嘉的亲弟弟,别连累永嘉,别连累我”第100章再反转王选侍一直把林嫔看成手里一块石头,站在暗处, 扔出去, 砸中敌人,自己拍拍手,飘然离去。但她忘了, 石头也有可能砸了自己的脚林嫔竟明目张胆威胁自己别连累她, 真是岂有此理, 她难道忘了当初是如何巴着自己讨好自己但她如此肯定顺王无法继位, 这消息从哪里来的王选侍强压下满腔怒火,微微挺直脊背,不徐不疾说道,“林嫔娘娘此话不妥,我王家是世家大族,一向与名人雅士、高门望族交往甚密,不知如何惹了您,竟教您说出消停的话”她目光灼然, 气焰一点儿不输以往, 林嫔反而心生怯意,不由后退一步, 强自说道,“我好意提醒你,你却不领情,罢了,咱俩不是一路, 多说无益。”林嫔要走,王选侍却不肯就此放过,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冷笑道,“林嫔娘娘消息好灵通,竟连皇位承继都了然于心,相比于朝廷重臣也不遑多让只是您妄言皇位,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才要您消停”这些话显然把林嫔吓得不轻,她结结巴巴说道,“我没有妄言,这原本就是皇上的意思”王选侍讥笑道,“这话唬谁呢你说我是摆设,你何尝不是一年能见着皇上一次就是烧高香了,你又怎么知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她一把抓住林嫔的胳膊,连拉带拽,“走和我去见皇后娘娘,我倒要看看,是让你消停还是让我消停”“含山说的能有假”林嫔急急说道,趁王选侍怔楞的功夫,猛地挣脱开,慌乱不已逃了个没影儿。天色越发晦暗,王选侍的目光渐渐阴沉下来,“总有一天我要拨云见日”关于立储一说,民间各种流言都有,便是朝堂之上,也逐渐有人婉转向皇上进言皇上子嗣不旺,非兴国之像,现皇上正值壮年,理应广纳后宫,延绵子嗣为要。朱嗣炯嗤之以鼻,直接下旨封皇长子朱祁睿为太子,待其回京后行册封大典。群臣愕然,登时纷纷直抒己见。“我朝开国二百余年,从未有降了敌军的皇帝,他若继位,我泱泱大国还有何颜面此举万万不可,请皇上三思啊”“此言差矣,皇上唯此一子,于情于理都应立大殿下,若贸然改立他人,势必引起新一轮夺嫡争斗,于国于民都不利”“微臣附议,朝局平稳为重中之重,好容易休养生息这些年,好歹有了起色,万万再经不得动荡。”“臣冒死进谏,皇长子志大才疏,德不配位,不堪为君,若硬扶上皇位,实乃天下之祸,万民之灾啊”“放屁吧你大殿下才十几岁就敢上战场杀敌,你家孙子二十了还抱着奶娘吃奶呢你有什么资格说大殿下赶紧回家管你孙子去吧”“你你你你血口喷人”“我呸大殿下是否真投降还没确定呢,你们为何着急往他身上泼污水”“镇北侯和几千将士作证,还能有假反倒是你,一个劲儿替他开脱,阿谀奉承,投机取巧,小人”“镇北侯先前还说大殿下死了,结果人家活着,谁知道这次他是否还在说谎”大殿上吵得天翻地覆,一众臣工手比指划,个个嚷得稀里哗啦,满头油汗,真真儿好不热闹就连矜持的吕秀才都撸起袖子,一会儿指这个骂一通,一会儿朝那个喷一脸,冷不丁又揪出站墙角躲清净的几人,非逼着他们说个子丑寅卯出来朱嗣炯端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堪比杂耍的列位臣工,心中已然将众人的态度看了个明白,他站起来似笑不笑地说道,“你们慢慢吵,吵出个结果来报内阁。”皇上走了,吵下去给谁看散了吧虽说立睿儿为太子一事,受到小半的臣工反对,但朱嗣炯不改初衷,态度十分强硬,并处置了几个带头闹的臣子,大有谁反对我就让谁好看的意味。当官的都不是傻子,比起飘渺的未来,还是保住当前的乌纱帽比较实际,因此,一些人见风使舵,转而支持皇上立太子的决定。然而还有不少人进谏劝阻,其中不乏几位重臣良将,朱嗣炯思索良久,单独把几人叫到御书房,叹道,“朕知道你们皆是忠君爱国之人,反对立皇长子为太子,并非是为私利。”“但朕信得过儿子的为人,他虽然胡闹,但生性高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又不按常理行事,朕以为,睿儿被俘定有蹊跷,不若等他回京,你们亲自审理此事,若他确有失德之处,朕便采纳你们的谏言”皇上话说到这份儿上,若还不答应就是找死了,这几人忙躬身齐应一声。支持也好,反对也好,朱祁睿被俘一事就像块大石头,扑通一声落入京城貌似平静的湖面,水花四溅,不但惊出暗藏水底的大鱼,还溅到站干岸的人身上。而这位始作俑者,直到正月二十三,才在皇上五千亲卫的护送下,回到京城。随同而来的,还有镇北侯,和罗小将军的棺椁。从罗府到城门,罗家沿路搭建数十处祭棚,阖府上下齐齐出动,按各自辈分或穿素服,或披麻衣,下人们皆头上缠了白布孝帽,早早候在城门外。时至晌午,残雪连陌的官道上,远远出现一群人影。须发皆白的镇北侯没有骑马,一手扶棺,一手捧着小孙子的牌位,神情悲切,一步一滑趔趄着,慢慢走近。“我的儿啊”随着一声凄厉的哭喊,罗家上下齐跪在地,一声声号啕大哭。棺椁进城了,罗家老管家抹着眼泪,一把一把满天撒着纸钱,一声接一声喊道,“小少爷,到家啦”镇北侯扶着老妻,二人都是泪光满面,哭得不能自己。冰天雪地中,殷红的火焰燃烧起来,飞起的纸灰在空中无力地盘旋着,飘落着,粘在雪里泥里。这一幕看得围观百姓心头发酸,眼睛涩痛,有心肠软的,已流下几滴眼泪,为罗家的遭遇唏嘘不已。有的还偷偷说,“镇北侯回来啦,罗家终于有撑腰的了,便是皇长子,恐怕也要吃瘪”忽地从中街那头呼啦啦跑来一群披麻戴孝的人,老管家还以为是过来拜祭的,正要拱手行礼,却听对面一老太厉声哭道,“镇北侯,还我儿命来”啥意思老管家愣了,罗家愣了,围观群众也愣了。“天杀的镇北侯,你砍了我一村的人啊,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啊”“镇北侯你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替我爹娘报仇”“什么卫国良将,什么赤胆忠心,姓罗的你就是个滥杀无辜的屠夫一家六口都叫你杀了,我老头子活不了了,我跟你拼了”这一众人非老即幼,个个面黄肌肉,麻衣下面的衣着各异,唯一相同的是对镇北侯的森森恨意。老管家见状不对,向左右使个眼色,示意驱逐这些人,他清清嗓子,刚要高喊几句挽回局面,却听人群中有人大喊:“镇北侯戮杀良民,冒领军功”立即有人高声附和,“镇北侯戮杀良民,冒领军功”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