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赶紧让人给太子送双靴子过来。承清殿的人是怎么伺候的,地上这么凉,怎么就让太子光着脚跑出来了万一冻病了怎么办”耿严直:第90章 随意“哦, 爱卿刚刚要说什么来着”在妥妥当当的安排好自己的太子之后, 昌平帝才不紧不慢的把目光转向耿严直, 好像刚想起来殿里还跪着这么个人。耿严直看着装糊涂的皇帝,又看了眼中邪的卫昭, 只能忍气吞声道:“臣、臣是向陛下告罪的。臣方才出言不逊,对太子殿下大不敬,实在有失礼部尚书的身份,请陛下狠狠治臣的罪吧”耿严直刚说完,就听一道声音凉凉飘了过来:“本侯没想到, 耿大人不仅礼仪让狗吃了, 记性竟也让狗吃了,耿大人, 殿中这么多双眼睛瞧着, 你最好再仔细想想, 方才你对太子殿下仅仅是出言不逊么”“如果耿大人实在想不起来, 本侯不介意替你想。”此言一出, 户部几个官员都在心里疯狂点头。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明年到我家,是时候让他们这位顶头上司体验一下卫昭的毒舌了。省得这位上司总是嫌弃他们在卫昭面前唯唯诺诺, 不懂据理力争。拜托, 是他们不想要尊严,是他们不想据理力争吗而是根本没有人能在卫昭那条毒舌下撑过半柱香好吗耿严直头顶直冒汗,感觉到卫昭那两道冰刀子一样的目光又压了下来,老脸一涨, 道:“回陛下,除了对太子殿下出言不逊,臣方才一时糊涂,只顾着将自己的胡子从太子殿下手里夺回来,却忘了这样拉拉扯扯可能会伤到殿下。臣糊涂,臣有罪,请陛下重重处罚臣吧”户部的官员们立刻提前在心里为上司默哀了一下。他们这位上司,显然不够了解卫昭啊。卫昭是何人,你要是老实认错躺平任骂,他可能还给你留点脸,你要是试图和他避重就轻玩文字游戏,呵呵,他会连你表子里子一道撕了。果然,卫昭几乎是压着耿严直颤抖的尾音冷笑了一声:“旁人夺东西都是用手,耿大人却是用拳头,真是别出心裁,令本侯开眼。等待会儿议完事,本侯也用拳头从耿大人那里夺件东西试试,本侯倒要瞧瞧,用拳头夺东西和用手夺东西究竟有何不同。”耿严直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裳,连裤衩也不留的那种,毫无尊严可言而扒光他的人,非但毫无同情心可言,还一个劲儿的问他这样凉快吗,这样舒服吗武帝朝的老臣们也都用同情的目光望着这个老伙计,却没一个人敢出头为他说两句话。“陛下,老臣”耿严直绝望之下,只能再次向昌平帝求助。“爱卿啊。”昌平帝看起来一脸无奈:“用拳头夺东西,朕也是闻所未闻,难怪太子会误会你的本意,以为你要打他。”耿严直愕然张大嘴巴。等等,他分明是推,是推啊,怎么到了皇帝嘴里又变成了“打”,打和推一字之差,差别很大的好不好。可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耿严直还没傻到去得罪这最后的靠山,于是只能磕碎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点头如捣蒜的道:“是,是,陛下教训的是,是臣一时糊涂,慌不择手了。”昌平帝立刻很大度的表示:“爱卿没有用拳头与朕夺东西,朕也未受到惊吓,爱卿不必如此。这样,爱卿去和太子道个歉,只要太子肯原谅爱卿,朕既往不咎。”耿严直:耿严直觉得,他今天出门一定是命犯太岁,要不就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小鬼。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咬着牙来到他素来不屑一顾的小太子面前,低头认罪:“臣糊涂,请殿下原谅臣一时冲动之为吧。”“耿大人这是做什么耿大人快快请起”胡床上,正由内侍服侍着穿靴子的少年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耿严直心想,还算小太子识趣,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不能轻易得罪他们这帮老臣,耿严直假模假样的谢了个恩,就准备起身,然后就听少年捂着胸口咳了声,楚楚可怜道:“当然,孤今日的确受了很大惊吓,要是传出去,对耿大人名声恐怕也不利,毕竟是谋害储君的大罪啊。如果耿大人非要向孤谢罪才能安心,如果只有耿大人向孤请罪才能洗去耿大人的冤屈,孤虽于心不忍,也愿意顶着恶名成全耿大人一片心意。毕竟,朝中像耿大人这样的清官实在太少了,孤真是不忍心让耿大人因孤而背负恶名啊。”耿严直简直气得牙根痒痒,浑身都在颤抖,只能不甘不愿的又跪了下去。少年叹道:“真是辛苦耿大人了。孤当然要原谅耿大人了。”“什么出言不逊,耿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以前耿大人都是直接称孤为前朝小太子的,还说孤肖似先帝,性情暴戾,现在能改个称谓,孤已经很受宠若惊了。”“至于用拳头夺东西,这个习惯,耿大人最好还是改一改吧。像孤身体这么弱,耿大人一拳下来,摔个跤,断个脊骨,说不准一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耿严直一张干巴巴的老脸愣是酱成了猪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梗着脖子道:“殿下教训的都对,老臣一定谨记教训。”因为这个小小插曲,之后的议事突然就和谐许多。因为无论是主战的武将还是想用定北侯为标杆来嘲讽武将的文臣们,他们都默契的发现,只要他们言辞间表露出任何想把定北侯和南疆战事扯到一起的意思,都会遭受了小太子不同程度的“特殊礼遇”。或者是帮你修理一下胡子,或者是帮你修理一下头发。一位武将因为高呼了一句“末将愿随定北侯一起踏平南诏”,就直接被小太子咔嚓一剪子剪断了辛辛苦苦留了半年的小辫子。这教他怎么回草原上娶他漂亮的姑娘啊。而当关键字眼里少了定北侯仨字,武将们瞬间不鸡血了,文官们瞬间也没那么大气焰了。议事在十分和平的气氛中结束,中心思想就是静观其变,静等使臣消息,同时将临近省份的兵力调往南境,以随时应对突发状况。议事结束,出了御书房,卫昭方认真打量面前少年,问:“殿下光着脚跑过来,就是怕臣会领兵去南疆”穆允点头,顷刻又有些心虚的摇头:“我不是想拖师父后腿,我只是,有些舍不得师父而已。”听不到卫昭回应,少年又星眸熠熠的仰起头,笑道:“不过我想好了,如果师父真的要领兵去南疆,我就和师父一起去。”“以后,我再也不和师父分开了。”见卫昭依旧不说话,少年终于有些慌了的道:“师父难道又想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走吗”“当然不。”卫昭一笑,眼眶微微发红:“以后,师父都不会再丢下你了。”只是,这个小家伙,恐怕还不懂一辈子都在一起是什么意思。耿严直恰好在一干武帝朝老臣的簇拥下从殿里出来,一见卫昭和小太子在一起,小太子还两眼冒星星一脸欢喜的模样,耿严直心里咯噔一下,本能的就像绕着走。卫昭一个眼风扫过去:“耿大人留步。”众武帝朝老臣立刻如临大敌,齐齐往后退去。耿严直故作镇定,皱眉道:“定北侯,你这是作甚么”卫昭唇角一勾,嗤笑:“耿大人的记性还真是不怎好,本侯方才不是在殿里说了么,要用拳头从耿大人这里抢一样东西。”语罢,卫昭转头望着对面的少年,温声道:“殿下喜欢耿大人身上哪样东西”生动演绎了高冷与温柔之间的完美切换。耿严直:耿严直脸都要绿了,怒道:“定北侯,这是御前,你不要太过分了”偏这时小太子十分没眼色的咋呼道:“孤还是最喜欢耿大人的胡子,耿大人的胡子,实在是长得太漂亮了”“好,那臣就给殿下抢绺耿大人的胡子玩玩。”“你”耿严直惊恐的睁大眼睛,只觉迎面一道劲风袭来,他下意识仰面一躲,下颌已挨了重重一拳。紧接着密密麻麻火辣辣的痛自面上刮过,像是被人生生揭了面皮一般。伸手一摸,唇周空空如也,自己辛辛苦苦留了大半辈子的美髯,竟被人一根不剩的全拔走了耿严直急怒攻心,哇得就吐出一口血,哆哆嗦嗦指着卫昭:“定北侯,你、你如此仗势欺人,就不怕老夫到御史台告你一状么”卫昭将胡须丢给对面的少年把玩,散漫一笑,道:“耿大人随意。”“本侯今日只是要告诉耿大人,以及诸位,太子乃是储君,身份贵重,只要殿下一日是太子,你们就要乖乖俯首称臣。若尔等再敢对太子不敬,便是与本侯过不去。本侯眼里素来容不得沙子,诸位好自为之。”耿严直直接就被气得吐了第二口血,当下就领着老臣们浩浩荡荡闯进了御史台。“什么耿大人让我们弹劾定北侯”御史们面面相觑,一副很惹不起的表情,道:“耿大人,您是不是对我们御史台有什么误会啊我们御史台只弹劾贪官污吏和德行不端的官员,像定北侯这样为国为民的大英雄,我们怎么能弹劾呢我们的良心会痛的”一位年长的老御史则招呼新人:“快,快去给耿大人和各位大人沏一壶去火的菊花茶”第91章 带孩子外面日头正晒, 卫昭便命内侍取了把伞过来, 亲自撑开绿竹荡漾的青绸伞面, 将身旁少年严严实实遮在清凉阴影下。高大俊美的年轻侯爷携着一身雪袍的少年行走在红墙绿瓦间,步履闲适, 衣袂飘飞,仿佛图画一样养眼,惹得来往宫人纷纷驻足侧目。穆允见那伞面大半都倾在自己这边,卫昭右侧身子几乎都暴露在烈日下,便悄悄推了推伞柄, 小声道:“师父, 你的伞打歪了。”卫昭偏过头,剑眉斜飞入鬓, 唇角含笑:“师父不如你娇贵, 用不着这玩意儿。”逆光下, 他身姿挺拔, 巍峨如玉山, 扬眉谈笑间流露出的潇洒锐利之美, 恰如天上的烈日一样耀目,让人不自觉的就想抬头仰视。少年睁大眼睛, 仰头反驳:“我哪里娇贵了, 我也不怕晒的。”卫昭挑眉,凤目依次扫过少年修长优美的颈、皓白如雪的腕、纤细柔软的腰肢,以及雪袍下虽不可见、但他早已见识过的滑腻肌肤,嘴角一弯, 道:“你不怕,师父怕。要是晒黑了,就不好看了。”“啊,那师父自己呢就不怕晒黑吗”“师父跟你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师父要晒的黑一些,才能吓跑敌人,至于你,养得白白胖胖,乖乖躲在后面就好。”御书房距承清殿并不算太远,到了殿门口,少年磨磨蹭蹭不肯进去,忽攥住卫昭衣角,眉飞色舞道:“不如师父带我一起去内阁吧我保证不给师父添乱。”卫昭想了想,笑着点头:“也好。殿下这个年纪,也该试着接触一些政务了。”“嗯孤也是这么想的”少年嘴上应得爽快,心里却想,孤才不要接触什么政务,孤只想和便宜师父黏在一起而已。此刻,刚从御书房出来的兵部与户部众官员都再度汇聚在了内阁,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厚厚一本甚为棘手的大事小事等着卫昭裁夺。“诶,你们听说了吗,刚刚在御书房外,定北侯直接拔光了耿大人的大长胡子,给小太子当牛皮绳玩。耿老头气得当场就吐了两口血,听说现在已然带着那帮老臣去御史台告状去了”“啧啧啧。”几个留长须的官员立刻惊魂甫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听说耿老头为了留那副长须,整整喝了三年的黑芝麻糊,定北侯这咔嚓一下,可是要了老东西的命根子。”“说来也怪,定北侯和小太子不是有仇吗,现在怎么突然如此护着小太子简直跟中了邪似的”“谁知道呀,我也正纳闷呢,保不齐是小太子给定北侯灌了什么迷魂汤吧。看到我脑袋上秃的这块没有,就是刚刚在御书房被小太子给祸害的。”“何止你,我和钱大人就因为说了一句定北侯用兵如神,也被小太子扯断了两根胡子,现在还疼呢。这以后议事还是来内阁安全呐,内阁至少不会有小太子”这位兵部官员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一道欢快雀跃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哇,原来这就是内阁,果然恢弘大气孤真是太喜欢这里了”“殿下若喜欢,以后可经常过来。”另一道低沉温柔的声音随之而起。“内阁可以随便进吗”“别人不可以,殿下可以,因为殿下是储君。依照国法,殿下年满十六岁之后,就可以入内阁跟着各位阁老学习处理政务了。殿下今年多大了”“太巧了,孤今年正好十六”小、小太子众人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齐刷刷抬头一望,就见卫昭牵着一个雪袍少年慢慢从殿外走了进来,不是小太子是谁那几个留长须的官员几乎是本能的伸手捂住了自己心爱的胡子。“这是张阁老,最擅长刑名律法,这是朱阁老,主导推行了最新的土地丈量法,这是庄阁老,入阁时间最早,在内阁中资历最老,这是虞阁老,也是如今的内阁阁首”在引着穆允一一拜见过坐在外面草拟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