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们想要威胁还真不容易。当然,下毒的人也不排除公族里的公子。手段多半是买通,而不是威胁。卫公姬颓是通过政变获得了国君的位子,这一百年里,卫国每一次君王交替的时候,都充斥着政变和阴谋。这也是为什么卫国明明拥有不错的底子,却越来越弱的原因。丁祇冷冽的目光如同寒冷的剑锋一样,直透人心,乐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却又一次爬到了丁祇的脚边,痛哭道:“老祖,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根本就不知道茶中会有人下毒。”“制茶的所有人,我都审问过了。”“老祖,我哪儿敢对君上不敬啊乐平是一个废人,一个没用的人,有谁会对平高看一眼。更不会将刺杀君上的任务交给奴婢去做啊还请老祖明鉴”乐平一个劲在地上磕头,咚咚咚,动静很大,隐隐还能在地板上看到有一些血迹。丁祇语气中颇多不耐,当他怀疑到了茶叶的问题之后,很快就开始了行动。除了有个倒霉蛋死了之外,其他人都是过了一边酷刑,结果分开审问之后,都没有太大的嫌疑。然后他想到了宫中的药师,既然是毒杀国君的案子,追查毒药的来源自然也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最后,药师撂了,他没办法不撂下。乐平是宦官,他一直说自己有一个姐姐,在齐国。或许要抓住乐平的家人需要费一些手段,但是药师是宫中的职官。何谓职官就是老爹死了,儿子当,儿子死了,孙子当。一代代流传下去,直到这个家族没有了继承人,或者干脆国家灭亡了。在宫中,太史、药师、巫师、庖厨不少官职都是职官,有些父死子替,有些事师亡弟子接任,但本质上都是一脉传承的职业官职。爵位不高,也没有太多的优待,却能让一个家族依附在国家身上,一代代的流传下去。药师不说,就丁祇的性格,他绝对会让药师的全家都一起死,灭门的办法很多,有可能是一场走水,也有可能全家坐船出门,船漏了“弘先生也受到牵连了吗”“弘机不察,虽然罪不在他,但丹毒是从他手里被带走的,他难逃干系”丁祇有种感觉,他距离答案越来越近了,仿佛就像是间隔了一层薄薄的纱,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却还没有真正揭晓答案的时候。乐平似乎带着侥幸,趴在地上问:“他被赶出宫了吗”“哼”刺杀国君,就算不是主谋,是一个不知情的从犯,也不可能如此轻的发落出去。一点罪过不受就想要免却惩罚,那是痴心妄想。丁祇冷哼道:“虽然他已经说出了拿走丹毒的人是谁,但此罪不赦,他昨日已经在暴室内咬舌自尽了。”“啊”乐平懊恼地大喊大叫起来:“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丁祇你不得好死”宫廷之中,最让人畏惧的恐怕就两个地方,一个是蚕室,另一个就是暴室。而蚕室让人害怕,却不会胆颤。主要是因为宦官动了手术之后,一般会放在蚕室里静养,因为蚕室很干燥,是最不容易感染的地方。不给吃,不给喝,因为一旦感染了,神仙也救不回来。几乎每一个宦官都要过这么一遭,在蚕室里哀嚎数日,一开始还能发出点声音,而最后却成了张着嘴的死鱼一般,了无生机。虽然蚕室并不是杀人的地方,反而是静养的所在,但是所有的宦官对蚕室都有一种畏惧的心理。很抵触,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想去。而另一个地方就是暴室了,表面上是让生病的宫人静养的地方,或者说自身自灭的地方。但实际上,暴室里关押的大部分都是没病却犯错的宫中之人,而丁祇也喜欢在暴室里动用刑具,因为周围很空旷,还能震慑宵小。要说药师弘机在暴室内自尽,乐平绝对相信。因为这才附和丁祇做事的原则,他就是喜欢在空荡的地方,听人声嘶力竭的惨叫,甚至以此为乐趣。此时此刻,乐平彻底崩溃了,他一个劲地哭诉,一个劲地抱怨,但是过来一些时候,丁祇却发现乐平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没多久,甚至干脆不出声了。居高临习地看着俯身在地上的乐平,丁祇用腿试探地踢了两下,毫无反应。这时候,连丁祇都感觉到了不对劲,晕过去倒是有可能。可他却固执的认为,乐平不会晕过去,因为害怕到了骨子里的人,连闭眼的勇气都会丧失。再说了,动刑的时候晕过去倒是可能。但他还没有上手段,怎么可能就不动弹了呢伸手抓住乐平的后衣襟,突然鼻尖嗅到了一丝甜丝丝的腥味,这肯定不会是饴糖。经常和毒药打交道的丁祇心中猛地警觉,查看之下,心头暗道:“糟了。”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会自杀的人,竟然在他眼前就服毒自杀了,脸色隐隐已经泛出黑青色,这是毒药入脑的迹象,要救回来恐怕神仙都没有办法了。“乐平,乐平,快醒一醒,我有办法救你。”乐平吃力地睁开眼睛,毒药再烈,恐怕一时半伙也毒不死人,除了刀剑之下的亡魂,死都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乐平并没有彻底死去,他只是忍着身体上的痛苦,苦笑道:“没用的,这种毒无解,但是好难受,说好了不疼的,他骗我。”他这个人到底是谁丁祇追问道:“他是谁乐平别犯傻,你我都是宦官,我们都是棋子,没有人会在意我们的生死。乐平”“不能说”乐平虽然有气无力,可是丁祇也颇为无奈,他甚至猛击乐平的胸口,打在胃上,这样可能会让乐平将服下的毒药吐掉一点,或许就能救回来半条命。可惜,这个愿望他也落空了,乐平根本就不是用的服用的毒药,而是蛇毒直接刺破脖子后见血交融。很快,中毒的乐平就会眼瞎耳聋,他继续折腾下去一点用都没有。而乐平自杀的工具是一支簪子,一支在宫中非常常见的青铜簪子。半个时辰之后原本这是丁祇自以为能够得到真相的时间,但是结果是,他却在了乐平死透之后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只知道乐平用了一种蛇毒,应该是很贵的蛇毒,仅此而已。提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丁祇脚步迟缓的走在了宫中僻静的甬道,零星路过的宫人看到丁祇手中的木箱,顿时脸色骤变,唯恐避之不及地逃跑。而丁祇对此却茫然无知,他只知道自己失败了,败给了一个原本他根本就看不起的懦弱的如同一条丧家的土狗。谁能想到,胆小如鼠的乐平,却在他面前用自杀守住了秘密。乐平或许也算是一个死士。而丁祇却心惊不已,他竟然会看轻一个死士。如果乐平当时没有选择自杀,而是在抱住他小腿的时候,给他腿上来一下呢功夫和毒药的对决,丁祇认为功夫是一点胜算都没有。而这么好的机会,乐平竟然没有想到。他或许还不是合格的死士,而丁祇也为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惊魂未定。第316章 痊愈卫宫之内死了一个小人物,就算是乐平在宦官之中已经不算是底层的阉人了,但对于主子们来说,还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而这个小人物却用了近乎悲壮的方式,做出了他人生中最为雄壮的一刻,就算之后卫宫再也没有乐平这个宦官,也多少会被人记住一段时间。从此宫廷之内少了一个卑躬屈膝,溜须拍马的宦官,多了一个犯傻的死太监。宦官的生涯,简直就是一本小人物的奋斗史,他们用毫无意义的尊严来换取生存的废物。这样的废物在宫廷之内还有很多,或者说,宫廷永远不缺少没有多少底线的废物。当然宫廷之内也从来不缺少聪明人。争风吃醋。陷害。甚至最血腥和卑微人伦的政变也不会缺少其中。这种龌蹉事也不会在宫廷之中绝迹,但是很少会有宦官像乐平这样,一辈子都没有活出哪怕一丝一点的尊严出来,临死的时候,却如同一个拥有强大信念的墨家那样,选择最激烈的方式,来完成自己的使命。明堂,卫公寝宫。当姬颓从丁祇的口中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之后,愣了很久,连他都猜不透,为什么一个活地如此卑贱的人,会选择死来羞辱他。没错,姬颓确实感受到了羞辱,当他知道乐平就算是死,也不愿将背后那个人出卖的时候,他心中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欺骗,还有羞辱。他被一个让他平日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宦官羞辱了。他是卫国国君,宫廷之中的绝对主宰,但是有人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他出卖,甚至下毒。他想象不出这会是仇恨,因为乐平出现在宫中,卫国前朝的余孽们都已经被清理了。这是个身份没有多少问题,却最终走上了背叛道路的小人物,如同一根刺,扎在了卫公姬颓的心头,让他痛彻心扉。“孽障”也不知掉卫公是在骂他的儿子们,还是干脆骂乐平,甚至是卫国公室之中所有人。丁祇跪坐在下首,不置可否。丁祇在卫公咆哮的那一刻,还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可惜人不是鳖,能够将脑袋保护的那样完美。他只是俯下身体,低下脑袋,一个劲的认错,只能将所有的后果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因为追查的线索断了,而且断地莫名其妙。甚至丁祇担心,自己也会被贴上嫌疑的标签。“君上,都是奴婢识人不明,没有早日控制乐平,才让他有了自裁的机会。老奴难辞其咎,还请君上责罚。”卫公腾地一下站起来,身体晃悠了几下,仿佛有些晕沉沉,似乎无法站立。丁祇急忙上前搀扶了一把,才让卫公免于跌倒。而此时,姬颓的双眼之中血色如同火焰一般燃烧起来,胸口的怒气更是无从宣泄,怒喝道:“将他剁碎了,喂狗”“诺”丁祇只能点头答应。可是他也有点担心,乐平是中毒而死的,这家伙死后要是被剁碎了喂狗,恐怕卫宫犬人好不容易培育的猎犬也有要遭殃的可能。但随即又释然了,狗对于姬颓来说似乎已经是没用的东西了。年纪轻的国君,为了彰显自己的武力和权威,会非常热衷于游猎,尤其是冬天的游猎更是国君一年中最为重要的嬉戏节目。但是卫公这年纪,游猎基本这项活动基本已经离他远去了。就算是将乐平千刀万剐也无法消除姬颓的心头恨,更让他胆寒的是,乐平一死。原本要浮出水面的那个人,突然烟消云散般消失的无隐无踪了。是他三个儿子中的一个吗还是公族之中的兄弟和侄子要是公族之中的子弟,对于姬颓来说就好办了,大不了都杀了。反正只要不放过就可以了。但是儿子,总不能全杀了,便宜别人吧最是无情帝王家,千万别忽视一个帝王的怒火。可是让姬颓糟心无比的是,他的大儿子却来了,状告丁祇害死了乐平。太子训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乐平自从拨付给他使唤之后,很顺手,甚至让太子训将部分夏祭的准备工作都交给了乐平去做。而夏祭对太子训来说,是他登上卫国权力巅峰的第一步。也是他正式被授予卫国监国权力的公开会面。诸侯列国,能来的都来了。还有不少国君和执政、太宰、相国之类的高官,一旦夏祭出现了纰漏,对于太子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结果。所以,乐平的死,对太子的打击非常大。太子训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掰成两半来用,人手严重不足。而自己的左膀右臂在宫廷之内却被一个老太监弄死了,这个结果他能忍这注定是一场不欢而散的父子见面,太子训寸步不让:“君父,丁祇持强凌弱,陷害乐平并将其毒杀,儿臣恳请君父下令处死丁祇。”说这话的时候,丁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要是以前,他害人多半不会觉得委屈。可是乐平他真没有动手。尤其让他心惊胆战的是,太子竟然第一次在姬颓面前表现出对他的杀意。这足以让丁祇对太子彻底死心,他原以为自己有机会和太子摒弃前嫌,相安无事。可这时候,丁祇发现他错了,太子一直想要杀他,只不过之前隐藏了自己的想法,没有表露出来而已。而乐平的死,让太子找到了迁怒的理由。没错,太子不需要去知道乐平是怎么死,为何而死。他只要知道,丁祇害死了乐平,这老太监对自己监国有敌意,这就足够了。尤其是姬颓,更是怒火攻心,脸色阴沉道:“丁祇是寡人的人,他杀人就是寡人杀人,你是否也要连寡人一起处置”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尤其是姬颓有难言之隐,却不能说出来。他总不能说乐平下毒要害死寡人,然后幕后的黑手最有嫌疑的是你们三兄弟,你看着办吧这样一来,别说太子,就连卫国都要乱了不可。可是太子也不想退让,就算是姬颓几乎将话都给堵死了,还是坚持道:“而臣不敢。但君父被小人蒙蔽,偏听偏信,却不知卫国朗朗乾坤被丁祇这阉人所遮蔽,国器私用,此乃国之不幸。儿臣身为太子,却不能劝阻君父,实乃儿臣失职,恳请君父将丁祇交给有司处置。”“寡人是昏君否”姬颓近乎是半蹲着,身体前倾着怒目而视。他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这个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