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方小侯爷不答反问:“依军师看,若倾宇知之,可会应允”戚无忧道:“小侯爷要听真话还是假话”方君乾很平静:“戚军师尽管实话实说。”戚无忧猛地跪伏于地,头抵着冰凉砖石不敢直视方君乾的眼睛“无忧不知公子是否会应允。但这种屈从,只要男人就无法接受”抬起头,目露悲戚:“更何况,是肖倾宇这样的绝世男子”这份感情有悖人伦,注定不容于世“也许吧”方君乾伤感一笑,仰首望天。戚无忧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是没办法呀,已经爱上了认定了,他是方君乾永远的归属”听闻此语,不知怎的,一向绝少动容的无忧军师竟泪水模糊。第四卷 第七十一章流火七月,聊盟将遣莼阳公主毅飞莼与大庆皇室和亲。消息一出,天下震惊这是聊盟臣服于大庆的暗号嗅觉灵敏的政治家都闻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看来各国局势又要面临重新洗牌了大庆为即将到来的和亲忙的晕头转向,莼阳公主的归属也成了不大不小的问题。谁来迎亲呢那人首先得出生皇室,才配得上人家一国公主;听说莼阳公主貌美如花知书达理,那男方也应该一表人才才不致辱没人家吧大庆虽人才济济,少年俊杰更不知凡几,但符合上述两条的委实不算太多。而在八方城,无双公子接到两份书信,一明一暗。明的是嘉睿帝的圣旨,要无双公子立马回京处理和亲事项。暗的是劳叔从皇城小院传来的密函皇城近来人事纷繁,各国间谍频频接触,颇有异动。“你真的要离开”方君乾转过身,深沉瞳眸一动不动注视着他。肖倾宇长袍宽袖,神容恬似。明灭灯光下,颇有股静若处子之美。他水色的唇往下微拗,看起来,样子十分坚定,非常坚决。方君乾知道,一旦他决定了什么事,任何人、任何事,都劝不了、阻不住。方君乾一直都不懂,为何肖倾宇要为皇室如此卖命。换了是自己你不仁,我就不义。既然你想害我,我就先下手杀你。这是方君乾的行事作风。而方小侯爷现在迟迟不与大庆皇室撕破脸皮,一是因为亲人还在嘉睿帝手里,二是因为时机未到,三是因为肖倾宇方小侯爷负手,在肖倾宇面前来来回回踱步。突然停下身,语调沉郁:“什么时候走”肖倾宇淡淡回答:“明早。”这么快方小侯爷皱起眉。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无双公子突如其来的疲惫声打断。“方君乾你能再等四年吗”肖倾宇语气中有深深的倦怠:“四年后,嘉睿帝退位,我便助你为帝如何。”方君乾几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什么“就等四年这四年里,你安分做大庆一方镇侯,四年后,肖倾宇就把皇位拱手送上。”方君乾怔怔看着闭目养神的肖倾宇。那种由骨骼由血液由灵魂深处散发出的落寞,让倚坐在轮椅中的肖倾宇多了份罕见的脆弱。方君乾忽然有些意乱情迷。“那你呢”是否在我得到天下后,就能完完整整拥有你“那个时侯,你会在我身边吗”肖倾宇回答:“会。”小楼静谧无声。几上有杯,杯中的茶,忽微微掀起了涟漪、波纹。方君乾凝重道:“我答应你。”只要他们没把我逼上绝路,方君乾再等四年又何妨他还年轻,他有资本,他会等,能等,也等得起。“倾宇这次回皇都,千万要小心。毕竟,皇都不比八方城。”皇都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水,做任何事都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脑海里转过千百个念头,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还有,早点回来。”“三月之后和亲事了我就回来。”肖倾宇虽是语气淡漠,但眼中却有悦色笑意。方君乾认真道:“这话可是倾宇自己说的。若三月后倾宇还未回城,本侯就去皇城找你”肖倾宇不以为然:“皇城水深,身不由己。若是小侯爷惜命,就不该踏入那是非之地。”方君乾淡定了眉目:“所以为了本侯,倾宇定要信守诺言早日归来。否则本侯真会前去寻你。”他语气很平静,他眼眸很坚定。肖倾宇在那一刻,看到了他不容置疑的决心。一缕月光自窗缝中射入。如一件朦胧的霓裳。轻轻地覆盖在这两个俊美男子身上第二天刚蒙蒙亮,无双公子就悄然离开了八方城。当轿子抬出城门时,肖倾宇心中突然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有种莫名的、朦朦胧胧的预感他一生中最幸福的岁月已一去不复返第四卷 第七十二章无双公子的入城没有惊动任何人,显得异常低调。清幽神秘的小楼为主人的到来被洒水焚香,打扫修葺。当肖倾宇进入久违不见的院子时,整栋小楼已焕然一新。肖倾宇淡然对激动欣喜的劳叔道:“无双不在的这几年,京师有劳你镇守了。”“公子折杀老奴了,为公子效命理所应当义不容辞,哪里谈得上有劳二字。”肖倾宇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径自催动轮椅进了小楼。“迎亲一事关乎国体,定要风光体面,但不宜加税扰民,钱财就由各大门阀共担。我不在,怕是他们又闹到上天了吧。”劳叔诚惶诚恐:“老奴无能”“算了,不干你事。”无双公子信手拈起书案上的文函,开始阅览。他阅览密函时,不动声色,波澜不惊,清冷的唇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然而这样的肖倾宇,却让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叔感到心惊,胆寒,天威莫测的敬惧劳叔不由得汗湿重衣。如果几年前的肖倾宇还能让人从他神色中看出端倪,那么现在的无双公子,几近无懈可击,让人越来越琢磨不透。“近来皇都很热闹呀。”这句话有点莫名其妙。劳叔不敢抬头,只能在心底悄悄揣测这句话的含义。因为他知道,他的主子是不会,也不可能突然说出一句无关紧要,毫无意义的话来。无双公子的每句话,每个词,甚至每个字都必有深意。肖倾宇放下手中纸卷:“各国潜入皇城的间谍,可有把握一网打尽。”劳叔连忙道:“都已在掌控之中,公子一声令下就能让他们身首异处。”“今晚将他们活捉到小院,好酒好菜招待着,明天一早送他们出境。记住,我要毫发无伤。”这个决定,看似矛盾不符常理,却用意颇深。既让各国权贵明白这是谁的地盘,又在这个复杂重要的时期不伤和气。“至于那些跟间谍接头的人都杀了吧。”三言两语间,肖倾宇就决定了无数人的命运。世人往往认为,上位者决策大事是非常慎重的,要经过深思熟虑,还要策划多种方案,那实在是一个误区。对待公事一本正经如临大敌的,那只是低级下属。真正的实权上位者,淡淡的只言片语,便可定人生死,定国兴衰。就像在八方城,一些重大决策往往是方君乾和肖倾宇在下棋时随口定下的。以肖倾宇今日今时的地位,这种举重若轻的淡定正是理所应该。劳叔领命而去。第二天,皇都里的人都惊奇发现,那些腔调怪异形色鬼祟的外地人,仿佛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你做得很好咳咳咳”嘉睿帝孤零零地坐在皇位上,宽大的龙袍掩不住瘦骨嶙峋的身子。焦黄的脸色和微颤的手都不无时无刻提醒着肖倾宇这个人,时日无多。几年不见,没想到他病弱至此。一时,肖倾宇不知是怨是恨。“这皇位虽好,四周却没有个可以聊话的人,总觉空荡荡缺些什么,不胜凉寒。”嘉睿帝枯瘦的手抓着皇座扶手上让无数能工巧匠精雕细琢的赤金龙头,说出了自己心里话。肖倾宇的华贵轮椅就在龙阶之下,与嘉睿帝遥遥相对。“你后悔吗”他不敬他为“陛下”,直呼为“你”,只这一条,就犯了大不敬之罪。不过嘉睿帝却是不以为意,似已习以为常。他淡淡的笑,眼角皱纹冷漠地舒展。“朕,不后悔。”除了登上皇位,他没有别的选择,唯有一死。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在活着的这几年里,他要不择手段铲除所有对皇位有威胁的人肖倾宇闭起眼睛,长而微卷的眼睫如蝴蝶振翼。嘉睿帝收起了少见的感叹,淡淡地威严笼罩着这个虚弱的病人。“朕没想到你居然会抗命不遵,助方君乾出征抗敌咳咳咳。”肖倾宇静静的听着,似在闭目养神。“不过后来想想,还是你做对了方君乾还不能死,大庆现在离不开他。”“他死了,大庆拿什么与各国抗衡民心一失,皇室何以在大庆立足。”“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不愧为公子无双,想得就是周到呀大局上,无人能出你右咳咳咳,朕果然老了”皇帝,毕竟老了。肖倾宇突然睁开眼,瞳孔利芒如剑“方君乾的事我自会处理,无需你插手。”肖倾宇平静的话语中蕴藏着冷冽的刀锋,无声的压力,“不要多此一举。是否杀他,取决于我。”他缠绕着掌心的金线,盯住自己的手。秀气,白皙,寂寞,冰冷,凄厉。“就算要死,他也必须死在我手里。”嘉睿帝高高在上:“为何”肖倾宇:“因为你们不配。”第四卷 第七十三章“公子安好。”“肖丞相”“肖丞相这几年久居八方城,我等想见一面都不得,今个儿总算见到了。”“公子为国操劳,辛苦了。”次日早朝,肖倾宇一入殿,阿谀奉承便如潮涌来。无双公子淡雅微笑应对。华贵朝服掩了单薄身段,风流淡漠中自有不容侵犯的倨傲尊贵。大殿中,所有人都站着,只有他端静安坐,十分显眼。肖倾宇这山中宰相很少进宫议事,不过他一入殿所带来的必定是惊天动地大事。想来此回必是为两国和亲而来,此等大事,肖倾宇不得不亲自处理。“公子。”一位身着红色貔貅朝君官袍的清瘦老人踱至他面前,打了个招呼。肖倾宇端方一礼:“林丞相。”“小女依依去八方城探望公子,想必给公子添了许多麻烦吧。”“哪里。肖某一直把依依当作妹妹看待,妹妹亲来探望,岂有不欢喜之理”“小女不知礼数,没给小侯爷添麻烦吧”“小侯爷日理万机,怎会与依依一般见识。”都差点动手杀人了,还说没一般见识朝堂上,一班大臣为莼阳公主的选婿问题吵翻了天。候选人员从太子一直到大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或是公心,或为私利,群臣争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然后吵累了,大家终于闭了嘴,气喘吁吁地望向高坐于皇位的嘉睿帝,和仅次于嘉睿帝的两个宰相。再怎么争,也抵不过这三人的只言片语的决定。如果说群臣争的是权杖的末端,那么这三人无疑位于权位的巅峰所有人都要看他们脸色行事。大殿一下子陷入诡异的静默。三人出乎意料的一致沉默。还是皇位上的嘉睿帝最先开口:“肖丞相,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