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场,他才听了三场。任彦东知道,他说出来后,他们之间肯定隔阂更深,可要是不说,她心里就一直以为他不爱她。“这点.我跟你的认知可能出了偏差。”盛夏:“什么偏差?”默了默,任彦东:“我以为那是你的工作,以后你就一直从事这个职业。”既然是工作他就没必要次次到场。不过第一场,他推了商谈去的,就算是工作,对她来说也是上班的第一天,意义不一样。纽约那次,那座城市对他们来说意义也不一样,他们在那里确定了关系。最后一场,他人在北京,也是她第一次巡演的一个总结,那天的商务代表团过来,还有相关部门领导在,他跟领导请了假,说女朋友的演奏,他怎么也得去捧场,领导理解,他缺席了晚宴。其他场次的演奏会,他时间也是卡不上,就没有特意推迟工作过去。只要没有出差,周末他都会飞过去看她。盛夏看向他,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任彦东今晚主动提起‘共同话题’,“没共同话题也没什么。”他举了个例子,“锁和锁有共同话题,但它们也只是同类,是朋友,它跟钥匙才是一对。”盛夏:“.”任彦东从盛夏无语的表情里感觉出,他好像说错话了。他松开她的手,然后一手箍住她的腰,另一手搂着她的肩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第二十七章盛夏以前最喜欢任彦东这么抱着她, 他的怀抱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特别治愈,可现在,两人即便贴的再近, 却有了一道无形的墙壁,将她和任彦东分在墙的两边。或许,她就不该听爸爸的话,下来和他好好聊聊, 越聊越发觉,她跟他之间的想法和认知南辕北辙。沟通之前, 她还会有很多幻想, 会给他的行为找一些她能说服自己不难过的理由, 比如,他实在太忙了,才没有去看演奏会。可没想到, 她跟他的想法天差地别。坦诚相待, 有时候是把双刃剑,它在解决一些问题的同时, 也会毁了一人对另一人的幻想。这种感觉大概就像年轻时暗恋某人, 对方无意间说的一句话, 我们就会各种解读,在想象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也喜欢我吗?那种小雀跃和小欣喜,只有暗恋过才懂。其实后来才知道, 他那句话什么意思都没有。“三哥。”她喊了他一声。任彦东的下巴一直抵在她的发顶,刚才她没吱声, 他就望着路边的灌木丛,后来想着想着,就走神了。“三哥。”“嗯?”任彦东回神,问她:“怎么了?”他自己也意识到抱她抱得太紧,她呼吸不太顺畅,他松了松力道。“你放开我,好好说话行不行?”任彦东依旧没放,“我再抱一会儿,下次再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他很清楚,之前那番话说出来,他跟她的隔阂会更深。盛夏问他:“你后不后悔?”后不后悔说出那些让她更伤心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任彦东:“没什么后悔的,说出来才知道我们的问题在哪。”他也答应了盛叔叔,跟盛夏摊开来讲。“跟我说说你心里怎么想的行不行?”顿了顿,他说:“我已经猜不准了。”一开始,他觉得她是在意他以前,所以给她时间冷静,没有死缠烂打。可发觉冷静后,她跟他之间渐行渐远,他又恍然,她心里最介意的会不会不是他撒谎也不是他的过去,而是他对她的态度?可这一刻,他又感觉自己猜错了,她好像还是很介意。他稍稍松开盛夏:“跟我说说你的心里话好不好?我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不然猜来猜去,没一个准。盛夏仰头,他正好垂眸,两人视线对上。靠的太近,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块。盛夏很快别开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的小区花园。“你所有的做法,站在朋友的角度,我都理解,可我不是你朋友,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别让我理智的都明白,那样的话,我肯定也不爱你了。”任彦东:“其他呢?”盛夏很无奈:“想跟你有话说,可你没话跟我说,还觉得没什么。”任彦东盯着她的侧脸看,他在思忖着要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后,她说不定又要生气。见他不吭声,以为他又无话可说,盛夏转脸,“你还是觉得无所谓是吗?”任彦东:“我说了你别不高兴行吗?”盛夏点点头,本来开诚布公就是有风险的,就是戳破美好的幻想,因为实话有时候最尖锐,直戳伤口。“说吧。”任彦东:“我们之间,本来就没话题,不是吗?”盛夏脊背一僵,脸上的表情也凝结,开始眼前是模糊的,之后才一点点又清晰起来。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很遥远,又沉闷,“没话题你还跟我在一起?”任彦东把她又往怀里收紧一些,反问:“你不是跟我也没话题?”盛夏:“那是因为我爱你,我乐意委屈我自己。”任彦东:“难不成我还是因为恨你才跟你在一块?为的就是折磨我自己?”盛夏:“.”任彦东发觉自己刚才那句话好像让她又不高兴了,他亲亲她的头发,“我不是跟你抬杠。”盛夏:“我知道你不是抬杠。可是三哥,”她话题回到之前,“我的梦想我以前跟你说过。”任彦东:“我知道。”他说他自己,“我现在的工作,也是我曾经的梦想,我花了那么多年去实现,因为和家里预期不符,跟他们闹了那么久,我还是坚持学金融,可最后,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年,如今它其实也只是一份工作。盛夏,可能是我活得太明白了,一些事情在我看来就没什么华丽的外衣,最终绕不开最俗的利益二字。”顿了几秒,他还是如实道:“有多少人的梦想,最终没跟利益挂钩?梦想最开始都是纯粹的,后来都变了样。”“这点我要跟你道歉,我太过于现实的一些固有的想法,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也想活的单纯,但我回不到那个年纪了。”盛夏伸手抱了抱他,“我给你画那些画,就是给你增加点生活的乐趣,想让你开心点,让你能找到小时候的感觉,其实要留言,一条短信就足够,何必费那么多事。”任彦东定定的看着她,没吱声。这一次,他静默了很久,在反思,在决定,时间太久,久到盛夏都有点不适应,“三哥。”任彦东在她侧脸上亲了下,声音沙哑:“谢谢。”他又想起一事,“对了,我还跟你撒过一次谎。”盛夏:“.”任彦东:“公开恋情那晚,你问我那个视频是不是我们公司其他人不小心发出去的,其实不是,是我让信息部发出去的。”盛夏一愣,这样才通,“没什么,我挺高兴的。”挺高兴他竟能用她的照片做屏保。他们恋爱后,两家长辈让他们别公开,说以后万一要是分了,其他人背后肯定添油加醋议论。主要两家的家庭背景都特殊,而她又是公众人物,还是低调点。任彦东松开她,以前纳闷怎么恋爱里的人都没智商没情商,到了自己才知道,当局者确实迷。“现在我知道自己问题在哪儿了,性格这个东西,一天两天肯定也改不过来,我会尽力。”他看着她的眼,“要是以后有机会遇到,我又改的不错,你再把手伸给我。”盛夏用力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掉眼泪,“开车慢点。”她抬步离开。到家后,盛夏没给自己坐在那里发呆的时间,直接去了浴室,泡澡,护肤,减肥,一样没少。等她躺床上才打开手机,有物业的通知消息,让她约个时间,他们把任先生寄放的一张地下车库门禁卡给她送过去。她回过去:【谢谢,不用麻烦,我明天走门口时自己拿。】熄了灯,房间瞬间漆黑一片。盛夏一直盯着天花板看,脑袋里是放空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一夜,时间很漫长,也难熬。后来,窗边渐渐有亮光透进来,天亮了。依旧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三月上旬,盛夏参加了报考学校的复试,她初试的分数是报考专业的第一名,复试的表现自己也算满意。这大概是这几个月来,最让她开心的一件事。出了学校,盛夏给夏女士打电话,“还不错,应该没问题。”夏女士开始了日常唠叨,“你要是大学里一心学习,不成天想着你那个小提琴,你现在研究生都毕业了,你知不知道?”盛夏:“妈,您当初要是不给我报那些兴趣班耽误了我,我这会儿说不定就是世界首富了。”夏女士:“.”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你就给我顶嘴吧!”缓了缓,夏女士问女儿:“中午想吃什么?”盛夏:“我跟闵瑜去朋友家里吃。”夏女士:“你还有朋友?”盛夏:“.妈,您这话说的真有水平,什么叫我还有朋友?”夏女士的意思是:“你在北京不就是只跟闵瑜关系好?你以前玩的好的朋友不是都在上海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