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香苑赶至梦安居,便听说楚千凝果然是中了毒,百日内尚且无恙,只是会昏睡不醒,但百日后就会一命呜呼。脚下一软,老夫人险些摔倒。“您先莫急,遏神医说他能解此毒,只不过”流萤眼眶通红,眼睫轻颤。“不过什么”老夫人急的不行,连声音都大了几分。“他需要千年人参作为药引。”“千年人参”这东西极不易得,放眼整个东夷国也不过寥寥数支,而谁家若有,自然是百般宝贝,只怕万金之数人家也未必肯卖。连钱都买不来,就莫要说别的途径了。正在为此发愁的时候,老夫人却忽然想到,当今太后娘娘手中有一支人参,依照她们从前的关系,她卖个老脸许是还能求来。总算有了些希望,老夫人也不敢耽搁,赶紧让人备轿准备进宫。看着老夫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流萤默默流着泪,俯身跪倒在地,一拜再拜。楚千凝这边病势虽危,但好在尚有时日解救。倒是容锦仙这厢,虽未伤及性命,可容貌被毁却堪比夺人性命,加之落水后她衣衫不整,被凤君荐那样抱在怀中,到底于礼不合。江氏寸步不离的守在容锦仙榻边,见她疼得冷汗连连,不禁暗自垂泪。宾客均已散尽,倒是凤君荐留了下来。有人私下里称赞大皇子殿下心肠好,容敬听后却不免在心里冷笑。这位皇子殿下哪里是心肠好,他分明就是有所图谋倘或今日容锦仙没有伤到脸,来日进了宫岂会不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何况此事传到陛下耳中,也会对他诸多赞赏。眼下他留下来也不是因为担心容锦仙的情况,而是在等一个结果,看看她的脸到底有无大碍。若是遏尘妙手回春,那想来日后大皇子会时不时的慰问一番;相反,容锦仙的脸若是彻底毁了,那只怕这位殿下的好心也就到头了。容敬心里想的明白,却丝毫无法拒绝对方的“假好心”。这几位皇子各个都是人精儿,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是以他每走一步都得万分小心。正在思量间,忽闻遏尘说道,“湖水污浊,小姐脸上的伤口被染,夜里恐会发起高热,务必要着人好生照顾着。”“多谢神医。”江氏看似淡定,实则却在强撑。“敢问神医,这伤口可有复原的可能吗”没有任何犹豫,容敬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闻言,遏尘垂眸,明显有些不忍。“容小姐的脸颊乃是被湖边顽石划伤,伤口很深,已至白骨,即便在下拼尽一身医术,也绝无可能不留疤痕。”“什么”“她溺水的情况严重,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似是有些看不惯容敬只关心容锦晴的样貌如何,遏尘冷冷说道。“唉”容敬深深的叹了口气,毫不掩饰眸中的失望之色。得知容锦仙容貌被毁的消息,凤君荐几乎是片刻也未停留,带着人便离开了容府。可他们都不知道,今日过后,城中流言四起。只道凤君荐无意间玷污了容锦仙的清白,加之她如今美貌不再,将来想要嫁人怕是不能够了,这一生,怕是会就此耽误了。------题外话------还有一章、第108章 情深缘浅流言的走向,无外乎就是在说容锦仙何其可怜。而最终的结果,也无非就是导致尚书府和大皇子凤君荐之间的关系变的紧张。他们关系不睦,容敬才没有站队他的可能。如此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人便不言而喻。除了凤君墨,不做他想。凤君荐救容锦仙虽是出于私心,但到底是保住了她的性命,没想到没落什么好儿不说,反而惹了一身骚。好在老夫人对他感恩戴德,总算没将事情闹得太难看。不过,对于容锦仙容貌被毁这件事,除了来容府参加寿宴的人亲眼所见之外,其余人均是以讹传讹,并不清楚实情。至少景佑帝听闻此事时,心里并未信。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某些人故作聪明的把戏。因此,他特意召见了去给容锦仙诊治的太医和凤君荐,细细查问下才知道,她的脸竟真的毁了。满心失落的同时又不免震怒不知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动他看上的人。看着被景佑帝摔落滚至脚边的杯盏,凤君荐低下头,将详情尽数道出,“启禀父皇,据儿臣所见,乃是楚千凝将容锦仙撞下桥头,落入水中。”“楚千凝”景佑帝皱眉,目露茫然,“是谁呀”“就是前任礼部尚书楚奕昭之女。”“原来是她”见景佑帝眸中寒光乍现,凤君荐便又接着说,“当时儿臣便瞧着她身形不稳,未等有所行动,她便已经撞了过去。”“什么意思”这么说来,她竟不是故意的“容锦仙落水之后,楚千凝也中毒昏迷,至今未醒。”“中毒”“是,所中之毒为百日醉。”想到昨日容家的老夫人准备进宫求见太后之事,凤君荐也不敢有所隐瞒,“此毒虽能解,但须得一支千年人参为药引,容老夫人本欲进宫向太后求取,却在路上听闻您早已将人参赏给了宁阳侯,便只得郁郁而回。”听凤君荐洋洋洒洒的说了许多,景佑帝的怒气倒是稍有缓和。本欲杀了那丫头泄愤,又恐朝臣百姓说他暴虐无情。这下倒好,即便自己不动手她也命不久矣。如此,方才可解他心头之气。只是可惜容锦仙那般绝色美人,世间再难寻觅。思及此,景佑帝便有些不甘心的朝太医问道,“容家小姐的脸,就当真没有办法医治了吗”需要什么珍奇药材他都能准备,只是不愿那般绝代佳人就此“消失”。早知今日,他便该一回宫就下旨纳妃,省得生出这许多祸事来。看着眼含期待的景佑帝,太医“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明明战战兢兢的模样,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回陛下的话,容姑娘脸上的伤口很深,想要恢复如初的话”话至此处,太医便顿住了。可即使他只说了一半,景佑帝也足以明白他的意思。“唉”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无力的挥手示意他退下。“臣告退。”待到殿中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景佑帝面上的神色又是一变,看得人心下发慌。起身走向凤君荐,他状似不经意的问他,“你与容府素无往来,那府上的老夫人过寿,你去干什么”“回父皇的话,儿臣想要一睹容锦仙的倾城之貌。”“哦”“围猎之后,城中多有流言,人人都说您被容家大小姐迷住,不日便会将她纳入后宫,儿臣心下好奇,便趁机前去一看。”“你倒是敢说”君父看上的女人,他竟然也敢去瞧凤君荐低下头,神色恭敬,“父皇发问,儿臣不敢不答,更不敢胡乱应答。虽有失礼之处,但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比起被景佑帝怀疑有异心,自然是行事莽撞更为安。这一点,凤君荐深知。果不其然,景佑帝听他如此说,面上虽有不悦之色,可眼中却一片平静。然而就在凤君荐已经自己安过关时,不想竟忽然听他说,“你救了她,虽说是好心,但到底耽误了人家的名声,不若就此娶了她如何”“父皇”凤君荐抬眸,眼神惊愕。“此举既能向容家示好,又能在百姓面前了你的名声,岂不一举两得”“可是”凤君荐明显不愿意,原本还欲再言,不想却被景佑帝挥手制止,“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朕会为你们下一道赐婚的圣旨,你跪安吧。”“儿臣遵命。”双手紧紧的扣在一起,凤君荐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明显是在压抑着什么。见状,景佑帝却笑的愈发轻松。上次从猎场回来,他心里便一直怀疑容敬与凤君撷有何勾结,如今将容锦仙许配给凤君荐便等于将这两府联系到了一起,是试探,也是制约。本来他还没打算走这一步棋,不过恰好容锦仙毁了容,他也失了兴致,干脆就此利用一番。届时一切自然分明。景佑帝心中的打算,凤君荐再清楚不过。他的父皇向来多疑,从不肯轻信何人,更加不会平白无故的对他们这些儿子好。让他娶容锦仙,说是为了他的名声着想,偏又要降下一道圣旨逼着他就范,摆明了就是说一套、做一套倘或真的是为了他着想,那便该让他主动去容府提亲,如此才能够凸显出他的大仁大义。如今这般不过是为了他自己而已。缓步走出御膳房,凤君荐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威严宫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容府楚千凝和容锦仙一起出了事儿,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容锦晴了。只是碍于老夫人,她只能勉强忍住满心笑意,故作忧愁的游走于梦安居和栖云苑之间。江氏一直在容锦仙榻前守着,寸步不肯离开,喂饭、梳洗之事均不假他人之手,明显是担心再发生什么意外。孟姨娘趁机接手了府里的事,却发现有好几项开销都对不上账本,心里便有些犯疑。她本想将此事禀报给老夫人,趁机再落井下石一番,可随即想到如今府里事多,她于此时挑容锦仙的毛病,恐怕老夫人根本不会理会,加之江氏如今有孕在身,万一惊动了她的胎气,又都是她的不是,是以她便暂且将这些按住不提,只待来日反击。容锦仙不知有没有想到这一点,又或者她想到了却已经无暇顾及。方才醒来的时候,听闻自己容貌被毁,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没有哭也没有闹,安静的不像话。每日吃药、敷药,淡定的不得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呢,这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这张脸她一早就知道要不得。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容锦仙拿帕子擦了擦嘴,“我病了这几日,凝儿怎地从未来瞧我”“小姐您还说呢,若不是表小姐,您怎么会落水伤了脸”一提到楚千凝,盈心便恨得牙痒痒,看着自家小姐缠着纱布的脸,眼眶瞬间就红了。“我并无大碍。”只是日后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而已,并没有什么。“都伤成这样了”往外间扫了一眼,容锦仙握住盈袖的手,轻轻在她掌心写了两个字。假的。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盈袖猛地愣住。假的什么意思难道小姐没有毁容,这一切都是她和表小姐商量好的恐外间的人察觉到不妥,容锦仙便接着追问道,“你还未告诉我,凝儿呢”“表小姐中了毒,至今昏迷未醒。”“中毒”容锦仙震惊道。按照她和凝儿之前的计划,不该有这么一出儿才是。好端端的,怎么会中了毒呢“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与我细说。”“就是”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讲了一遍,盈袖连一些细枝末节都不敢落下,生怕因此耽误了大事。话落,便见容锦仙陷入了深思。那日一切都很平常,除了半路杀出来的凤君荐和凤君墨,便只有那个身着黑衣的小丫鬟那么一个变数。她记得,她叫云落,是遏尘的小徒弟。当时看到她跟在楚千凝身边,容锦仙还一时愣住,生怕被她看出什么。为了确保不露出马脚,她落水这件事甚至没有提前知会盈袖,为的就是让她真情流露,让那些看热闹的人信以为真。可怎么凝儿会中了毒呢“千年人参找到了吗”容锦仙急急问道。“没有。”“可曾派人去宁阳侯府求取”虽然希望渺茫,但总要试一试。闻言,盈袖眸光黯淡的摇了摇头。那千年人参乃是宁阳侯给世子爷续命的宝贝,怎可轻易赠人若果然送了,便等于在拿世子的命来换表小姐的命。“去请祖母。”“小姐您”盈袖想劝她歇一歇,可见她格外坚持的模样,只能着人去请老夫人来此。其实容锦仙想的很简单,宁阳侯府固然也需要这支人参,可万一黎阡陌病入膏肓,根本等不到这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