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一左一右护着楚千凝进到内间去。待到纱幔放下,黎阡陌才在她方才坐的地方落座。玉竹般的两指轻松夹起“钉入”桌案的银针,他随手丢在地上,而后启唇道,“燕帝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明知故问。”燕靖玄没什么好气儿。他本就好与黎阡陌相较,如今中了他的计,别提脸色有多难看了。面沉如水,连眼神都幽暗至极。见状,黎阡陌倒是云淡风轻的笑着,“在下虽猜测燕帝有可能会来,但此刻相对而坐,才证明在下果然没猜错。”“今日算你赢了”“来日在下也未必会输。”闻言,燕靖玄眸光微闪,忽然勾唇笑了。很好唯有此人,才配为他燕靖玄的对手。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了的茶,他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啪”地一声将杯子捏的粉碎,意味深长的叹道,“好茶。”“难得燕帝喜欢”黎阡陌神色淡淡的看着燕靖玄,并未被他的举动吓到。或者说,只要没有关系到楚千凝的安危,这世间本没什么可令他害怕的。看出了他的有恃无恐,燕靖玄便没有轻举妄动。这夫妻二人在东夷生活多年,若无势力,他们绝不敢贸然回到此地。要知道,景佑帝最恨的就是黎家的人了。于此时和他们硬碰硬,他未必能讨到好处。想通这一点,燕靖玄便命暗卫纷纷退下,并未强攻。其实他如此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燕晗至今下落不明,他只确定她人在北周,却难以确定正确的位置。是以他今夜来此,不为伤害楚千凝,只为牵制黎阡陌而已。若不慎在打斗中伤了她,他敢断定,黎阡陌必会杀了燕晗泄愤。即便那女人狠心的丢下自己一个人跑了,但燕靖玄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不理会她的死活。她即便是死,也不能死在别人手上燕靖玄走后,楚千凝方才掀帘从内间走了出来。才一现身,她便望着黎阡陌盈盈笑道,“依我之计,果然无碍吧”“均是凝儿的功劳。”他温润一笑,亲自为她斟了一杯茶,却在忽然想起什么时,动作微微顿住。留意到了他的异样,楚千凝眸中笑意更甚。缓步走至他身边,她笑问,“怎么了”“凝儿方才给他斟了一杯茶”“嗯。”一听这话,冷画和轻罗不禁对视一眼,目露惊疑。不会吧世子如今“小气”到连小姐给别的男子倒杯茶都不行了就在她们为此惊叹的时候,却又闻黎阡陌含笑的声音清润响起,“这世间敢当着燕靖玄的面儿给他下毒的人,你怕是第一个。”“凡事总有第一次嘛。”听他打趣自己,楚千凝无所谓的笑笑。她算准了燕靖玄今日不会将她如何,索性就当捉弄他一番好了。听黎阡陌说楚千凝给燕靖玄下了毒,轻罗和冷画却不禁面面相觑,心中愈发费解。下毒小姐几时给燕帝下毒了,她们怎么不知道电光火石间,冷画猛然想起之前备茶的时候,云落曾上手摸了一把,当时她并未注意,眼下想来倒是有些不对劲儿。估计那丫头就是在那时动的手脚。可随即想想,冷画却又觉得不对。小姐也喝了那杯茶,可她却安然无恙呀。瞧着轻罗她们两人均是一副茫然至极的模样,楚千凝勾唇笑了笑,随即好心给出了答案,“那毒很奇特,要水凉了以后才会散发出来。”倘或趁热喝下去的话,其实是无碍的。她本也不懂这些,是从前无意间听阿落说起过,是以今日便让她露了一手。至于效果如何且看接下来西秦是何动向吧。若燕靖玄已经活跃于东夷之地,便证明那毒对他影响不大,可若是西秦不顾联盟之谊对东夷置之不理,便足以证明燕靖玄处于危险当中。而在此之前,他们还可以再添一把火。转头看向黎阡陌,楚千凝若有所思道,“明日让人在城中散布些谣言,会否与事情更加有益”“这是自然。”“那就有劳夫君了。”红唇微勾,楚千凝掩唇打了个哈欠,施施然的转身回了内间。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嗜睡的很,似是怎么也睡不够一般望着她的背影,黎阡陌眸光微闪。他向来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异样。印象里,凝儿非是这般惫懒之人,何以这几日这般困倦猛然想到什么,墨染的眸豁然亮起。该不会是有孕了吧想到这种可能,黎阡陌恨不得当即就命遏尘进来给她诊脉。可想起她曾身中寒毒,身子较虚,便没有贸然惊扰她。万一要是空欢喜一场,反倒令她失落。楚千凝有多希望拥有一个与他的孩子,没人比黎阡陌更清楚。她并不是热衷于床笫之事的人,每每面对他的求欢,她都撒娇求饶闹得不行,只求他能快些尽兴好放她休息。但自从她中了寒毒后,虽还是会含羞,可总会尽量迎合他。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才会“哼哼唧唧”的不再给他碰。思及此,黎阡陌淡色的唇便不禁微微扬起。悄然行至内间,见楚千凝已经入眠,他的笑容不禁有些无奈。真是省事“让遏尘过来一趟。”他低声道。“是。”俯身轻应了一声,冷画心里却疑惑不解。好好的,变态前主子忽然要遏尘过来做什么难道是担心小姐也中毒了吗心下虽存疑,但她还是乖乖遵照黎阡陌的吩咐叫了遏尘过来。这深更半夜的得主子传唤,遏尘下意识就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可事实上,世子妃的身子并无大碍。不仅无碍,甚至还有“喜”不过“此事先勿要告诉凝儿。”握着楚千凝的手,黎阡陌专注的望着她。视线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眸光愈见温柔。得此吩咐,遏尘自然应下,“是。”“时时留意她的身子,寒毒虽解,但她身子尚虚,若这一胎有何异样,你须得提前备好一副药。”至于是什么药,黎阡陌没有明说。可话至此处,任谁都明白他的意思。那副药是用来送走楚千凝腹中孩子的。当然,那只是万不得已下做出的决定,但凡有任何可能,他又怎能舍得弃自己的孩子不顾“属下遵命。”点了点头,黎阡陌随即想起什么,忽然转头看向站在遏尘旁边的云落,墨眸微眯,“此事不许在凝儿面前多嘴。”这丫头做事向来只随心意,他恐她被凝儿美貌迷惑,为了取悦她便将什么都说了。果然一听黎阡陌所言,云落便为难的皱紧了眉头。微微歪着头,她坦言道,“主子不该骗世子妃,这样做是不对的。”闻言,遏尘惊得满身冷汗。赶紧拽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继续胡言乱语下去,“主子属下会好生看管她,定不会让她在世子妃面前胡言”“唔唔唔”云落轻声“呜咽”着,微微摇头,明显不认同遏尘说的话。见状,黎阡陌看着她,忽然启唇道,“若你与凝儿说了,我便将你丢给九殇,让你永远回不了王府,也见不着你师傅。”“那”云落为难的问道,“那属下还能见到世子妃吗”遏尘:“”合着他是可有可无的是吗眼睁睁的看着黎阡陌摇头,云落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最终,她败下阵来。“属下知道了不会告诉世子妃”嘴上虽这般应承着,可云落心里却在想,她不告诉世子妃,却不代表她也不告诉轻罗姐姐和冷画姐姐。谁知,她方才如此想着,便闻听黎阡陌微凉的声音轻轻响起,温柔中透着一丝诡异,“打其他人的注意,我一样会把账算在你头上。”“”悄悄的低下头撅起嘴,云落无声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心知主子这会儿心情不错,是以还有耐心同她好言说着此事,待会儿若是没了兴致,就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决定了。这般想着,遏尘便赶紧拉着云落退下。房中只余下他们夫妻二人,一趟一坐,一睡一醒,夜静谧的连空气都泛着一丝甜柔。自今日起,往后的路便不再是他们两人同行了“凝儿,咱们有孩子了。”黎阡陌倾身,薄唇贴在她的耳侧,轻语呢喃。“嗯。”她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不知是听到了他的话,还是只是梦呓而已。黎阡陌心下正惊讶,却见她双眸闭合,睡得正是香甜,便心知她并未听见,不觉微微勾唇。银烛帐暖,更添温情翌日。楚千凝起身后明显感觉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儿,轻罗和冷画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竟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喜事。仔细看了她们两眼,她下意识问道,“可是有何好消息吗”“没有啊。”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那你们笑什么”闻言,两人相视一眼,硬撑着不肯承认,“我们笑了吗您看错了吧”楚千凝:“”自己又不瞎心中瞒不过去,轻罗便照着冷画的屁股拍了一把,示意她赶紧编点什么蒙混过关。要说别的事情冷画可能不在行,但瞪着眼睛瞎白话这种事她还是很精通的。再加上之前就有所准备,是以这会儿说起来十分顺口,“嘿嘿奴婢和轻罗姐姐方才在说,燕帝中了阿落的毒,整日昏昏欲睡,活像女子有孕了似的”“喂”轻罗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一巴掌扇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哎呦”冷画疼得皱眉,刚想问她为何要打自己,却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糟了战战兢兢的转头看向楚千凝,果然见她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完了,主子待会儿非得杀了她不可、第369章 旧地重游景佑帝召楚千凝入宫,自然不会是找她叙旧那么简单。此去凶险重重,人人皆知。黎阡陌一早便出去了,此刻并不在客栈,是以轻罗和冷画等人并不想让楚千凝进宫。当然,她们心里也很清楚,若抗旨不遵,今日少不得一场打斗。动手她们并不怕,只恐交手时场面太过混乱,若不慎伤到小姐就糟了。何况她如今还有孕在身。就在轻罗和冷画以眼神交流该如何做时,却闻楚千凝冷笑道,“奉陛下的旨意”示意轻罗等人退开,她眸光幽寒的望着程昱,“他或许是你的陛下,但绝不是我的,也不配成为这天下万民的。”“公主”“你既还唤我为公主殿下,却不知要守规矩吗”闻言,程昱目露嘲讽。他不过是为了挖苦她才唤了这一声“公主”,她倒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嗤笑了一下,程昱启唇道,“唐突之处还望公主殿下恕罪,不过”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卑职如此做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还望公主殿下见谅,有何事您不若直接去与陛下说。”言外之意便是,与我在此争辩并无用处。微微敛眸,楚千凝冷声回了一句,“候着吧。”话落,她起身走到了屏风后面。“冷画。”“奴婢在。”轻应了一声,冷画赶紧跟了过去,作势要伺候楚千凝更衣。程昱虽心知楚千凝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好对付,但料想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毕竟,景佑帝的人已经将此地包围了。这般想着,他便没有阻拦,任由这主仆二人在屏风后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楚千凝披了一件淡青色的披风,缓缓走了出来。方才看得不大清楚,这会儿近距离一看,程昱心下不禁一颤。她的眼角几时多出了一枚月牙这是时下流行的花钿样式吗从前程昱便有所耳闻,说是黎阡陌曾亲手为楚千凝绘过扶桑花钿,当时还在建安城中广为流传,许多女子都争相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