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间坠着的那枚青叶是同样的质地。普通将士或许对这两枚玉佩没什么了解,但如梅尧启和梅鹤年这样的存在,他们却对此很熟悉,因为曾亲眼看到过。当时,还有不少官家小姐都对此羡慕不已。来送信的人只言是奉主命行事,却对他背后的主子只字不提。但他坦言,楚千凝在他们手上,想救她的话就得黎阡陌得拿边境之地的城防图去交换。城防图一交,便等于是把北周所有的劣势都摆在了对方眼前。届时他们再想要取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为了平安解救“楚千凝”,与此同时又不能出卖北周,黎阡陌最终选择只身前去“敌营”。令人惊忧的是,他受了伤。然而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被绑的人根本不是楚千凝,而是暮雪。设计这场戏的人是从前追随萧家的旧部,因受了萧太后的吩咐才会如此做。他们抓不到真正的楚千凝,便想着利用暮雪蒙混过关。之所以要城防图,只是障眼法而已。因为只有这般说,才会让人误以为他们是西秦或是东夷的人。当然,这些说辞只能骗骗梅尧启这样的老实人。如齐寒烟这种人精,是怎样都瞒不过的看着帐外来回奔走的人影,她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压低声音对楚千凝说道,“以前是羡慕你,如今我忽然有点同情你了。”摊上这么个男人,怕是被算计到被他卖了还得反过来帮他数钱呢。就拿今儿这事儿来说吧,若非她一早知道是什么情况,估计也会如梅尧启那般被耍的团团转。被齐寒烟打趣,楚千凝也不恼,甚至还稍显得意的笑着,像是在说,“我看中的男人,自然不可能简单”燕靖玄没有让人在军中散布谣言,消息是黎阡陌自己散出去的。那枚玉佩是真的,只不过,被绑的那个“楚千凝”是假的。此事已经在军中闹得沸沸扬扬,洛北忧虽身在沂水城,但他必然已经听闻了此事。那么,他会怎么想呢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会再怀疑黎阡陌。西秦的人若是真的抓了她,绝不可能只是要城防图这么简单,是以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原本和萧家狼狈为奸的南月烛。想到南月烛,洛北忧便必然能想到,对方既然能要挟黎阡陌,自然也能要挟顾沉渊和南月烟。为人父母,能为孩子做到哪一步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你们夫妻俩也太坏了吧”明明是他们自导自演了一场戏,结果还得让洛北忧为此纠结不已,甚至懊恼自责。他屡次怀疑的臣子竟为了孝义两全而甘冒风险,倒是显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不光是洛北忧,军中的将士也会因此对黎阡陌改观。可以说,他这出儿苦肉计使的是恰到好处。闻言,楚千凝扬眉,“我几时说过我们是好人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她和黎阡陌不先下手为强的话,便只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份儿。事情也快要了结了。燕靖玄至今未有任何举措,怕是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娘亲坐镇南凉,东夷也被凤君墨牢牢握在手中,仅剩一个西秦,已经不足为惧。思及此,楚千凝不觉勾起红唇,笑着抚摸自己的腹部。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一出生便是太平盛世,锦绣江山已现,乾坤尽掌。、第401章 南凉来信黎阡陌受伤,这本该是燕靖玄进攻的绝佳机会,但不知为何,他竟迟迟没有任何举动。东夷国在被凤君墨接手后就从敌国变成了盟国,是以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对方会趁机偷袭,如苍凌这种思妻心切的人便急吼吼的赶回了北周去。至于黎阡陌他则是由大部队护送,慢悠悠的撤兵回了北周。他受伤之事明明是假的,却成功瞒过了所有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以梅尧启为首的一群人都被蒙在鼓中,对此毫不知情。扮作楚千凝的暮雪死于混战中,而真正的楚千凝却意外被凤君墨的人救了下来。对于如今的凤君墨而言,拿捏住楚千凝便等于握住了黎阡陌的软肋,他本可以趁此机会出尔反尔,转而与西秦联合的话未尝没有胜算,但他却放弃了这个机会。命人将楚千凝安全的护送了回来,可见其向北周投降的诚意。当然,这一切都是黎阡陌刻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和自家媳妇在一处。于是,在回北周的路上,一直都是楚千凝在照顾“受伤”的他,不加他人之手。梅尧启等人眼瞧着,不禁心下担忧。要知道,世子妃如今可怀着孕呢,这要是累出个好歹的可怎么好呢而在他们看不到的时候,这夫妻俩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这几日怎地用的如此少呢”看着剩了将近一半的饭菜,黎阡陌不禁皱起了眉头,“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还是身子不适”“齐寒烟说,有孕之人应当少食多餐。”“她”听出黎阡陌话中满满的质疑,楚千凝便下意识解释道,“娘亲也是这般说的。”纵是他信不过齐寒烟,那总不至于连娘亲都怀疑吧果然,一听是南月烟叮嘱的,黎阡陌便纵容的放下了碗筷,“也罢,那便待会儿饿了再吃。”提到南月烟,楚千凝便若有所思的问道,“爹娘要几时才能回来”也不知南凉那边是何情况“想来也快了。”话虽是如此说,但实际上,黎阡陌并不太确定。从计划将楚千凝接到他身边开始,他就没再收到岳父大人的书信了。将东夷击退后,南凉国中便异常平静,究竟南月烛有没有如他们设想的那般现身,眼下谁也不清楚。思及此,黎阡陌的眸中不觉闪过一抹深色。不过,恐楚千凝会为此担忧,他便极快的掩饰好了自己神色,没让她觉察到异样。只是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又或许是南月烟和顾沉渊长期的“失联”让她上了心,总之楚千凝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放下心来,依旧心事重重的样子。最后还是黎阡陌提起了她腹中的孩子,她方才勉强自己不去多想。视线落到之前从南凉传回的那些书信上,楚千凝缓缓皱起了眉头。她总觉得,有关他们上一辈的那些恩怨,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恰恰是那些重要的信息,造成了她此刻的茫然和忧虑。究竟是什么呢沂水城。洛北忧站在金銮殿门口,没让人任何人跟着,独自走入。殿内并无一人,空空荡荡的。以往他总是高高的坐在龙椅上,或茫然或踌躇的看着下面站着的文武百官,是以直至今日他方才知晓,原来那个位置那么高。难怪众人皆在仰望。气派恢弘的盘龙御座,在空旷的大殿中泛着冰冷的光泽。他看着,忽然抬脚朝前走去,一步步的迈上台阶,最终坐到了龙椅上。温热的手掌轻轻抚过雕工精美的龙头,掌心冰寒的触感让他一愣,随即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从殿门外呼啸而过的寒风扬起了丝丝细雪,他看着,竟不觉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今年的冬季尤其寒冷。之前他便接到了大军凯旋的消息,算算日子,黎阡陌今日便该率军进城了。沉鱼对他说,广陵王府并无反心,否则他们早就挥师北上了。他想,或许黎阡陌不是不想造反,而是在等,等自己主动退位。想到这一点,洛北忧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难堪。当皇帝当到他这个份儿上,估计足以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吧父皇驾崩后,自己便由相父教导,他教自己为帝之道,说为君者要广纳贤才,知人善用,察纳雅言。他听得明白,却做的不足。初时登基,他并未贪恋皇权,也未曾眷恋帝位。可渐渐地,他越来越害怕失去。整日战战兢兢的坐在龙椅上,不知哪一日会被萧家亦或是别人推下那个座位。后来,他甚至连相父也不敢再轻信。大抵相父永远也想不到,他教给自己身为帝王的制衡之术,竟会有一日用在了他的身上本以为可以让萧家和广陵王府互相牵制,却没想到,黎阡陌与相父不同。那个人根本不将“忠义”二字放在眼中。又或许,黎阡陌理解的忠义和他认为的有所区别。忠于天下,义于百姓,亦为贤君。他为帝数年,始终无所建树,虽然不算是昏君,但在其位而不谋其政,一样算不得是明主。若能在最后为苍生、为百姓做些什么,也算他不愧对列祖列宗,没有白姓了这个“洛”字。终于做了这个决定,洛北忧心中没有丝毫怅然,相反,他只觉得无比轻松。也许,在最初的最初,他就想卸下身上的重担,但前有先帝的临终嘱咐,后有相父的谆谆教导,那些都成了压在他身上的巨石,无法轻易撼动。而今,才终于想明白“陛下。”忽然,季沉鱼的声音柔柔响起。乍一听到季沉鱼的声音,洛北忧明显一愣,随即转头朝声源处望去。她遥遥站在殿门口,身后是飞扬的雪花,而她笑的温柔,一如多年前他们初见时那一幕。一眼,便让他记在脑海中许多年。起身朝她走去,洛北忧的笑容真切放松了很多。他似是放下了什么,又重新拾起了什么。见状,季沉鱼试探着问道,“陛下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闻言,洛北忧握住她的手笑了。为何一个人坐在这“朕在等你。”等你来带朕走出这漫天风雪,等你陪朕去看那山花锦绣,不受俗世所扰,安然闲适的度过后半生。微微垂眸,洛北忧的视线落到了季沉鱼的下腹上,“孩子的名字就叫予安,如何”锦绣年华,予子心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季沉鱼先是一怔,随即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眼眶微热。她就知道只要她足够有耐心,就一定能等到他幡然醒悟的那一日。无论过了多久,他都是她心中那个笑容温和的少年郎。“臣妾觉得这名字极好,咱们的孩子定然也十分喜欢。”执子之手,予子心安,希望这孩子能如名字一般,寻到心之归处。“嗯。”他弯唇,笑容如外面破云而出的骄阳殿外,洛九殇和洛九天相视一眼,不觉松了口气。这些天以来,他们兄妹俩一直在留意洛北忧,唯恐他一时狠心便集结大军来一场埋伏。若真到了那个时候,那就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幸好他们担心的结果并没有发生。仰头看向明媚的阳光和屋檐上融化的白雪,洛九天揉了揉九殇的头,眸中笑意微漾,“好了,天晴了。”“嗯。”大军进城的那日,洛北忧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去相迎,给足了黎阡陌面子。知道他受伤,洛北忧还免了他进宫请安。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但令人奇怪的是,黎阡陌却没有受封。相比起其他人的疑惑和猜测,广陵王府的人就淡定多了,他们只顾着相聚时的欢愉,至于有没有得到赏赐,他们压根就不在意。黎阡陌已经从东夷之地撤兵,但黎延沧却依旧在和西秦对峙。燕靖玄虽然三番两次错失良机,看起来是打算放弃争夺天下,可只要他一日没有对北周俯首称臣,就无法令人彻底放下心。正是因此,洛北忧才没有下旨召回黎延沧。不过他颁下了一道圣旨,册封黎延沧为摄政王。此举一出,世人皆惊一般情况下,都是君主无法治理国家才会封摄政王,可如今洛北忧既没有私访民间,又没有少不知事,为何要降下这样的旨意呢旁人或许不知,但黎阡陌却清楚的很。似笑非笑的听冷画说起这件事,他专注的挑拣着楚千凝绣好的小衣服,未置一词。“世子妃,您说北帝这是要干嘛呀”冷画困惑的挠了挠头。好端端的,为何要封王爷为“摄政王”呢想到什么可能,冷画警惕道,“他不会想玩捧杀之策吧”闻言,楚千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