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腿跪在床上将被子里的少年抱了起来。让发愣的对方借着自己的支撑在床上站好,黑发管家熟络地抽掉少年腰间那根被系成蝴蝶的系带。“等等。”一把按住对方的手腕,林果抬头盯着男人不掺任何杂念的眼睛,一时竟忘了自己还要说些什么。身高差距不小,在男人这样半跪斜身的情况下,两人才堪堪达成了一个持平,用了个巧劲儿挣脱少年的手腕,黑发管家动作不停:“少爷是害羞了吗”“凯文只是个普通的机械生命,在家具物什面前,少爷实在不必有什么其他的情绪。”从没想过男人对自身的定位如此清晰,林果干巴巴地张了张嘴,竟是没有能找到直接反驳对方的有力理由。是啊,在一个只会按照程序运转的机械生命面前,他为什么要有如此不专业的情绪化表现。对方只是一台机器,无论是温柔还是固执,那都只是源于最开始出厂时的设定。可凯文真的只是一台机器吗两道清浅的呼吸交缠间,林果完全能感觉到手下肩膀隔着衣物散发出的热度。是不是只有人类才会有这样无谓的苦恼被手脚规矩的男人换好衣物塞入被中,林果盯着那颗落在床尾的“星星”,忽地伸手拽住了对方的衣袖:“留下来陪我。”在没有确定原主残留的意识到底对他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前,林果并不想让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独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总觉得周围充满了危机。顺着少年的力道止步,男人没有再向之前一样站回墙角,严谨地将枕头的位置调整好,坐在床边的男人抬手将对方脸侧的碎发轻轻拢至耳后:“睡吧。”听话地闭上眼睛,陷在柔软被子中的少年天真无邪地像个孩子,可无论林果怎样清空思绪入睡,他的脑海里还是不断闪过那些仍未解开的谜题。“这个世界很危险,”几分钟后,难以入睡的少年蓦地开口,“凯文,下午地毯上的污迹真的是番茄汤吗”毫无卡顿,男人的说辞依然没有改变:“是的,少爷。”“可我闻到了血腥味。”皱了皱鼻子,少年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味道、又似乎在不满于对方又一次的“欺骗”。“或许是您闻错了,”侧身而坐,男人安抚地顺了顺对方的脊背,“柏清少爷,这个世界远没有您想象中的那样危险。”明明是一句无甚差错的宽慰之语,可林果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心头便突兀地燃起了一蓬无名火气。怎么会闻错怎么会闻错他明明嗅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倏地睁眼,少年恶狠狠地拍开男人安抚自己的手臂,圆圆的杏眼中竟能看出几丝暴戾。“为什么要骗我”撑起身子,少年低哑的质问彻底搅毁了屋内的最后一丝温馨,“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凯文没有骗您,”稍带强制地拉过少年那泛红的右手,黑发管家掰开对方紧握的拳头,“少爷,您受伤了。”因过于用力而被指甲划破的伤口还在渗着血珠,少年瞳孔一缩,忽然狠狠推开男人飞快地离开了床边。“咚。”床尾的夜灯因少年剧烈的动作而跌落,犹如一声惊雷在脑中炸响,林果盯着那滚落至男人脚边的星星,难得地有了一丝清醒。他到底是怎么了第百二十九章129 第百二十九章“少爷, 您还好吗”大概让少年独自在床上冷静了几秒,弯腰捡起“星星”的男人才放缓表情靠近对方:“恕凯文冒昧,您好像在发抖。”远远地跪坐在床的另一边,身着白色睡袍的少年无端显现出了几分脆弱,将夜灯放在凌乱的枕边并绕行几步,男人在确定对方可以看清自己动作的前提下轻轻揽住了少年单薄的肩膀:“别怕,凯文会一直陪着您。”与人类相似的体温透过衣料一点点地传来,少年没有挣扎, 反而堪称平和地接受了对方的拥抱。黑夜往往会让人变得多思,不想再纠结鲜血与番茄汁的区别, 身心俱疲的林果合上眼, 只想在今夜还能拥有一个无梦的好眠。许是之前在浴室里呆久了的缘故, 男人身上还残留着一股让人安心的香薰味道,不想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向零十一要药,林果凑进对方怀中,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歪头靠了上去。就当男人是个会发热的人形抱枕,就让他稍稍放纵这一小会儿。夜色深沉,怀中人的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稳,将对方散落的碎发捋至耳后,黑发管家低头在少年的眉心处小心地印下一个轻吻。对不起,这样会让你痛苦的任务, 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体温、光源、香气, 不知到底是哪个起了作用,总之当林果再次睁开眼时, 太阳早已从东方爬到了正中。没有再做噩梦,睡眼惺忪的少年翻身蹭了蹭被子,看上去像是很想再睡个回笼觉。然而,就在少年翻身的一瞬,他的左手却忽然打到了什么硬邦邦的物件,被痛意一激,少年警惕地睁眼,旋即便对上了某人清醒得完全不像是睡过的眼睛。“早安,少爷,”一大早就被自家少爷无意中抽了个有些偏的“巴掌”,黑发管家的表情看起来却仍旧是那样无懈可击,“现在是z国时间十一点十五,恭喜您度过一个长达九小时的好眠。”记忆回笼,少年很快便回想起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一个剧情人物的身边安稳睡上这么久,林果自己也觉得有些诧异。不是没有怀疑过凯文与反派的联系,可对方机械生命的特殊身份,还是让那些猜测变成了各种似是而非的疑问。在没有确定男人是否能拥有自己的思想前,林果并不想操之过急地妄下定论。深色窗帘在男人的遥控下缓缓向两边拉开,明媚热烈的阳光通过宽大的落地窗挤挤挨挨地涌进屋中,瞬间便将整个屋子照得透亮。光明似乎总是能轻而易举地驱走一切阴暗,躺在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林果恍惚间觉得昨夜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的幻想。只要不触发某些特定的“开关”,就算是原主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影响到自己。洗漱穿衣,林果已经渐渐习惯了身旁一直有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抬了抬下巴,少年偏头,配合地让对方替自己系好了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反正没有密码他说了男人也不会听,与其和对方无意义地较劲,他还不如省下这时间多去找点线索。“我的本子呢”没有忘记那本属于原主的笔记,林果随口问了一句,而后又状似无心地瞥了眼书桌最底端的抽屉,“帮我从那儿拿点东西。”抽屉有锁,这是林果穿过来第一天便知道的事实,不想因莽撞行事而惹出什么麻烦,是故他并没有让零十一在第一时间暴力破解。如今事件的关键人物到来,考虑到男人那堪比的特殊权限,林果心中有数,倒也不再担心自己会被系统判定为作弊。正如林果所料,在将收在一边的笔记递给自己后,黑发管家只是拽了拽把手,便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开了那个藏着秘密的抽屉。“相册和文件,少爷想要哪一个”目光下移,没有收到具体指令的男人回过头,像是完全没发现对方耍的小花招。“都拿来吧,”面不改色地踩着拖鞋起身,少年淡定地替自己争取着独处的环境,“我饿了,你去做饭,我就在沙发那里监督你。”这间别墅构造宽敞通透,若非刻意回避,只消向厨房门口一走,对方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望见自己。抱着相册和文件起身,黑发的管家并没有对自家少爷的提议表露什么质疑,合上抽屉,男人一边替少年开门一边低声询问:“少爷今天想吃点什么”“番茄汤吧,”垂下眼眸,少年漫不经心地开口,“很简单的食物,我想你应该会做。”没有异议,黑发管家的运转依旧如常,准备好果汁和点心,男人在将少年再舒服不过地安置在客厅之后,这才围上围裙进了厨房。昨夜那块脏污的地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男人换回,洗涤剂浅淡清爽的气味在沙发周围萦绕,似乎在告诉林果昨日的一切都不过是错觉。翻开那本被放在顶端封面素雅的相册,林果一眼便注意到了那几个写在扉页龙飞凤舞的大字“赠与我们的宝贝柏清。”在这句话的下方,端端正正地贴着一张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全家福,俊男美女并肩而立,怀中婴孩清澈的杏眼看上去和原主一般无二。从那一男一女的肢体语言来看,他们的关系虽称不上如胶似漆,却也绝对够得上相敬如宾,确认自己没有漏掉什么细节,林果翻过一页,专心且迅速地浏览起了那本绝对称不上轻薄的相册。整整一百三十二张照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被定格的时光几乎向林果完整还原了原主的某些经历。一岁到八岁的照片在相册中占了绝大多数,那时原主笑容灿烂,身旁也经常能见到父母和其他小朋友的身影。可到了八岁之后,写有年龄标牌下的照片便开始急剧减少,除开升学毕业这样大事件的合影,相册中很难再见到属于原主的单人照。然而,就算是躲藏在人群之中,林果也能一眼就找到那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少年。因为他太特殊了。仿若惶惶不可终日的惊弓之鸟,少年常常绷紧身体,眼里写满了怀疑和警觉,和周围人隔开一层不明显却绝对存在的真空区,不知道是主动推拒还是被孤立的少年“鹤立鸡群”,像极了一座飘在茫茫大海中的孤岛。越是向后翻看,陪伴在少年身边的人就愈发稀少,就连最开始那对相敬如宾慈眉善目的夫妻,也慢慢从这本记录时光的相册中消失。代表年龄的标牌早已写好,“十九岁”下的少年孤零零地蜷缩在沙发之上,那视角一看便知是从哪段监控录像中的随手一截。而与个人照片数量截然相反的是,随着少年年龄的增长,相册中关于各式奖杯证书的照片也跟着越来越多,因为被放进陈列柜堆在一起,林果眯眼仔细辨认了好久,才勉强从上面找到了些有用的信息。生物医学,原主获得的所有奖项,都或多或少地与此有关。思路逐渐清晰,林果一时竟有了种拨云见日的喜悦,结合昨晚那个骇人的噩梦来看,所有的转折都应该发生在原主八岁那一年。绑架、拐卖、还是单纯地成了某些亡命之徒的猎物极力回想着梦中的一切,林果借着身体的遮掩将放着点心的瓷碟捏碎一角,随后悄无声息地将碎片藏在了手中。原主残留的意识太过强烈,若不为自己留一个绝对可靠的“安全门”,林果很担心自己又会像之前一样沉沦其中。平躺在沙发上合拢双眼,林果运用起自己曾经学过的知识,催眠般地让自己沉入了那层最浅薄的意识海。黑箱、束带、抹布,酸臭、灰尘、血腥,梦境中那种令人窒息的逼仄感再次袭来,沙发上的少年不由自主地蜷紧身体,像是又被人小动物似的摆弄成了那么小小一团。周遭氛围阴冷且压抑,不停暗示自己要保持清醒的林果尽量撇开环境的影响,竖直耳朵想去听清箱外男人模糊的话语。梦中不会凭空出现一个人未曾接触过的事物,现在的“听不清”,或许只是原主潜意识中的“不想听”在作祟。“买他的命。”隐约有几个清晰的字符传入耳中,林果心头狂跳,脊背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侵入骨髓的阴寒。恐惧如蛇般缠绕周身,当脑内再次升起对地毯的质疑时,林果当机立断地握紧拳头,任由锋利的瓷片扎入了自己的掌心。尖锐的刺痛从左手蔓延到心脏,感觉有人在不断摇晃着自己,林果拼命抬起沉重的眼皮,正对上男人一双蕴满怒气的黑眸。真奇怪,按照程序,对方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对自己表现出担心才对吗类似的念头飞速地从林果脑中闪过,放任对方掰开自己的拳头将碎片取走,发根微湿的少年轻喘几声,忽地抬眼望向了那个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我没做错。”就在刚刚电光火石的那一刻,林果突然明白了原主身上伤痕的来源为了从那可怕的妄想中挣脱,他们都不惜用外力来伤害自己。第一百三十章130 第一百三十章“嘶。”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还在放狠话说“我没有错”的少年眼泪汪汪,深刻怀疑对方是在因为自己不乖而“怀愤在心”。面无表情地收起手中装有稀释双氧水的小瓶子,男人半跪在少年身侧,迅速地抽走了那条垫在对方手下且已被染成淡红的棉质手帕。知道自己的情况经不得刺激,少年倒也乖觉地没有向伤口处张望,偏头不舒服地眨了眨眼睛,少年的眼中盈满了生理性的泪水。“脏。”准确地抬手捉住对方想揉眼睛的左手,正在医药箱中翻找药品的男人仰起头, 模样无奈地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宝宝。被男人这么严肃地一盯,两行清泪立即便从少年的眼角蜿蜒而下, 扑扇了两下长而卷的睫毛, 少年的话中染上一丝软糯的鼻音:“难受。”好吧, 谁让自己就是拿这个任性的小祖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