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果然在杏树林里头的一个小草亭里寻到了江简来。“庄主好雅兴”她站在亭外道。她没瞧见,江简来听闻她来,嘴角便微微上翘了几分。他俊逸非凡的脸庞,映着阳光微微发亮,“寻我何事”他的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但若离得近了,便不难发现,他浓墨般的眼眸里都含着笑意呢。“方郡守想求见庄主。自然是想求庄主去鹿邑,应不应都没关系,您见上一见也好。”秦良玉微笑说道。江简来坐在草亭里看了她一眼,“既不想去,我见他作甚”秦良玉张了张嘴,“你不见他,他必会赖在这里不走啊见了他,打发他走也好呢”江简来但笑不语,啪啪的落子。秦良玉有些急,提步入亭,弯身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我若是能赢,庄主便答应见他如何”江简来诧异的看着她,“这么有信心”“反正也无更好的办法。”秦良玉嘟嘴说道。江简来心头一动,那樱唇真润,真好看他要不要给她提供个别的办法“啪。”秦良玉已经捏起黑子落下一子了。江简来看了看棋盘,未曾多言。也落了一子。他落子很快,像是不假思索似的。可秦良玉明白,他并非不曾思索,而是一步之外,他已经算出了十几步了。一切了然于胸的时候,自然不必有太多的顾虑。她自认为自己的棋艺还不错,否则也不敢坐下来。她的爹娘都会博弈,她打小在阿娘怀里抱着的时候,就开始看爹娘下棋了。她三岁,爹爹就教她棋艺,五岁已经能与爹爹切磋,十岁已经能完胜爹娘。爹爹总是夸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十岁之后,爹爹不在家中,她和阿娘就很少下棋了。秦良玉盯紧了棋盘,面对江简来,她丝毫不敢大意。江简来一脸的轻松,她倒是盼着他轻敌出个纰漏。可哪知他脸上闲适,棋局上却是滴水不漏。她执黑子,眼看渐渐连成气候,白字渐渐式微。她心中刚有些侥幸之时,他却忽而异军突起,杀伐狠厉,她的大军立时被击溃,棋盘之上惨不忍睹,血流成河。“你”秦良玉猛拍了一下棋案,“你早可以取胜,却故意示弱,诱我深入,再将我杀的片甲不留你何必这样戏弄我”江简来修长干净的手指一颗颗捡着棋子,“总是一个人下棋,好没意思,难得遇见能与我杀上一会儿的人,只是想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秦良玉羞恼的看着他,见他脸面淡然带笑,她越发生气,霍然起身。“不是有事求我么怎么,要走了”江简来轻笑。秦良玉想起自己收了人的钱,总不能再退回去,那可是一千贯呢“我没能赢你”秦良玉小声说。“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江简来捡起所有的棋子,放入棋篓。“再下一盘棋”秦良玉问道。江简来轻笑一声,“再下一盘,你能取胜么”秦良玉脸面微微涨红,心下暗恼的看着他。两个人的水平倘若是在伯仲之间,还有拼一把的希望。可两个根本不是在一个层次上的人,这般挑战简直是自取其辱。见她抿嘴瞪着他,也不说话。江简来勾了勾嘴角,“用你擅长的吧,也免得说我欺负你。”秦良玉挑了挑眉梢,“我擅长的我只擅长歌舞。”“那就用歌舞,你若能一直跳舞,跳上十二个时辰不休息,我就见那方郡守。”江简来手里把玩着一颗莹润的黑子,他清透潋滟着光芒的眼眸比那棋子更莹莹有光。秦良玉暗暗咬牙,跳十二个时辰不休息莫说跳舞了,便是叫人站着不动,站十二个时辰,也是又累又乏,又饥又渴吧他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少一个时辰都不行,若料想自己坚持不住,趁早不要开始。免得前头的功夫也都白费。”江简来微笑说道。“一言为定”秦良玉暗暗攥紧了拳头。为了那一千贯银钱,也为了能早日去鹿邑拼了下棋她不行,下力倘若也不行,她还能干什么在江简来暗光涌动的眼眸里,她轻快的翩然起舞。杏林之中飘荡着她软软的歌声。林间有鸟雀,闻声和着她的歌声啾啾鸣叫起来。少女的嗓音,鸟儿的啼鸣,好似路过的微风都想要驻足在此,好欣赏这美好的歌声自然的乐声。江简来的眼睛微微眯起。她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旋转的速度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增加而便的迟缓,反而越转越快,让人眼花缭乱。她是上午来寻他的,正午的阳光透过枝叶撒落在她粉色的罗裙上,罗裙上用金银丝线绣了花,随着她的舞动,裙摆上的花像是活了一般,仿佛刚刚从枝头飘洒下来。她更仿佛幻化成了花中的仙子,甚至有鸟儿蝴蝶围着她,一同翩然起舞。晌午,江简来的侍从送了午膳来。饭菜的香味儿钻进姜白璐的鼻翼中。她脚下的舞步略略凝滞。跳舞是耗费体力的事儿,她专注之下,精神力也耗费颇多。整整一上午,她早已又累又渴,莫说是一餐美食了,便是一碗水,对她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可江简来却哼笑了一声,“竟准备了如此多的饭菜,我一个人又岂能用的完剩下的可不是浪费了么”秦良玉用力的咽了咽口水,舞步渐渐减缓。“不知这田庄里可有阿猫阿狗喂了它们也好。”江简来的声音里有恶劣的笑意。秦良玉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这么一声之后,她的肚子好似还叫上瘾了,咕噜,咕噜,咕噜江简来显然是听到了,他坐在草亭之中,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双象牙筷子,当当的敲着白瓷杯。白瓷杯里装的是果酿,那香气隔了老远秦良玉都能嗅到。象牙筷子敲上去的清脆声响,更是诱得她倍感口干舌燥。她努力的忽略江简来发出的声响,努力的更加专注的投入进自己歌舞的世界中。全身的毛孔都叫嚣着好累、好渴、好饿秦良玉一面跳,一面努力的扬起自己的嘴角,不就是十二个时辰么,已经过去四分之一了,快了,再坚持一下就可以成功了只要她全情投入,只要她竭尽全力,她就可以让阿娘过得更好一些,她就可以帮助阿娘达成心愿。她就可以去鹿邑学更优秀的歌舞她渐渐嗅不到那果酿和饭菜的香味儿了,也渐渐听不到江简来引诱她的话语了。她鼻息间尽都是大自然的香气,有青草的芬芳,有杏花的甜香耳边是鸟儿的欢唱,是蝴蝶在煽动翅膀她像是那鸟儿,那蝴蝶中的一个,尽情的享受这自然的给予她的浑身似乎又重新充满的力量。坐在草亭中的江简来忽然眯起了眼睛,他定定的看着正在舞动的秦良玉。她分明已经累极了,估摸着再跳上一刻钟就要坚持不住,不是累的瘫倒,就是举旗投降。揶揄她的话,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没想到,她竟再次突破了原本的境界师父曾经说过,他是习武的天才,他一日精进,旁人可能一年两年都难以企及。今日倒是叫他发现了一个练气的天才她在与自然沟通的灵性精进上,也许是旁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她跳的愈发专注,江简来何时叫人撤了饭菜离开,又是何时叫人在草亭四周掌了灯,她都一无所觉。直到天色已然黑透,她身上的力气再次用光,她才忽然发现,已经这么晚了。“几个时辰了”秦良玉疲惫无力的问道。江简来眼眸深深的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再跳上四个时辰,就差不多了。”秦良玉腿软脚软,肩膀酸沉的几乎举不动自己纤瘦的胳膊。“能喝口水么”她小声问道,嗓子眼里都要冒火了。“别说喝水了,饭菜都为你准备好了,桂花糯米藕,粉蒸排骨,奶黄大包,火焰醉鹅”江简来轻笑,“停下来吃一口可好”一听“停下来”,秦良玉立时咽下口水。“我才不会上当,已经坚持了八个时辰,我岂能前功尽弃”“若是十个时辰再前功尽弃,不是更憋屈,不若早早歇息了好。”江简来轻笑。秦良玉咬紧了牙关,不再同江简来说话,反而换了曲调,唱了一首父亲年轻时喜欢唱的歌。父亲说,这首歌是从边关流传过来的,边关的战士在缺衣少食挨饿受冻的时候,就一起高声唱着这首歌,给自己鼓劲儿。也许歌曲中真的蕴含了人眼看不到的力量。这首歌竟真的帮助大部分的将士捱过了难熬的困境。所以这首歌流传甚广。她小的时候每每听到父亲唱这首歌,都觉的自己的血液皮肉都随着那悲怆威严的曲调而震颤了。今日再次唱起这首歌,那莫名的力量似乎就涌动在自己的周围。可奇怪的是,她分明感受的到那股力量,可身体却不能汲取那力量。她的疲乏并未随之消减,反而愈发明显。倒是草亭里的江简来微微闭上眼睛,感受领悟着歌声里的浑厚力道。他周身都笼罩在灯笼昏黄的光晕里,可这会儿他像是自身有光一样,连冷硬的线条都便的柔和了。他舒尔睁开眼,只见秦良玉一面跳舞,一面在凝神像是要把自然中的那股浑厚的力量吸取到她的体内。“停下”江简来冷呵一声。秦良玉却并不听他的。“我叫你停下”江简来暗暗恼怒,“这力量对你来说太过强劲,现在的你,还不能”他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噗”的一声。秦良玉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她嫩粉色的罗裙上,尽都是鲜红的血。江简来欲上前,可她竟咬着下唇,继续跳舞,“刚才不算停不过是顿一个节拍。”“我叫你停下。”江简来冷了脸,俊美的脸上阴云密布。“现在停了我才是傻。”秦良玉说话间,嘴角还有鲜血滴落。江简来眉头紧蹙,他不能贸然上前打断她,围绕在她周遭,人眼不能看见的力道甚是强盛,他贸然靠近,那力道必会伤了她。“秦良玉”江简来冷呵一声。“你知道我的名字”秦良玉微微一愣,脚下的舞步却没有停。“你若再不停下,我就不帮你医治你母亲的脸了,”江简来冷冰冰的说道,“她手里的药膏,快用完了吧”秦良玉眼眸一暗,略作犹豫,却没停,“堂堂逍遥寨江庄主,竟然言而无信,失言与我一个小女子,传出去不怕丢人吗”看她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的舞步也越来越虚浮,但她竟还在咬牙坚持,江简来一股无名之火在胸膛里蹿升,“我答应你。”他的话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俊脸之上也是一片沉冷。“嗯”秦良玉疲惫的眨了眨眼。“我答应你见郡守,答应你去鹿邑,你可以停了吧”江简来捏紧了拳头,周身一层冷气。秦良玉如雪一般苍白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动人的笑容来。灯笼摇曳,她脸上的笑,恍如千树万树梨花盛开。晃花了人眼。她脚步一顿,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地上栽去。江简来提步而上,将她紧紧扣在怀里。和以往他温柔的抱着她不同,今日他的双臂之间分明有怒火和怨气。“你弄疼我了。”秦良玉有气无力的说道。她整张脸都是白的,只有沾了血的嘴唇红的妖冶。“你还知道疼方郡守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拼命”江简来气恼道。秦良玉勾着嘴角,笑的像是只偷了蜜的老鼠,“见一面,一千贯呢原来见庄主一面这么值钱”江简来低头看着她笑靥如花,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了,他冷哼一声,“你把爷当什么人了”秦良玉咯咯在他怀里笑。他箍着她的双臂,却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些,让她倒在自己怀里的姿势也更舒服些。“给你准备了甘草冰雪饮子,你先”江简来抱她入了草亭,还未将饮子端给她,低头一看,她却已经在他臂弯里睡着了。她长长的睫羽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是蝴蝶扇动着羽翅,她脸面白净的近乎透明,光滑的肌肤看起来吹弹可破。只是这样将她抱在怀里看着,他的身体就不由自主起了变化。江简来皱起眉头,暗暗恼怒。他在山中修习多年,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一样频频失控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罪魁祸首”,忍住偷偷吻她的欲望,提气而起,将她送回了房中。秦良玉并未睡得太久就醒了过来,她心里还惦记着请江简来去鹿邑的事儿,瞧见外头天光大亮,而自己正躺在床榻上,她忽的一下子就坐起来。“姑娘醒了啊”屏风处倚靠着一个女孩子,一只手抱着肩,另一只手拿着颗苹果在啃。“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秦良玉满脸戒备。“嘘”那姑娘往外头看了一眼,“别让人听见了。我对你没有恶意,不过是听冯捷将你说得很是了不得,所以来看看你。”“你是逍遥寨的人”秦良玉掀了被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还是昨日跳舞的那套衣裙。和衣而睡,难怪浑身不舒服。“算是吧,我叫铃铛。提前认识一下,以后说不定相处的时间会很长哦。”那姑娘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很是可爱,可她眼中却有凌厉光芒,不似外表那般单纯无害,“别跟人说我来过哦”话音落地。她抬手将苹果核扔进离她很远的痰盂之中。砰的一声,苹果核又准又稳的落进痰盂,她闪身从窗户跳了出去。秦良玉微微皱眉,起身来到铃铛适才站的地方,学着她的动作空抛一下。这么远的距离,她是没办法那么准的把东西扔进口径不大的痰盂。从那姑娘跳出窗的速度来看,她定是有功夫在身的吧她来看自己干什么她说日后相处的时间很长又是什么意思秦良玉正皱眉思量,外头传来敲门声,“秦姑娘,庄主叫给您准备的早饭。”秦良玉开门,早饭极其丰盛,八个菜。四荤四素,三道汤,还有四中精致的面点。偌大的八仙桌几乎都堆放不下。他当她是猪吗“庄主可见过方郡守了”秦良玉坐下先问。送饭来的侍从看了她一眼,“庄主说今日上午就见,秦姑娘若是不放心,吃过饭可去看看。”“多谢。”秦良玉低头吃饭,她当真是饿惨了,胃里空的好似饿了好几天一般。“对了,这田庄可有别的女子”秦良玉忽而又问道。那侍从微微一愣,“只有秦姑娘一人。”秦良玉眯了眯眼睛。“姑娘可是需要丫鬟伺候”侍从立即问道,“这里没有,不过可以去济阳郡找牙行买来。”“哦。不用了,我不习惯人伺候,多谢。”秦良玉心下更为奇怪。她风卷残云的吃罢早饭,便打听着去寻待客的厅堂。江简来就在那儿见方郡守。可她来得晚,她寻到厅堂外头的时候,方郡守已经被人抬出了了。他的腿伤的厉害,仰躺在木板之上,被人抬着走,看起来可笑又可怜。秦良玉连忙停住脚,微微蹲身,“见过郡守大人。”“秦姑娘果然没叫人失望这次多亏了秦姑娘了待中书令大人到了济阳郡,我必要向中书令大人为姑娘请功。”方郡守面色激动的说道。秦良玉颔首。“不敢当。”他不再迫害她家人就好。“江庄主连连夸赞秦姑娘舞姿动人,若不是姑娘”“方大人的腿伤好了不疼了还有功夫在这里闲话”冯捷忽而从回廊一头走来,面带嘲讽的冷笑说道。方郡守嘶了一声,“疼,不过幸而有江庄主赠药,这就回去换药。”他命人抬着他匆匆而去,不敢再多看秦良玉。秦良玉抬头打量着冯捷。冯捷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是我哪里不妥”“身为男子,有时候话太多就不妥。”秦良玉笑眯眯的说道。她一直盯着冯捷,却只见他脸上有些莫名之色,“秦姑娘是指刚才的方郡守,还是指我”“冯当家可曾在背后议论过我”秦良玉提示的更明显了一些。冯捷不知是隐藏的太好,还是当真一无所知,只是那铃铛姑娘多心听来。他莫名的挠了挠头,“不曾吧”秦良玉微笑着提步离去。方郡守在田庄里又住了两日,便急不可待的要回郡守府。秦良玉原想着他的腿伤,禁不住马车上的颠簸,却见他今日的不曾被人抬,架着副拐杖,自己就走了出来。“大人安好大人的伤好的真快呀”秦良玉惊叹。方郡守摸着胡子微微一笑,回头眼眸深深的看了眼那连绵很远的田庄,低声道,“这江庄主真不是一般人可谓之神人也难怪圣上都要请他去鹿邑了”他扶着随从手立在马车旁,等江简来先上车。江简来一身白衣,素净出尘,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他看都没看方郡守,却在要上车的时候向秦良玉看过来,“过来。”秦良玉微微一愣,这么多人看着,孤男寡女共乘一辆车,不好吧方郡守见她不动,连忙偷偷在她身后推了一把。秦良玉跌跌撞撞向前几步。江简来已经率先上了车。秦良玉回头,方郡守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给她比划让她上车的手势。秦良玉只好爬上马车,车里尽都是他身上那种松木清香,和他逼人的气势。她默不作声的坐在马车角落里,安静的像是一只猫。“过来,陪我下棋。”秦良玉抬头,发现他面前摆着的正是一方沉香木棋盘,棋盘包了金边,看起来格外的璀璨。“陪你下棋,被你虐杀么”秦良玉哀叹一声。江简来勾了勾嘴角,满面华彩,“可以让你死的不那么凄惨。”她看到他眼中的不容拒绝,只好默默的爬到棋盘另一侧正襟危坐。她一靠近,江简来脸上的冷意,便不由的柔和了几分。她身上的恬淡薄荷香,更叫他心情愉悦。落子间,他不由留了几分情面。当真是叫她死的不那么凄惨了。秦良玉回到郡守府,还没见着阿娘,便听说鹿邑来了一位大人物。“竟没去见世子爷呢,好似他和世子爷不投气,亦或是位分不比世子爷低吧”小丫鬟在花丛后头偷懒说道。秦良玉歪了歪脑袋,“来的是什么人”花中后头的两个丫鬟吓了一跳,“姑娘走路怎么没声儿啊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你们说,鹿邑来了大人物”“是什么大人物,也和姑娘你没关系呀姑娘已经抱上世子爷的大腿了,那便要抱紧了别摔下来。摔死了自个儿”其中一个丫鬟轻嗤一声。“你是哪儿的丫鬟”秦良玉看着她淡漠问道。“怎么,姑娘要到世子爷那里告状吗婢子是大小姐的丫鬟”丫鬟抬高了下巴。这几日方郡守不在府上,秦良玉也不在。方维仪瞅准了这个机会,在苏氏的面前可怜巴巴的哭了一场,苏氏心疼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便解了她的禁足。她往世子爷面前凑了几次,却连世子爷的面儿都没见着。只好安排自己的丫鬟守在这里,好给她通风报信,叫她能“偶遇”世子爷。“既是大小姐的丫鬟,为何在这处院子里方家大小姐不住这儿吧”秦良玉没打算和一个丫鬟斤斤计较,只是看不惯她鼻孔朝天的样子,想警戒她一两句撵她回去。没曾想这丫鬟倒是厉害。厉声道,“这里哪处院子不是方家的就连你脚下的地都是方家的让你站在这里不过是世子爷的面子,也是我家老爷仁慈,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秦良玉轻笑一声,“不知轻重。”“哟,婢子不知轻重你不过是个乐师家的女儿,还是个犯了罪的乐师下堂妻生的丫头比谁矜贵似的”丫鬟冷笑嘲讽,完全不理会一旁拉她的丫鬟。秦良玉脸色一暗。咣的一声,秦夫人的房门打开。秦良玉还未来得及开口怼回去,秦夫人冷冷道:“玉儿,回来。”秦良玉瞪了那丫鬟一眼,快步进了阿娘的房间。“阿娘。我回来了。”“你是要去鹿邑的人,日后是要做人上人的,和一个丫鬟斗嘴,失了身份”秦夫人一脸严肃的说道。秦良玉吐了吐舌头,“不过是看不惯她的嘴脸。”“人生来贵贱不同,你看不惯是你的事,与她何干”秦夫人抬眼看她,“吐舌头这般小孩子的作态,日后不要有了。不雅。”秦良玉诧异的看着阿娘,“阿娘,我没想过做人上人,我去鹿邑。只是为了达成阿娘的心愿,看一看京都的繁华富庶,我还是要回济阳郡的”秦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抿唇并未多说,“所幸你打小仪态就不错。”秦良玉啊了一声,莫名的看着阿娘。怎么她觉得阿娘是打算离开济阳郡后,就在鹿邑扎根儿似得阿娘去了鹿邑就不打算回来了在院子里和秦良玉吵架的丫鬟见她被叫走,关在门里,似乎不敢出来,得意洋洋的又在外头喝骂了几句。秦良玉被秦夫人盯着,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那丫鬟在秦良玉面前扬眉吐气,正打算把自己的丰功伟绩拿到方维仪面前去请功,却见前院一个小厮疾步而来。“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做什么”丫鬟上前问道。“倚翠姐姐,老爷说李大人要看济阳郡出了名的歌舞,所以请秦姑娘准备一下,晚膳的时候上台表演。”小厮笑着说道。丫鬟倚翠立即追问,“看歌舞的只有刚来的那位大人”“不是,老爷说把几位贵人都请上,除了李大人,还有世子爷和江庄主”小厮说道。倚翠眼睛骨碌一转,脸上的笑意不由更大了,“我知道了,多谢你”“当不得谢”小厮话还没说完,就见倚翠急匆匆的跑远了。,,;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