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要杀你”“很简单啊。”简随笑道,“我是收了匿名信前来的,换句话说就是受邀前来,至于受谁的邀我想也不必多说。既然我来了,自然也不是为了喝茶,想也知道眼前会遍布陷阱,只是我没想到奉命来给我下陷阱的居然是两个孩子。”石无心点点头:“很好奇,是我哪里漏了破绽吗”“破绽还挺多的,我怕说出来伤害你们的自尊心。”“你”原本在石无心身后安静听他们说话的玉流名一下子被点着了火,“你还要不要脸”简随道:“谁下陷阱谁不要脸。”玉流名:“”石无心倒是笑得一脸开怀:“说嘛,你把破绽都说出来,下一回我会努力不露破绽,这也是督促我们进步嘛。”简随现在差不多习惯了石无心与众不同的脑回路,原本以为这两孩子之间是玉流名策划行动,如今看来,事实完全相反。“破绽一,我初来魔宗,衣着打扮完全不是魔宗人的风格,你却对我毫无怀疑,热情过度。”石无心道:“也许因为我为人爽朗,不拘小节”简随摇摇头:“爽朗不是这么个爽朗法,不拘小节自然不该是这般,魔宗与中原同修关系紧张,尤其是魔君留花侯在三主会盟所作所为无疑是向正道宣战。难道魔宗地界是什么世外桃源,与世隔绝了,连这样的惊天大事也不知晓,面对外人,居然会没有一丝防备心理”石无心认真点头:“记下了,这点是我没表现好。”“简单来说,你用力过猛了。”艹人设过头,反倒显得诡异。第70章“错其二, 先前在擂台,你怂恿我上去比试, 你再帮我作弊, 实际你根本没有出手, 我便知晓你只是为了试探我的功法路数。难为你了,找了这么多群众演员。”石无心点头不语。“错其三, 玉流名找上我的时机太快,快得简直像是预先排练好的, 下次要再出这种任务,你们可一定要学会把握时机。怎么让自己出现得恰到好处, 恐怕还要向留花侯多多学习。”石无心对着玉流名道:“小玉仔, 小白说得很有道理,你快拿本子记一下。”玉流名一听就炸毛了:“凭什么是我记凭什么不是你”“至于剩下的问题”简随手撑了撑头,“破绽太多了, 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给个评语做总结吧。乱七八糟, 莫名其妙,手忙脚乱, 漏洞百出。”“别说得好像我们一无是处似的”玉流名一边记笔记一边嘟嘴反驳。简随一笑,似是宽慰:“还是有优点的,两位性格都令人印象深刻, 只不过有强烈存在感的人是最不适合做杀手的,我劝你们趁早转行。”“那,你想听听我们对你的评价吗”石无心走到玉流名身边, 两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聚集到简随身上。简随很有风度道:“请说。”“你过关了。”两个少年异口同声,剑上同时喷出一缕白雾,白雾瞬间弥漫整个寺庙。简随闭气凝神,封存五感,却发现白雾并没有毒。随着白雾越散越多,石无心与玉流名两人被雾气遮盖,烟雾穿过寺庙,遮盖高峰,甚至蔓延到包裹整个脱俗凡谷。简随在白雾中紧握手中的剑,等待之后的变局。他们说的“过关”是指什么突然,简随觉得脚下土地松软,整个人向下坠落,却又不会失去重心。原来是所在的寺庙整个以匀速向下降落,他都可以听到降落时庙外的簌簌风声。不知道坠落了多久,石无心和玉流名的气息全然不见了,他仿佛是一个人降落在地底下一般。终于停住了。简随吸了口气,活动了下周身,发觉身体没有问题,功体也都还在。庙外传来靡靡之音,先是很飘渺,后来越来越大,他发现这是洞箫的声音,像离人的哀歌,又似鬼怪在勾人魂魄。简随推开庙门走了出去。他果然来到了地底。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奇妙的地下宫殿,与其说是宫殿,更像是迷宫一般。迷宫曲折的墙壁上布满了芳草鲜花,好似江南花架墙,但看这些异花散发的不详气氛,简随也知晓,这不是观赏用的。迷宫最中心伫立着一座桐木高塔,洞箫的乐声就是从高塔窗口处传来。简随望着高塔,开口道:“侯爷,你的九节紫竹洞箫修好了”之前在皇都,留花侯的洞箫被简随一剑砍断,离开时还说要让简随还给他一根新的,如今看来,他倒是自己修好了。一道温软的从高塔中传来:“你怎么知道是我呢”简随:“那不然,还能是谁”那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人的胸膛:“你认为的我是谁”简随闻言静了一会,最终还是说:“这一点也正是我想问的。”第71章我是谁, 你是谁,这是人世间最难解决的两个问题。“我”是父母赐予的姓名“我”是生来就有的才能和地位“我”是一生寻找的内心声音未曾生我谁是我, 生我之时我是谁。即使确定了自己是谁, 也会开始怀疑“你”又是谁, “你”真的是我看到的样子吗“这片庄园的名字叫做梦我,简随, 你在质问我是谁的时候,不妨先弄清楚自己是谁。”高塔里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柔软, 却意外显露着强势的气息。简随把剑插入地上,手撑住剑, 目光在迷宫中打量一番, 最后长长叹息一声。“为何叹气”简随:“为了接下来戳穿你、不,是你们的真面目,你以为你这般故弄玄虚, 就会让我思维混乱起来, 彻底受你摆布吗”洞箫的乐声骤然停止, 最后回应简随的也是一阵叹息。“你呀,为什么越来越聪明了”简随:“因为这里的人都心怀诡计, 我若是不学着聪明点,早已死了无数次,我不能总是靠别人保护。”那声音耐心问道:“你想揭穿我的什么真面目呢”简随微微阖眼, 沉吟一番,最后决心彻底揭穿眼前的秘密。“在皇都,留花侯一共出现了两次, 第一次他出现时,在场的人是我,李夜雨,绽华夫人,和焕金公子。而到了第二次他出现时,在场的人是我,李夜雨,古云生,绽华夫人,和花解语。”“这说明了什么”简随的声音越来越冷:“有三个人不能同时出现。”“”简随不管他的沉默,继续说了下去:“这三个人就是留花侯,花解语以及焕金公子。”“你是想说留花侯与花解语是同一个人吗你莫忘了,花解语被留花侯一掌击毙,这是你亲眼看见的。”继续无视他的话,简随继续道:“留花侯这个身份被营造的很用心,十年前成名,后来闭关,已有两个儿子,其人个性狂放不羁,听起来似乎是有一定年纪的枭雄,魔宗大小事宜,听说他也有督办,故而这个人不可能是什么人的伪装身份。这一点确实曾经困惑了我,直到这次遇到石无心和玉流名,我忽然发现我想岔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上的事,本来就不是非得一个人完成的,所以”简随冷笑一声:“他不可以是一个人的伪装身份,却可以是两个人的共同身份。换句话说,留花侯只是一个公共账号,能用这个账号的人却不是一个人。第一次我在长乐宫见到的那位打落三主旗帜的留花侯是花解语,第二次破坏三主会盟、杀害花解语的留花侯却是焕金公子所谓的留花侯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不过是你们两个苦心经营的身份,你们两个作为花都的城主与军师,背地里却控制着魔宗我不知道你们是以何手段,因何因缘在十年前能让留花侯这个身份走上台面,我却知道你们这十年来如何欺瞒正道同修,黑白同吃,你们的野心恐怕根本不只是破坏三主会盟这一步而已吧”高塔里的人沉默许久,洞箫的声音悠悠响起,这一次的乐韵听起来如翻江倒海,怒浪惊涛。高塔之上,另一声熟悉的笑声响起,带着对人世蔑视,那人语气轻松道:“在下就说了,一定瞒不过少帝的,只是少帝发现的比在下想象得快多了,是说少帝有没有兴趣从剑客转型做智者呀”果然是他们两个作者有话要说: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引用自顺治帝第72章听到熟悉的笑语, 简随立刻知道自己的推理是对的,心中感到些许刺痛。言棋是被“留花侯”利用, 才会来刺杀自己的, 而焕金公子又实实在在是在言棋第一次刺杀时救过自己的性命。杀人的也是他, 救人的也是他,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 焕金公子也算煞费苦心。敢来探虎穴,简随当然做好了准备, 不管是布局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只是面对真相的那一刻, 难免觉得有些受伤。智者从来都是玩弄人心的。“我从前经常被人说傻,如今却被夸聪明,可见人要是想活下去, 总得努力一把适应环境, 我可不比侯爷们天资聪颖, 善于谋划。”简随故意称呼花解语和焕金公子为“侯爷们”,即是划清界限的意思。焕金公子立刻咀嚼出来这层味道, 他笑了几声,道:“少帝何必如此呢,我们可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般划清界限,难免让人心寒啊。”简随冷言道:“哦,言棋不是被你的匿名信所骗, 前来杀我的吗”焕金公子无所谓的声音传来:“在下不也阻止了吗”“那之后三主会盟的毒杀不是你亲手完成的吗”“你现在不也无事吗”简随简直气笑了,原来对焕金公子来说,他布局谋杀,只要自己没死成,这件事便可当作无事发生,他的脸皮怎能如此厚对,焕金公子本就如此厚颜无耻,简随并非是第一天认识到这一点,却是第一天认识得如此清晰深刻。“道不同,不相为谋。”“好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啊,说起来少帝帮助我们认清了自我,那我们要是不回报少帝,岂非忘恩负义”“哦,那你打算如何回报呢”简随等着他说出多么厚颜无耻的话,只听焕金公子挑起了别的话题:“少帝,这座庄园叫做梦我,你知道这是何意思”不知为何,简随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故而也可认为活着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死了才能觉醒。”简随一愣,因为他发现脑海中响起的这个声音是小云道长的,自己却从不记得小云道长什么时候和他说过这句话。他压下心头的奇怪想法,淡定回复焕金公子道:“我看说不定是白日做梦的意思。”“哎呀”高塔传来以扇敲手的鼓掌声,“少帝真是一位小智者,一下子就猜中了,所以我们两个要回报你的就是”“去发现自己是谁吧。”自始至终没有出面的花解语的声音响起,随即洞箫的声音再次悠然婉转,仿佛要带人进入酣畅的梦乡。简随心道不好,试图捂住耳朵,断绝五官,不被洞箫所惑。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眼前的景象全部变化了,变成了一个令他震撼的地方他的家,他在现世的家。从魔宗地界徐徐蔓延的大雾遮天盖地而来,不出几日就席卷了整个神州,凡是被大雾笼罩的城市里的人们全部进入了梦乡。李夜雨举着他的黑伞,以面罩遮盖下半张脸,嘴里含着尹芳草给的药,走在路上,一脸嫌恶地看着倒落四周的人。有的人是直接倒在路中央,有的是茶摊喝茶的茶客趴在桌上,茶碗打碎一地,有的似乎本在武斗,两把剑还架在彼此的脖子上就这么睡着了,看起来像缠缠绵绵抱在一起似的。李夜雨盯着查看这些人气息的尹芳草忙碌背影,皱眉问道:“都死了吗”“没有,只是睡着了。”尹芳草戴着白色医罩,口中含着由药草制成的糖状物,“他们好像沉迷在梦中了,自己是醒不过来的。”“醒不过来,会怎样”尹芳草努力把药箱里的药丸塞进躺着的人口中,叹气说道:“长久沉睡,就是长期不近食水,会不知不觉在梦中死掉的。”“这一招很眼熟啊。”李夜雨眉头皱更紧,“我记得这是魔神的绝招,在那场战争的初期,因为他这一招,神州死亡无数人该说他是仁慈吗至少死在这一招下的人都没什么痛苦。”“我记得这一招叫做大梦不觉,不过根据发散的源头来看,应该是魔宗中人重新练成或者仿制了这个招数,导致了现在的异变。”尹芳草分析道。“噢,大梦不觉,这是牛鼻子们的用语,咳”李夜雨刚想把道士叫做牛鼻子,就想起了自家弟弟也是位道长,于是轻咳一声,改口道,“这是道门的用语,当年魔神这一招就是被南极宫的道长,我记得好像是云生的亲爹古江瑟道长破解的,所以这次魔宗搞出来的事,我会写信给南极宫,叫那些牛鼻咳道长们来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