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为了拖时间,说了这么一堆废话,那时间还不如来斗蛐蛐。”跟班道:“是啊是啊,还不如斗蛐蛐。”李三郎说:“就该揍她一顿。”跟班们跟着一块笑,忽然有个人瞧见了坐在角落的小叫花,小声说道:“那新来的,好像是那人的阿妹。”李三郎闻言,直接起身走过去,到小叫花身边问道:“喂,你是那草包先生的阿妹”小叫花跪坐在案几边,手握毛笔正在临摹字帖。听李三郎说话后并未搭理。李三郎道:“你到底是不是”小叫花一身新作的白袍,虽然布料廉价,却得体合身,下摆铺在地上软垫上,浑身白的透亮,仿若有光。只可惜眼角疤痕实在凶煞,让人瞧见了便忍不住心生寒意。李三郎被吓得后退几步,骂了一声:“你阿姊恶心,你也恶心,丧下,兽也”话音落下,他觉得很开怀,正舒了口气,忽的感受到一股窒息的感觉仔细一瞧,一支毛笔竖着抵着喉咙,笔尖力道不轻不重,却恰好压得他想吐又吐不出来,想换气又换不上。他脸色缓缓变成猪肝色,手舞足蹈的求饶,但每动弹一次,颈部就被笔杆戳的发痛,痛的他冒汗。周围跟班愣了半晌,最后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前救人。小叫花并未多为难,松手,缓声说道:“滚。”李三郎呆滞的坐在地上。他大脑空白,过了会儿才回神,想到自己武门出生,被许珍欺负,又被小叫花欺负,被两个出身乡野的女人欺负成这样,他越想越难过,最后差点哭出来。他忍住哭意,坐着指责道:“本就是那草包先生有错,我还不能说几句吗”小叫花垂眸看他,眼神睥睨,深不见底。她问:“何错”李三郎说道:“见我戳穿她是个草包,就编了个故事来拖延时间,这难道不恶心”小叫花起身,回到案几边跪坐,将毛笔放在架上。李三郎又道:“你说,这难道不是丧下之举吗”小叫花不曾看他,只是缓慢说道:“凡事,有表,有里。”李三郎问:“你在说什么”小叫花道:“草包,或许是她的表象,却并非里象。”李三郎问:“为什么就不能是里象”小叫花沉默了会儿,继续说:“若是她内里草包,便不会,说这故事与你听。”李三郎皱眉,觉得似乎有些懂了,还想再问,抬头瞥见小叫花的眼角疤痕,顿时吓得不轻,后退几步,啪地摔在地上。小叫花闻声看了他一眼。最后又道:“你没懂,但我懂了。”李三郎正想开口,发觉先前喉咙被毛笔抵住,似乎受了伤,刚刚说了几句后,阵阵发痛。小叫花重新拿起毛笔。李三郎吓得一阵蜷缩,跑回自己的位置上。然而小叫花只是提笔写字。她继续临摹字帖,慢慢认字,见李三郎还看着她,便停笔,侧过头,盯着李三郎说道:“你无需懂。”李三郎大气都不敢出,愣愣看着她。小叫花神色平淡,说道:“我懂她,就够了。”第7章 七个宝贝李三郎气得不轻,立马往家中跑。跑了一半,想到自家阿父阿母已经休沐结束,回长安去了,家中没人帮他做主。于是又折回去,踏踏踏地跑到山长面前告状。山长一听,得知是许珍和她的阿妹犯事,顿时心头一梗,从榻上摔了下来。混账,这人实在是混账。得罪了一个还不够竟然还敢接着得罪自己提醒了多少次,切不可得罪人,切不可乱招惹学生。这人怎么就当耳边风呢山长气的要吐血,好不容易安抚完李三郎,将人送走。屋内又来了一人。这人穿着标志性的红袍,脸上带笑,拎了一壶小酒坛子。正是前段时间才来参加过雅集的国子祭酒。山长起身倒履相迎,跑上去送茶送酒,找人端了小菜过来。两人拉出矮椅,坐在桌边一块吃。吃了半天,山长见祭酒完全就是来蹭吃蹭喝的样子,忍不住了,开口问道:“祭酒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找我”祭酒拢袖倒了杯酒,说道:“自然是有事找你。”她喝了杯酒,见山长好奇,便和山长说了一件最近发生在长安的大事。前几日圣上发现科考题目外泄,勃然大怒,将先前的试题撕了,要重新出题,并且为了杜绝有人老想着背题背答案,决定将新的试题分为难度相同、题目不同的六份。可是这样一来,题量太大,恐怕没法在秋试之前出完题目。于是圣上和礼部想出一招“让你们书院,帮忙一块出科举考题。”祭酒缓缓说道。山长原本听得好好的,听到这句话后,惊的跳起来:“什么我们青龙山出题”祭酒道:“不必紧张,并非只有你们书院,而是全天下的书院都要帮忙出,国子学、州郡学馆、山野私学。”山长稍微松了口气,但很快发现这事没这么简单。一百道题,加上出题者的见解。他们书院就两名正先生,还有个不停惹事的,现在离秋试没多少日子,他们几人光是想题目都来不及,更别说编一百道附上答案的了他拿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看着祭酒问道:“这题目我们这种小书院,能不参与吗”祭酒夹菜吃了口,说:“只要你们书院在户部登过名,就要在七月之前,上交一份百道题的科考自编题。”山长愣了愣,小声问:“写不出怎么办”祭酒看了她一眼,嘴角笑着,眼中倒是没多少笑意。写不出写不出,那就是违抗圣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山长气的脑仁疼,磨牙问道:“那泄题的究竟是谁找到没”“泄题”祭酒笑道,“我倒觉得并不是泄题。”山长愣了愣:“不是泄题”祭酒说:“我原先也觉得是泄题,可后来仔细看那本书,倒觉得只是押题押中了。”山长面色更差,丝毫不信,觉得就是泄题了。他内心暗想:能把圣上气的把科考题目全都换了,改成六份,这人若是押题,押中的肯定不止一题。但世上真的会有这种人存在吗他当了这么久的山长,也见过不少先生在春闱秋试之前押题的。五经、律法、算科,相关书籍成千上万,科举从中选题,若是能压中一句,已经是十足了不起的事情,可一跃成为一等先生,从私学进入州郡甚至是国子监中。可是,全部压中这简直是痴人做梦。国子学最老的先生今年七十二岁,已是从心所欲的古稀之年,却依旧时常说,自己看过的书不过是沧海一粟,并没有给科考出卷的资格。现在有人能够全压中,若是真的,那这人可能当真是赌神再世。还当什么押题先生,不如自己考科举当官去吧。山长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是押题成功。祭酒见他神情不屑,也不多说,只是又想到了那本书中的一些见解。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在一本科举教材之中看到如此奇妙的思想。头一日看时觉得大逆不道,第二日看,第三日看,每次重新看,都能感受到那做题之人不简单,思想深远,似乎已经想到了几千年之后的事情。祭酒想到这里,意识到自己还有事情,而且已经通知完山长,便准备离开。走之前,她想到了一件事。重新坐下,从怀中抽出一张纸来,递过去给山长看。山长探头看去,瞧见白色的宣纸上,画了个小圆脸、椭圆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头发鸡毛般竖立,满脸呆滞的女子。“这是谁”山长问。祭酒说道:“这是我好友给我的,说是卖那本科举书的人。”山长沉思着看了会儿,觉得似乎在哪见过这人。可是真的会有人长成这样吗这也太不寻常了。祭酒又道:“这卖书人,我只知道是在江陵集市卖的书,也不知住在哪里,你对江陵熟悉,若是瞧见,记得告诉我下。”山长说道:“好,若是看到我一定告诉你。”祭酒将宣纸递给山长,随后又夹了点小菜,拎了坛清酒离开了。房室之内终于只剩山长一人,十分清净。可是山长的内心非常混乱。他在原地坐了会儿,接着蹲回榻上,抓着头发思考,这一百道题,究竟该如何是好时间早过了申时,学院弟子们拎着书袋子散了。许珍和小叫花往家中走。路上,许珍问小叫花:“今天第一日上学,感觉怎么样”路边吵吵闹闹的,有人卖糖葫芦,许珍走过去买了一串递给小叫花,山楂被糖浆包裹,绽放出晶莹的光。小叫花接过后,说:“很开心。”许珍问:“我中午离开过一会儿,你没被欺负吧”小叫花面色丝毫不变,却微微垂头,沉默。许珍立马意识到不对劲,问道:“李三郎欺负你了”小叫花没有回答。许珍说:“你别怕,告诉我啊。”小叫花依旧不答。许珍顿时想到了李三郎的体格。那小伙子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特别壮实,听说还从小练武,如果真的打了小叫花,那还得了她心一寒。匆忙停下脚步,将小叫花拉到一旁,从上到下的检查了一遍。最后果真发现手腕上,多了一道红色的疤痕,虽不见血,却肯定是打斗过的痕迹。许珍震惊:“你被打了。”小叫花看着许珍,神色淡然,不曾开口。许珍问:“你都被打了怎么不告诉我”小叫花摇摇头。许珍心疼极了,在原地又是难过又是无奈,说:“你,你怎么这么老实呢。”她将小叫花抱到怀里,带着她继续往家中走。每走一步都认认真真嘱咐一遍:“你别这么老实,你坏一点,坏一点也没关系。”“别人喜欢老实孩子,我喜欢坏一点的,你就打回去吧。”“哎,你真是太老实了。我明日起一定走哪都带着你,你这个样子,以前吃了不少苦吧,以后一定不会了。”她顺了顺小叫花的背:“一会儿回家给你涂药膏。”“”小叫花听着,缓缓抬起手,伸出一点,环住了许珍的脖子,将整个人依偎进了许珍怀里。许珍脚步顿了片刻。有风吹过,吹来一片花瓣,粘在了许珍的嘴角上。她忽然尝到了某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嘴里被塞进了一朵,莫名其妙的有些泛甜。两人回到家中。许珍帮小叫花上了药,接着跑到厨房,掏出菜放在水盆清洗,小叫花在一旁帮忙。许珍一边洗菜,一边问道:“赵先生今日讲史,你能听懂吗”小叫花回答:“能。”许珍今天坐在边上一块听课,多少记得点,便向小叫花提问。问了几个史记有关的,又问了些左传里的。小叫花一一回答,大体都答对了。许珍赞叹了一番,随后问:“今日课上说过的内容,你有没有特别在意的”小叫花说道:“有一些。”许珍很兴奋:“快,快,说给我听听。”小叫花慢慢说道:“今日说到史记,里头讲。”她顿了下,背诵,“高祖之东垣,过柏人,赵相贯高等谋弑高祖,高祖心动,因不留。”她现在句子说多了,虽然依旧说的慢,但能说不少长句,比以前好很多。许珍听下来并不费力,但不解:“你怎么会在意这段”小叫花提出刚刚背过的一个词:“心动。”许珍问:“啥”小叫花重复道:“高祖,心动。”许珍想了想,说道:“心动是心异常跳动的意思,你是否觉得高祖心动,是很奇怪的事情”小叫花道:“有点。”许珍说:“每个人都有心跳异常的时候,高祖是因为感受到有人要杀他,提前感受到了危险。也有人会因为遇到了其他特殊的事情,比如遇见喜欢的人、讨厌的人,或是遭遇感动、遭遇快乐的事情。”小叫花听后,沉默的看着许珍。“怎么样,是不是不觉得奇怪了”许珍蹲下身子摸摸她的头。小叫花笔直站着,说道:“我也曾,心动。”许珍问:“嗯你才这么点年纪就会心动了”小叫花道:“会。”许珍问:“啥时候发生的”小叫花擦完了桌子,放布到台上晾着,慢声说道:“你救我,那日。”也就是偷书那天。许珍闻言,笑了起来:“偷东西时候肯定紧张,你会心异常跳动,也是正常的。”小叫花摇头:“我不曾偷书。”许珍愣了下:“那怎么会挨打”小叫花道:“别人偷了,仆役未发现,寻人顶罪,我恰好路过。”所以就被抓去顶罪了许珍理解完毕,顿时心里一阵发苦。果真是人善被人欺,小叫花如此善良,才会一直被欺负。以前被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