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想到最忌能听见的传闻, 知道许珍就是镇北王的心上人, 正要下跪行礼。许珍连忙阻止:“你先前帮过我, 怎么还这么客气。”女奴说道:“不过是顺手的。”许珍以为这女奴下跪,是为了感谢自己改善伙食的事情,便说:“那我帮你们改善生活也是顺手的, 你不用感谢我。”女奴感激的看了许珍一眼。许珍心情不错的和她继续聊了几句,两人走到搭帐边, 许珍给她递了块厚布披帛,那女奴穿在身上,竟在这短短几日内感受到了今非昔比的错觉。她继续感谢许珍。许珍笑着说不必谢, 随后扫视周围,发现一大片场地都是积雪,没有人打扫过的痕迹,她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今日就你一人打扫”那女奴闻言,震惊的抬头看许珍。许珍问道:“先前帐中有不少人吧,那群人呢”女奴沉默许久后,张嘴又闭上嘴,最后缓缓的说道:“她们,被送走了。”“送走了”许珍不太相信,可女奴这么说,她只能暂且当成这是真的。许珍踏雪回到燃火炭的军帐,看见昏黄烛光已经燃起,荀千春坐在桌子边,桌上放了食物,有肉有菜,两人的日子比以前好很多。许珍走过去坐下。她想了想,问道:“你将那些女奴送哪去了”荀千春没有说话。许珍看着荀千春,大概猜到了,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把她们都杀了”荀千春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忧愁,依旧没有说话。许珍说:“看你这反应,应该就是杀了,可你无缘无故杀她们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告诉她们如何在乱世中生存,难怪我前几日”没拿到功德点。她差点说出来,好在系统还是有点防护作用的,在她险些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脑中警笛大作,逼得她只能将话咽回去。“是不是这样”许珍重复问。荀千春见许珍知道了,点头应了声。许珍继续问:“你为什么杀她们”荀千春沉默不语。许珍问:“你是不是体内毒更重了,所以身体疼的难受”荀千春不想让许珍担心,没说话。许珍威胁:“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以后不和你好了。”荀千春微微蹙眉,抬眼看了看许珍,艰难抉择片刻,随后说道:“确实有些疼,内里气息不稳,无法克制。”“只是有些吗”许珍反问了句,小叫花不答,许珍便知道小叫花病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按照这个节奏,怕是随时会把自己砍死。在最初知道这个设定的时候,许珍曾经怕得不行,为了珍惜自己这条宝贵的命,甚至把小叫花狠狠的赶走过。可到了现在,她果真已经一点想法都没了,这世上没什么人和事,能比小叫花更令她牵肠挂肚。许珍想了想,说道:“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我是不会死的。”她说着,脸色有些白,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你要实在痛得不行,就用刀刺我吧,我顶多就是有些疼。”荀千春说:“不会。”许珍低声道:“我就是做个假设,万一有这么一天”荀千春重复:“不会。若真有那么一天,我的剑会刺我自己的胸口。”许珍听着愣了愣,挪过去小声说道:“你别这么干,但不管怎么样,我也是随口说说,你这个毒反正是能解的,等解决完你家里的事情,我们就快些隐居吧。”荀千春看向许珍,想说话却又没说,最后点点头,两人不再聊这个话题。到了第二天,天空有北雁南飞,还有几日就过年了,两人商量片刻,决定今天就出发,赶在除夕禁令前入长安。出发这日难得大晴天,金光映雪,阡陌积雪融化,多出一条泥泞小路。军中众人以为镇北王回城,慌忙出来恭送,殊不知荀千春和许珍已经驾马绕出城门,朝着正东方向一片昏暗的长安行去。乱世七国,即将以长安为风眼,再度掀起暴风。宽广的阳关大道。许珍身穿浅灰色羊裘,戴着小毡帽,歪歪扭扭的坐在马背上,明明不会武功,却硬是在背上背了把红铜长剑。而武功高强的荀千春,稳健坐在另一匹马上,身上只有腰间系了袋子,以及马屁股上装载行李。许珍骑马吃力,荀千春让她同骑,许珍又不愿意,一定要自己独坐,因而原本一天半就能到的行程,两人走了三日才到。在快能看见长安巍峨阁楼的时候,官道两侧的人逐渐变多,可这群人并非是先前锦绣蚕衣或风流不羁的文人浪客,而是不知从哪来的流民,衣衫褴褛的躺在地上,不进城也不厉害,就在外边守着。长安不再像以前那样繁荣,暮气沉沉的,放眼望去尽是绝望,还能闻见腐烂的臭味。这里真的是昔日辉煌的长安吗。许珍有点怀疑。驾马向前,许珍不见半点长安该有的风貌,觉得奇怪,连忙凑到小叫花身边问:“这两年间,长安一直是这样吗”荀千春道:“不曾,是圣上驾崩之后,才这样的。”许珍点点头,可以理解,毕竟没了圣上之后,各地战争更加频繁,就连葛喜儿和李三郎,前几日都打了一架。乱世之中,究竟还有谁能保持本心。山河动荡,白草萋萋,青松北风吹动,不停抖落乱雪。在距离长安还有一段路的时候,两人先停下,找了间客栈,随风走入其中,要了个房间。放下行李,荀千春伸手将一样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许珍脸上。许珍还以为小叫花在玩自己,连忙跑到窗边抓了一团雪,也贴到了荀千春脸上。荀千春笑着叫道:“先生。”许珍揉了几下她的脸:“干嘛”荀千春脸被揉的变了形,解释:“是易容。”许珍愣了愣问:“你现在就易容吗”荀千春指着许珍的脸。许珍这才明白,小叫花刚刚是在帮自己贴东西易容啊自己已经被易容了许珍有些激动。她头一次享受易容的待遇,赶紧跑到棕色木桌前,寻找铜镜仔细观察自己的脸,铜镜中照出一张皮肤微黑,脸上有麻子,宽嘴唇的形象。许珍觉得太神奇了。她原本完全不长这样,这只要一片贴纸,竟然就能和几千年后的s技术相比,太厉害了许珍不停抬手摸自己脸蛋,脸上依旧有触感,她再用力抓自己脸颊,发现确实有一层十分轻薄的东西覆在自己脸上,只要用力就能撕下来。许珍不敢再碰了。她得了新形象,心情很好的准备出门,荀千春管不住她,只能同样换了张新的面容,跟在身后一块出去。两人一路走走逛逛。天色渐渐暗下,金光收拢,灯火燃起,官道上逐渐变得热闹,许珍凑过去询问,只听到一群人争着抢吃的。似乎是长安城内的官员和贵族,开完了宴会,将不要吃的丢了出来,因此便宜了门口的人。许珍道:“看起来是浪费,没想到无形中竟还做了好事”荀千春说:“不算好事,浪费,永远不算好事。”许珍看着荀千春的新样子,显然比自己的更加普通,配上背后的斗笠,像是要去田里插秧的,她忍笑说道:“你说得对。”荀千春看了她一眼。这张普通的脸顿时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王者气概。许珍立马闭嘴了。渭水吹来一阵风,带来了长安城内的酒气和腐肉气,以及里头热火朝天的吵闹声,许珍起先见外头如此,还以为里面应该也差不多了,没想到里头还是这么热闹。她有些好奇。荀千春消息知道的多,给她解释道:“里边还是老样子,有灯会,有太学。”许珍问:“鸿都学馆也开着吗”“不知道。”荀千春说,“不少官员投靠新皇,每次不愁吃穿。”许珍有些震惊:“不愁吃穿就满足了吗这群人也太好应付了。但是既然灯会还在,我们入城之后可以去看看。”荀千春点头。许珍说:“还要猜灯谜。”荀千春说:“好。”许珍兴致勃发:“兔子灯怎么样之前放在房间里,还挺好看的。”荀千春说:“好。”许珍道:“我去年还见了做成玉米样子的,你见过吗”荀千春说:“没有。”两人走在僻静巷子里,声音随风飘散,聊完灯会,开始聊如今宠妃兵力,荀千春不太清楚,之后说到其他的。又往前走了几步。许珍忽然瞧见巷口坐着一个人。那人白发苍苍,戴着破烂的斗笠,身上穿着满是泥巴的宽袍大衫,露出松垮且被冻伤的皮肤。透过斗笠露出来的半张脸,许珍认出了这个人来。这人,是流浪落魄的国公。这位国公,曾经不支持许珍的罢儒和变革,可今日在这个巷口,他老泪纵横的坐在墙角,默默念道:“宫墙倾倒吧,快来个人,推翻这里吧。”许珍并未驻足。只是拉着小叫花,继续往前走去。第76章 七十六个宝贝长安天气大好, 许珍迫不及待的就想进城,荀千春准备了两张易容的贴纸备用,等到下午人多的时候, 趁着没人注意, 直接抱着许珍跃上城墙。城墙上千仓百孔,满是战争留下的刀痕,上边没有守卫,看起来荒芜凄凉。许珍站在城墙上看了会儿,见到城内风华繁荣,人来人往,言笑晏晏, 马车川流不息,满面白色脂粉的男男女女依旧在酒楼二层招客。她看了一半,又被荀千春抱了下去。荀千春对长安内城的繁华毫不在意, 也完全不好奇。许珍偷偷问她:“胡国的皇城是什么样的”荀千春道:“先生去看看, 就知道了。”许珍很震惊:“你竟然都学会吊胃口了等我们回去得不少时间吧, 你就先告诉我是什么样啊”荀千春嘴角微微扬起,告诉许珍:“和平凉差不多,土灰色的墙, 夏日的时候,河边草木旺盛, 牛羊粪便多,蚊虫也多。先生应当不会喜欢。”许珍幻想片刻说道:“我还以为皇城不用放牧。”荀千春道:“要的。”许珍又问:“你既然回了胡国,那有没有恢复鲜卑这个部落”荀千春点点头。许珍问:“现在怎么样了”荀千春道:“鲜卑”她说着, 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鲜卑没人,留着那块地无用,我改成了牧场。”许珍说:“你阿母要是知道,怕是能起来揍你一顿。”荀千春不禁笑道:“先生来揍我吧,我受着。”许珍满足她,拍了她一下,随后又从兜里掏出一颗胡国带来的奶糖,塞到荀千春手里。两人又走几步,走到大路上的时候,见到右边有一大群人正围在一起,似乎在辩论什么。许珍拉着荀千春走过去听。周围有好事的正在议论,许珍听了会儿,得知是小夫妻闹矛盾,妻被夫郎打了一顿,而夫郎不肯道歉,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所以两人一路告状,告到了大理寺来。妻正哭着坐在地上喊冤,周围无不是同情的。那夫郎喊道:“若非你做错事我怎么会打你”周围风向顿时变化:“做错了事那难怪挨打。”大理寺少卿坐在门口,没来得及说出半句话。众人问道:“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妻喊道:“我不过就是不愿去他姑嫂家,这算做错了什么”夫郎忙说道:“当年我们结为夫妻,说的可是要夫妻同心的。而且你嫁过来的时候,说的是万事会听我的,现在不听我的,当然是做错了事情。”周围有说妻有错的,也有说妻没错的。少卿听得发困,直打哈欠,他脑子思考了会儿,说道:“确实如此,就判妻有罪吧”话没说完,这时忽然有个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嘻嘻哈哈的说道:“我有话说,我有话说那位郎君,你说夫妻同心,你妻不听你的就是做错了事。可你俩是平等的,她内心不想去,你强行要她去,这分明是你不对啊”少卿一听,觉得这也有道理,他问夫郎:“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夫郎答不上来,开了几次口,又咽回去了。少卿见状后随意说道:“那就都没罪,散了散了。”人群纷纷说没意思,往外走去,而那个辩论的女子走到妻身边,说道:“我帮你答应了官司,你是不是该给我点钱。”妻哭哭啼啼道:“我又没喊你帮我”讼师说:“你要是不给我钱,我现在就能用同样的方法,让你夫郎成为对的一方。”妻气急败坏:“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讼师笑着说道:“出来赚钱,没办法。”她最后拿到了一笔诉讼费,开心的放过了坐在地上的妻。不远处,许珍被这人的厚脸皮惊呆了,人群已经散开,这人瞧见了许珍,盯着看了会儿,随后眼前一亮,上前两步说道:“这位姑娘,我和你一见如故,要不要一同去茶楼小聚一番。”许珍尚未说话,荀千春上前一步拒绝道:“不必。”讼师张望着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