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顾砚秋亦笑了笑:“焦叔比我上回见你还年轻了许多。”焦春生:“嘴还是这么甜。”焦春生引着顾砚秋到停车场去,顾砚秋看了一眼车标,四个圈圈,不由得又是一笑:“焦叔这几年发财了。”焦春生有点得意,同时又谦虚道:“比起顾总,差得远了。”他按开了车锁,以前的肢体记忆还在,自然而然地给顾砚秋拉开后车门,站在门边等她坐进去,最后才进了驾驶座,发动车子。“顾总身体还好吧”“挺好的。”“我上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他咳得很厉害。”焦春生不放心,他跟了顾槐那么多年,知道那人脾气相当硬,除了妻女,没有任何弱点。“什么时候”“就是上回我送龙虾的时候。”其实不是,焦春生听到顾槐咳嗽是在顾砚秋质问顾槐的晚上,但是那天晚上的对话是个秘密。顾砚秋心里轻轻地咯噔了一下,顾槐不是说是假装的吗吃的药只是保健药。“我回去问问他。”顾砚秋轻声应道。“那就好。”焦春生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上面摩挲着,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顾砚秋沉静的眉眼,说,“小秋,顾总年纪大了,你平时多关心一下他。”“我会的。”顾砚秋垂下眼帘,藏住了所有的情绪。焦春生看不到她的表情有些着急,他以前就觉得顾砚秋心思重,某些地方看起来和顾槐一模一样,现在隔了这么多年一见,和顾槐越来越像了。顾砚秋要是铁了心和顾槐为敌,那顾砚秋感觉到了车子的速度有些不稳定,微微眯起了眼。焦春生重新把车速控制好,闲话问道:“我听你爸爸说,你结婚了”“嗯。”“姓林”“是。”“挺好的。”“”焦春生是典型的中国男人,在和小辈儿聊天上口笨舌拙,连和自己的女儿都说不到三句半,更何况是阔别数年的顾砚秋。他索性不开口了,他知道顾砚秋是来做什么的,自己更不是个聪明人,说多错多,不如不说了。焦春生口中的林某人又“骚扰”了顾砚秋。两个木:你吃晚饭了吗西顾:没有两个木:你晚上还回来吗西顾:回林阅微端过刚烧开的开水壶,往自己的方便面里倒了水,便见锁屏界面弹出来一条消息,短短的一个字“回”便让她情不自禁地牵起嘴角。两个木:我买了两桶泡面顾砚秋:“”林阅微感觉自己脑子可能是糊了,顾砚秋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可能没有晚饭吃,h市来回三四个小时,就算她只停留十分钟,回来最少也十点了。泡面对身体不好,以后少吃。刚刚说的话还言犹在耳。系统消息:两个木撤回了一条消息林阅微舒一口气,希望她没有看到自己的犯蠢瞬间。西顾:给我留一桶林阅微:“”西顾:开玩笑的微笑顾砚秋想到自己晚上估计会很晚才能回去,连忙改了口,她不希望林阅微因为等她熬夜。林阅微看着这个熟悉又古老的微笑表情:“”她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另一个人,也喜欢对她发这个表情的人,只是一个在qq,一个在微信,林阅微心情复杂。两个木:你回来了给我发个消息西顾:好林阅微将桌下的椅子拉出来,侧坐在上面,一只手胳膊圈着椅背,下巴垫在胳膊上,“你去忙什么私事了啊”“要不我晚上请你吃顿夜宵”“你明天什么时候的车”,林阅微在输入框输一句删一句,这些都不是她们目前的关系可以问的。顾砚秋迟迟没等到林阅微回复,也没有再发消息过去。泡面好了,林阅微把手机放到一边,打开iad看电影,边看边吃方便面。七点五十,顾砚秋回了她简洁的一句话:西顾:到地方了,我去忙了两个木:好焦春生将车停在地下车库里,领着顾砚秋往电梯口走。他房子买在了一个中高档小区里,电梯房,他家在十九楼。焦春生站在家门口,搓了搓手,才从裤腰上解下钥匙,说道:“房子有点小,不要介意。”“不会。”顾砚秋笑了笑。焦春生用钥匙开了门,他妻子正在客厅里看电视,闻声转过头来,见到顾砚秋忙迎上来,给她拿拖鞋,又朝里间的方向喊她女儿:“珍珍,快出来喊人。”顾砚秋换上拖鞋,忙道不用了,喊人大概是每个孩子童年的噩梦了,永远分不清楚的不知道哪个旁支的亲戚,再加上亲戚家的孩子,能囫囵认全就不错了。焦妻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问她要喝什么。“白开水就行了,谢谢阿姨。”焦春生女儿在她妈妈喊了五分钟后,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客厅,被她妈明示暗示,甜甜地喊了声:“秋姐姐。”之后一溜烟跑回了卧室。顾砚秋出国那年焦春生的女儿才十二岁,她们俩毕竟不是同一个阶级的人,各有各的圈子,以前关系就一般,七年过去,焦珍珍看见她怕是连人都认不出来了。焦妻看着她的背影,“这孩子。”又对顾砚秋说,“她铁定是回房间玩电脑去了,现在的孩子都这样,你见谅啊。”顾砚秋笑道:“珍珍长大了不少,亭亭玉立。”焦妻慈祥地望着她笑:“还是你变化更大一点,和你妈妈一模一样。”焦春生瞪了妻子一眼,焦妻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找了个借口起身去忙碌了。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焦春生心知肚明,但是戏还是要做的:“你在电话里说找我有重要的事谈,是什么事”顾砚秋问:“有书房吗或者安静一点的地方。”书房。顾砚秋开门见山地问道:“焦叔,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爸的”焦春生露出回忆的神情,说道:“大概是三十多年前吧,具体多少年我不记得了,那时候你爸大四来着。”顾砚秋心说果然,焦春生是在她母亲之前认识顾槐的。也就是焦春生应该是当年那些事情的知情人之一。其实除了焦春生,根据顾槐所说的话,他是在和兄弟们合伙创业的时候认识她妈妈的,那些兄弟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但是经年日久,几个合伙人除了有一个在公司外,另外的不是移民出国了就是因为意外去世,在公司的这位就是和顾槐对公司发展持不同意见的大吴总,当年的兄弟已经不复存在,顾砚秋当然不会为了查清这些私事去找大吴总。“贺松君这个人你认识吗”“认识,你爸当年的女朋友。”“当年是指哪段时间”“记不清具体的,我记得你爸说贺松君是大四毕业的时候跟她表白的,交往了一年还是两年,后来就分手了。”焦春生说,“我知道你爸爸另娶的事情你可能不太能接受,但是当时他们俩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焦春生叹了口气:“只能说造化弄人吧。”“所以我爸确实是后来认识的我妈妈并且抛弃了已经谈婚论嫁的贺松君”顾砚秋双眸锐利地逼视着焦春生。焦春生迎上她的眼神,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见到了以前的顾槐。焦春生背在身后的手指掐住了掌心,好歹没在顾砚秋的目光下露馅。焦春生嘴唇嗫嚅了一下,说:“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是没结婚的,他要是和贺松君结婚才是害了她。”虽然他现在还是娶了贺松君。“能详细给我说说吗”从焦春生这里,顾砚秋又知道了一些以前从未听过的细节。顾槐和顾妈妈虽然夫妻感情很好,但是和一般人家不同,顾槐从来不甜甜蜜蜜地提他和顾妈妈相识相爱的过程,有时候顾砚秋都会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根本不相爱,然而他们俩确确实实对彼此很好,能够看得出来是真心实意。焦春生说:“顾总第一次见太太的时候,是在一个大雪天,那时候他刚刚应酬完,喝了酒,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雪天路滑,雪地还反光,我开车开得很仔细,生怕出事故。但还是出事了,我盯久了白色的路面,眼睛有点不舒服,看不清楚,于是用力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就突然冒出了个人。我吓得忙踩刹车,但是雪天制动距离长,那个人就在车前倒了下去。我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开门下车,顾总见状也醒了酒,跟着我一起下了车。”天很冷,那时候还很年轻的顾妈妈整个人包裹在黑色的羽绒服里,纤瘦极了,手上没戴手套,修长好看的手撑在雪地上,竟分不出雪和她的皮肤哪个白。雪下得很大,焦春生和顾槐下车的时候,她身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细雪,落在睫毛上、嘴唇上,脸色白得可怕,看上去和死人差不多。焦春生吓没了魂。顾槐在她面前蹲下,探了探呼吸,发现虽然微弱,但确实还有,看不出她身上具体伤在哪儿,便伸手想将她抱起来,送去医院。“就在顾总手伸出去的时候,太太却突然醒了。”我没事。年轻的顾妈妈开口的时候,空气中终于冒出了一点热气。她清醒的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好像那儿有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似的,之后拒绝了顾槐和焦春生的帮助,自己撑着胳膊一点点地坐了起来。她的五官很淡,眉毛也是,忍痛的时候娟细的秋波眉似蹙非蹙,却又透出某种倔强来。她拨了拨刘海上的雪花,缓缓起了身,一双幽潭一样深邃的眸子望了过来。焦春生往后退了两小步,一时失了神。当时的焦春生觉得,那是他见过的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遇见。“太太起来后自己就走了,顾总要送她去医院,被太太拒绝了,她走的时候我看她一条腿一瘸一拐的,似乎是受伤了。”“后来呢”“本来我们以为是萍水相逢,我也当作是美梦一场,见到了哪个仙人。我当作是做梦,顾总却不,那天晚上回去,顾总就对太太念念不忘。他甚至派人去找太太,但是我们只知道那天晚上她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她姓甚名谁,来自哪里,通通不知道。”焦春生:“三个月后,我们又见到了她。”顾砚秋追问道:“在哪里”焦春生说:“一个聚会上,不知道是谁的女伴,顾总问到了她的名字。再之后我就不清楚了,我知道顾总有私底下去找她,而且故意避开了我。认识太太大概一年,顾总就和贺松君分手了,又过了一年顾总和太太结了婚,再后来就有了你。”“你说我爸还在和贺松君交往的时候就已经在追求我妈妈了”“这个应该没有。”顾砚秋猛然发难,逼近他,“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干什么了吗”焦春生喉咙发紧:“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相信顾总的为人。”“发妻新丧,他迫不及待另娶新欢,这就是他的为人”“不”“什么不是你说话为什么前后矛盾”焦春生被她追问得慌了神。她很精明,不管有没有察觉到你话里漏洞,一定会激你,你就咬定相信我就行了,这符合你的性格,别想别的措辞,反而会适得其反。顾槐说的话响起在他的耳畔,焦春生定了定神,说道:“顾总以前救过我的命,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都相信他。”顾砚秋看着他。焦春生不甘示弱地望回去。顾砚秋退回了原位,说:“你知不知道我妈妈是哪里人”“不知道。”“结婚的时候没有女方亲戚来吗”“没有。”“朋友呢”“也没有。”“我不相信我爸防备心那么重的人,会没有查过。”“顾总或许是查过,但是他没有告诉过我。”焦春生急声说,“你也说了顾总是个防备心重的人,他怎么会把这种事告诉我。”顾砚秋从焦春生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她买了十一点的车票,打了辆车,直奔高铁站。一路上她思绪翻涌,太多太多的枝节需要她一一理清。她来找焦春生,一方面是为了知道一些顾槐不可能告诉她的事情,另一方面是为了确定更重要的事,正如她知道的,顾槐是个谨慎细心的人,之前顾砚秋要焦春生的电话号码,顾槐不可能想不到她下一步会来找焦春生,所以焦春生现在所说的,很有可能都是顾槐授意的,她所知道的真相是顾槐让她知道的,至于顾槐不让她知道的,焦春生一个字也不会说。焦春生虽然不聪明,但是十分衷心,他宁愿在自己的逼问下一声不吭也不会多说出一个字。顾砚秋在分析焦春生所说的那番话里有几句是真的,她爸妈第一次见面的事应该是真的,顾砚秋想不到造假的理由,至于其他,聚会等等,可能是故意说出来误导她的。既然她妈妈在本地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怎么会出现在顾槐会去参加的聚会上。顾砚秋又想到了一个可能,她是真的没有朋友吗且不说都是三十多年前,顾妈妈结婚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有朋友,大门一关,谁又能知道呢三十年前顾砚秋抚摸着腕上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