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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曾付真诚(1 / 1)

曾诚笑了一下,身形微微摇晃。“果然我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却也明白,你们四个都是紫府的人。”皇帝不相信大臣,于是在每个臣子身边安插眼线。有时是锦衣卫,有时是紫府,有时甚至更是锦衣卫与紫府皆派,只为他们能互相监督。于是皇帝即便身处皇宫深处,却能掌握臣子在外的一举一动。甚至,臣子一日三餐桌上都有什么饭菜,甚至夜晚与妻妾说过那些闺房的话儿,皇帝全都了若指掌。这早已是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罢了。以曾诚的官职,掌握江南盐引和漕运的重要职权,他便早知道他的府中必定有皇上的耳目。虽然四芳是打小便买过来的,起初嫌疑还并不重,可是后来渐渐着意留心,便已不难发现蛛丝马迹。于是他暗藏下的那一笔银子被怀仁等人知晓,便也不奇怪了窠。凉芳只轻笑了声:“知道便知道了,尚书何不将家眷遣散了之后,将我四个也杀了”那时斜阳正长,穿过飞檐,点点将曾诚的眉眼染成耀眼。曾诚便是那样朝他垂下眸子来,伸手轻轻触了触他面颊,柔声道:“我怎会杀你你又无错,错的是我。”凉芳心下悄然一荡,他忙别开头去。“原本,所有人都会痛恨我们这样的探子。你瞧这天下,不是都骂紫府骂得热闹”曾诚摇头:“你等身为暗探,所作所为无非是执行上司命令。而你们的上司,便是朝廷,是皇上。所以你们个人,又有何错反倒是我等,必然是当真做了不法之事,才会被你们捉住;若都能奉公守法,你们也不会无事生非。”凉芳微微动容,便道:“我劝尚书就此收手。我亲眼瞧着,那些银子尚书当是分文未动。只需交还,我凉芳定然拼了这一条命,却替尚书保下这一条命去”曾诚却怆然摇头:“不。凉芳,这笔银子我一两都不会交出。我从做这件事第一天起,便已然做好了今日的准备。用我曾诚一命,换得这些银子,已是值了。”凉芳便急了,伸手攥住曾诚衣袖:“尚书,你原本是明白人,又何必做这糊涂事贪官污吏,便是死了亦不得超生更何况那笔银子你根本分文未动,便证明你根本不是给自己贪的你究竟,是在为谁暗暗攒着这一笔银子”曾诚摇头微笑:“不要问。即便是你,我亦不会告知。”凉芳一恼,转身便走:“随便你尚书想死,我一个戏子如何拦得住”紫府身份一节,凉芳掠过没提。他语气淡淡地讲述着,就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他安排好了诸事,便来嘱托我,要我去将他告发给司夜染司大人。”兰芽眯了眯眼:“他说,必须是告发给司夜染司大人,而不是旁人”“没错。”凉芳淡然望来。兰芽心下一动,便忍不住问:“那他书房存下的那些画呢当真是他事发之后,他家眷用来贿赂大人的么”凉芳便伸袖掩住嘴,笑了:“你怎又犯糊涂了我方才告诉过你了,他事发之前早已遣散了家眷。又哪里来的家眷,于事发后才贴上题签,贿赂司大人”兰芽重重一怔:“你难道是说,这些画根本是曾诚生前便着力一件一件搜罗了来,就为送给司大人的”“嗯。”凉芳淡淡道:“这些画不是一年半载便收集齐的,是用了许多年的时间。当年我刚进曾诚府邸时,那些画不过只是现在的一半之数。”“那时南京城所有字画店都知道曾诚收集字画,不惜银两,于是每每有到了的新作都捧给他去瞧他却不是名家的便要,而是细细甄别遴选。每当有选对了的,便喜不自胜,有几回当着我的面便说走了嘴,说:这一回司大人必定又要欢喜了。”凉芳垂首抿了口茶:“依我看来,倒是多年之前,他就受司夜染所托,收集此类字画。只是司夜染收集这些画有何用,我便参不破了。”凉芳说完,抬眼望去。却见兰芽面上一颗又大又亮的泪珠,倏地滑下面颊去。凉芳不由得惊愕:“你怎么哭了”“没有。”兰芽急忙抹脸:“谁说我哭了是灯烟熏了眼睛。”凉芳便也没深问,只耸了耸肩:“我能说与你的,便是这些。其余的,还靠你自己去查。”说罢起身,就向外去。兰芽捉着茶杯,借那水温来暖着手心,忽地问:“贵妃想要见你。你本人身为男子无法进宫去,贵妃便要我画像给她看。那依着你自己,你是希望我据实画,还是轻描淡写”凉芳立在灯影里,并未回身,只是微微侧了侧头:“据实吧。没的你又要拖累我也冠上一宗欺君罔上的祸事去。”凉芳走了,兰芽便转身疾步跑回卧房,一头钻进被窝里去,靴子都顾不得脱。她在被窝里依旧冷得发抖。她错了,她竟然从头到尾都错了。她竟然错得如此离谱怪不得慕容竟然不知道银子的下落;怪不得慕容眼睁睁瞧着孙志南从曾诚书房里带走那些画,竟然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那是因为,曾诚的那笔银子根本就不是留给慕容的,而是留给司夜染的由多年收集那些字画可证,司夜染多年前早已与曾诚有所私交尽管那时候的司夜染很有可能还只是个年幼的孩子时,曾诚便愿意听他的话,便心甘情愿为他不计银钱、费尽心思地搜索这些画莫说当时市面上爹爹的真迹难寻,那爹爹毫无署名的伪作便更难寻。千万人当中,又有几个有能耐认得出爹爹的手笔曾诚若做此事,银子倒是小事,可是那所费的心力,又岂是普通之交所能抵偿兰芽闭上眼睛,身子在被窝里颤如秋叶如果她没猜错,曾诚实则也是司夜染的人不过曾诚不属于灵济宫,而是属于另外一个计划也许那个计划就牵涉到司夜染的大藤峡身份,牵涉到一场谋逆的惊天大阴谋这样一想,便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曾诚明明积攒了那么多银子,自己却分文未动因为他是留给司夜染,用于揭竿而起为何皇上明明得了怀仁的书信,却非要先见银子才肯放人他也是怕司夜染凭借这些银子作乱所以,曾诚明知自己必死,却一定要凉芳去向司夜染告发,是因为他即便死也要死在自己人的手上。即便是死,也要让司夜染明白,他以死守护的忠诚就连凉芳也有了答案。当日大人莫名收了凉芳等人进灵济宫,她曾觉得冒失。且不说四美是邹凯引荐,邹凯其心可疑;况且大人也绝不是轻率到将任何人都往宫里收的人彼时,她唯一的解释是,大人与她赌气。只因那时因缘巧合,她从乾清宫出来是乘了贾鲁的马,便以为司夜染因此而动了气,于是一气之下迎了新人入宫此时看来,也是错了。只因为,曾诚要凉芳去向司夜染告发,便是将凉芳郑重地推到了司夜染的眼前。曾诚在用这样的方式,无声地将他最在乎最疼惜的人托付给司夜染所以司夜染才会不顾危险,将凉芳等人收到身边。甚至,即便凉芳故意与她挑衅,司夜染却也都没做什么表示,甚至反倒仿佛对凉芳回护更多此时终是明白,大人那时回护的不是凉芳本人,而是回护着曾诚的那一片拳拳之心双宝送走了凉芳,回头就见公子没了影踪。双宝便不放心,里里外外找遍了,才瞧见被窝里隆起一座小山丘。双宝便站在碧纱橱外头急着问:“公子,可出什么事了还是公子身子哪里不自在,奴婢去抓药来”兰芽在被窝里使劲摇头:“我没事。我就是有点冷,你叫我好好睡一场,就好了。”她将被子缠在身上,和衣而眠。梦里却怎么都卡在第一次去南京的片段记忆里。那时就在曾诚旧宅门口,她问慕容:“难道曾诚是你的人”彼时天高云淡,慕容仿佛微微犹豫了片刻,便点头认了。可是曾诚既然明明不是慕容的人,慕容却为何要认下那笔银子曾诚明明不是留给慕容的,慕容为何却一直顺着她从前的思路,非要占了那是曾诚用命换来的银子啊,慕容凭什么要据为己有或许是他太想北归,太想重获自由可是为什么,她明明说了随他北去,不找银子了也能逃生,他却为了银子而拒绝了她银子,自由,她这三者之间,慕容心里最重的,难道只有银子-曾诚:曾付真诚。,,;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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