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当真是羞恼死了,便推着初礼道:“行,那我不走,我回灵济宫,你该总不会拦着吧”初礼咬了咬牙:“暂时,还不行。”“凭什么”兰芽掐着腰,狠狠盯住燔。初礼叹了口气,嘴上没敢回答。自然明白大人这样安排的用意:大人刚进宫,花二爷是一定先独独跟上去的。大人还没给传来信号,就是跟花二爷还没说完话。若此时兰公子这么进宫去了,若撞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依兰公子的性子,怕是又要打出宫去,许多日子找不见影踪。便比如第一回下江南。大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坐在书房里,独独对着案子上三宝太监郑和当年下西洋乘坐过的宝船模型发呆。纵然旁人不知,他如何不明白,大人那一刻是恨不能立时将那宝船模型变成真的,便这么踏上船去,追着兰公子下江南去那般天纵睿智的大人,那一刻,却傻得叫人心酸。后来终究还是寻了个替皇上去置办灵猫香的由头,直奔了南京去。却因为赶在大年下的去了紫金山,反倒叫皇上对大人更起了疑心这里头外头的危机,灵济宫人都看得真真儿的,全都揪心不已窠。只有兰公子不了解那当中的利害,无法明白大人的一片心。兰芽一招不行,便再生一计。她郑重其事道:“本公子是有正事要离去。实话告诉你说,是大人亲口说的,想吃马家糕饼铺的点心。说今晚必得用那个来当晚饭。你瞧都掌灯了,我若再不去买的话,大人今晚当真饿着肚子,那便与我无关,只记在你头上了”这个理由,初礼倒是没想到,怔了怔:“当真”“自然”本来就是真的嘛,兰芽自然越说越有底气:“我编什么还能编这个么再说马家糕饼铺你原本也该知道,双宝便是最爱他家的手艺。”初礼微微沉吟。恰巧此时双宝又跟个兔子似的扑腾扑腾跑过来,笑嘻嘻站在车前道:“回公子,礼公公,大人叫公子回宫呢。”初礼这才长出口气,伸手扯住双宝,低声问:“那边,完事儿了”双宝自然也心照不宣,一挤眼睛:“压根儿就没做什么事儿就只说了几句话。大人便直奔我们听兰轩来了,等着呢”初礼也是一怔:“大人直奔听兰轩了没回观鱼台”这不合大人的规矩。大人纵然在灵济宫里,也一向不外宿。纵然召藏花和凉芳侍寝,也都是将人叫到观鱼台的,而从不去他们的住处。这个规矩跟皇上召幸嫔妃也是一样。从来都是嫔妃到乾清宫侍寝,绝不会皇上驾临嫔妃的寝宫的。这一来一往有尊卑之分,此外,更是为了安危着想。谁能保证嫔妃的寝宫,或者说这灵济宫内其他的院子里,没藏着别有用心的人呢。可是今晚上,大人怎么改了规矩双宝明白初礼的惊讶,便抱着膀子得意地笑:“咱们听兰轩,好歹上上下下的事儿都是小的负责的。大人肯驾临,便足证是十分放心小的的办事能力”初礼只好笑,伸手拍了双宝后脑勺一记:“瞧把你给美的。那现下正好交给你个好差事:兰公子说到马家糕饼铺,又是你熟悉的,去吧,给大人选最上好的点心回来”兰芽听见了,急忙伸出头来:“他去不行得我亲自去,才能知道大人要吃什么。”大人要吃什么嘿嘿初礼忍不住笑了:“公子放心,奴婢叫双宝按样儿都买回来就是,里头总有大人想吃的。公子就请随奴婢回宫吧。兰芽当然不依,初礼便朝宫门口一招手。登时便有几个内侍奔过来。初礼吩咐:“兰公子今儿为营救大人,已是累了。咱们好歹进些孝心,来吧兄弟们,抬着兰公子回宫。稳当儿地,走着”兰芽便这么被抬进了宫,一路挣扎,也不好意思撒开了骂,终于回了听兰轩,便将一腔的懊恼都朝司夜染撒听兰轩里静静地。双宝去买点心了,就剩三阳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的。初礼带着一帮内侍下去了,兰芽便捉住三阳问:“你怎么了”三阳是个直性子,总说实话。他这般东张西望、眼神闪烁地,肯定有事儿。三阳便一把攥住兰芽手腕,急道:“宝公公呢奴婢有急事与他商议。”兰芽纳闷问:“什么急事”三阳道:“商议如何救公子”兰芽便气乐了:“为何救我我怎么了再说我本人就在你面前呢,你有事不与我说,你找什么双宝啊”三阳一副泫然若泣的神色,怜惜地盯紧兰芽:“公子都是奴婢无能,只能眼睁睁看大人亲手布置惩戒公子的刑具,却只能乖乖听命,不敢有违”“你说什么”兰芽也是一怔:“你说他在里头,亲手布置刑具”“是”三阳满脸的悲愤:“大人要了数丈长的软罗,定然是当绳子绑着公子;大人还要了马鞭,怕是要鞭笞公子还有,还有大人特地要了幼鹿的鹿茸,看样子是准备将公子打晕之后,再将公子提回来的”兰芽心也跟着一冷,转眸望向窗口。好歹,她也刚刚豁出了命去救他出来。他真的就急着架设刑具窗口他仿佛听见动静,便停下手来。立在窗前,隔着窗棂冷冷道:“既然回来了,还不进来么怎地,是怕了”微微一顿,他寒凉的嗓音里再度涌起那份既熟悉又令她万端痛楚的绮丽来:“今晚这一场惩戒,兰公子你是怎样都逃不过了。”妈蛋,怕你不成若真的死了,若真的就这么死在你手里其实,倒也解脱。兰芽便按了按三阳的手臂,安慰道:“没事。你去吧,出去,将大门从外头锁上。就算双宝回来,也别叫他进来。”三阳大惊:“公子你我好歹主仆一场,奴婢不能就这么丢下公子”窗里,司夜染一声怪笑:“好个主仆情深。三阳,你却别忘了,你首先是我灵济宫中人,你首先是本官的奴才再不走,本官第一个惩治的便是你”三阳颤得话都说不出来。兰芽叹息一声,亲自推着他,将他送出大门外。回手,亲自将大门从里头闩严。纵死,也别叫他们看见。他们都是灵济宫的人,便好好继续留在灵济宫,不值得为了听兰轩这一场短短的缘分,便叫他们跟着左右为难。左右为难的苦,她自己已咽得太多。拖着沉重步伐,她走向房门去。隔着窗棂,映着灯火,他颀长的身影便印在窗纸上。兰芽不由得停住脚步,伸出手去,沿着他的轮廓,凌空描画。实则,多么希望今生与他的相遇,是以另外一种方式。若是,她便早就会将他记在笔端,而不是这般的,心肋生寒。三阳被推出大门去,还在哭。初礼实在瞧不过去了,便甩廛柄敲了他脑壳一记:“你个榆木脑袋,就知道胡说”三阳捂着脑门:“小的怎胡说了”初礼着实忍不住要提点他一声:“你年纪还小,心窍未开,公公我便提点你一句:大人若真的要准备刑具,何必不要生麻绞成的绳子,干嘛要那比丝绸还要柔滑的软玉罗”三阳大惊:“那,那不是还有鞭子,还有鹿茸角么”初礼受不了了,伸脚踹他一记:“赶紧着跟咱家走吧真好奇大人当初将你这颗榆木脑袋派进听兰轩来,究竟是不是来给兰公子解闷儿用的”兰芽走进房间去。说不害怕也是假的,兰芽周身轻颤,手脚冰凉。她尽力拖延步伐,只顾左右而言他:“大人以为,抄检怀仁府,究竟能不能如咱们所愿”司夜染转过身来,倒叫兰芽一惊。他面上,竟然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瞳,冷若冰封。司夜染盯着他,缓缓道:“你将银子之事栽在怀仁身上,自然是好棋。你从前看的没错,怀仁府中待客用的椅袱用的都是上用的云锦,他府中奢华程度又令人咋舌。于是锦衣卫想要抄出上百万两银子,又有何难”只不过那银子并不是曾诚的那笔,只是怀仁自己贪墨的罢了。兰芽轻轻闭上眼睛:“仅有云锦,尚且不足。毕竟云锦在南京织造,他身为南京守备,用些倒也有情可原。”司夜染轻轻一哼:“自然不止云锦。锦衣卫还会查到龙袍、冕旒、甚至祭天告民的诏书。”-道具中心又啥都不显示明天补上感谢哦,,;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