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到场的人,是安靖远。一身肃穆的黑西装,胸口佩戴着朵素净的白花,明显是从另一场葬礼上匆匆赶来。他的到来,令原先被廖睿城在场吓一跳的人,再次吃了一惊。安靖远凝视着虞嫣然那张巧笑倩兮的黑白照,眼底红意升腾,双拳紧握咯咯直响,愤怒的情绪一触即发。特别是看见一旁家属席的廖睿城,正一丝不苟的弯腰答谢,不由怒上心头,冲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真不要脸然然几时嫁给你了你有什么资格自称然然的丈夫”廖睿城垂着眸,语调低沉:“我和嫣嫣早已是夫妻,不需要法律证明,也不需要任何人认可。”“放屁”安靖远甩开他,猛然冲到灵位前,将那块写着“爱妻虞嫣然之位”的牌子用力掰成两段,掷到地上。早安靖远一步到来的安嘉兰见状,冲出来紧紧抱住他,“靖远,你疯了你要做什么别在然然面前这样,她会难过的”“虞嫣然已经死了”安靖远伸出手臂,指向那张黑白照片,眼里噙着泪,激动地低吼:“我的未婚妻,不过一年的时间,死在了这个畜生手里,他怎么还有脸替她办葬礼,怎么还有脸称她爱妻”“来人”情绪失控的安靖远忽然大喝一声,指挥着手下,“给我把灵柩一起带走”“靖远,你别这样”“安靖远,你就让然然安静的走”安靖远推开安嘉兰和虞之谦等人,寒着脸冷冷出声:“今天谁要是敢阻拦,就是和廖氏为敌,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他的手刚搭上名贵的楠木一角,就被人用力挥开。“安靖远,不要得寸进尺我屡次让着你,不是因为你变得有多了不起,而是因为她”廖睿城拦在虞嫣然的灵柩前,目光清寒幽冷,“她生前一直把你当成亲人,我不想因为和你的纷争再伤她一次心”“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廖睿城,没有你,这时候我和她早就结成了夫妻,她也会好好的开开心心活着,而不是躺在这冷冰冰的棺材里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带走她”“你想带走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廖睿城长身玉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凌厉气势,安靖远手下那些人竟站在原地没了主张。东霖眼眶发热。真好,廖总又活过来了,虽然他此时还有些狼狈,脸上有几处淤青,嘴角也破裂着,但还是难掩一身矜贵冷傲的气质。不像自己,脸肿的像猪头,这几天宁澜都不正眼瞧自己了。廖睿城手下的人,也很快被东霖召集过来。一时间,大厅里站着泾渭分明的两帮人,剑拔弩张。忽然,涌入了一大批举着摄像机的记者,将他们团团围住。“请问你们和虞小姐是什么关系”“廖先生,今天也是廖老先生出殡的日子,你作为嫡孙怎么没有前去吊唁”“安先生,你从廖先生手里夺走廖氏没几天,现在又跑到葬礼上来闹,你和廖先生究竟有什么天大的仇恨”“廖总,你毁婚,丢了掌管廖氏的机会,听说正是和这个车祸送命的女人有关,能不能详细说明一下”“廖氏和腾耀今后还是相互扶持的关系吗还是从此水火不容”安静的大厅被这些记者此起彼伏的提问声,弄得噪杂纷乱。“够了”廖睿城一声冷喝,止住了不受控的局面,“是谁通知你们过来的”虞嫣然不是名人,而且她的死讯,他也仅仅通知了虞之谦,和她公司最要好的几个同事。那天去认人,安靖远几乎与他的消息同步,就已让他心生疑窦了。只是这几天,他的心情过于悲痛,没空去细想一些细节罢了。“廖先生,安先生,请先回答我们的问题。”一个中年男子举着话筒,口气强硬。廖睿城和安靖远对视一眼,这时默契的选择了沉默。安靖远在保镖护航下,先走了。留在大厅里的记者们,也被廖睿城的人一一驱散。末了,东霖被他喊到身边,“刚才那个港城娱记的,好好去查一下,我猜有人想坐山观虎斗。”“会不会是杜青山暗中搞鬼”“现在不能确定,不过我们和廖氏上负面头条,对杜氏没什么好处。”杜青山想要进驻港城市场,还需要依靠腾耀这条通道,弄毛了,对大家都不利。所以,他的可能性并不大。东霖着手去查幕后黑鬼了。廖睿城无意中一转眸,对上一旁安嘉兰凄楚的眉眼,不禁皱了皱眉。“廖,廖先生,我儿子不懂事,请不要放在心上。”“不会,欠他的我都还清了。以后他要是再主动挑衅,我也不会再看顾忌嫣嫣饶了他。”“不要你们可是。”安嘉兰生生咽下了余下的话。“是什么”“没,没什么。”廖睿城眉宇间微微一动,紧抿住了嘴角。“廖先生,你真的不打算去你爷爷的葬礼上看看吗”廖睿城正守着虞嫣然的相框,陷入沉思,被人贸然打断,才发现这个安嘉兰居然一直没走。他凝了凝神,说道:“这个就要问你的好儿子了,他放话出去,说我气死了爷爷,他老人家临死前有遗言,不许我再踏进廖家一步。”“我去劝劝靖远,老人家那么说也是一时气急,靖远他这么做就有些过了,毕竟你在那个家里生活了三十一年。”“你怎么知道我三十一岁”安嘉兰的脸色一白,眼神闪烁,“是然然以前随口说起的。”廖睿城没再继续问下去。夜晚,殡仪馆大厅寂静无声,几个下人靠在椅子上打着盹,唯独廖睿城睁着一双清明的双眸,深情的注视着灵柩内虞嫣然的脸。化过妆后,那张浮肿变形,又伤痕累累的脸好看了许多。“嫣嫣,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他伤心的轻抚着她的发丝,默默问道:“是不是对我除了恨和怨,再也没有其它多余的感情了”“我瞒着你是我不对,怕你多想才没有告诉你,只以为自己仪式一结束就可以去日本陪你,回国后再和你偷偷去把结婚证领了,谁也奈何不了我们。我以为自己想得面面俱到,唯独遗漏了你的感觉。对不起,嫣嫣,是我的自负害了你。可是,那天你为什么不当面质问我,哪怕扇我巴掌都可以,为什么一声不吭转身就走”“这条oveisstrongerthangod的寓意原来是骗人的,说什么亲手戴上,就会被恋人锁住一生一世。我竟然相信了这些鬼话”他看着她脚踝上的那根脚链,视线忽然一动不动顿住了。像是想到什么,手指颤抖着打开钱夹,那把精致的小钥匙仍安静的待在夹层里。廖睿城将钥匙捏在手中,对准细小的锁眼塞了进去。扭了扭,打不开。再试着扭了一下,还是一样。有什么念头在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他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身体里的血液像岩浆蓦然急速的沸腾了起来。“先生,您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我帮您留意着。”廖睿城侧过脸,台前摇曳的烛光将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宁澜,你帮我看看,这把锁怎么打不开了。”“好。”廖睿城退后几步,站在她的身后,沉默的看着她不停摆弄。“好了”宁澜喜出望外,将链子,钥匙和,锁一起放进他的掌心,“可能是车祸时碰撞过,或者在水里时间长了,被杂物堵住了,锁眼有些变形,打开它真花了一番功夫呢。”“大概是的。”精细的银色金属链在指尖缠绕,廖睿城眼底的锐光流动,神色却莫测难辨,“她跟了我这么久,我几乎没送过什么值钱的东西给她,也就这根链子留作纪念了。”“先生很爱虞小姐”宁澜似乎斟酌了一会,开口问道。廖睿城不答反道:“我记得阿则死的时候,你一滴泪都没流,阿则告诉我,你并不是他的亲妹妹,你们俩的关系实则是恋人,能告诉我你当时的心情么”她捏紧放在身侧的拳头,“想把害死哥哥的人千刀万剐”“这只是你的一部分想法,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更想让凶手失去一切,生不如死的活在悔恨当中。”“您怎么知道”宁澜的脸白了白。廖睿城的薄唇酿出一点点讳莫如深的意味,“因为这就是我此刻的想法,我要让那个害死嫣嫣的人,每天都生活在地狱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成了行尸走肉,他也永远别想等到救赎的那天。”他的视线若有所思,落在宁澜那张秀丽表情微微僵硬的脸庞上。“您打算怎么处理酒后开车撞人的罪名,可以让那个肇事司机在牢里待上一辈子了。”廖睿城不置可否的轻叩着桌面,眼里闪过讽刺之色。就这么简单吗当着宁澜的面,他拨了东霖的号码,问调查的情况。“那名记者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我会再想办法。”放下电话,廖睿城不易察觉牵了牵嘴角。,,;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