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姚可清姐弟躲在其芳馆,日子过的怎样舒心惬意,那翠瑶自到了五里庄上,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起先,她不让大夫给她瞧病,怕大夫看出端倪。本来庄子上请个大夫也不容易,翠瑶闹了几次后,庄子上的人也不再去请了,就是请了,大夫也不来,哪个大夫愿意白跑,诊金没没捞着,茶也喝不上一杯,还白白磨坏了自己的鞋。见状翠瑶才稍微安心。后来想着,自己现在困在庄子上,许是能偷偷的把孩子生下来也不一定,等到那时候,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府里自是会想法子来遮掩的,到时候自己还能母凭子贵做了姨娘,心里又觉得欢喜起来。便安分下来,该吃吃,该睡睡,安心养起胎来,除了不看大夫之外,也没其它的异状,心里只盼着府上的人都把自己给忘了,自己才好在庄子上安安静静的生下孩子。见她安分了,庄头儿也放了心,将看门的婆子撤走了一个,只留下一个看着她。本来有两个婆子一起守着,大家闲了就唠唠嗑,说几句东家长西家短的,日子也不算难熬,可是现在只有一个了,就有些无聊了。在庄子上看门的婆子,连府里倒夜香的婆子都不如,每日里都是说说闲话,拿着一份儿微薄的月钱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在庄子上难得有个人来,连份儿赏钱都没地儿讨去,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人,却是个得了病的丫头被匆匆送出府,身无分文,因此,那看门的婆子满腹怨气,不敢对着翠瑶撒,只能跟前来送饭的人磨牙。“哟大妹子又给老婆子我送吃的来了”守门的婆子远远瞧见一个人提着两个食盒过来,便高声道。那送饭的媳妇子不过二十多岁,被这样一个五六十岁的婆子叫大妹子也不恼,笑眯眯的道:“我可真是羡慕您,每天坐在廊下晒太阳,烤火,吃的还有人送到手里,这么享福的差事怎么没轮上我呢”“这是什么好事儿不成,”守门的婆子啐了一口,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嫌弃没有赏钱,白白浪费时间看着一个穷光蛋,“被这么个差事拌着脚,手痒了,想去碰碰运气都走不开。”庄上无聊,农闲时常有人聚在一起赌钱,但是大家都是穷人,赌的不大,庄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除非闹出了事儿,否则庄头一般是不出面干预的。尤其是到了冬天,地里的活少了,人也闲了,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打牌赌钱。“瞧您说的,您老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那媳妇子将左手的食盒递给了守门的婆子。那婆子慌忙接了过去,打开一看跟昨儿的一样,不由撇撇嘴,可真是小气,一点儿油星子都见不着,却仍是端起碗扒了一大口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这话怎么说”“昨儿好多人都输了,好在您老没去”那媳妇子答道。“我要是去了,准能赢”守门的婆子嘴里塞满了饭,一手端着碗,一手解下腰间的钥匙开门,嘴里嘟囔着。那媳妇子笑了笑没说话,进了屋,也没多看,放下食盒就出去了。守门的婆子锁好了门,又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那媳妇子就坐在廊下的椅子上跟守门的婆子说着话。“想来她如今能吃能喝,病怕是好的差不多了,过些日子就能回府了,您老到时候也就能卸了差事了。”媳妇子见自己送进去饭菜每日都吃光了,忍不住道。“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那婆子嗤了一声。“哦难道不是吗”那媳妇子惊讶道。“那你说说,她是因为什么事儿庄子上来的”婆子问。“因为出水痘呀送她来的婆子就这么说的,当时可是说了好多遍的,我一直记得牢牢的,送饭都是放下就走,从不敢多呆的。”媳妇子答道,这是庄子上每个人都知道的呀“那你天天给她送饭,那你可有瞧出她是得了水痘的样子”婆子又问。“这个倒还真没有,我虽没瞧见过她的模样,但能吃能喝的,怎么也不像是个有病的”那媳妇子说道,“难不成她是犯了事儿才被送到庄子上的,可是府里的人为什么要说她是出了水痘了”“算你聪明不过你只猜到了一半。”那守门的婆子故意卖关子。“哎呀,我是真的猜不到,我哪有您老人家聪明,您就告诉我吧你若告诉我了,我今儿替您守一晚上。”那媳妇子见她不说,便慢慢磨着。闻言,守门的婆子大喜:“当真”“当真”“你可不能说出去”“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刘叶子什么时候做过那起子没脸没皮的事儿了”那媳妇子听婆子如此说道,顿时拔高了声音。见那媳妇子生气,守门的婆子生怕她一走了之,忙好言劝着,也不在卖关子了,“你看,她瞧着是个丫头的打扮,脸上却有妇人的神韵,定是府里爷们儿的通房丫头,她明明没有得病,却被以病为由送到庄子上来,能为了什么碍着当家夫人的眼了呗夫人看她不爽,随便给她安上个病症,就远远的打发了,等到府里的爷们儿忘了这茬子人,就说人病死在庄子上了,再偷偷遣个心腹来,弄死了就完了。”“怎么会这样”那个自称为刘叶子的媳妇子吓了一跳,“我瞧着那丫头年岁还不大呀真是作孽哟”“这有什么”那婆子不以为然,“大户人家家里头都是这样的,别说像她这样的,就是怀着孩子被撵到庄子上的都有。不过你也说的不错,我是快要卸了这差事儿了,不过,她却是回不去喽到时候怕是还有人要给咱们一笔封口费呢”想到这里那婆子就雀跃起来。“您老知道的可真多那这些大户人家的隐私都知道”刘叶子奉承道。“那是这种事儿我见的多了”那婆子洋洋得意的说着,“大妹子,你说今儿晚上替我”“您老尽管放心吧我送了这食盒回去就来替您”刘叶子爽快的应道。说着便让那婆子开门就去收拾碗筷去,悄悄瞥了眼屋里的人,就瞧见坐在床边的翠瑶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也没说话,提了食盒就出去了,只是在她出门的时候,嘴角扬起了一抹极浅的笑。当刘叶子再次出现在小院子里的时候,那守门的婆子已是急的抓耳挠腮了,见到刘叶子进来,也顾不上问她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将锁门的钥匙往她手里一塞,嘴里说着“劳烦大妹子了”脚下却是不停步的往外去。心里只觉得值,自己胡诌的一番话换来一个晚上的空闲真是值大发了。屋里的翠瑶听了那婆子的话大惊失色,联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顿时面无血色。刚开始她以为是庸医误诊,现在听了那婆子的话,她又是长期浸淫在内宅的,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定是有人知道了自己有孕一事才想了这个法子把自己撵出来的是谁难道是老爷夫人还是老夫人或者是某个姨娘翠瑶想破了头想不出来究竟是谁在害自己,又忆起刚刚那婆子的话,等过了这阵儿,定有人来要自己的命的一时惊惧万分,一时愤懑不甘,一时又听天由命翠瑶抱着肚子坐在床上,心里各种想法乱作一团,不在该如何是好。翠瑶忽的想起今天晚上外面守门的婆子换人了,换成了那个每日给自己送饭的年轻媳妇子,她瞧着是个心软的,若是自己好好求求她,在把这个镯子送给她,兴许她就能放了自己呢翠瑶摸着手腕上的镯子,这个镯子还是夫人给自己开脸时送的,颜色和水头都不错,还值几个钱晚上,夜幕降临,刘叶子听见屋里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传出来,却是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哭声渐渐大了起来,在安静的夜里,这样哀怨的哭声显得分外惊悚。“姑娘,你可是有什么事儿”刘叶子隔着窗户问了一声。“没没什么事儿只是心里有些不好难受罢了”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人才答道。“姑娘且宽心吧”刘叶子安慰道,“别听那婆子瞎说,她平时就爱乱说的。”“你别安慰我了,”翠瑶抽噎了一下,“我知道,她说的都八九不离十了,总归是就在这几日了。”“哎这都是造孽哦”刘叶子叹了口气。“其实她说的也不全对。”翠瑶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哦难道你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刘叶子果然来了兴致。翠瑶松了口气,果然上钩了,她白天见刘叶子追着那婆子不听问话,就猜到刘叶子必定是个爱听那些隐私话的,便故意拿这个来钓刘叶子。“你进来吧你进来我说与你听”翠瑶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总的让她进了屋子才行,否则在外头被别人瞧见了可怎么办。刘叶子有些迟疑,她既想听翠瑶说,又怕翠瑶使出诡计来,感觉到刘叶子的犹豫,翠瑶又道:“刘嫂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才愿意与你说这些,再说,外面这么冷,屋里好歹暖和一些,你在外面冻着与我说话,叫我如何安心呢你放心进来吧我只是与你说说话罢了,如今连个说话的人寻不到了”“那好吧只是你别动了歪心思”见刘叶子答应,翠瑶连连保证。刘叶子进了屋子,果然觉得暖和多了,翠瑶又拉着她在火炉边坐下,将自己的事情增增减减,添油加醋一番,半真半假的说给了刘叶子。,,;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