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指按下电梯中那个数字17时, 那心慌的似乎要脱壳的灵魂才又重新束缚在骨架之中。15、16、17、叮……从电梯里出来,李尔落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她要以怎样的方式进去, 敲门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从口袋里取出钥匙, 往日闭着眼睛都能打开的门,今天却怎么都对不准!摔伤的手使不上一分力!就在她着急的想要扔掉钥匙砸门的时候……门开了。从书房出来,言秉初就听见门这边有声响, 而等他打开门看见她的那一刻,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攥在手里掐了一下!“怎么回事!”把她从门外拉进来圈到自己怀里, 她额头上的上刺得他眼睛有些痛。言秉初牵着她的手转身就要去找医药箱, 却被李尔落拽住了。那双眼睛, 太暖了,眸子弥漫的担心和浓浓深情把她身体的寒冰都驱散。李尔落拉住他的手, 明澈的双眼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 声音隐藏住那一丝颤抖狠狠的说道:“言秉初你放心,我很自私!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跟你分开, 我没那么伟大!只要我爱你, 什么原因都不能让我跟你分开!”不知道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还是内心气血奔腾翻涌, 言秉初往常温润的眸子此刻通红,布满了道道交错的红血丝。嘴角溢出一抹笑,心疼, 苦涩……还是没瞒住她。“乖,来上药。”崩了……还是崩了……她的坚强她的伪装她的狠戾,在那一声乖里全部坍塌了!“言秉初……”扑在他怀里,李尔落像个被遗弃的小兽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港湾,止不住的呜咽嚎啕。言秉初轻轻的拍在她的背上,轻轻地,一下,两下……过了好久,李尔落才平静下来,她从言秉初怀里移出脑袋,从他黑色的瞳孔里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红肿的眼眶、灰扑扑的脸颊、还有渗人的额头……本来身体已经有遗憾了,再这个样子可怎么办?“丑吗?”“丑死了。”笑着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言秉初喉结有些忍不住的上下滚动。让她坐到沙发上,他从客厅的柜子里取出医药箱,用酒精棉小心翼翼的擦拭脸上的伤口,已经凝固的血液好像不是从她额头上流的,而是从他的心头血。消毒清理干净后,又用纱布一层一层的敷上,血液立刻将白色的纱布浸染,望着她苍白的几近和纱布一个颜色的脸,言秉初心里揪得生疼。没有开口问她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从她悲伤无法自持的眼睛里,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身上有没有受伤?”言秉初手放在她身上轻轻摩挲,小心的试探着。李尔落缓缓伸出右手,白皙的手背划了长长两道口子,手心也曾掉了皮。感受着他手上的动作,轻柔的仿佛在呵护一件绝世珍宝,李尔落声音哽咽:“初初,我们不能有孩子了。”“会有的。”手上的动作不曾停顿,仿佛李尔落刚刚在说的是晚饭吃什么。“医生说,很难。”言秉初抿唇笑了笑,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再有一个我忙不过来。”“以后也不会有了。”把工具收拾好放进医药箱搁在茶几上,言秉初握住她没有受伤的左手放在掌心里:“现在医学很先进的,国内不行,我们就去国外,总归会有办法,嗯?”最后一个上扬的语调,直击的李尔落心脏再次跳动!他不是别人,他是言秉初!爱她宠她包容她一切的言秉初!“嗯……”声线带着颤李尔落点了点头。在她眼角落下轻轻一吻,言秉初双手放在她瘦削的肩膀上,望着她的眼睛:“所以,明天在家等我去接你。”和他黑亮深邃的眸子撞在一起,感动、心虚、愧疚混合糅杂在一起,李尔落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但言秉初却没给她逃避的机会,把她的头轻轻摆过来,让她和自己对视。“明天在家等我去接你。”嗓子里好像塞着包裹了玻璃渣的棉花,李尔落疼的说不出话!“今天受到了惊吓,我得缓缓!”捏着他手心的软肉,李尔落嘟嘟嘴,有些撒娇的意味。“要缓多久?”步步紧逼,言秉初不要模棱两可的答案,因为他太了解她,他害怕。“初初,”他的担忧落在李尔落的眼睛里,刺的她眼睛发酸,“我这么自私,我是一定不可能让你跟别人在一起的!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只能是我!”言秉初抿唇笑了,清浅而短暂,头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呢喃:“那能不能再自私一点。”“不能了,再恶毒一点你就不爱我了。”像刚刚言秉初对她那样,李尔落手也轻轻的放在他的背上。在这一刻,她清楚的感受到,一直以来对她宠爱无微不至的男人,也需要她的呵护。需要她去给他力量。刚刚她说的话并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字字句句都是发自肺腑!她不会愚蠢的因为这个和他分手,让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可能!一想到和他幸福美满被他深深宠爱一辈子的人不是她,李尔落心里酸的只想杀人!但,她也不想以现在这样不完美的身体和他在一起……他应该配得上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手机铃声再次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李尔落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妈妈。一个小时后,言秉初的车停在李尔落家楼下,车内暗黄的灯光撒在两个人的身上,李尔落没有立即下车。“明天我来接你。”第86章李尔落回到家的时候, 温琦洗好碗刚从厨房出来。“这是怎么了?”慌忙来到她身边,温琦细细看着李尔落的额头。“没事, 不小心撞到墙上。”李尔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这个理由足够体现自己的智障了。“过来让爸爸看看!”听到声响,李砚秋从旁边过来把李尔落拽到灯下, 看着鲜血微微渗透的纱布。“没事的, 过两天就好了。”不想让他们担心, 李尔落不在意的说。但是李砚秋和温琦不是瞎子,望着她通红还没来得及消肿的眼睛和脸上的伤,他们不相信。明晃晃的灯光照在三个人的脸上, 都心事重重。“爸妈,我今天去医院了。”知道瞒不过, 李尔落低着头缓缓的开口。听到这个开头, 夫妻二人的心瞬间被提起, 不敢出声只等着李尔落的下文。“医生说,我子宫内膜太薄, ”抬眼看着他们, 李尔落话说的有些艰难,“不能生育。”啊, 再次说出来已经没那么疼了。这种症状在现代社会太正常了, 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生育的女孩儿不计其数, 放在平常李尔落也不会像今天一样像一个疯子!但是……但是,她明天是要准备和言秉初结婚的。在最欢喜热切的心头泼上的冷水……不,泼的不是冷水, 是冰渣,还会划上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让人慢慢无力的感受疼痛。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什么?”温琦不敢相信,空荡荡的房间好像有回音,李尔落的话回环往复的激荡在她耳边。“嗯。”李尔落低低的应了一声。不想再让他们因为自己操心,知道说出来他们会难过,但是没有办法,现在的情况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依赖爸妈。“怎么会这样?”温琦好像在自我呢喃,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的女儿还这么小……为什么?李尔落暂时不想告诉他们原因。“是他们家人说什么了吗?”李砚秋问。爸爸有时候比妈妈还要细腻,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如果仅仅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身上不会有这样的伤。望着爸爸眼中的担忧和面上隐隐压抑的怒火,假如从她口中听出不满意的答案,就要起身去找言秉初打一架了!“爸,”李尔落好笑的喊着,“没有,他昨天就知道了,怕我难过还瞒着我。”她不敢说,他还想瞒着骗她去领小本本……“要是有人欺负你,回家告诉爸爸!”“好!”李尔落甜甜的笑了。天空沉重的阴霾好像被撕开一道口子,阳光从九天之外倾泻下来,终于将她周边的灰色驱散。家,永远都是无比温暖。“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在李尔落身上轻轻摸着,温琦担心的问道。“没有,”李尔落拉住妈妈的手,让她不要那么担心,“没有不舒服,要不是去检查也不知道。”“明天爸爸妈妈请假,咱们再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李砚秋说,“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李尔落明白他们的言下之意,“一个人陪我去就可以,别耽误你们工作。”“现在不忙,恰好剧院这段时间没有我和你爸爸的演出。”倒了一杯花茶,温琦放在李尔落手里。不忙?李尔落笑了笑不想揭穿他们。一天的时间里,神经仿佛经历了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连带着身体都饱受摧残,和爸妈在客厅聊了一会儿,李尔落就洗澡沉沉的睡去。……次日清晨,李尔落看着桌子上丰盛的早餐,桂圆红枣粥、核桃炒虾仁……爸妈昨天晚上肯定没好好睡觉。吃过饭李尔落收拾碗筷要去洗碗,却被两个人齐声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