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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是你(1 / 1)

烈日当空,树阴匝地。阵阵暖风裹了满院蔷薇的浓香扑面而来,直熏得凌准哈欠连天,困意绵绵。“哟,怎么一脸肾虚的样子,是不是昨夜干了什么坏事”郑元郎歪过头来,嬉皮笑脸的问道。“去去去,我只是没睡好罢了。”凌准说的是大实话。昨夜他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那个神秘少女的影子。她究竟是人,是鬼,还是妖她为何也会出现在那座宅子还有那罗裙上的一抹朱红,是原先就是那个颜色,还是后来被血给浸的自己为何会觉得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又要回到往哪里去自己把小槐树栽到了屋外的空地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以后和她还会再见面吗见了面她还能认出自己么诸多疑问沉甸甸的压了下来,直接导致他一整晚都是辗转反侧,无法安睡的状态。“咚,咚。”楼下的大厅蓦然响起手鼓的击打之声。神游天外的岑六郎立即蹦了起来,飞快的卷起雅间的竹帘,两颗眼珠子牢牢的黏在了踩着鼓点娉婷而来的米娅儿身上。雪白的皮肤,褐色微卷的长发,水绿色的眼眸,鼻梁高挺,红唇饱满,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佳人。和其他眉眼深邃,明显带着异域风情的胡姬不同,她的长相糅合了几分汉人女子的柔美,这使得她的气质愈发出众,引人注目。一张厚实的小圆毯铺到了酒肆大厅的空地上。极富韵律的弦鼓之声骤然由缓转急。米娅儿赤着洁白的双足,轻盈立在圆毯之上,缓缓举起了双臂。心应弦,手应鼓,回雪飘摇转蓬舞。弦鼓声越来越急,米娅儿的身姿也如疾风般旋转腾挪,鲜艳的舞裙和飘带都化作重重迷离的虚影,玉足却始终没有越过小圆毯一分,端的是精妙绝伦。“好”客人们都看得十分入迷,岑六郎更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激荡之情,大声喝彩。“那小二没有吹牛,这胡姬的舞技着实不凡。”郑元郎发自内心的称赞道。“还行。”凌准揉了揉被晃得发花的眼,随口附和了一句。“待会儿把她叫上来,给咱们单独跳一段。”郑元郎蹑手蹑脚的起身,绕到岑六郎的背后,骤然拔高了音量,“再让她陪这傻小子喝个交杯酒”“啊什么交杯酒,你可别胡说”岑六郎吓了一跳,胖胖的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少在我面前装蒜,瞎子都知道你昨天就看上她了。”“没,没有”岑六郎的脸愈发红了,生怕对方会不依不饶的打趣下去,忙拙劣的转移了话题,“你们听说了吗应国公的宠妾居然是邪祟所化,真是骇人听闻”“早听说了。”答话的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凌准。他无视二人惊恐怀疑的眼神,面无表情道,“应国公数月前进山打猎,不慎为邪祟所惑,将其带回府中。幸得纯阴命格的忠婢以命示警在先,又有他夫人的故交重金请来高人除妖,这才保住了阖家平安。”这是今晨出门时听街坊邻居们说的。他本是目不斜视的前行,却在听到应国公府四字后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昨天听元郎提过这个,之后便奇迹般的与少女在荒宅重逢了。而现在又听到旁人说起这个,是不是预示着他又能遇见她于是他专心听完了众人的闲聊,心底隐隐生出些期待和欢喜。尽管他连她长了几只鼻子眼睛都不知道,但还是想见她。并非是对她有别的想法,不过是想再见一面罢了。仅此而已。“要说那应国公夫人卢氏,那可不是一般的奇女子人生得貌美,性情坦荡大度,处事又极为妥帖,根本没有五姓女的架子。最难得的是邪祟都欺到了她的头上,在外头四处散播对她不利的流言,她却能隐忍不发,一心只牵挂着自家夫君的安危,这份痴心真可谓是感天动地”“那老夫人也是个好的,不但花大手笔厚葬了忠婢,还把遭邪祟附体的无辜女子送回了本家的祖坟。”楼下的大厅坐满了人,此时也有正议论这桩奇事的。但更多的是看着旋转如飞的米娅儿,目光或欣赏,或惊艳,或急色,或不屑。“叫这胡女莫要跳了,赶紧上来陪酒。”二楼某个雅间的窗口探出了一张神情倨傲的脸,正肆意打量着米娅儿的胸脯和腰臀,一双绿豆眼里满是贪婪的意味。“不行”岑六郎登时急了眼。米娅儿是如此的柔弱无依,要是落到那贼眉鼠眼的人手上,岂不得吃大亏“这有什么胡姬本就是靠陪客劝酒为生的,再说这儿毕竟是酒肆,又不是青楼,大白天的做得再过分也无非摸上两把,捏上几下。”郑元郎对此已是见怪不怪。“可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岑六郎恨恨的说。“嘿,难不成你想来一出英雄救美”郑元郎斜斜瞥了他一眼。“我,我”岑六郎的表情渐渐坚定了下来,“虽然我算不得什么英雄,但确实是想救她。”“啧啧。”见他居然是动了真情,郑元郎只能无语的摇头。“等一下,六郎。”从方才就沉默不语的凌准忽然开口,“长安城里的胡姬多了去了,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给你讲一段声泪俱下的辛酸史,但你唯独认为她才是可怜的。是真的善心发作,想要帮助她还是只看中了她的皮囊,想要借机做个有情有义,与众不同的恩客”虽说得十分难听,却话糙理不糙。“这”哪怕是被美色冲昏了头,岑六郎也不会误解了他的好意,当即神色一凝,认真思考起来。凌准心下稍稍一松,继续说道,“俗话说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今日你见着了便顺手拉她一把,但你不在这里的时候,她还是得受别人的欺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直没有人来拉她,她便会习惯这种日子,安安分分的呆在泥沼里。但只要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挣扎,时刻都想借这股力道爬出去。”“区区稻草是经不起拉扯的,终归会松脱开来。到了那个时候,两手空空的她只能认命的烂在泥里,被你的好心害死。”凌准说得嗓子发干,忙捧起茶盅灌了一大口。“正所谓没有希望,便不会有失望”郑元郎接过担子,苦口婆心的开导误入歧途的岑六郎。“不。”岑六郎似是下了决心,抬起头来认真道,“我就是看不得旁人欺侮她轻薄她。”接着回答了凌准之前的问题。“老实说来,我是对她有些非分之想,却没有仔细想过以后该怎么弄。你的话正好提醒了我,其实我可以救她一世的,只要把她买下,带回去安置便是。我发誓绝不会强迫她,只要她说不愿意,便立即给她自由。”“这才是我认识的六郎。”凌准放下茶盅,心情大好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忽又想起一事来,“说得挺正义凛然的,但你的钱够吗”“好像,不够”岑六郎翻了翻钱袋,登时闹了个灰头土脸。他家里是做香料生意的,算得上殷实富足,但他娘是出了名的守财奴,给自家丈夫儿子的月钱都少得可怜,远不够花天酒地用的。“拿去。”凌准轻飘飘的抛了个干瘪的钱袋过去,同时眼角的余光瞟向了郑元郎。“罢了,还是用我的吧。”郑元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下个月还你。”岑六郎志得意满的下楼,不多时便寻到慈眉善目的老掌柜,言简意赅的说出了来意。“这个好说。”见是老主顾发话,掌柜便没有摆谱,痛快的给了个宾主尽欢的价码。“那我现在可以把她带走了吗”岑六郎喜滋滋的问。“当然。稍后就让她跟小郎君回去,身契过两日便派人送到府上。”掌柜笑呵呵的说。“啊”“是哪个狗鼠辈干的”平地里骤然迸出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女子的惊叫和男子的咒骂,吵吵嚷嚷的挤在了一起。岑六郎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多了一堆花瓶的碎片,应是被哪个莽汉给摔碎了,才吓到了附近的人。奇怪的是没有人肯盯着这堆碎瓷片瞧。所有人都仰起头来,惊疑不定的望向二楼的某个雅间。岑六郎顿生不详的预感那正是唤米娅儿上去陪酒的男子的所在之处。花瓶是从那里扔出来的吗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先把她衣服扒光了,再往楼下丢”“别乱摸了,干正事要紧”几道淫邪的男声隐约传了出来。和这句话相呼应的,是千娇百媚的米娅儿被人揪住了头发,粗暴的推至窗边。有人已经开始撕扯她的外衫和亵衣。“住手”岑六郎全身的血都冲到头顶,想也不想的冲上楼去。“欺负一个小娘子,算什么本事”“是男人的话,就赶紧把她给放了”“我倒要看看是哪来的田舍奴,居然敢这么嚣张”女客们见着这一幕几乎要气炸了,也纷纷挽起袖子蹬蹬的跑上楼,直奔那个雅间而去。余下的男客有一道上去助拳的,也有的留在下头叫骂,和准备接住米娅儿的。楼上楼下脚步杂乱,人声鼎沸。最先来到雅间门口的,是凌准和郑元郎二人。他们离那边最近,天生就有地理优势。“怎么没声音了”凌准正要踹门,却猛然停下了动作。里头的人不知是心虚了还是在耍花招,此时竟没有一个说话的,安静得近乎诡异。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熟悉。“是你”凌准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收回右脚,低声问道。“是我。”隔着门板传入他耳中的,赫然是一道熟悉的女声。,,;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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