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凌准刚上过一回他的当,自是不容易再轻信于他。“废话”郑元郎不耐烦的挣脱了对方的钳制,“我要是真有那么神,就该去做国师了。”又道:“你还是先滚回军部去吧。至于她那边,只要一有消息,我便会想法子通知你。”见对方仍是傻愣着不动,他不禁心头火起,骂道:“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有他在,她会出事吗或者说,他会让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吗”“正是因为有他在,我才不放心。”凌准当然知道郑元郎口中的他是何人,闻言眉头一皱,很是不悦道。“切”郑元郎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不放心的他是会把她生吞活剥了,还是会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再找一百个壮汉,把她给咳咳了抑或是,把她手脚都剁了,做成人彘”他的白眼翻得愈加销魂了,“要知道,良禽择木而栖。他若是这种只会作践女人,拿女人来撒气的纨绔,我也不会跟着他混饭吃了。”虽说他主观上偏向凌准,觉得这位挚友无论是人品还是性情,都挑不出瑕疵来。但在客观上,他对崔异亦是很敬服的。“你可不要因为她数月前的那场诈死,就把账都算到他的头上,继而把他这个人想得特别不堪。”郑元郎意味深长的看了凌准一眼,“她和他有什么过节,我不清楚。我唯一清楚的是,他一直都在护着她,只是她宁死也不愿赏个脸罢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想羞辱她,折磨她,那大可以把她当成真正的禁脔,圈禁起来。管她性子有多烈,只要灌几碗药性霸道的催情药下去,再用点不见血的凌虐手段,很容易就能把她调教得服服帖帖的。”“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甚至,连考虑一下的心思,都没有。”“在这方面,他着实称得上君子了。”“若换做是我,怎么也要去偷看她洗澡和换衣服才行哎哟,我只是打个比方,你犯得着这么认真吗”郑元郎正说得起劲,冷不丁背上挨了一记老拳,不由痛呼道。“你说得对。”凌准这会儿的神情很是古怪,“我好像是有些偏颇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但自从有了心上人后,他的心眼就变得比针眼还小了。譬如,他已经知道崔异和张娘子有染的事不过是个误会,是魏主簿狭隘的盖棺定论。但在他的认知里,崔异仍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就算没有张娘子,总会有宋娘子李娘子吧就算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也总会有飞扬跋扈、草菅人命的恶行吧反正,他就是觉得崔异不是个好东西。他早已带上了深深的偏见和敌意,怎么看对方都看不顺眼。“你这不是偏颇,是醋钵。”郑元郎失笑道:“不过,这也很正常。你能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就已经比很多暗搓搓的小人要强了。”没有哪个正常人能做到心无芥蒂的看待自己的情敌,并客观公正的给出相应的评价。能做到这一点的,要么是割肉喂鹰、舍身大圣人;要么是相爱相杀,断袖情深。岑六郎张大了嘴。“总之,就是这样。”郑元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自己心里的疑惑都说了一遍,“那小娘子的容貌极美,且气质脱俗,看着很是撩人,我甚至只瞧了她一眼,就起了求娶的心思。”她身边婢仆如云,护卫亦训练有素,想必身世也很不凡。能娶到她,说不定可以给自己的仕途多一份助力。“所以当时我说的都是真的,并不是要惯常的调戏谁。”后来见凌准对她似是怀着别样的心思,他便只能忍痛割爱,转而去逗弄婢女,纾解自己郁闷的心情。再后来,他十分庆幸自己没有真正的招惹上她。“我都直白的提醒过你了,她肯定是崔家哪个大人物的禁脔,你非得不知死活,跟她裹到一起。既然你想把这枝红杏拉出墙,就怨不得屋主要拿刀砍你。”说了这一长串,郑元郎也觉得累了,索性将跪坐的姿势换成了盘腿,“现在你和她彻底断了,没有再拉拉扯扯了吧”“没有了。”凌准面无表情的答道。“那就不算太蠢。”郑元郎如释重负的说。“但是”凌准话锋一转,目光凌厉,“元郎,就算你是我最要好的友人,也不要提禁脔这类不干不净的话。还有,我从来没跟她拉拉扯扯过,连她的手指头都没有沾一下。”“好好好,我不说了。”换了是别人,指不定要辩上几句,苦口婆心的说我都是为你好,你为何不领情。但郑元郎不同,他最擅察言观色,闻言只是无所谓的点点头,将话题转移到了今日的天气。“我想起来了。几天前的那个下午,也是这样的天气,我们俩想着避雨,留在了酒肆里,然后欣赏到了米娅儿的舞姿。”岑六郎见机也配合上了。“嗯。”凌准神色淡淡,拿起酒杯,走到了露台上。那一天,他在这里看到了白衫红裙,于风沙中翩然而过的她。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她。唯独他看到了。想起旧事,他心里不禁涌起了淡淡的惆怅,杯中的酒也变得苦涩了几分。雨越下越大,从外面飘进来的雨丝,将他的衣衫沾湿了大半。街道上空无一人。但就在这时,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袭红裙。鲜艳的,明媚的红,正穿过雨帘,袅袅娜娜的停在了酒肆楼下。然后扶着油纸伞的一角,朝露台上看过来。是,她吗他的心骤然揪紧了。“真巧啊,凌家郎君。”雨笠下现出一张饱满圆润的脸庞,少女那大大的眼睛俏皮的眨巴着,笑容甜美。“是你啊。”凌准的心缓缓沉到了谷底。“这不是吴娘子吗快让她进来避避雨。”岑六郎听到动静,往外探头望了望,关切的说道。“吴娘子,快来”郑元郎也大声喊了句。“不,我家中还有事,就不上来了”吴玉姬俏脸通红,霞晕双颊,看着十分动人。“那我送你回去吧。”郑元郎还要再劝,凌准却放下酒杯,径自往楼下走去,在店家那里借了一把伞。“你,你不陪他们了么”看着他直直的向自己走来,吴玉姬的脸愈发红了。“不了。”凌准撑开伞,大步走在吴玉姬的前面。再在这里呆下去,纯属自找不痛快,还不如回家发呆来得清净。,,;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