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了吗”她揉了揉耳朵,略有些茫然的问道。“无耻下作赖皮”年少的崔异直接从石凳上蹦了起来,暴跳如雷,“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你说我一开口就有一股馊味,还问我是不是偷喝了隔壁大婶家的猪潲水你有本事说,怎么就没本事承认了真是没种”“”伴随着他话语声落下的,除了四溅的唾沫星子,还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馊味。许含章下意识将手从耳畔拿开,捂到了鼻子上。“你”崔异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你居然敢嫌弃我你对得起我么亏我一得了好东西,就想着要拿来跟你分享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罢就从身后捞起了一个精致的酒坛,面有得色道:“这是西凉来的葡萄酒,我先前喝过了,很不错。你要不要也试一试”“哦”许含章愣了愣,伸手就去接那个酒坛。片刻后,她猛地缩回了手。这个酒坛,怎会这般烫“哈哈哈,你就不懂了吧这酒啊,要热过了才能喝。”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抖出两个浅碧色的窄口六棱杯,将嫣红中透着妖冶的酒液倾倒了进去,推到她的面前。“你不怕烫么”看着他面不改色的将酒坛放回了地上,她愕然道:“难不成,你练了什么独门的内功”“你真的想知道”他骤然扳起了脸,十分严肃的道,“我的内功啊,都在这一双手上。”且看这样子,居然是个醉鬼许含章小心翼翼的隐藏好身形,定睛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天青色卷草纹袍子的男子面向自己的坟冢,负手而立。他的身材修长而挺拔,肩膀宽厚,气度沉静,站在那里就如松生空谷,自有一股高洁出尘之意。许含章的眉头微微蹙起。都不用看正脸,她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是崔异。黑灯瞎火,荒郊野外。他为何放着好好的府邸不呆,反而上坟场来抽风而且明显是独自出来的,身边连半个护卫都没带,要不早在她上山的时候就该察觉到了。他的胆子也委实太大了。像他这样的身份,敬畏他巴结他的人是很多,但想杀了他取代他的人,只怕会更多。难不成他对自家的身手就这么自信,一点也不担心会在山间遇险许含章一边暗自思忖着,一边借着古树的遮掩,往黑暗深处挪了挪,不动声色的靠近他所在的方向。“哈”崔异讥诮的冷笑了一声。都醉成这样了,感知力还这么敏锐许含章心生警戒,立刻紧贴着树干,不再动弹。“所谓的命运,还真是摆脱不了的桎梏啊。”崔异却没有看向她这边,而是将酒壶掷到地上,伸手抚摸着墓碑上刻的字,懒洋洋的说,“小的时候,我给祖父收尸;长大以后,给爹娘收尸;到了现在,又给你收尸”许含章神情微怔。从她所站的这个角度,能清楚看见他眉宇间的沉静,和表情里的波澜不惊。这样的他,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大不相同。以前的他虽然看着比同龄人稳重得多,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神采飞扬,喜怒外显的,会因别人的善意而动容,也会因她的戏谑而气得跳脚。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感慨的。反正人总是会变的。算起来他已经快二十三岁了,说不定早就成家立室,身边娇妻美妾俏婢扎堆,膝下嫡庶儿女私生子成群,那他比以前成熟妥帖了些,也是应该的。毕竟都是当爹的人了,再像年少时那般冲动易怒,就不太好看了。“你说你累了,其实,我也累了”就在她走神的这一瞬,崔异的话语渐有些含糊不清,接着便双腿一软,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将脑袋枕在冰冷的墓碑前,双目紧闭,呼吸均匀而绵长,竟自顾自的打起了盹。在阴森森的坟场里,在自己仇人的墓碑前,他居然都能睡着自己果真猜得没错,他就是个脑子有病的许含章咬咬牙,耐心的等候了半刻钟,仍不见他有任何苏醒的迹象。或许,可以赌上一把。这样好的机会,若轻易放过了,恐怕会后悔终生。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了袖间滑出的匕首,朝着他走了过去。三步,两步,一步。许含章终是走到了他的跟前。回忆着凌准所授的杀招要诀,她平心静气,手腕微沉,将刀尖调整为斜下的朝向。只要往前递进两寸,就能扎进他的心窝。力道再重些的话,就能在一刀之内成功得手。只要他死了,自己就能解脱了。再不用躲躲藏藏,提心吊胆,即便没有帷帽遮掩,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那些暗地里窥伺着他鲜活肉身的鬼魂,也瑟瑟发抖的潜回了地下,不敢再往外冒头。残留在她背上的热泪,被风一吹,很快就干透了。就像,从来没有过这回事。“累了,就好好的一觉吧。”她深深的看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豆大的雨点抽打着屋顶上的瓦片,长街上雨花水溅,迷蒙一片。“我娘也真是的,整日里寻死觅活,非得逼我把米娅儿送走才肯罢休。”岑六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闷闷不乐道。“那你是怎么应付的”郑元郎的语气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我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她完全不吃这一套,昨天更是闹起了绝食,动静太大,把族里的三姑六婆们都招来了。她们挨个挨个把我臭骂了一顿,差点没把我给逼疯了。”然后他不过是随口问了句这人是谁,就又被痛批了一番。再然后他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这素未谋面,从未听说的贺十七娘,居然在和他娘议亲了呸呸呸,是和他议亲了。“哈哈,这可真精彩啊。”郑元郎没想到竟有这样的转折,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兴致勃勃的追问道:“然后呢”“然后我就躲出来了。”,,,;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