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大亮。即便是最木讷的人也已经反应过来墨羽骑和冷平生出了状况。萧然坐在大帐中,身上一阵阵发冷。他是帝都萧家的幼子,因敬仰未离而参了军。这是他参军的第五个年头,也是他第一次统领帝王卫。本以为可以意气风发地一战扬名,没想到墨羽叛,冷平生又不见了踪影。鼎州城又变得和往常一般,别无二致。萧然甚至觉得昨日晚上的一切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罢了。但那隐隐传来的中气十足的训练声以及鼎州为之一变的军心士气却在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的。“报鼎州传来消息。”萧然几乎跳了起来,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他理了理心绪,这才让人进了来。“消息从何处传来”送消息的是个守营小兵,被萧然身上的煞气摄住心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起来。见状萧然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放轻了声音。“谁送来的人在何处”他自认为自己的耐心已经极好,但却仍是因为那小兵颤颤巍巍的恐惧模样而心生烦躁。“说”小兵身子抖了抖,声音已经带了些哽咽和哭腔。“是是被人用箭钉在营门上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这种情况大多出现在双方处在平等稳定的状况上,现在风军采取这种连使臣都不派的方式,足以说明了他们的态度和决心。萧然心中有些悲哀,整个人都有些失神。就在他怔怔然的时候,却听到了那小兵接下来的话。“我瞧着,那人好似是未离将军”萧然再顾不得想别的,他上前一步抓在了小兵的衣领上,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说是谁”被抓着的小兵有些呼吸不畅,但仍是重复了一遍。“未未离将军”这次萧然听清楚了,他松了手,小兵躲远了些。未离,居然是未离。萧然闭了闭眼。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冷平生在设计将未离和墨羽骑在战场上不动声色地处死,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萧然并未阻拦,反而是一直静静看着。也许是未离死了他就可以成为军中第一人,也许是冷平生的倚重让他失了本心。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他终究是败在了自己的贪念之下。现在未离还活着,而冷平生却不知所踪。结果萧然已经知道。他颤着手,打开了手中的信。发黄的纸张上,一排蝇头小楷整齐地列在上面。“或降,或亡。”四个字,两种选择。萧然笑了出来,那笑中带苦带涩,一旁的人见状将信纸夺了过去。一时间,帐中沉寂了下来,只有萧然的笑声和其余人的呼吸声存在着。“整兵”所有人豁然抬头,“将军”萧然自然清楚他们要说什么,他面色淡然,将那纸撕了个粉碎。“整兵,回京”多出的两个字让所有人安了心。“诺”萧然的想法很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退居京都再想办法。但顾瑾如何会如了他的意。追击,讲求的就是速度。是以云国的帝王卫方一动,顾瑾那边就收到了消息。“未离,就拜托你了。”未离接过顾瑾递给他的调令,心中有几分复杂。顾瑾这是将墨云骑和月国李家军的调控权一并都给了他,也将他的信任都给了他。比之冷平生,他好了太多。未离握着手中调令的手白的有些用力。顾瑾看出了他情绪的复杂,拍了拍他的肩就走了出去。帐外正在调兵遣将,帐中未离和阮若水则无言静坐。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未离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他抬起头,就看到了阮若水摘下了面纱。自从被下毒毁了容以后,阮若水就再也没摘除过面纱,未离明白也没有想着以后强求。是以此刻看到阮若水的动作,他不由得有些紧张。“若水,你”后面的话被他咽了回去。与黑色面纱映衬的,是一张白皙细腻的脸。没有那可怖的纹路,杏眼秀口,这是一张美极了的脸,也是未离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你”未离在脑中思索良久却仍是有些反应不过来,阮若水露了个笑容,既清且淡。“我那日本已经吞下了毒,意识有些模糊的挣扎在了却没想到公子寻了赵修竺给我解毒”挑着重点,阮若水说了个清楚,包括自己的心情。“人死了一次才会看开,我就是这样。无论是恨是爱,都没那么重要了,活在当下才是最好的。毒解了之后心境就更淡然了。”未离抿起了唇,紧握的手渐渐松开了。“为什么说这些”阮若水早就料到了他会有如此一问,露出了笑容。“未离,只有放下,才能成就自我。”只有放下,才能成就自我。好似遮在眼前的雾气一下子散开,未离的心境无比清明。他在意的太多,才会患得患失,阮若水说的没错,只有忘却前尘才能重获新生。未离上前一步,将不远处的女人拥入了怀中。轻轻浅浅的兰花香涌进了他的唇舌之间,未离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感受着怀中人有些发僵的身体,未离露出了一抹笑容。“若水,等我。”没有等她回答,未离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帐外,五万名士兵正静静等在那里。等着他们的王者带领他们走向一个辉煌盛世。未离心中动容,接过一旁士兵递过来的酒,一口饮尽。“风国必胜三国一统”万余士兵齐齐呼喊了起来。“风国必胜三国一统”“风国必胜三国一统”“风国必胜三国一统”受到他们的影响,未离心中荡气回肠。他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阮若水正在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他抬手将嘴边溢出的酒水尽数擦掉,翻身上马就向着城外驶去。有那少年豪情,敢于天高。有那壮志凌云,心念百姓。看着大军倾巢而出的样子,穆春秋拨了拨手上的念珠,看向了一旁的顾瑾。“放心”未离没听到,阮若水也没听到,但穆春秋却听得清清楚楚。“当真。”,,;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