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雷击,愣在半晌。她急忙推开仆妇,让仆妇离开。等仆妇离开,小桃飞快的冲到李道贞身边,轻轻推了推李道贞道:“县主,你是不是感觉有点不对劲”李道贞拍拍额头,轻声道:“最近身子特懒,可能是赶路赶得有些乏了,休息几天就好。”小桃大急,指了指李道贞的肚子道:“你的肚子”“肚子怎么了”李道贞此时也莫名奇妙的道:“我的肚子没什么啊”“县主,你是不是有了”李道贞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白了小桃一眼,走到床边,躺在床上,拉起被角,盖住脸,吃吃地笑个不停。“小桃,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桃不以为然的道:“阴阳之道,算算时间,你的月事,似乎没有来”李道贞拉低被角,露出狡黠的眼神。“这不可能吧只是一夜,怎么可能”小桃郑重的道:“不行,这事必须弄清楚。要是真有了,您就不能这么赶路。”说着小桃让驿丞从请郎中,等到半夜时分,郎中过来为李道贞诊脉,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滑脉”阴云如铅,乌沉沉的压在头顶,寒风从毫无遮挡的河套平原上呼啸而来,吹在脸上有如刀割。空旷的原野上,除了惊动了冬眠的蛇外,再无活物,偶有一只老鸦站在枝头出一声哑鸣,划破萧索冷寂的阴霾天空。这会儿已经有雪粒子落下来,从延州开拔的第一段路就显得艰辛。梁洛仁眯眼看着北面苍茫的雪原,脸颊两侧的缨带子珠粒给吹得刮在耳朵上生疼。虽说即将到来的暴风雪对行军极为不利,但是这场到来的暴雪将会让灵州附近的百姓,全部躲在家中避雪,暴风雪则成为一种有利的掩护。暴风雪呼啸而来,雪粒子打了笠兜上簌簌有声,一队骑兵约五百余人逶迤而来。褐色衣甲、短衣窄袖、背弓胯刀,大半脸藏在笠兜里以避风雪,却是游曳到延州境内的一队突厥骑兵。这支突厥骑兵跟随梁洛仁前往灵州,其实目的也不简单。梁师都此时丢掉了大半个夏州,只剩下不到二十县的地盘。尽管梁师都为了军队,搜刮地皮不下三尺,可是二十个穷县,又能让人搜刮出多少油水在陈应驻守灵州的时候,这些突厥人宁愿在喝西北风,也绝对不敢来灵州。现在听说灵州已经空了,他们就跟着劫掠点过冬的物资。跟梁师都的延州相比,灵州差不多就是天堂了。为了安置那些从突厥人手中解救下来的奴隶,陈应给他们免税的特权,而且以低息贷款,供他们置办家业,开垦荒地,尽管这些荒地才开垦一年,产量也不及田产一石,可是架不住灵州是人少地多,这些灵州人尽管还穷,但是家家户户都有余粮还贷。梁洛仁麾下的军队不仅装备差,连御寒的冬衣也严重不足。行军赶路尚好,每当宿营就会冻死数十上百人。还没有看守唐军的影子,梁洛仁麾下就减员五六百人,这个时候士气可想而知。望着如同行尸走肉的部曲,梁洛仁吼道:“兄弟们,加把劲,攻破灵州三天不封刀”不封刀,就意味着可以在城内为所欲为。可以杀人,可以抢劫,可以获得他们想要的钱财、女人,还有粮食、物资。原本几乎没有士气可言的军队,听到梁洛仁的命令,顿时恢复了些许士气,这些麻木的将士眼睛中露出了狼一样的绿光。夜色深沉,在暴风雪下能见度极低。灵武十八镇堡的镇将宋五嫂感觉眼皮直跳,她再也无法安稳的睡觉。就披上皮甲,拿着鱼叉,走到镇堡上巡视。原本些许疲倦之意,被镇堡城墙上的寒风一吹,顿时了无痕迹。看着在敌楼里烤着火还冻得瑟瑟发抖的自固勇士,宋五嫂心中生出一种非常荒谬的感觉。在这种天气下,怎么可能出兵自己肯定是压力太大,有点疑神疑鬼了。她正准备返回敌楼睡觉,突然一种沉闷的声音响起。“咚咚咚”镇堡北廓城头传来一阵异响,宋五嫂回头望去,黑洞洞的夜空,什么也看不到。然而就在这时,宋五嫂看到女墙凹口上的积雪,雪粒子微微跳动。宋五嫂虽然是汉人,然而她在突厥待了十数年,早已有了一套判断骑兵靠近的办法。像这种规模的震动,至少有上千骑兵在缓缓靠近。宋五嫂知道,灵州别说成建制的骑兵,哪怕是骡子也没有几匹了,都被李道宗征调走了。现在出现在灵州境内的骑兵,肯定是敌非友。宋子嫂低声喝道:“梁子,小五,柱子,快回去通知各堡长,敌人来了”第五十四章真正的考验第五十四章真正的考验灵州新修的灵武八十镇,虽然名为镇堡,事实上却不是传统的坞堡,因为修建坞堡的代价太高,哪怕拥有免费的劳力和建筑材料,要修建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坞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初,陈应驻防灵州也没有想那么多。陈应麾下有定远军六个折冲府,还有灵武军六个折冲府的骑兵,这些兵力,哪怕是突厥人攻击灵州也要掂量一下,更何况是梁师都。被动防守从来不是陈应的习惯,陈应的习惯是以进攻代替防守,所以,灵武十八镇的防御力,其实非常坑。外围一道青砖城墙,内层一道青捉,中间宽不过六尺,填土夯实,就成了镇堡的城墙,这堵墙高不过一丈两尺,如果说防御野兽,自然是够了。可是防预进攻,其实是非常困难的。别说云梯,就是搭人梯,也可以轻易翻进去。面对武装到牙的军队,镇堡可以起到的防御力其实有限。陈应当初建这镇堡的原因,不过是为了防备突厥人的游骑或小股部队,要知道没有这道城墙,一支区区百人的游骑兵,可以屠尽一座镇堡。唯一比较有优势的是,这镇堡在四个角,都建了一座敌楼。莫约三丈高的敌楼,可以供数十名士兵平时休息。也储存了不少守城物资。当然,每一座镇堡,都有一座烽火台,可以在受到攻击的时候,点燃狼烟或篝火,堡与堡之间传递,可以呼叫灵州城的支援。当雪夜中,第十七镇堡隐隐浮现的时候,梁洛仁牢骚满腹的辛獠儿道:“这个寨子不小,交给你了,打下这座寨子,里面的粮食和女人都归你”辛獠儿本是羌人,大业末年投靠梁师都,被梁师都封为中郎将。梁师都麾下的官爵,其实烂大街了,在唐朝中郎将可是从四品的武官官职,为十六卫禁卫府统领。为高级武职,然而梁师都麾下的中郎将,不过是裨将军之下,与校尉之间的官职,虽然统领千人,但是仅相当于后世团级军官。辛獠儿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听到这话,立即浮现一抹绿油油的亮光。“当真”“骗你做甚”辛獠儿道:“我希望得到一部分粮食。”梁洛仁道:“那可不行,兄弟们都没有粮食了,寨子里的粮食,必须交给我分配,不过你放心,你的部曲作为先登,等你们吃饱了,再给其他人分。”辛獠儿看了看烛光摇曳的镇堡,并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满意梁洛仁的分配方案。梁洛仁不耐烦的摆摆手道:“罢了,拿下寨子,粮食给你一半,女人和钱财全部归你”辛獠儿这才欣喜若狂的跑到后面去传达命令,准备进攻。李正宝看着辛獠儿远去的背影,冲着辛獠儿的背影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忿忿的道:“便宜这个羌奴了”“便宜哼哼”梁洛仁冷冷的道:“恐怕这个便宜还真不好占”“就这破寨”李正宝不以为然的道:“最多一顿饭的功夫,我给将军拿下来”“轻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梁洛仁指着烛火摇曳的敌楼道:“咱们这七千八人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寨子还能没有反应”李正宝愕然。梁洛仁笑道:“除非寨子里都是死人,否则这个硬核桃,还真能崩掉这个羌奴的两颗牙”宋五嫂望着城墙下一群人缓缓的冲过来,顿时感觉莫名奇妙,这些敌人没有云梯,没有盾牌,甚至连放箭压制城墙掩护的动作都省了。“他们这是干嘛”“看来他们想爬墙进来”穆秀玲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兴奋的说道。“咱们的城墙只有一丈两尺,虽然矮点,他们真当咱们是死人吗”宋五嫂看着那些躲在女墙下面的乡勇,满脸都是兴奋之色。这些在突厥人手中,承受数年或十数年非人折磨的男女,都早已不把自己当人看了,他们感觉能活一天都是赚的,现在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有点盼头,谁想再让他们打回从前,除非踏着他们的尸体。辛獠儿麾下的羌族部曲开始加速奔跑,原本他也做好了承受城墙上三四波次箭雨袭击的准备,然而出乎意料,城墙上仍旧是一片寂寞,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或许,寨子里的人都跑光了,或者他们睡熟了”辛獠儿自我安慰着。然而,就当辛獠儿部曲以十个人一组,以两跪、两立,形成一道简易的人梯,剩下不到三尺距离,他们纵身一跃,足可以跳上城墙。就当第一名羌族士兵手刚刚摸到城墙的垛口的时候,整个城墙突然间就活了起来。数百名端着木盆、木桶或铁锅的男女,整齐的起身,将手中的不顺着城墙,倒在辛獠儿部曲的身上。现在的天气,几乎是呵气成冰,这些水浇在附蚁攀登的辛獠儿部曲身上,那酸爽就甭提了。已经变成慢慢冷却的热水,此时水面上已经开始出现薄皮冻,刚刚落在城墙的敌军将士的身上,马上开始冻结成冰。尽管这不像金汁一样,让人痛彻心扉,却也不好受。冻得七昏八素的士兵,被冷水这么一泼,一箭未放,辛獠儿的部曲攻势就瓦解了。被水泼中的两三百人,马上就失去了战斗力,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全身湿透,他们的生命力也随着身上的体温,快速消失。“冷,冷,真他娘的冷”辛獠儿手瞬间被冻得没有知觉了,他手中的狼牙棒幸存丢得及时,尽管如此,仍然撕掉手心的一块皮肉。前面队形大乱,士兵们也狂叫起来,在这个时候,仍下木盆、木桶的守军,拿起猎弓,像打猎一样,射杀城下的敌人。和平时打猎不同,这次他们射杀的目光,不是畜生,而是活生生的人。数十名士兵中箭倒地,其他人也忙不跌的撤退。然而城墙下那充当人梯的二三百人,根本就撤不下来,他们已经与城墙冻在了一起。那些冻在城墙下的辛獠儿部曲,尽管拼命挣扎,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却无法挣脱冰冻之力。穆秀玲拿起一支木箭,朝着城墙下哀嚎的士兵射去。就在她手中的箭准备放箭时,宋五嫂拦住了她:“别浪费箭”一个照面损失两三百人,气得辛獠儿哇哇大叫。而后面观阵的梁洛仁与李正宝却相视而笑。李正宝正在辛獠儿身前,鄙夷的望着辛獠儿道:“你一边待着打,耶耶我叫你如何打仗”听到这话,辛獠儿更是暴跳如雷。他奔跑到自己部曲阵前,叽里呱啦的大吼起来,这屑族士兵纷纷拿着刀子,将自己脸上划得鲜血淋漓,这些人又组成一次冲锋队形,不过为了辛獠儿也不是完全无脑的人,他命麾下的弓箭手拼命向城墙上倾泄箭雨。一时间,箭如雨下。城墙上的守军被压制得无法抬头。宋五嫂冲身边的乡勇道:“快点燃篝火,让杨使君早做准备”烽火台上的五名士兵得到信号,急忙将猛火油倒入一口大锅,然后点燃。十八镇堡真正的作用,其实就是充当灵州城的烽火台,遇到敌袭的时候,白天以狼烟传递信息,夜晚则是以篝火为号。原本猛火油燃烧时会出大量的浓烟,而且容易扑灭。陈应用蒸馏法,土法炼油,得到了尽乎如水的猛火油,这种猛火油,只要点燃可以燃烧起十几丈的火苗,是夜间传递信息最佳的办法。早在第十七镇堡的篝火点燃之后,东北方的第十六镇堡马上就发现了十七镇堡的敌情,也赶紧点燃篝火,如同接力棒一样,一镇堡传递下一镇堡,短短半个时辰内,灵州城就发现了敌情。最近一段时间,杨则整日担心梁师都或突厥人会趁虚而入,搞得他都有点神经衰弱了。每天晚上睡觉,他都睡得极轻。当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时,杨则已经醒了。他急忙披上衣服,这个时侯门外响起侍从的禀告声:“使君,敌袭”如果拳头没有落下的时候,反而是杨则最紧张的时候,等拳头出来,杨则反而坦然了。梁师都居然想着偷袭,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轻敌,都会吃大亏。就像辛獠儿,他首先根本就没有看起第十七镇堡,认为这样的寨子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然而被宋五嫂一顿冷水一浇水,一阵乱箭一射,辛獠儿就损失了二三百人。辛獠儿重视了第十七镇堡,然而经过受挫,他的部曲士气低落。与其相反的则是,第十七镇堡却打出了气势。当辛獠儿部曲再一次登上城墙的时候,宋五嫂让人扔下来生石灰,整个镇堡到处都弥漫着白色的粉尘,不明所以的士兵,下意识的用手去揉眼睛,于是悲剧了,至少上百名瞎子,瞬间产生了。这个时候,连辛獠儿也中招了。他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