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吃鸡了,我要吃猪肉”“真的愿意吃”陈应实在难以相信,这杀猪菜虽然有名,口感也不错,可是卖相却真不怎么样。米娜瓦尔等着陈应做好杀猪菜,自告奋勇的拿起筷子,可是看着白花花的猪肉,她又开始迟疑了。猪肉是贱肉,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萨珊帝国同样以羊肉和牛肉作为主要肉食来源,萨珊帝国同样没有多少猪,大部分人也不食用猪肉。李元吉看着米娜瓦尔迟疑大笑道:“你倒是吃啊”米娜瓦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猪肉,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塞进嘴里。李元吉唯恐天下不乱,继续给米娜瓦尔火上浇油道:“你倒是吃啊,怕了吧”米娜瓦尔夹着一声猪肉,迟疑了片刻,咬咬牙道:“吃就是吃”说着,她眼睛一闭,一口塞进自己嘴里。不过渐渐的,米娜瓦尔面色微微的变得怪异起来。这肉居然没有腥臊味反而有一股浓郁的香气轻轻一咬,那肥肉中的肥油连带着瘦肉一起,口感软绵而有滋味,给米娜瓦尔一种异样的风味。她是萨珊帝国的公主,哪怕萨珊帝国如今日落西山,江河日下,但是却不会缺她一口吃的。然而,纵然尝遍了山珍海味,米娜瓦尔却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感受。在这个时代,其实几乎没有大块的肥肉的,无论是牛羊马猪,都是皮沾着精肉或是骨头。米娜瓦尔应当是第一个尝到后世那种大块肥肉的人了。或许对于后世的人而言,肥肉过于油腻,很不好吃。却殊不知,对于从未尝过肥肉的人而言,这种满口油脂的味道,却是另一番其他肉食无法带来的口感。米娜瓦尔开始细细的咀嚼起来,脸色越来越怪异。不得不说,这肉质,越嚼越是感到鲜味十足,比之羊肉的微微腥臊,比之马肉的老,米娜瓦尔越嚼越感觉妙不可言。看着米娜瓦尔吃得起劲,李元吉也拿起筷子。不过,当罗士信与张士贵抵达的时候,这场大宴完全变了味道。吃饭跟世界大战似的,筷子交错,所到之处盘碟为之一空。抢得最凶的就是陈应了,因为抢着吃才会更香,他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跟李元吉和罗士信抢开了,那是一点都不客气,跟他一起吃饭米娜瓦尔根本就找不到下筷的机会。要不是伙夫给米娜瓦尔单独盛了一碗杀猪菜,这顿饭她肯定只能就着白饭啃骨头了。陈应的胃口好得吓人,把杀猪菜的肉吃了个一干二净不说,连汤都让他拌了饭吃,那副吃相,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见惯了书生们浅酌低吟的温文尔雅之后,米娜瓦尔对陈应那饿鬼投胎式的吃相充满了鄙视,不过在鄙视的同时也承认他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有活力得多了。当吃饱喝足之后,陈应望着接连打着饱嗝的李元吉道:“好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跑了三千多里路,难道只为专门吃这一顿饭有什么事情,明说吧”李元吉沉吟了片刻,打量着罗士信与张士贵,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用眼神朝着陈应示意让二人离开。陈应摆摆手道:“士贵与士信都是我的刎颈之交,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张士贵与罗士信闻言,一阵感动李元吉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啊”陈应淡淡的说道:“你说吧”“老二在太原城被人刺杀了”李元吉惊讶的望着陈应,一脸淡然的模样道:“你好像不奇怪”陈应笑道:“这是四个月前的消息,你感觉我还能不知道吗”李元吉道:“你知道不知道,刺客把你供出来了”“那又如何”陈应不以为然的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第一四三章不经意间触摸到的真相第一四三章不经意间触摸到的真相“三姐夫,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真的也可能是假的,可是这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关键是看需要或不需要”听到陈应这话,李元吉颇为不以为然的笑道:如果说这话从李世民嘴里说出来,陈应一点都不奇怪。从李建成嘴里说出来,陈应也感觉理所应当。可是唯有从李元吉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这让陈应颇为诧异。陈应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出生在帝王之家,哪怕是一个熊孩子,这个熊孩子也不简单。事实上,陈应也非常清楚,李世民遇刺,凶手是谁不重要,关键是李渊想让凶手是谁,凶手就有可能是谁。自古以来,冤死和屈死的忠臣多了。李元吉看着陈应沉默着,就微微笑道:“三姐夫,咱们也算是家人,我是自然相信你的,你要是真想动手,他就绝对不会是有惊无险,更不可能让几个莽夫去做这件事,可是我相信没有用啊,关键是有人却想把这污水往你身上倒”陈应其实也在暗暗奇怪,现在才刚刚武德五年,李世民就非得自编自导自演这样的闹剧吗事实上,这样扮苦情装可怜的戏码非常有用,近来朝廷的风评对太子李建成非常不利。好在魏征也不是傻子,让太子直接不解释,直接装病闭门不出。现在李唐朝廷出奇意外的平静,李世民也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趁胜追击,李建成也不争不抢。表面上长安风平浪静,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太子党与秦王党已经势成水火,难以融洽。陈应摇摇头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徒叹奈何”李元吉噗嗤一笑道:“三姐夫,别说笑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吗”就在这时,陈应却突然道:“朝廷有没有备战”“备战”李元吉微微一愣道:“备什么战”陈应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接到消息,自开春以后,漠北滴雨未下,势必干旱成灾,东突厥必然遭受巨大的损失,他们肯定会南下寇边。大唐与东突厥二十九边州一百余县,处处都会成为突厥人的目标”李元吉道:“这事朝廷自有计较,关键是三姐夫你”“我什么”陈应摆摆手道:“朝廷备战,凉州备战、灵州备战这才是大事,秦王殿下在太原遇刺,陛下对我就算再不满,也不过是猜忌而已。今年的秋天,若是边州出了问题,到了那个时候,百万人就有兵灾之虞,到时候朝野相攻,不要说官职,性命能否保住,都在两可之间。回去告诉太子,胡思乱想没有用的,若真是他做的,神仙也救不了他;若不是他做的,却也容不得他人指鹿为马。陛下是圣明天子,不会为人所惑。办好他自己的差事,不要胡乱钻营,小心犯了陛下的忌讳,那就真连神仙都救不了他了”李元吉的表情非常古怪起来,他不解的望着陈应道:“三姐夫,我不明白。”陈应道:“不明白什么”李元吉愤愤的道:“老二现在可是在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担心陛下下旨赐死我”陈应不以为然的笑笑。如果是从前,陈应还真是李渊手底下的一只蚂蚁,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捏死了。可是时至今日,陈应已经官居西州道行台尚书左仆射、从二品西域大都护、兵马行军都元帅,没有切实确凿的证据,李渊根本就不可能不罪而诛。作为真正的封疆大吏,李渊要想除掉陈应,必须以各种理由,先剥离陈应与军队的接触,或者是让陈应回军述职,或者明升暗降,绝对先调陈应回长安,或者调陈应的部将,掌握安西军。然而,这些征兆都没有。也就意味着李渊根本就没有动陈应的意思。陈应况且也不是小孩子,经历多了,也知道李元吉有点太急了。急得有点不对劲。按说李建成即使有反击措施,或者反击想法,也不可能让李元吉充当信使,毕竟李元吉作为太子党的得力干将,目标大又显眼,他离开凉州的同时,恐怕李世民早已知道这个消息了。陈应淡淡的笑道:“三胡,你来到西州,就到处转转,这里风景不错,吃好玩好”李元吉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不过他的掩饰极好,转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失望,陈应反而敏锐的捕捉到了。看到李元吉失望的眼神,陈应恍然大悟。原来,李元吉还想拿自己当枪使陈应仿佛在不经意间发现藏在历史角落里的真相。根据旧唐书记载,唐武德九年626六月初一,太子李建成在东宫举办了一场夜宴,邀请李世民出席。席间,李世民喝了几杯酒后突然口吐鲜血,差点毙命。短短三天后,“玄武门之变”爆发,历史的走向被彻底改变。对此,有人认为,正因为李世民是命中注定的真龙天子,所以才会福大命大地逃过了那场致命的夜宴。事实上,对这场夜宴从不乏质疑之声。不少人认为此事纯属贞观史臣虚构,在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那么,真相究竟如何这场足以决定历史走向的夜宴,到底是不是虚构的事实上,陈应对此也有着非常大的迟疑。在玄武门之变之前,李建成完全压制住了李世民,并且计划对秦王府诸将,进行拆分,在那个情况下,李世民已经失去了争夺储君之位的机会。李建成即使想毒死李世民,也不敢让他死在自己举办的酒宴上,因为这无异于明目张胆的谋杀。在当时李渊仍然想把一碗水端平的形势下,李建成这么做对自己也是很不利的毒杀自己的亲弟弟可不是一个小罪名。在斗争中一直占据优势的李建成应该不至于出此下策。所以,然而李世民却是中毒了。因为李世民虽然中毒,但是却没有死。李渊并不相信李建成毒杀李世民,因为第一李建成宽厚,其次是完全没有必要。其三,这更像是李世民的苦肉计。所以李渊对李建成也没有处置。似乎,这并不像是老大老二夺嫡,恐怕李元吉也不甘寂寞。作为李渊的三个嫡子之一,如果李世民中毒而亡,李建成摆脱不了毒杀弟弟的恶名,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李建成被废除太子之位,幽居而死,而李元吉则成功逆袭,以老四的身份上位。陈应隐隐有过猜测,现在看着李元吉急不可耐的唆使陈应反击,恐怕并不是出自对李建成的帮助和忠诚。在这个背景下,李建成最好的办法,就是偃旗息鼓。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引起秦王府与东宫的最终火拼。陈应如果真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李秀宁绝对不会坐视,她肯定要会反击,那样以来,恐怕朝廷就会更加热闹了。李元吉走了,陈应站在窗前,在一张纸上写着字。他的笔上没有沾墨,旁边却摆着一碗米汤。那张纸上,笔迹过处,却没有留下应有的字迹。周青站在他的身旁,皱着眉头,认真地看着。陈应写完轻轻搁下笔,拿起那张纸,轻轻吹干,递给周青。周青上下打量着这张一个字迹都没有的白纸,困惑地望着林缚。陈应从怀中掏出火刀火石,点燃火,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然后退到一边摆手示意。周青疑惑地上前,拿着纸张,在蜡烛上放了一阵。渐渐的纸张上显示出了字迹。周青差异地望了望陈应,轻声说道:“这是军中传递信息之法”陈应摇摇头道:“寻常消息可以用它,真的机密紧要的事情,还有更加隐秘的手段。”说着,陈应又从壁橱上取下一个小木箱子,陈应坐了下来,望着周青道:“这个盒子,你带着寸步不离,拿回长安城,交给阿郎”周青道:“以后的消息往还,就用这个法子”陈应叹了口气道:“长安风雨欲来,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义气用事,万一搅合进去,恐怕难以抽身。你告诉夫人,本大都护想念她了,让他带着小公子来西域吧”长安界裕河河畔,一片波光粼粼的河面,一条沥青石子垫成的官道。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前行,马车前后各有十六名骑马的健仆。远处的树丛中,不时有黑影快速地移动。几把拓木长弓,弓背弯成了弧形,乌黑的三棱箭头在月色下闪着寒光。远处陈家堡的方向闪烁着点点灯光。李秀宁在马车上翻着账本,何月儿掌着灯,坐在她旁边给她照亮。何月儿口中絮絮叨叨地说着道:“公主殿下,长安城里的消息,对郎君非常不利,不过宫中,尚未有消息传来。”李秀宁点点头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说明阿爹,还是相信陈郎的,你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那些势利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拿郎君往死了作践”“不用查奴婢也知道”何月儿愤愤的道:“就是长孙无忌那个死胖子,上蹿下跳,肆无忌惮”李秀宁淡淡地道:“观音婢是个贤惠的,可是这一母同胞,还真是”何月儿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殿下,郎君那边我不担心,可太子殿下那边却要小心了。”李秀宁冷冷一笑道:“怎么他还敢造反不成”何月儿凑近了道:“我听说,长孙无忌在外面招惹了许多人,都不是什么”话音未落,夜空中传来一声破空声响。咻紧接着“咚”的一声,一支羽箭射穿了马车车厢的板壁。李秀宁和何月儿望着透过板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