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牛认真地回答他道;“因为大牛叔知道你马上要走了,这套拳术村子里那些孩子,恐怕没人能练得好,你有家传功夫,我知道你祖母是个高手。”“啊。大牛叔知道我祖母会功夫”“从她走路的姿态就能看出来,日后你功夫高了,自然也会的。”陈子强哦了一声,盯着林大牛,眼睛里闪着好奇的神色。林大牛笑道;“开始吧,大牛叔这套拳术叫做醉八仙,相传是八仙醉酒后留下的,似醉非醉,似醒非醒,跌扑擒拿,摔靠撞打,很特别哦。”惊喜来的太突然,醉八仙可是大名鼎鼎的拳术啊,陈子强前世就听说过着大名,只是没机会学到,倒是打听到招式的名称。分为八式,分别是: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斤,铁拐李旋争膝撞醉还真,钟离权跌步抱提窝心顶,张果老醉酒抛杯踢连环,韩湘子擒腕擎胸醉吹箫,蓝采和单提敬酒拦腰破,曹国舅仙人敬酒锁喉扣,何仙姑弹腰献酒醉荡步。这八式其实是八个小套路,学了一晚回去后,跟祖母商量,陈俞氏惊讶地说:“竟是醉八仙,不错,这两天你什么也别干,跟着你大牛叔学完这套拳,这是难得的机会。”接下来两天,陈子强躲在林大牛家里学拳,也许是穿越者的福利吧,无论是读书还是学武,他都学的特别快,他都怀疑自己如果不用训练基本功,说不定就成了高手了呢。当然这是他自己的臭美,只不过是接受能力和模仿能力,比普通人强点罢了,更大的可能是这具身体原来是哑巴,不会说话的人可能更心无杂念吧。那时候没几个人愿意跟他玩,人家小朋友无法跟你交流,还没学到成年人的世故,小孩子总是更愿意跟能和自己玩闹的人在一起。孤独的陈子强,自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内心的纯净让他精神更集中,学东西自然比普通人快了。到他跟着祖母离开时,已经完全掌握了那八个小套路,剩下的只是自己的苦练,林大牛把醉八仙一门需要训练的基本功,一一明白地告诉他,当然少不了内练一口气的桩功。临行前更是悄悄送他一卷图谱,说是八仙醉剑,林大牛坦言自己未承学过,只是得到这传承,据说是一位武当山的道士,行脚天下时出了意外,临终前正好碰到他,憨厚的林大牛照料他最后的时刻,得了这传承,也给道士送了终。这世上总有巧合的事,本身学过醉八仙拳术的林大牛,归家之时偏偏得到八仙醉剑,但一身外家功夫的他,不愿学这内家剑术,一直珍藏至今。陈子强却如获至宝,醉剑啊,那多帅的动作啊,上辈子看电影少林寺,于承惠大师的螳螂醉剑,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热爱武术的男孩。幸好他还没被冲昏头脑,明白自己要一步步慢慢来,还不会走就想飞的,最后肯定摔得七零八落的。自己醉八仙还没练到能实战,得把它练好了才能学别的,其实这也是他臭美,一个还不到八岁的小屁孩,实战个屁啊。华亭县陈家,二十岁的陈子龙早就站在门口,等着陈俞氏和陈子强,,远远地一辆牛车过来,明白等的人来了。果然,到了门口牛车停下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车里钻了出来,灵动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机灵地问道:“你是大哥哥吗我是陈子强,祖母说我排行第五呢。”“强儿,知道是大哥还不行礼,祖母怎么教你的都忘了。”随着声音,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走下牛车,陈子强吐了吐舌头,赶紧行礼叫了声大哥,陈子龙含笑点点头,恭敬地对着老太太行礼道:“侄孙子龙见过叔祖母,好些年不见,叔祖母身子骨还硬朗,五弟也能开口了,陈家祖上有灵啊。”陈俞氏含笑点头,问了些家里老人的事,陈子龙一一回答,随即侧身请老太太入内,陈子强跟在后面,好奇地左顾右盼。来到前厅又是一番拜见长辈,陈家人丁并不兴旺,陈子龙父亲陈所闻去年病逝,家中仅有祖母陈高氏和继母陈唐氏。堂兄弟中也仅剩陈子强,刚出生几个月就父母双亡,陈俞氏心伤下带着孙儿离开这伤心地。陈子强的到来,让家里热闹许多,虎头虎脑的陈子强,让高太安人和唐宜人都开心。两位都是诰命夫人,也最讲家族血脉的延续,对于人丁单薄的陈家,能有一个男孩归宗,自是觉得欣慰。陈子强的父亲曾是秀才,家中虽不富裕,但几亩薄田还是有的,陈俞氏租给佃农耕种,所得虽不丰,但也够祖孙两人日常生活。几间老屋离子龙家不远,但他太小,自然不放心他一人居住,被安排住在堂哥家里,小家伙小声嘟囔着没人权,我要自己住。细胳膊小腿的,肯定拗不过人家的大粗腿,只好乖乖的住下来,堂哥给他抱来一摞书,让他好好看看,过了年该上学塾去,早点准备预习一下。明白他已经开过蒙,自然不会给他蒙学书籍,明白自己要干什么的陈子强,这回异常听话,迫不及待地抱着书,摇头晃脑地读起来。九部经典正是四书五经,包括四本朱熹集注的四书通行本,正是明清两代科考的范本,上辈子他只读过大学和论语,周易是看过,但云里雾里的根本看不懂。第四章 神童腊月是农闲,但家家户户忙着过年,特别是陈家这样的官宦家族,虽然陈所闻去世了,但陈子龙早就名闻江南了,肯定拜年往来的客人多,家里要准备的事务也多。陈俞氏自然帮着忙前忙后,没人管的陈子强却乖的小猫似的,除了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跑步外,就是躲在老宅练武,下午开始都是在堂哥家读书。到了祭过灶王爷,已是腊月二十四了,该准备的都已准备清楚,陈子龙得空,午睡起来后就来到偏院厢房。“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来到窗外就听到屋里陈子强稚嫩的声音,陈子龙惊讶地发现,自己这堂弟竟然在背诵孟子,而且背诵的很完整,不见滞涩,可见是真的会。“五弟,你背完大学和论语了。”推门进去的陈子龙好奇地问道,按照惯例学习四书要先从大学开始,次之论语,再次之孟子,最后才是中庸。“大哥来了,嘿嘿嘿,小弟这几天很认真的,那两本都背过了,孟子也会背了,就是没那么流利,这不,从头再背起。”陈子强摸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堂哥可是让他预习好,过完年就要开学了,自己还有一本没背过呢。陈子龙瞪大眼珠子,吃惊地叫道;“什么,两本都背诵完了,这第三本也快了,这这你不会是想把四部书都背了吧。”陈子强奇怪地看了看堂哥,说:“大哥不是说要预习好吗,我还有一本都没背呢。”“五弟,大哥让你预习,是全部看一遍,至于背诵是到了学塾。先生自会安排的,没让你背诵下来再去上学啊。”“啊,难道是我听错了,不会啊,像我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会听错呢。”自恋的陈子强,让陈子龙哭笑不得,不过这堂弟还真是聪明,至少记忆力惊人,这短短的二十天,就把大学论语背下了。随口考了他几句背诵,发现还真是倒背如流,要知道他随口所说并不是从头开始的,而是随机在中间抽出来的,陈子强马上就能接上。陈子龙高兴坏了,赶紧拉着陈子强,跑到后院祖母继母住的地方,把这事告诉她们,暂住在这里的陈俞氏笑道;“强儿记性好,启蒙的时候就是如此,但理解力却无出众之处。”“祖母,让人家骄傲一下都不行,一下子就把人打回原形,真是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本来就招人疼,这不甘心的嘟囔,让大家都笑起来,陈子龙揉着他的小脑袋说道;“叔祖母,五弟还小,能有如此出色的记性,日后一定不会差的。”陈子强马上接口道;“是的是的,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嘛,以后肯定能知道的。”其实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如果陈子强没穿越,现在的他还能这么说,但灵魂已经二十多岁了,理解力并不出众,说明自己读书没什么上好的天赋,日后看来只能靠死记硬背。只是别人不这么认为,看他才七岁,过了年虚岁也才八岁,就有如此成就,怎么看都是神童啊,至少高太安人和唐宜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很快春节来临,果然陈子龙的故交好友来了不少,拜访之余,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堂弟自然好奇,纷纷考教一番学业,自然都是背诵四书。陈子强的表现让众人惊异,一个神童就这样诞生了,到这时他才回过味来,要是日后不行了,不是平白被人说伤仲永了。苦逼的陈子强只好每日埋头书斋,一遍遍的翻阅四书集注,把朱熹的注解全都背下来,同时还努力地回想着上辈子能记起的,所谓专家教授的解说。当然那些只能借鉴,要是敢在这里说那些观点,恐怕会被斥为妖言惑众,在这个以程朱理学为圭臬的时代,偏离太多的观点可是会被打入地狱的。君不见,以王阳明之天才,他所创的心学都不能推广开来,虽有徐阶这样的阁老为再传弟子,大明还是以程朱理学为主。但也不是无所得,至少让他理解了许多,原本懵懂的意思,再对照朱熹的批注,就更好理解了。过完年祖母就孤身回去了,扔下陈子强在堂哥家读书,元宵一过他就上学了,有了些许的名声,先生自然对他更严格,谁不想教出一个好学生来啊。不到两个月把四书全都倒背如流,夫子交代的作业全都做的很好,极为满意的夫子是个老秀才,在一次赴朋友之约时,酒酣耳热之际,因着有人称赞华亭陈子龙高才,老夫子嘴一歪笑道:“诸位只知卧子之名,知其五弟更是陈家千里驹者乎。”众人忙打听此事真伪,老夫子作色道:“子强在老朽座下读书,如何作伪,开蒙至今不到一年,四书倒背如流,如今已经开始读春秋了,诸位谁能办到。”老夫子是说痛快了嘴,陈子强坐蜡了,随着那些人把此事传扬出去,再加上他是陈子龙堂弟,堂哥的才名让他更受大家关注。没多久整个松江府都知道了,继而向整个江南扩散开来,陈子强就这样成了闻名的神童,欲哭无泪的陈子强,差点跑去把老夫子的胡须拔光。这不是坑弟子吗,自己几斤几两自己知道,现在被称为神童,日后要是没有出众的地方,那不被人笑死啊。无奈的陈子强选择一条路走到黑,横下心来苦读经书,自己再笨他就不信,读上千百遍还理解不了其中的义理。下半年陈家有一件大事,那就是陈子龙大婚,娶得是湖广宝庆府邵阳知县张轨端之女,家中热闹,高朋满座,陈子强自然被大家考教了一遍。原本还对此事有些存疑的人,在这次婚礼之后亲眼所见,又是一番自愿者一样的宣传人氏,陈子强是彻底红了,网红一样的红。火大的陈子强索性不出去见人,整天不是躲在堂哥家里读书,就是躲在自己的老宅习武,期间桐城方以智来访陈子龙,陈子强见到后向其问及八闽福宁府可有番薯一物。方以智亦是明柠士,少年时跟随父亲在闽省呆过,陈子强前世的知识告诉他,早在明中期,番薯就传入中国,大多只在福建一带种植,产量不高,所以并不受重视,即使是后来徐光启大力推广,内陆的许多篷见产量不高,也都放弃种植了。第五章 推广番薯种植方以智惊讶地问他,如何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食物,要知道松江府广植桑树,许多良田都被织造行业挤占,是没人在意番薯的。陈子强一副腼腆的样子,假装羞涩地回答道:“前番大哥的友人来了好几个,小弟年幼不敢在座,倒是和他们的随从书童玩在一起,听一个闽省人氏说的,他说番薯甜甜的,可好吃了。”陈子龙和方以智哑然失笑,果然还是孩子,遂不再追问,方以智点头回答他,福宁府确实有番薯一物,种植极容易,只是产量不高而已,五弟想要尝尝,过几天让人送一些过来,他这次回来,还真带了一点,也就是图个新鲜罢了。陈子强高兴地谢过,心里乐开了花,他明白崇祯朝真正倒下去的原因,不是女真人太强悍,而是饥荒和民乱才是罪魁祸首。崇祯元年开始,陕西大旱,继而发生全国性的大饥馑,陕西爆发篷起义,无奈的皇帝养不起那么多人,第二年下令裁撤驿站,李自成就是被裁撤的驿卒之一。几天后方以智的一位随从送来十来个番薯,陈子强乐颠颠的拿走三个,说要拿去种植,陈子龙虽不愿意他分心,但想想他的年纪,也就随他去了,就当是让他放松一下。陈子强可是知道为什么明朝番薯产量不高,那是这时候的人不懂得种植,番薯需要二次移植,长出藤蔓后拔出修剪,再次种植才能高产。而且二次后的番薯不仅个大,产量更是比其他农作物高出几倍,陈子强在自家老宅的后院做实验,翻出一垄地,把番薯切块放置到长芽再种进地里。这东西极好种,不需要肥沃的土地,闽省农人多是种在山地上,随便开个荒种上就行,而且也不需要浇多少水,属于耐旱的植物,但要施好基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