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规规矩矩地行礼,笑哈哈地搀住他的双臂说:“长伯兄之名,子强可是如雷贯耳啊,咱们都是年轻人,别客气才是,日后在辽东还要长伯兄相助才是啊。”吴三桂也是文武全才,故而陈子强以表字称呼他,为的是拉近距离,吴家在辽东如今仅次于祖家的地位,能够把他拉过来辽东的事就更好办了。满堂诸将见到陈子强慈眉善目的,都放下心来,大家介绍过后就开始说笑,第二天去看了山海关士卒的操练。歇息一晚后就向关外进发了,诸将陪着向锦州而去,一路上一个个都默默地注意着虎军行军,越往前走他们越惊讶。不说那五百骑兵,而是那两千五百人编制的步卒,此次北上虎卫没带辅兵前来,战车都留给孔有德黄得功的步卒乘坐。虎卫步卒走路行军,一点也不比坐车的慢,还队列整齐丝毫不乱,一路上没有一点杂声,只有走路的嚓嚓声。孔有德黄得功是早见识过了,没有惊奇,但那些辽东军将是第一次见到,虽说传闻听说虎军精锐,但自己亲眼所见才是真实的。吴三桂策马跑到陈子强身边,惊讶地问道:“绣虎,虎卫都是如此精兵吗”陈子强点点头回答道:“虎卫正兵从编练成型后就一直如此,辅兵会差一点,速度上跟不上正兵,彼此配合也不够默契。”“啊辅兵仅仅差一点,你你这是怎么练得兵啊,吴起孙武也不过如此吧。”吴三桂圆睁双眼,惊骇地望着他,陈子强摇摇头笑道:“长伯啊,怎么敢跟孙吴相比啊,我也就练兵强些,那些战场上的手段差远了。”“这这天下强军啊,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吴三桂赞叹不已,同时也羡慕不已,身为武将没有不喜欢自己手下军队强悍的,身旁祖大寿跟着赞叹道:“袁督师当年若是有此强军,如何会落到那个下场啊。”要说辽东谁最怀念袁崇焕,除了祖大寿没有其他人比得上了,他是被袁崇焕从刀口救下,全力举荐出来的,后金要不是第一次突破遵化就是在袁崇焕任上,崇祯也不会那么恼火,想想熊廷弼,王化贞等人,虽然辽东战况不利,但何尝被鞑子冲到北京城下。祖家在辽东四代为将,其父是李成梁时的副总兵祖承训,祖父是镇守宁远的援剿总兵祖仁,曾祖父为当年宁远卫指挥,可以说四代皆是大明戍边的名将。自从袁崇焕被杀,祖大寿已经是寒了心了,对朝廷曾生出失望之心,幸而家有良母贤妻,这两人都是忠义的女子,力劝祖大寿不得生异心。故而祖家尽忠那些年离不开其身后的女人,中国自古女子爱国不输男儿,明末最有名的就是洪承畴降清,其母并其弟弟造船住到海上,不愿回家,其妻出家做尼姑,至死不肯归家。第七十七章 圣旨宁远城,方正化等了陈子强七天了,他才姗姗来迟,一路上每个镇堡他都去看了看,详细地询问了士兵的生活状况。原本见到他的士卒战战兢兢的,但一番聊天后都舒展眉头,露出笑容,陈子强亲民的作风让祖大寿等人心生佩服。大家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他是否是有意收买人心,心中暗赞陈子强确实待人以诚,但也确实让许多士卒心生感动,性子执拗的人甚至生出知遇之感。“平江伯何来迟也,方某等的心焦,您可不能出一点意外的,皇上带来口谕,让咱家看住你,别让你乱跑的啊。”见到陈子强方正化连忙迎上来开口道,陈子强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道:“老方啊,皇上远在京城,咱们不理他,该干嘛干嘛,您可别看着我,这回好不容易来辽东,小爷还想抢皇太极的女人回来暖被窝呢。”诸将跟在后面目瞪口呆,方正化傻眼了,喃喃地说:“我就知道这回麻烦了,韩阁老啊,方某要让你害死了啊。”孔有德在后面听到后,拉住曹变蛟叫道:“小曹,你跟老子说清楚,绣虎这鬼主意是不是你出的。”“滚蛋,老孔,你自己的兄弟你不清楚啊,这小子从来不安分,我能怎么办。”“什么,就是说你早知道了你娘的小曹,不早点跟哥哥说。”“跟你说有用啊,到时候他偷偷跑了,咱们还不傻眼。”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方正化来迎接的曹文昭见到后怒喝一声:“变蛟你给老子过来。”曹变蛟见叔父叫他,赶紧过去,只见曹文昭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骂道:“混蛋,平江伯是文臣你是武将,你竟然跟着胡闹,出了事谁担得起,咱们老曹家的脑袋都不够砍。”曹变蛟苦笑道:“叔父,绣虎的身手我也胜不了,侄儿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如之奈何啊。”陈子强看曹变蛟被教训,赶紧上前说道:“曹叔别呀,是我逼着他去的,不关变蛟的事啊。”曹文昭连忙放开手,拱手道:“岂敢当平江伯的称呼,愧煞末将了。”“嘿嘿嘿,曹叔,变蛟和我兄弟之交,他的叔父子强自然叫叔了。”辽东诸将面露奇色看着他们,方正化此时回过神来,开口叫道:“曹将军别介意,平江伯向来如此,别说军将就是一个小兵,他只要谈的投机也是叫兄弟,从不以身份交人。”“这这如何使得”“好了好了叔父,那小子就是个小痞子,如何使不得。”曹变蛟原想讨好叔父,哪想到这话一出口曹文昭豹眼环瞪喝到:“住口,孽子竟敢胡言,平江伯良善,不等于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还不道歉去。”曹文昭可是吃过文臣的亏,不然以他的战绩早就是总兵了,不会还挂着延绥路副总兵的头衔,跟洪承畴来辽东。陈子强一看不对,曹变蛟这小子跟他闹习惯了,忘了这里不是淮扬地界虎卫的地盘了,急忙大叫一声:“曹文昭接旨。”唬的人人呼啦啦地跪了一地,皇帝的圣旨来了,在场的人自然都要跪下,谁知道这是中旨还是内阁签发的圣旨啊,就是中旨你可以不执行,但也要跪下接旨的。“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都督签事延绥路副总兵曹文昭,战功卓著,忠贞刚烈特晋封为都督同知,领锦州总兵,钦此”陈子强从身后亲兵手里接过一个锦盒,打开后真的有一份圣旨,竟然还是内阁签发的,这是他来之前向皇帝和韩鑛要的。这次前来他是做了很多功课才来的,光是圣旨就带来了三份,全是升官的旨意,韩鑛显然是支持他的,崇祯更不用说了。曹文昭手捧着圣旨热泪盈眶,他出生入死多少年了,多少战功被兵部压下不予论功啊,山西巡抚范复粹多次上书,为他请功,皆因他上面没人硬生生的被压下。陕西山西谁不知道曹文昭乃第一猛将,有他在的战斗,往往能获得胜利,但就是止于副总兵上不去,那个都督签事还是崇祯二年封的。这回朝廷终于公允了,但他知道没有陈子强是不可能获得的,对着眼前年轻的面容,百感交集,重重顿首,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大恩不言谢,这是真汉子的做法。“平江伯日后就驻扎在宁远吧,再往前就荒凉许多了,虽说大小凌河已经收复,但许多镇堡还没修好,不宜前去啊。”祖大寿既然知道陈子强的想法,阻止他是不敢,但用个好借口留人还是会的,陈子强笑呵呵地说:“祖大哥别呀,小弟还要到宁远城外看看,当年老奴可是死在那的,不可不看啊。”“这这”祖大寿迟疑一下,灵机一动说道:“平江伯被人骗了啊,老奴可不是死在那的,只是在那受伤罢了,回去后才死的,不看也罢。”“嘻嘻,怎么不见何可纲将军啊,还有祖大弼将军何在”陈子强转移话题,笑嘻嘻地问道,祖大寿回答道:“何将军到锦州去视察了,末将那弟弟却是在大凌河新城,平江伯找他们,末将让他们回来一趟就是。”“别呀,大将坐镇岂能轻动,还是我去那吧,本官可是带来皇上的圣旨,封赏这两位良将的,可不能呆在后方让将军们奔波,那也说不过去啊,祖大哥您知道,小弟是先皇义子,是要做表率的,不能堕了皇室的声名。”陈子强侃侃而谈,祖大寿傻眼了,这都抬出先皇的声誉了,自己岂敢阻拦,方正化苦笑道:“就知道这小老虎油滑啊,大寿,让他去吧。”方正化在辽东多时,跟祖大寿关系良好,平时常有走动,互相之间开始称呼名字,这是他深知要想在辽东扎根,必须得到祖家的支持才行。祖大寿只好答应,他自己的驻地就这宁远,原本锦州自从吴襄被撤后就无总兵,他要兼管那边倒是可以陪着去,这一路也不会出意外,怕的是陈子强要去大凌河,那里可常有鞑子的骑兵出没,被袭击是不会,但虎卫的大旗被人看见,皇太极还不疯了。第七十八章 去锦州从崇祯元年袁崇焕督师辽东开始,当时配合他的的马世龙这位老将,两人培养了三位最出色的将领第七十八章去锦州,这就是祖大寿,何可纲和赵率教。可以说那时候的辽东确实是人才济济,但他两最失策的就是没有重用满桂,把他从长城防线调到辽东却不用,但那三位确实都是善战的将领。赵率教死在北京城下,何可纲一直跟祖大寿搭档,袁崇焕自己也说何可纲的才能不输于他自己,只是一直是副总兵,不得提升。祖大寿勇猛,何可纲善谋略,两人相得益彰是个好搭档,可毕竟不能为主帅,这对一位将军是最遗憾的事。陈子强来了,带来他的升职旨意,擢升为辽阳总兵,这道圣旨有意思,辽阳自从被老奴占据后一直没拿回来,曾经是鞑子的都城,后来才搬迁到沈阳的。但辽阳自古就是辽东重镇,元朝更是把这里作为辽东的第一城,明王朝延续了蒙元的策略,重兵集结于辽阳,掌控整个辽东。失去辽阳就意味着明朝只剩下辽西走廊可以坚守,再也无力制衡女真各部,这一攻一守看似简单,但意义极大。锦州城终于到了,洪承畴看着这位年少位尊的青年,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一下,心说正是因为知道他要来辽东,原本在宁远城呆着,不愿见躲到最远的锦州,谁知这平江伯还是跟到这里,倒是有点血性。按说两人没什么矛盾,只是洪承畴认为陈子强幸运罢了,打了几次胜战就被人捧上天,大明这些年打胜战的人还少吗。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卢象升,都是从未败过,就是武将也有大胜敌军的存在,比如跟随自己的曹文诏。可陈子强来了他不能不出来,虽说他是蓟辽督师,但人家是钦差啊,左佥都御史可不是普通人,若是不注意被他参上一本,那不得冤死啊。“钦差大人应该在宁远城歇息啊,锦州虽是大城,但离鞑子太近了。”洪承畴笑呵呵地问候道,陈子强同样面带笑容回答道:“督师大人辛苦了,您可是辽东的支柱啊,您都到最前方,晚辈岂能龟缩后方,岂不是丢了皇上的脸面啊。”两人互相捧着对方,一团和气,何可纲祖大弼已经知道陈子强是来传旨的,跟着行礼问候,陈子强扶住他两道;“两位将军国之柱石,身着甲胄就别见礼了,我虎卫从来不行跪拜之礼,除了见皇上,见任何人都是行军礼。”两人被一把扶住,大感惊讶,要知道他们都是能征惯战的武将,两个人虽不敢用力,但武者下跪自然会带着孔武之力,却被对方一手一个轻巧地扶住。祖大寿在后面呵呵笑道:“别吃惊了,小曹可是说过敌不过咱们这位平江伯,大曹的侄子岂是易于之辈,你们想想就明白了。”曹文诏的勇猛两人如何不知,也听说过他有一个武艺出众的侄儿,在军中极负盛名,竟然自承敌不过陈子强,虽说应该是其谦虚,但也说明陈子强的武技绝对不弱。洪承畴大感讶异,好奇地问道:“久闻平江伯从小练武,学的还是俞武襄的绝技,不知如今可得几分真传了。”陈子强笑笑,腼腆地说:“曾外祖的武技晚辈是比不上的,能学的三分就是幸运了,晚辈弓马不行,若是步战还能勉强和小曹大哥打个平手吧。”“得了,步战你可稳赢我,马战我才能找找优越感,那次喝醉了,老子跟七个千户联手,还被你压着打,要不是香君妹子叫你,老子还不被你揍一顿啊。”曹变蛟悻悻地说,众人极为惊讶,忙问缘由,原来陈子强爱喝酒,却又喝不过人家就耍赖,虎卫闹惯了也没个正经,就说打赢了大家就算了。九个人喝酒八个围攻他一个,愣是没拿下,也是大家都有点醉了,头重脚轻的,可陈子强练得是醉拳,虽说这拳法不是喝醉才能打,可毕竟占了优势。习惯了摔跌滚爬,挤靠撞打,别人不习惯啊,幸好李香君听到外面打斗的声音,好奇地出来看看,也是被陈子强宠坏了,跟那些军将也不见外,才敢出来看的。洪承畴这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看来陈子强不是靠运气,能和军将打成一片,可见战时也是身先士卒的,否则那些武人会畏惧你,绝不会敬重你。曹文诏更好奇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让酒醉的陈子强听话,问后才知道是皇帝赐婚的侍妾,狠狠地瞪了曹变蛟一眼,骂道:“那是平江伯的如夫人,乱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