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是一幅水墨画,娇俏的女子立于山水之间,容色清明。是荆长宁当初的那幅仙娥图。林蔚然的指尖抚过山水。“很有意思。”林蔚然望着眼前光影交错的水墨画,脑海中浮现了那青衫少年挥毫落墨的模样,似乎一转间,又化作一布衣少女,少女倾身眼眸明亮,向当初那般伏在他的胸膛上,手中攥着一支断箭。林蔚然的脑海中勾勒着荆长宁的容色,一点一点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他微闭上眼睛,望着脑海中那张脸孔,无形的视线从根根发丝一点一点滑落到那光洁而完美的下颚上。林蔚然的视线忽地顿住了。然后他睁开眼睛,眉心深深一蹙。他抽出一张洁白的宣纸,挥毫间,线条开始勾勒那张脸孔。眉眼清澈坚定,唇角平展,流畅的下颚弧度。林蔚然不知晓水墨画如何去画,但他的工笔画的极好,想要从神韵上描摹出一个人并不难。他画的很慢,直到描摹出那清雅的一袭青衫。可是他没有停。他的眉心蹙紧,笔下继续描摹着。墨笔攀附到额际,落下重重的一笔。他的目光用力,笔下的形状渐渐绘成一副面具,那是北地阴冷的雪狼。片刻后,林蔚然放下画笔,唇角勾勒出一抹危险的弧度。“像,真是太像了。”他话音戏谑。“难怪孤总是有种奇怪的熟悉之感。“此时,在羽国和云国的边境之上,有一道人影走过。黎夏仰起脸望了眼前方,脑海中浮现了半日前荆长宁的话音。她目光定定,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黎夏。”她笑道,“你帮我去趟羽国吧。”他不解问:“怎么了”她的神情有些微微明亮。“去九雨峰,让若敖军下山吧。”她微笑道,“是时候了,我答应过它们的。”黎夏回过神,才发觉掌心有些潮润的汗水。是紧张吗还是兴奋这天下,文国、云国、景国、易国。她手中如今握有的兵力已然不在林国之下是时候了。黎夏的脑海中回荡着荆长宁说这句话是眼底的明亮。若敖军出山,意味着她要带着曾经的楚国,重新回到这片天空下,重新踏入这片山河。有一种热血在黎夏浑身滚烫着,仿佛要燃烧起来。路过一片村庄,踏入熟悉的乱星阵。三长两短的哨声在平静的山间响起。很快,一个人影带着黎夏朝着九雨峰中走去。穿过隐龙涧,天光蓦然开朗。黎夏顺着熟悉的山路走到校场之中,只见两千将士立于其间,队列齐整。裴英、燕毅、凌文华立于最前端,他们手中握着的剑很旧,但剑锋很亮,应该刚磨过不久,山谷四壁的光线在剑锋上折射,犹待血饮。黎夏立于三军之前,声音朗然直冲云霄。“自今日起,若敖军出山”“公主在九雨峰外等着你们”“重踏我楚国的大好河山”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低低的抽泣。“牛四,你哭什么这是好事”有人低声劝着。“俺只是想着可以回烨烨山了,俺高兴。”一个黝黑的汉子傻傻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把眼角的泪抹了。“若敖军,是我楚国的铁军。”裴英上前一步,“自即日起,若敖军唯公主之命是从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唯公主之命是从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唯公主之命是从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整个九雨峰似乎震了震,若蛰伏蛟龙一朝醒转,便势冲九天。荆长宁立于的一片高坡之上,遥遥望着林国的方向。“若敖军,醒了。”她说道。萧嵘点了点头。“他们等这一天很久了。”他答道。荆长宁沉声道:“我不会辜负他们。”天光明媚,羽国方向的天际燃起火红的烧云。“若敖军的下山是一个序幕,向天下拉开的序幕。”萧嵘望向荆长宁,“宁儿,你准备好了”荆长宁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她的目光落在掌心之间。文国、易国、景国、云国,再加上萧嵘的隐军,以及楚国的若敖军她可以和林国正大光明地拼上一场了。四国盟军驻扎在云国与林国的边境之上,黑压压的一片有些迫人。而此刻的林国,林蔚然的神情却格外地戏谑。他的墨笔之下不断地重复着几个字,兜兜转转地重叠在一起。墨凉,荆长宁,楚长安,楚长宁他唇角的弧度愈加上扬,眉尾斜飞起,狭长得仿佛能刺入鬓间。直到荆楚二字重叠到一处,安宁二字亦是重叠在一处,林蔚然的视线重新落在那幅工笔画上。荆长宁的画像上带着墨凉的面具,无论是下颚的弧度,还是唇角的线条,除了眼神不同,此刻的荆长宁已然是和墨凉做到了九成九的相似。林蔚然轻搁下手中画笔。“来人。”他袖手身后,抬眸吩咐道,“请司寇大人前来。”墨凉接到林蔚然的命令,一如既往平静着容色,随着来人朝着王宫深处走去。宫殿之外,墨凉卸下长剑交于殿外的侍卫,安静地迈步走了进去。身后,宫殿的门沉沉阖上。墨凉一如既往恭敬地跪下行礼:“不知王上此次召臣前来,有何吩咐。”林蔚然轻迈步伐,朝着跪在地面上的墨凉走近。他周身的阴冷气息沉沉地笼罩在墨凉身上,有些迫人。墨凉安静地跪伏着,恭恭敬敬挑不出丝毫错处。一旦剑光陡然而落,沉沉地劈在他的右肩之上。血光乍现。墨凉闷哼一声,不解地仰起头望向林蔚然。“可是臣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除去痛声带来的低沉,他的话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林蔚然冷声一笑,长剑向下压了些弧度。剑锋割开皮肉,嵌入墨凉的右肩胛骨间。墨凉的额头细密地浮现冷汗,汗珠相聚,顺着面具在下颚处汇作晶莹的一汪。“可是臣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除了更加低沉了些,他的话音依旧平静。,,;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