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笑道感谢她:“多谢大嫂嫂关心, 我记下了。”宁氏拍拍她的手, 再没有说什么, 领着自己的丫头、婆子们往东跨院去了。她这两日总见丈夫鬼鬼祟祟地在书房安排人事宜, 偶尔听了一嘴, 竟然和三房有关她只能提醒到这里了。再多的, 她也不清楚了。“大少夫人,您何必三少夫人和咱们也没有什么深交。” 伺候宁氏的大丫头茉莉小心地开口:“要是让大少爷听到了,又会对您不满了。”宁氏随意地摆摆手:“无事。”张居宁对她一直都是厌烦的,要不是生了春哥儿,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会给既然都这样了,也就无所谓了,倒不如随着她自己的心意做事,还能多些自在。他要真是做了什么对不住三房的,事发后,她刚才的说辞还有可能为他减轻些罪过。“少夫人,大少夫人她是什么意思”桃红扶着顾晗的手,看了看宁氏的背影。大少夫人的话她隐约地听到了两句。顾晗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回到秋阑阁的时候,顾晗让丫头去昭文斋告知张居龄一声,让他下学后回来用午膳,得和他说一下要回去顾府的事情。一会儿,梁嚒嚒过来了,进门先给顾晗请了安,说道:“少夫人,老奴想求您帮个忙。”顾晗赶忙让她起来,问怎么了。梁嚒嚒回答道:“听闻少夫人要回顾家,老奴也想回去看看。您也知道,老奴伺候了老夫人大半辈子,心里总是惦记着”去给王氏请安时,她也跟着的,知道了顾晗要回顾府给五小姐过及笄礼。“我当是什么事呢。” 顾晗笑着说:“我同意了祖母看见你,必定开心。上一次我回去,她老人家还和我提起你呢。”梁嚒嚒的语气十分恭敬:“老夫人慈心。”巧珍这时候挑帘子进来了,屈身说道:“少夫人,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给五小姐准备了一副金丝髫草虫头面、一对儿镂空雕牡丹水晶钗、一对儿羊脂白玉手镯、两匹草绿色素绸、一匹粉色云锦。您看,还要再填些什么吗”顾晗听完,想了想,又说:“再去我的库房里寻一支人参、两盏燕窝,一起包了带回去。”顾府里人参、燕窝也是不缺的,但这些好东西却落不到顾晞的手上。她在顾府长大的,自然知道管事们的作派,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先紧着嫡出的孩子,再不济就是受宠些的二房本来就势弱,更别提什么都是不争不抢的母亲了。世上拜高踩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巧珍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二房在顾府的处境,梁嚒嚒也是知道的,就说道:“少夫人,您对五小姐还真是实打实的好。”顾晗长出一口气,看着槅窗外面的摆着的四季海棠出神,“都是一家子的亲姐妹,对五姐姐好些,是应当的。她的亲事都定下了,及笄礼一过,就该远嫁昌平了”再见面怕是就难了。前世时,顾晞嫁了人,一趟也没有回来过京都。外面传来小丫头的通禀,说张居龄回来了。梁嚒嚒就退下准备午膳了。“从昭文斋走过来,路上热不热”顾晗起身离开了香妃长榻,笑着迎上去,挎住张居龄的胳膊。“还好。”“我凉好了茶水,是你喜欢喝的碧螺春。”顾晗拉着张居龄坐在圈椅上,又去给他倒了盏茶水,递过去。张居龄喝了几口,放在了小几上,伸手揉了揉顾晗的头发:“今儿怎的如此贴心嗯”“什么呀。”顾晗拿掉他的手,小声嘟囔道:“我一直都是这么贴心的。夫人都没有发觉吗”屋里站着伺候的丫头见俩人说体己话,就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张居龄笑起来,伸手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面对面坐着,去亲她的耳垂,哄道:“当然是发觉了。我的小晗儿一向都是最贴心的。”又痒又麻的。偏生还躲不开。顾晗的身子都软了。张居龄看她挣扎,就搂住她的腰肢,预防她会一个不慎掉下去。张居龄亲了一会耳垂,又辗转亲上顾晗的下巴,一点点地往上。她的红唇微张着,很湿润。他不由得轻轻地啄了一下。力度有些大。顾晗忍不住就一颤,圆睁着杏眸去看他。俩人离得近,圈椅又窄小,所碰触到的皆是彼此。空气里开始热起来。顾晗的褙子被脱掉了张居龄托着让她的双腿缠上了自己的腰。顾晗原本要和他说回顾府的事情,这会子也忘了。喘息声在安静的屋里响起,格外的惑人。梁嚒嚒要进来问顾晗午膳摆在哪里,还没有走到正房的庑廊,就被桃红挡住了。一切结束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顾晗脸色羞红着和张居龄去了东次间用午膳,才和他说起顾晞及笄礼的事情:“妾身想下午回去一趟”“回去”张居龄拿着汤勺的右手一顿。顾晗“嗯”了一声,低头咬了口馒头,无意识地咀嚼。她其实吃饱了,这半块是张居龄硬给她加的很不想吃。过了一会儿,顾晗见他不吭声,以为他不同意,又说道:“妾身下午去,明日及笄礼一结束就回来了,只住一夜。”张居龄摇摇头,和她解释:“倒不是因为这。下午我有事情,陪不了你。”他也是上午得知的严良要见他,约了下午见面。先应约,然后爽约怕是不好。严良在坊间的传闻,是有名的睚眦必报。“没事的。”顾晗微笑着说:“固安和大兴两两相望,坐马车的话,没有半个时辰就到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就可以的。”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宁氏告诫的话,又加了一句:“你要是担心,我多带些护卫也是一样的。”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张居龄点点头,“我下午办完事情,也赶去顾府找你。”为保万全,他会让马亮暗地里跟着。顾晗“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申时左右,天气没有正午时炎热了,顾晗才出了张家。她就带了贴身伺候的巧珍,巧玲、桃红、桃绿,又加了一个梁嚒嚒。衣物什么的,也没有多带,毕竟只待一夜,多了也麻烦。一辆马车、主仆五人坐下,“嘚嘚嘚”地往大兴驶去。开始走的是官道,宽阔平坦,两旁种的是树木。苍翠挺拔、郁郁葱葱,长的茂盛极了。道路两旁有走路的,挑担子的,还有骑马的热闹、繁盛。马车继续往前走,路过石拱桥时,被人给拦住了,吵嚷的厉害顾晗挑起帷帘往外面看。是一群拿着竹竿,衣衫褴褛的人。看着像是乞丐。他们好像在喊什么给点吃的乞丐简直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十多个护卫都快拦不住了。顾晗的秀眉紧皱。梁嚒嚒几人也看到了,问道:“少夫人,咱们该怎么办”顾晗又看了看左右两旁,也不是没有行路的马车啊,怎么偏生就围了她们。她想了想,说道:“把带的吃食、点心扔一些下去吧。”梁嚒嚒瞅了瞅马车内的几个攢盒,为难地:“少夫人,老奴看着乞丐太多了,就算都扔下去也不够呀。”“先扔下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咱们好走。”顾晗的右眼皮“霍霍”地跳个不停,心里止不住地慌,她看了一眼巧珍,说道:“你去和马夫说一声,看准时机,只要乞丐们弯腰捡东西,包围的松散些,就立即往外冲。”梁嚒嚒几人屈身应是,各自去忙。女人的预感有时候比算卦的都准。顾晗心慌的同时,也发现,这序丐并不弯腰捡往下扔的东西只是一味的叫喊着要吃的。实在是不对劲。顾晗觉得不妙了。她极力地稳住心神,亲自走去了马车前端。隔着布帘命令车夫,“你直接冲过去。”“少夫人,这这会出人命的。”那么多的乞丐围着,硬撞的话肯定是要伤人的。顾晗的声音加大了,说道:“出事了,我担着你听我的便是。”在京都的地界上,不怕闹的大,闹的越大会越醒目,关注的人也就多了,说不准还能引来衙差。这样做,她们或许能逃过一劫车夫应了“是”,闭着眼,使劲地挥打马鞭。“嘶嘶嘶”马本来被那么多的人围着,吵闹不休的,就有些惊,背上又挨了几鞭子,疼的很,拼命地往前跑。马夫拉都拉不住。顾晗几人猛地被一颠,乱七八糟地摔在了马车里。围着的乞丐们也被惊住了,有的人往一旁躲了躲,却还是有人往上扑护卫们大多是张府养的,经受过最基本的训练,一眼就看出是马受了惊。队长李实心里更是一惊,三少夫人还在马车里他吼了一声,“别和他们纠缠了去救三少夫人。”说罢,拼命地拨开乞丐去追。护卫答应着,和继续冲着围他们的乞丐们打成一团。但是,为时已晚。马车像疯了似的在石拱桥上乱跑乱撞行人都躲避不及,有的直接被撞进了石拱桥下面喘急的河流里。马夫拉不住缰绳了,被甩在了地上。顾晗的头磕在了马车内的木板,眼冒金星,被桃红看到了,她麻利地扑过去,一把搂住了顾晗,“少夫人,您没事吧”第90章顾晗心跳的极快, 头晕目眩的, 差点要吐出来。她喘了好半天才开口:“我没事。”话音才落, 就听到马“嘶嘶”的长鸣声。无望又痛楚。顾晗一惊, 探头往外看, 还没有清楚发生了什么马车就突然疯狂地摆动起来, 帘子掀到了车顶, 顾晗和桃红一起被闪了出来。桃红直接撞向了石拱桥的护栏。她短促的“啊”了一声,额头上有鲜红的血流了出来。桃红顾不得什么, 伸手摸了摸额头,就去找顾晗,四周都看了, 根本没有人影。“桃红姐姐,少夫人少夫人她掉下去了”桃绿巴着马车的车沿大声喊桃红, 满脸的泪水, 泣不成声。她亲眼看到的,少夫人掉到河里了。“掉哪里了”桃红不敢想,声音不由的带着颤抖。“河里。”桃红疾跑几步,扒着护栏往下看, 果然看到顾晗在水里“扑腾”的身影,“救命啊少夫人落水了。”她心惊肉跳,出口的声音又尖又利。比指甲刮在墙上更刺耳。喊了几声后, 桃红撒腿就顺着护栏的一边边往桥下跑。要是少夫人真的出事了, 她们谁也活不成梁嚒嚒、巧珍几人看不到顾晗是什么情形, 正是因为如此, 才更害怕了。桃红的异常几乎吓得她们魂飞魄散。“咱们跳下去吧。”桃绿抹了一把眼泪。巧珍“嗯”了一声,率先跳下了马车。紧接着就是桃绿、巧玲。梁嚒嚒到底是上了年纪,她跳下来的时候脚踝“咔嚓”地响了一声坐在桥面上好久才站起来。桃红她们的举动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众人纷纷往桥下看。这时候,乞丐们反而一哄而散了,很是整齐划一。张家的护卫们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就又出来了几个跟着桃红她们往桥下跑,剩余的去看受惊的马。一个身穿灰白色程子衣的男人骑在马背上,双腿夹紧马肚,身子匍匐着马背,拉紧了缰绳。他的力气极大,马的两只前蹄都嘶鸣着离地了,却硬是挣不开。身穿程子衣的男人就是马亮,最初在马受惊后,他就现身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显然的,他也听到了丫头们的喊声,心里一急,手上的劲更加大了。马被拽的叫声都变了腔,呼吸开始费劲马亮约莫着马被降服的差不多了,手一松缰绳,立即喊李实:“过来牵着马。”李实并不认识马亮是谁此时的情况乱的像一团乱麻,他也没有什么心思寒喧,道了谢,就下意识地去接他手里的缰绳。马亮瞩目环顾了一圈,却发觉现场一个乞丐都没有了。很明显是被人故意设计了。不知道主子得罪了谁竟然拿了少夫人开刀他心里想着,纵身一跃,也跳进了河里。而顾晗却慢慢地沉入了水底,她能感受到河水涌进耳朵、鼻腔中手脚像是被人用绳子绑住了一样,一点儿都动不了,胸口处越来越肿胀。顾晗憋的受不了,眼泪都流了下来,混进了河水里。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前世的张居龄。他站在秋阑阁院内的腊梅下鬓发如霜。顾晗想喊喊他,却发不出声音。她又要死了吗前世的俩人误会重重,这一世她懂了张居龄的真心,难道还是走不到最后吗顾晗在水底了,应该看不到太阳的。她却觉得刺眼极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顾晗掉下去的河流叫做大通河,位于大兴和固安的交接处。大通河的走向是循环着皇城的最外围,平日里船只很多,什么渔夫、贩卖货物等都有。因为离柳巷胡同挺近的,也有装饰华美的画舫漂流在河面上,供富家子弟或游人玩耍。繁荣兴盛自不多说。所以,石拱桥上闹的那么大,又有人落水、马又受惊、又去撞伤了路人早传开的沸沸扬扬。然而看热闹者众多,真正帮忙的却没有几个。世态炎凉,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阳光照射着河面,波光粼粼。顾景文解决了自家布桩出现的湖绸供应不足的问题,在附近的酒楼吃饭。酒楼的对面就是大通河。小厮飞昂站在窗扇前看了一会热闹,笑着和顾景文说话,“三爷,桥上好热闹,还有人落水了刚才,还有好多的乞丐。”“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