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海面上,明月如弦,一片轻云飘在云边,将月色拢成一掬。她忽然脱开他的怀抱,朝着月光的方向跑了过去,那映在海面上的月光,被水波纹打散。她赌气似的站在冰冷的海水中,眼眸噙着泪,扭头看向谛听,指着月亮道:“它,它”谛听也不知为什么,心头一软,站起身用尽可能温软的语调回道:“别哭,我带你去抓它。”红月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已经被他拦腰抱在怀里。她惊讶的发现,他们正浮在海面上朝着月光源头飞去。她惊恐的看向他:“你究竟是什么人”谛听看着前方,明月映照在他眼中,缓缓回道:“信佛之人。”告诉她,也告诉自己。他们越飞越高,月亮就在眼前,她甚至已经看到了那月上仙宫,数名仙娥翩翩欲飞,仙乐悠扬。她浑身颤抖着喊道:“不要不要走我们走”谛听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一边更紧的将她抱住:“别怕,别怕,我们这就走。”她蜷缩在他怀里,眼泪浸湿了他的薄衫:“对不住审耳。”谛听垂眸看着她问道:“没有,是我吓到你了。”“不是的”红月抬脸看向他,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道:“我一身的血气,会弄脏仙境,惹仙子厌烦的。”她不是很高傲的女子吗她能在日光之下对他侃侃而谈,敢诱杀身形高大的男子,可为何此刻,此刻她竟然像个可怜的孩子呢是不是越骄傲的人便越自卑人心真复杂,他不想去想那些,只想要让她高兴而已。他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只要你肯去地府。”她破涕为笑道:“你真温柔。”略微想了想,回道:“我们回流花楼吧。”谛听不问缘由,直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天色将明未明,滨州城却喧闹的人声鼎沸。人群中议论声不断,数百名兵士将流花楼团团围住。“听说是流花楼的妓女红月,刺杀咱们滨州总兵姚大人”一个老叟惊道:“姚总兵身先士卒,保护我们不受海盗侵扰,是咱们的守护神,这下贱的母狗,竟敢杀姚总兵”“就是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碎尸万段”正在此时,一袭黑衣的少年,脸色灰白的从门里走了出来。他斜睨着议论不休的百姓,怒喝道:“都给我闭嘴”这一声怒吼,让在场的众人纷纷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数名妖艳的女子被捆住,一个个串在麻绳上,被兵士推推搡搡的带出来,也不知是谁朝着她们扔了一片烂菜叶。紧接着,无数的石头,烂菜,纷纷砸向了这些姑娘。姚冲转眸看向流花楼的匾额,目光复杂。两个兵士一前一后,抬着一副蒙着白绸子的担架出来,一只玉白的手带着红色衣袖垂了下来。红月微微蹙眉道:“审耳,求你让姚冲睡着,让我入他的梦。”“你已不是生人,不该与俗世纠缠,快跟我去地府吧,天亮以后”红月抬眸看向他恳求道:“求你,求你。”谛听一蹙眉,闭目一瞬,咬紧了牙关,双指一并将胸前的佛珠捏住,只见他唇齿微微颤动,一阵狂风平地而起,众人纷纷睁不开眼,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姚冲用手挡在眼前,只见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朝他走了过来。他凝眸一看,竟然是红月红月扬唇微笑,轻轻眨了眼一下,缓缓的道:“恨我了”姚冲一咬牙,沉声道:“我对你诚心相待,你竟想取我性命,我恨不得将你剖开,看看你是不是长了心”红月微笑着道:“毒针,你们找到了”姚冲心间一震,是找到了,就掉在他脚边的一根淬毒细针。他一扬头道:“找到了又怎么样,你不过是没来得及”红月微微点头道:“好,好,便当作我没来得及吧。你我今次见面已然阴阳相隔,我与流花楼中的女子,皆是受人摆布,我只求你放她们一条生路。”她就这么妖冶的笑着,缓缓的跪下双膝,双臂撑在身前,重重的叩了个头。姚冲微微蹙眉,问道:“究竟,是没来得及,还是你不忍心杀我”红月缓缓抬起头,笑着问:“重要吗”姚冲知道,那毒针只需要触及他的皮肤便会封喉,她有这样的毒药,为何不下在匕首上又为何不直接用毒针刺杀他他浑身打着冷战,心口一窝,怒吼道:“你你骗我”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杀他。她受人摆布不得不出手,可她却真的不想要杀他。所以,她用一支匕首,用自己的匕首,让他来结果她姚冲眼泪瞬间的流了下来:“为什么你这个疯女人何不告诉我实情我堂堂滨州总兵,难道还救不得你”她微笑着道:“阿嵬,对不起,我只能一死。”阿嵬那是他的小名是他过继给姨夫家之前的名字“红月你究竟是谁”日月交替,曙光照亮大地。谛听急的心焦,一咬牙,直接将红月拉了回来。人群之中,姚冲疯狂的喊叫着:“你到底是谁”红月被初生的太阳炙烤,身上升起淡淡的青烟。谛听抬手将外衫挡在她头顶,催促道:“好了,你的心愿了了,快跟我走吧。”红月狡黠的一笑道:“你真傻,我那么怕死,自然更怕痛,怎么会去地府受罪呢”她指指担架上的尸体道:“我左边袖口里有一个锦囊,你一定要带走,我活着的时候总希望他注意到,又怕他真的认出来,既然到底没有看到,那便一辈子都不要看到。”谛听蹙眉道:“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我又非君子,何必以言立信”金乌升起,照耀着这临海的城镇,也照亮了大地,在阳光的炙烤下,一股股青烟从红月身上升起,那炙烤的疼痛锥心刺骨。她微笑着靠在他肩膀上,低低的呢喃道:“审耳啊,若有缘,来生见。那时,你不要出家,我也不做别人的傀儡。你还穿着这样干净的衣裳,我闻着你的味道,一定能找到你。”她说着永远不会实现的话,在他怀里,化作一阵青烟,消散在空中。她就这么消失了,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谛听眼眶不自觉的湿了,这个女人,如此狠心,却又让人如此放不下。,,;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