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柔打断道:“此次我并未独自上山,我是跟着霍国公一起来的。我知道的,我不上山才不会给你添麻烦,可看不见你,心里总不得安宁。”冷不防又被撩了一下。云笙的心酥了一下。咳了一声后,她转移话题道:“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吧。”柴绍早已到自己儿子身边,想要关心却又放不下为父的威严,明明想问一句可有受伤,张口便是一句训斥:“混账,此次你太过胆大包天”一出口他便后悔了,然他拉不下面子,也无法收回之前所说的话,便只能等着儿子的顶撞。这在霍国公府已是常态,明明他想好好和大郎说说话,一开口就变成了训斥。大郎也是桀骜,他一训斥就不冷不热地反唇相讥,好好的父子,如今竟已无法正常沟通。谁知此刻,柴哲威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沉默片刻后才道:“是儿子的错,回去后儿定当好好反省。”他不是傻子,深夜上西里山,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他们七八个人被困在山上,家里定然都得到了消息。他阿耶虽是将军,但其余人家中也不是没有武将,同样是家里重视的后代,但为何上山来的,却只有他阿耶以前他总觉得阿耶为了权势富贵,连家都不要了。阿娘临走的时候,他还在外面打仗,仆从几次急送信件,也未能让他回来。可如今想想,当局者迷,他沉溺于自己的愤怒悲伤,又何曾关心过阿耶的痛苦柴绍惊喜交加,只是有外人在场,他不能失态,只是抖了抖嘴唇,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低应了两声好。白虎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云笙将乌木在腰间挂好,同马周一起朝山下走去。马周举着火把,照亮了眼前的路。两人沉默许久,马周突然开口道:“阿笙,今日一事过后,长安城慕名而来的人,只怕会更多,你将作何打算”云笙转头,看到马周目光朝前,脚下脚步不急不缓,似乎发问的人不是他一般。她轻笑了一声,道:“我也没想好呢,或许是趁机前往长安,在贵人面前混个脸熟,从此以后我们姐弟三人便再也不愁吃喝。”马周的脚步不由地停下了。云笙也停下脚步,又浅笑了一声,道:“或许是拿腔捏调,收几个长安少年郎做弟子,从此背靠大树好乘凉。”一边说,她一边光明正大地看着马周,等着他的反应。谁知道,马周长长叹出了一口气后,一只温暖的大手便轻轻落在她的头上抚了抚,随后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阿笙,你是以为我还没有见过你正在建的宅院吧。”“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胡说八道吗”第99章 、拜师典礼一“马教谕这洞察力,非常人可比,佩服佩服。”云笙被戳穿了谎言,也不尴尬,笑嘻嘻地抱拳调侃。马周是那种眉眼清隽、满腹才华但十分高冷有气场之人。崔县令高冷在外貌气质,马周却是冷在骨子里。明明他也没有做甚事,偏偏她就是有这种感觉。马周看着她,微微勾唇笑了笑。正在这时,斜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马周的手腕,一下子把他盖在云笙头上的手给拿开了。云笙错愕转头,却看到云川冷着脸捏着马周,道:“不许对三娘动手动脚”云笙忙道:“六兄误会了,马教谕是我恩人,不是那种宵小之徒。”云川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又看了眼神色淡淡的马周,才冷哼一声,甩开了马周的手腕,转身对云笙道:“已是深夜,咱们快点下山吧。”说罢,就挡在云笙和马周之间,看样子是不准备再给马周和云笙单独相处的机会。云笙抿着唇笑了笑,没有拒绝。马周看着那人小心翼翼地护送着他心里的小娘子,眼帘半垂,眼中黑浪翻滚。马周抬步,不急不缓地跟着他们。突然之间,他仿佛看到云笙的右手背到身后,对他勾了勾手。他愣了一下,站在半路上,眼中浓黑如潮水般退去。随即,他整个人都仿佛被温水淌过,眉眼含笑,心口滚烫。唇角微微扬起,他快步朝前走去,跟在云笙身后,慢慢地下了山。如同前一次,钱里正又带着许多人在山下等着。只不过这一次,许多村民都战战兢兢的,害怕长安城里的大官怪罪下来。云笙和云川下山的第一时间,就安抚了众人。等钱里正带着人去向柴绍请罪之后,她转身,看向站在另一边的那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浓眉长须的男子,他的身后,跟着云老头一行人。一见到云笙转头,刘氏和云丁香立刻就往那男子身后躲去,朱氏动作没刘氏那么快,便勉强露出了个笑,抖着声音道:“三娘平,平安下山了啊。”这笑,倒是比哭还难看。云笙对着他们勾了勾唇,便听得为首的那男子,对着她怒斥一声“不知廉耻”,便甩了袖子,转身走了。云笙:脑子有病吧。云川和马周一左一右走到她身边。只见云川拧着眉,表情沉重,喃喃道:“竟然是三堂叔来了。”云笙转头,问号脸看着他。三堂叔夜色已深,这么多人从长安马不停蹄赶过来,又半夜上山救人,已是有校乏,这个时刻再赶回长安,那些受了惊吓的小郎君们也吃不消。一番思索之下,柴绍决定,所有人暂住金溪村。这么多人都要一一安排,临时接到任务的钱里正忙得不可开交。云笙看着柴哲威等人一脸疲惫地被诚惶诚恐地乡邻接走休息后,便向柴绍要了一匹马,一翻身就跳上了马背。刚拉起缰绳,她发现旁边也有人骑着马走到了她的身边。转头看去,那人正是马周。她拉了拉缰绳,挑眉一笑:“马教谕要去哪里”马周慢悠悠回道:“阿笙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云笙笑了笑,道:“我自然是要回家的,马教谕莫不是也要跟我回云家”马周低低一笑,道:“若是阿笙愿意,我自然求之不得。”云笙被噎了一下,转头道:“今日这一路也累了,马教谕还是让钱里正安排个地方,在村里休息吧。”马周深深看了她一眼,夹了夹马肚子,马儿便甩了甩尾巴,往前走去。经过身边时,云笙听到他说:“不知为何,那日吃了阿笙为我准备的汤后,暗疾尽消,身轻眼明,精力充沛,便是让我再上一趟西里山,也绰绰有余。”云笙的心“咚”地跳了一些。修复液。马周感觉到了修复液的作用。她拧了拧眉。当初还是太不小心了。她抬头,看着马周骑马走远,说出的话渐渐飘散在空中:“大约是因为那汤是阿笙亲手做的,我特别欢喜,所以连身体也跟着变好了”他的身影渐渐走远,云笙突然笑了起来:“哼,想撩我又套我话,可没那么容易。”说罢,也夹了夹马肚子,跟着往前而去。直播间里熬夜看热闹的粉丝忍不住嗷嗷叫:“明明啥都没做,为啥我觉得被我笙塞了一嘴的狗粮。”“难以置信一脸禁欲模样的小哥哥会这么撩,好想做我小哥哥的腿部挂件。”“比起我们现在的速食婚姻,古代人简直太含蓄了,连撩人都讲究含而不露的。”“大唐不是盛行诗歌吗,小哥哥怎么不来首情诗啊。”“上周男朋友像我告白,一张口就是你要不要和我处处,前两天看我笙去街上时,我还看到大唐男子像女子表白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瞬间就好想分手。”“楼上千万别冲动,华夏文明断层了这么久,咱们和古人可比不了,要知道,咱们祖先可是能把你咋不上天说成问君何不同风气,扶摇直上三千里的牛人,更何况你现在看大唐实景直播,分分钟会被打击地怀疑人生。”云笙看着留言,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她甩了甩马鞭,一夹马肚子,马儿瞬间跑了起来。快要追上马周时,她拉了拉缰绳,马儿便放慢了速度。她假咳了一声,随后大声念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吁”马周拉住了缰绳,马儿停下了脚步。云笙见状,又驱赶着骏马往前走去,经过马周时,目不斜视,吟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马周仍是立在原地。云笙回头,意味深长继续吟道:“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马周微微一愣。云笙突然笑了起来,扬鞭挥下,马儿长啸一声,扬蹄飞奔而去。“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他微微皱眉,心像是被挖了一样,空了一块。随即,他冷笑一声,扬鞭追去。何如当初莫相识想都别想他既入了她的相思门,便没有他自己一人品尝相思苦的道理。他的相思,是需要她用百倍千倍的相思来还的。马周扬鞭,朝云笙追去。第100章第二日破晓时,云家宅院门口,又来了一位客人。云笙刚晨练直播结束,还未来得及洗把脸,就被人堵在了花园里。她看着眼前面若好女,却一脸阴沉狠辣的少年郎君,对追着他过来的守门老汉摇了摇手,等他拱手行礼离开了,才无奈道:“若我没记错,这是我家吧。郎君这样不请自来,堵着主人家,是否不妥”来人正是单容。听了云笙的话,他收了收脸上的狠色,放软语调,道:“三娘,我是来向你求助的。”旭日东升,初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温暖舒适。让人站着说事,不是云笙的待客之道,于是,她便让人带着他去了书房。单容这些日子似乎过得很不如意,衣服褶皱横生,皮肤苍白,眼下青黑,原本风流多情的桃花眼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看上去十分疲惫。云笙洗漱换了衣裳后,特意让人准备了两份早点,一起带到书房。单容也不客气,不等云笙招呼,便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样子着实有些落魄。云笙看着他的吃相,不由地想起了他初见时的模样。少年郎意气风发,桀骜不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孤傲,还敢用婚事来威胁她。说实话,她欣赏这种敢于反抗拼搏的人。一面埋怨不公,一面又想等着别人把好东西送到面前,世上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对于许多人来说,有些东西,还真的是要靠争,靠抢的。托着下巴看单容吞下最后一口包子,云笙又将手边的茶盏往他那边推了推。单容不客气地接过,大大地吃了一口。之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笑了一下道:“只有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云笙又给他倒了一杯水,顺着他的话笑问道:“怎么,单郎君莫不是去地狱转了一圈”单容抬眼,冷笑了一声:“和你说的也没甚差别了。”云笙微微一愣。她素来不愿意掺和别人家的事情,便问道:“那你此次来找我,是有何事”单容不甘心地看着她:“你都不问问我发生了甚事”云笙微微一笑:“我问了,事情便能不发生了你这些日子受的罪,便都能不在意了”单容紧紧盯着她,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我换个说法,或者,你不问是谁让我变成了这般落魄”云笙拧眉看着他,迟疑道:“那人,莫不是同我有关”单容双手环胸,往后靠在椅背上,闪着冷光的眼眸中带着些嘲讽:“我也算是间接救过那人的性命,没想到他这般狼心狗肺,竟恩将仇报。三娘对那人也是信任的很,以后可要小心些,千万别步了我的后尘。”他这般阴阳怪气,云笙也不是泥捏的性子,不愿意再同他周旋。只见她微微笑了一下,直起腰背,不急不缓道:“郎君若是来我这边发泄怒气的,那大可不必。我虽同情郎君的遭遇,但害郎君至此的人毕竟不是我,我本无义务接受郎君的诘问。”说完,她含笑颔首,起身便要请单容离开。要么好好说话,要么立刻就滚。她这里不是义务心理辅导室,不接青少年心里疾病疏导的活。单容脸色一变,这才急忙忙起身,拦着她道:“三娘且慢”云笙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他脸色变了几变,躬身道歉:“便是我心有怨愤,也与三娘无关,不该牵连到你,对不住了,还请三娘宽宏大量,原谅我这一遭。”他自十六岁离开江南道闯荡,即便赤手空拳、危机重重,也没有这样失态委屈过,今日,当真是他人生最落魄的一天了。云笙这收回自己的手,问道:“那单郎君来找我有何事”单容这才起身,表情复杂道:“我的蛟蛇,被人截了。此次前来,是想向三娘再买一份的。”“被人截了”云笙有些意外。这单容,虽看着恣意张扬,实则细心谨慎,心性、手段、实力一样不缺,竟也被人截了胡单容将事情全部道出:“我从你那边买的东西,是要送往西域的。当日从你家离开,我便将蛟蛇妥善保管了。但有一人,捏住了我的命脉,将我置入险境,又将此事当做把柄交易给崔二,崔二那没脑子的傻子,便这般被人蛊惑,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