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见面就指着人家的籍谱问东西的。悠悠间,她听旋离道:“如你所见,我如今只是借居于昆仑山中这玄圃里,并非神位。”千茶哦了一声,瞟见她身后的两根羽毛,好奇问:“你的真身是玄灵鸟”旋离嗯了声,给千茶又续了一杯。千茶再次好奇:“幽都鸟族的鸟帝是玄灵鸟,你是幽都鸟族的么”旋离摇摇头,拿起一旁的笔:“不知。”千茶笑了两声,方才才自省自己失礼,这会儿又这样一道接一道的问题,是为何意她撑着脑袋看着旋离的笔尖,清清嗓子道:“我多话了。”她抬眸看旋离:“第一次见旋离这样漂亮的女子,话便多了些。”旋离写字的手一顿,淡笑,抬头对上千茶的目光:“七殿下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女子。”这本是一句回礼的夸奖话,可千茶却不自知地傲了起来,她坐直身子几乎要将小腿翘到天上。“是啊,我六哥也说了,他这千百年游玩山水之间,我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她说着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没有哪个女子比我漂亮了。”旋离低笑了一声,接着点点头。这么几番对话,千茶心情大好了起来,她不是没见过陌生人,却不像今日这般,她平日也不是这般莽撞,也不似这样话多,只是这个旋离她觉着亲的很,她喜欢同她多说话。这么的,她又打开籍眼看了眼旋离的额头,脱口一句:“你这旋离,只是名么”旋离抬眼稍稍看千茶:“嗯。”千茶惊讶:“你没有姓氏”旋离缓缓写字:“没有。”千茶对旋离的籍谱是真的好奇,她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这籍谱,能开得了的,定然是有修为之妖神,修行至少千年,而额头上一眼明了的有三,一为名,二为姓,三为族,像她酉千茶,纵列金色三排,一为千茶,二为酉,三为狸。这旋离,她额头上,却只有旋离二字,无姓无族。千茶从未听闻有妖神可脱离自己的家族独立修行的。或许真有,只是她寡闻了。想着她便点点头。自己心里偷偷解释清楚了,她便放下此事,将目光投到了旋离的手上,这才恍悟,方才总觉着奇怪,原是旋离她用的左手写字。千茶好奇地说了句:“你用左手写字啊。”旋离淡淡地嗯一声,看着像是不想多谈此事,但还是举起右手,看着手心道:“右手从前受了伤,使不上力气。”她说着稍稍动手指,千茶看着,确实是有些艰难,不太方便的样子,想来定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便笑着道了句:“你左手写字也这样漂亮,好让人羡慕。”旋离淡然一笑,将右手放下。千茶又问:“你写的是什么”旋离道:“西王母的祭天文。”祭天文。千茶突然坐直:“大祭”她才恍然,此行昆仑是为大祭,她倾身向前,问:“你可知,西王母现在何处大祭”旋离闻言朝西方望了眼,淡淡道:“阿图走了六日,今日大概在昆仑西侧。”她回头看千茶:“怎么了”千茶道:“我想寻过去瞧一眼,我活了八百岁,还没见过大祭呢。”可嘴上这么说,却也不见她动弹几分,倒是以更懒的姿势靠在了椅子上。“八百岁。”旋离重复她的年岁,又抬眼看她的籍谱,疑惑道:“七殿下仅八百岁,为何便生了籍眼”千茶调皮一笑,又是那一副骄傲的模样。“我娘亲说了,我生来便不同,自带修为。”她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你别见我只有八百岁,但我天生便带了四千年的修为,话还不能说得全时,籍眼便开了。”千茶一脸我天下第一特别的样子,惹得旋离又笑了。像是要附和她的话,旋离停下笔,稍稍扬眉,道了句:“你探探我的修为。”千茶听着,伸手放于旋离额头三寸处,接着像是触到烫手的东西一般,立马收了回来:“你没有修为。”像是不确定,她又伸出手探了探,旋离淡然一笑,十分配合地靠近一些。“你确实没有修为。”她收回手,惊讶地指着旋离的额头:“那你的籍眼是如何开的”旋离摇头道:“我也不知。”千茶笑:“这样算来,你确实也特别,我六哥从小就说我特别,又好看又特别,现在我见你也是这样,同我一样好看,同我一样特别。”千茶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突然握住了旋离的手:“我很是喜欢你,我们交朋友罢,你日后可以来霍山找我玩。”旋离被握住的手突然顿了顿,片刻后缓缓从千茶的手里抽了出来,摇头道:“我在受罚,不能出玄圃。”“受罚”千茶好奇:“为何受罚”旋离:“从前犯了错,西王母罚我抄祭天文一万份,抄完为止。”千茶惊讶:“一万份”她低头看桌上的纸,问道:“抄了多少了”旋离回答:“已然八千份。”千茶又问:“抄了多久了”旋离道:“两百年。”千茶点点头,凑上前去:“我可以帮你抄。”她说着低头看了眼她写的祭天文,撇嘴道:“不过我字丑,同你的相差甚远。”旋离淡笑:“你能来陪我,我已然很知足。”她看了眼千茶身后的神障:“这些年,除了阿图偶尔来寻我,我这地方,没有半点人烟。”她偏头看千茶:“你是第二个。”她拿起笔指着那道障:“只是我有些好奇,这神障是西王母设下的,你如何能进的来”千茶愣愣地顺着她的笔望去,迷迷糊糊地把刚刚来时遇见的全说与她听,她这样那样,又那样这样后,便踏了进来。旋离蹙着眉头听完,百思不得其解。她看着千茶,将方才思虑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你来时见的那方瀑布,你可曾上去过”千茶摇头:“那上面是什么地方”旋离解释:“玄圃之巅,那上面”她顿了顿,又瞧了千茶几眼:“你真没去过”千茶摇头:“我今日是第一次来次昆仑山,来此玄圃。”她疑惑问:“怎的那玄圃之巅有何玄妙之处”旋离淡淡摇头:“无他。”接下来,千茶便懒懒地靠着,旋离写字,她喝茶。她心想着,旋离的字真好看,旋离这儿的茶也好喝,旋离这温温性子她也喜欢,笑起来甚是好看,她总是听闻坏人才穿玄色的衣裳,所以她从小便喜欢白色,可旋离这一身玄色,却衬得她更柔了些,这露出的脑袋和白皙的手腕,像是从泥土里长出的清透的白玉一般。论特别,还是旋离特别些。千茶一心想着这特别,便觉着今日果然不枉此行,交了这么个朋友,她很是喜欢,看久了,甚至有股冲动,想要将她带回霍山。想着她便啊了一声,这一声惊得,面前的旋离笔尖一顿,刚抄好的一页毁了。千茶吐舌,立马将纸拿了起来,露出比旋离还忧虑的神色:“这可如何是好”旋离淡淡一笑,从她手里接过来:“无妨,再写一张便是。”她将纸端正叠好,放在一旁:“七殿下是想同我说什么”千茶又啊了一声,伸出手指:“我还有一样很特别。”旋离稍稍扬眉:“嗯”千茶一笑,小声道:“但是我娘亲不让我同别人说。”她咬咬牙:“你不是别人,我告诉你。”她凑近一点:“虽说我年岁八百,身有四千多的修为,但我施不了任何术法。”千茶用十分轻快,十分骄傲的语气,说了句嘲笑自己的话:“空有一身修为,我实则是个废物”旋离听后果然一惊,千茶眨眨眼,等着旋离开口夸她特别,可旋离却道:“这事确实不该同旁人说,你该记得你娘亲的话。”旋离这才将笔放下,案下取出新纸:“这事要是被别人听去,加害于你怎么办”“无妨。”千茶小手一挥:“我打架可厉害了。”旋离闻言摇头叹气。千茶又坐着看旋离抄了一张,她自顾自地泡茶,这举手投足间,竟觉着熟悉得很,像是她们本来就该这样一般。泉水叮叮,竹林微风阵阵,除却这些,这玄圃确实安静的很,千茶想着,这几百年旋离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抄祭天文,心中一阵同情。这样无聊,这怎能忍受得了又一盏茶后,千茶有些恋恋不舍地坐直身,低声唤了声:“旋离。”旋离抬头瞧她。千茶:“我得回家了,出来久了他们要担心。”她说着抿嘴,心想着,等旋离剩下那两千份抄完,她一定要想法子把她带回昆仑山,她这样无族无修为的小妖,西王母应该不会太在意,如若不成,她便让她爹爹来要人,狸帝的面子总要给。想着她心里郑重地嗯一声,看着旋离道:“我来日抽空了再来找你玩。”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有话说第4章千茶出去时和进来时一样简单,出了玄圃后,她转头看着前方那道稍稍有些异样的云雾,呆呆地站了了半晌。旋离口中的神障大概便是这团云雾,可她却未被这神障阻挠,这是何故难不成只是西王母哄骗旋离的说法,其实这并非神障,只是一道障眼法旋离这样特别,她没有修为还受着罚,自然是不敢出玄圃,障眼法对于她来说,确实够用。但又或许,是因为她千茶特别,这神障对她毫无用处呢千茶想着点点头,觉着这两种说法都可以接受,不是她特别就是旋离特别,果然她们是天造地设最特别的一对。因为想着下次还要上来找旋离,下山的路千茶便多花了心思,西王母此次大祭,昆仑境地七日全为白日这事,也方便了她许多,走走停停标记号,她到山下了,这日头还甚好,她也不觉着花了许多时辰,乐滋滋地找路回霍山。才出昆仑境地,不到半个时辰,天便暗了下来,为了不让出逃霍山之事被发现,她这才晓得小跑小跳回家。到了霍山脚下,她找到了出来的那条小道,挤了进去,弯弯绕绕,没多久便从另一头钻了出来。她抬脚叮叮两声,方才身上被蹭上的污泥全然不见。霍山此刻,还在婚礼的喜庆中,处处明灯结彩,随处可闻狸猫们的笑声。她居所位于霍山南面梨花池边上的山洞里,这梨花池常年由考淡看管着。这个考淡千茶着实不喜欢他,他管着梨花池便罢,还时时管着她,之前她和六哥溜出去玩耍,考淡竟然去狸帝面前告状,讨厌的很。她听六哥说,这个考淡很早便在霍山了,修为高的很,术法也很高,却屈居一个小小的梨花池,弄了个看管的职位,让人很是不解。甚至千茶和她六哥曾怀疑,这考淡其实心有大计,是想要这霍山的帝王之位,借着这看管之职,实时观察这霍山,准备某天谋反。于是那段时日,她同六哥便日日偷偷观察这个考淡,但数月下来,他不是钓鱼就是浇花施肥,酿酿酒,摘摘果子,也无朋友同党,偶尔的,狸帝还会来梨园找他下下棋,着实不是一个心有大负的奸佞小人模样。千茶和六哥终于是放下这个考淡,并由心觉着,他只是单纯的讨人厌,不是有心计的讨人厌。路过梨花池时,千茶见考淡还是她出去时的模样,靠在一颗大石头边上睡着,她心想这大哥的陈酿确实厉害,连考淡这样好酒量的,都能昏睡这样久。回到洞里千茶便觉着困了,这日行千万里确实有些累,才不到片刻,便睡了过去。恍惚间,她似乎听到脚上的铃铛叮叮作响,吵的很,可她无论怎么对铃铛嘘声,铃铛也不见消停。伴着这铃铛声,忽远忽近的,似乎还听见有人唤她。“茶儿。”“茶儿。”这儿只有她一人,那声音确实是唤她的,但茶儿这个称呼却新鲜的很,她爹娘唤她千茶,哥哥姐姐们唤她七妹,霍山众小妖们均唤她七殿下。这茶儿,她没印象有谁这样唤过她。不过听着却挺好听,温温软软的。她还想再听一会儿,却忽然间,一阵白光经过,她醒了过来。“原来是梦。”千茶嘀咕。她坐直伸了个懒腰,却听这洞外确实有人唤她。“七妹七妹醒了没七妹”千茶又深了个懒腰,这声音虽急切,但太过熟悉,以她对她六哥的了解,肯定不是急事大事。她收拾了一番走了出去,果然见她六哥正坐在洞外石桌边的石凳上,吃着果子。他见千茶走出去,立马招呼她过去,把桌上的篮子打开,臭屁的样子道:“你瞧,这是什么”千茶刚在他身边的石凳坐下,这会儿又站起来探了脑袋过去:“这什么”她从里头拿了一颗出来:“是什么果子”说着她咬了一口。六殿下睁大眼期待着问:“甜么”千茶眼眸弯弯,点头:“甜,好好吃。”六殿下高兴地拍了一下大腿:“我就知道你喜欢,这是三嫂她带过来的,昨夜摆出来了,我们都吃了,三嫂还问到你了。”说来,这三嫂嫁进来这么多天,千茶还未见过她。“三嫂让我给你留点,我想来你必定喜欢,就多拿了一些。”这哪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