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此事,话至此便作罢,她将空碗放在一旁,抬眼眼中已柔和,问亏江月:“有吃的么我饿了。”这次后,亏江月似是觉着枳於同她更近了些,但论具体,却又道不明白,此事后,唤她夫人的愈发多了,枳於却一句也不解释。那日枳於画的亏江年,也被她找了个偏僻的洞里挂着。二人相敬如宾,情深之事也渐渐传了出去,几百年过去,后院的花始终未开,枳於也再未提去于山之事,日子过得十分惬意。“你昨夜路过后山时可有见那边开的果树”某日午后,亏江月懒懒地靠着,手里拿着本快看完的书,小声问。她对面坐着的枳於闻言一个抬头,将手上的手往下一顿:“什么果树”亏江月用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个圈:“这么大,橙色的果子。”枳於扬眉,这才放下书,从袖子里拿出东西来。亏江月低头看,枳於手上放着的,不正是她方才形容的果子。亏江月一喜:“是它。”枳於笑,将果子放在了桌上:“你前年同我说在后山种了颗果树,不知能不能种成,我昨夜路过,见那块地儿多长了棵树,想着莫非就是你种的那棵,便摘了两颗。”亏江月拿起果子闻了闻:“既摘了,为何不问问我”枳於将亏江月剩下那颗果子拿起来,在手心处转了两圈。枳於:“我晓得你知我昨夜会路过那处。”亏江月:“所以你便等我开口”枳於点头,认了她的话。亏江月又问:“若是我不开口呢”枳於:“你不开口,说明你对那果树也不甚在意,我又何苦巴巴地问你。”她说着低头咬了一口,调皮道:“那这样好吃的果子,我便自己享受了。”亏江月轻轻捂嘴笑,她跟着也咬了一口,点头道:“确实好吃。”她又咬了一口,还未吞下,却见果子中间蠕动一条白色的毛虫,亏江月惊叫一声,连忙站起身将果子丢下,又踉跄了几步,不巧踩着石头,向后倒去。枳於见状立刻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住,亏江月下意识地握住枳於扶她的手,像是给自己方才的惊叫找借口,对枳於摆手笑道:“我不怕虫的。”枳於听闻,瞥了地上的果子一眼,才明了方才亏江月此举是为何。“我真不怕虫的。”亏江月还在继续解释:“只是它突然出现,我被吓到了而已。”枳於被亏江月逗乐,安慰道:“好,我知道你不怕虫。”亏江月见枳於脸上似是有不信,又补道:“我确实不怕。”想是让证明此事,亏江月转身便想拾起地上的果子,却被枳於一拉,阻止了她的动作。枳於失笑:“我信你。”她说着看了眼果子:“再者,怕虫子又如何,还能被别人嘲笑了”亏江月偏头:“就是会让人嘲笑,我这么大的人,我真身为虎,竟怕一条小虫,多难为情。”枳於见亏江月有点小孩子气的神情,先是一愣,才又笑了出来,她自然地伸手戳了一下亏江月的脑袋,待手移开后,才恍悟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她收起手指,偏头不看亏江月的脸,放开亏江月的手,轻声说了句:“不会有人笑话你。”这夜,亏江月在后院石桌上呆了半晌,看着这天弯弯月牙十分美妙,心里一动,轻轻地摸了摸脚踝,似是有了主意,回洞中拿了她备了许久的东西。挑灯舞,需夜,需月,需灯,需花,需伞少一样,便不那么妙曼了。这几百年,她无聊之际做了许多假花,还做了花灯,今夜天好,月牙弯弯正挂在院后,叫她不得不心痒。从洞里出来后,她已然换好衣裳,是白裙为底,袖口裙角为红色彼岸花的样式,她将做好的百朵彼岸花铺在那片长不出花的草丛中,又将灯笼在两边摆好,将手中花灯点燃,翘起手指手心托着灯,款款朝花丛中去。手中的花灯是偏淡一些的红色,也是彼岸花,每片花瓣都点了火,此刻正悠悠地燃着。没有琴声作伴,还许久没有跳舞,亏江月心里有点虚,但还是拿出最好的状态站好,她一手指着天,另一只手缓缓将花灯放在花丛中。这舞从前在即翼山那样闻名,不止因它舞姿柔美,也因它难,它险。亏江月依着记忆,开口唱。“月牙月。”她摆手抬脚。“月牙灯。”她一只腿朝天舞去,低身从花丛中取了一朵花,衔在嘴边。“起手一弄彼岸花。”虽嘴里含着花,但唱着都一丝不含糊,,这句罢,她恍然一个转身,面对方才的花灯,她单腿屈膝,另一只脚缓缓向前,用脚背将花灯托起。“挑灯足。”她踮脚,挑住花灯的那只脚一抛,一条火光,那花花心朝上十分稳当地绕过她的脑袋向她身后去。“笼中影。”她挑灯那只腿,往后一甩,双眸望月,稳稳用脚心接住了花灯,她又用力将花灯一抛,接着花灯落下脚心,她又是一打,花灯散开,团团火光漫空挥散。“纸伞幻化。”她将藏在花丛后的白色纸伞拿了出来,撑起,并转了一圈,方才那些带着火的花瓣,全落在了伞上,接着被抛开,洒向花丛各处。“花飞花洒。”最后一句,她一个柔美的姿态仰头一跳,并将伞丢开。这舞便罢,她痴痴望月,傻笑出声。可这跃起后,她却未落地,而是感觉腰间一股力道,她被环进了一个人怀里。枳於抱着她一个踮脚,从花丛中移开,落在了院里桃花树下的光滑石头上。亏江月惊道:“你何时,何时在看的”枳於将她额间碎发轻轻拨开:“我一直在看。”亏江月蹙眉,靠近枳於一些:“你喝酒了”枳於不在意地嗯了声。亏江月还想问枳於为何忽然喝酒,却见枳於见她的眼眸变了三分。亏江月顿时愣住。自那次之后,这一百多年她们一直相安无事,亏江月不探,枳於也不说,这么久了,她已然许久未见枳於这样的神情。枳於眉头微蹙,深深地望着亏江月。亏江月心动三分,却也清醒三分,她知枳於这是醉了,也知枳於这柔情是何意,是为的谁。亏江月压着枳於的肩,想从她怀里出来,可枳於却紧紧扣着她。亏江月:“枳於,你喝多了。”枳於仿佛没有听到这话,而是举起手,轻轻摩挲亏江月的眉角,轻唤一声:“江月。”亏江月反握住她的手,蹙眉对上枳於的眸,轻道:“是啊,你看清楚,我是江月。”枳於又似是没听见,手缓缓而下,捧住亏江月的脸,吻了下去。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有话说第42章“亲亲”千茶见影子中二人难舍难分, 拉着旋离的衣裳扯了两下:“旋离, 她们在亲亲”旋离一顿, 嗯了声。千茶看着觉着热,原来自己亲亲时是一种感觉,见别人亲亲时又是另一种感觉, 她紧紧牵着旋离的手, 生生地咽下口水。不到片刻。“旋离旋离,”千茶又惊道:“枳於在解江月的衣裳。”她眼睛离不开石头上的二人,紧紧握住旋离的手,道:“这, 这也是亲密么”旋离点头:“是。”千茶见枳於的手十分不老实, 又是隔着衣裳蹭了亏江月的背, 又绕到前头摸亏江月的腰, 眼见亏江月的外衣就要被脱去,枳於去忽地一用力,将亏江月抱了起来。“她们这是要去哪”千茶看着枳於走的方向:“回洞中么去床上么”千茶没等旋离回答, 像是明白过来地点头:“确实,她们在亲密,确实是要回床上。”旋离在边上轻轻一咳, 小声道:“不一定要在床上。”千茶转头看旋离一眼,思虑片刻,了然点头,勾住旋离的手一笑:“我知道了。”她说完就想拉旋离一同进洞,却被旋离一把拉住。千茶疑惑:“不进去看看么”旋离失笑, 教道:“旁人亲密,我们不该听也不该看,该避着,是礼。”千茶点头受教,想起人界张公子与秦姑娘,他们二人亲密时,也拉下了窗帘,不叫他人看到。她望着枳於和亏江月渐渐消失,想了想,又点点头,似是明白了一些。第二日,亏江月醒来时,枳於已然穿戴整齐坐在床边,她双手放在膝盖上,双目无神,不知盯着哪儿看。亏江月悉索一阵,枳於像是惊弓之鸟,抓着膝盖的那只手稍稍用力,回神过来偏头,可还未对上亏江月的眼,却又将头移开。枳於:“我”亏江月被折腾了一夜身子疼,脑袋也疼,她见枳於这样支吾,将脸埋在手心里,开口道:“你昨夜喝多了。”话罢,床边静了许久,亏江月才听得枳於轻叹一声:“抱歉。”清醒的枳於果然同昨夜的枳於不同,叫亏江月一点妄想也没有。待枳於悄声离开,只剩她一人后,亏江月才将捂着脸的手放下,心中酸楚,一滴泪正好地从她眼角滑落。她轻轻擦去,低头轻笑一声。她多久没哭过了这么久了,枳於终究还是将她认成了姐姐。这次后,她同枳於之间更加微妙了,虽枳於仍同从前那般好,但却时常躲避她的目光,稍不留神的身体接触,枳於也仓惶躲开。这段日子,亏江月突然开始细想,又觉着自己有些醒悟,她忽的有些不明白,这晃晃几百年,她陪在枳於身边是为的什么。枳於一句,你愿意跟我走么,她便愿。枳於一句,你留下与我同住吧,她便留下。她对枳於的爱,自己也不知是为何,却这样深,这样痴。她掀开衣裙,看着腿上的伤。大夫那时说,这伤是会蔓延至心脉,她回想,近几年夜里睡着,偶尔都会觉着身子疼,心疼。脚上从前的乌青色已然全部不见,现下是她原来白皙光洁的模样,她从未再去询问大夫,不过她大抵能猜出,这毒已然悄然全数移至血骨。她身子不支,时日不多,更觉着没有留在枳於身边的必要,踌躇几日,终于寻了个午后,向枳於开口。话前,亏江月还用心给枳於烧了壶新制的茶,是常去人界的那个小妖由人界而得的名为茉莉花的花茶。她倒下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口,觉着香甜适中,才又给枳於倒了杯。枳於正看着书,见亏江月递来茶,不多想便拿起喝了一口。枳於稍稍转头:“新茶”亏江月点头,又给她倒了杯:“新茶,不知你可有听闻茉莉花,是那花做的茶。”枳於摇头:“头回听闻。”她说着却未喝下,指腹轻点几下茶杯,将手中之书收起一些,偏头看亏江月:“有话同我说”亏江月一愣一惊:“你怎知”枳於淡笑,将目光移至书上:“你每次有话同我说,都这般神情。”她又将茶喝下:“说吧,何事。”亏江月心里咳,低头道:“我想回即翼山。”枳於听后蹙眉:“什么”亏江月被这一声疑惑,喊得有些心慌,她舔舔唇,重复:“我想回即翼山。”她说着解释:“这么多年了,我同外头那些人还是不太熟稔,时常一个人,无趣许多,还是即翼山自在些,我留在你这儿也没什么作用,所以想回去。”枳於听后,顿了半晌:“怎么突然回去就不回来了”亏江月点头:“不回来了。”她看着枳於的侧脸,身子向前倾一些,问:“可以么”枳於蓦地将书放下,这书不正不好地刚好打在她方才的茶杯边上,茶杯一滚,茶水一翻,掉落在地。枳於站起身:“不可以。”亏江月微愣,仰头望她:“为何”枳於低头看着打碎的杯子:“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若是觉着无聊,我陪你多出去走走,他们都是好说话之人”亏江月摇头,打断枳於的话:“不是,我就是想回去了。”枳於蹙眉看着她,半晌,才问了句:“你,你是不想待在我身边了”亏江月抬头对上枳於的目光,缓缓道:“嗯。”枳於一愣,才苦笑一声,但这笑意还未至眼角,她又生生地苦下脸来:“我不准你回去。”她说完十分不悦地一甩袖,大步离开。亏江月见她远去,轻轻抚额。坐了一会儿,亏江月收拾了一番桌上地上的残藉,才将东西放好,却听闻洞中一声大吼,似是有人唤枳於。她将东西放下,朝着声音去。千茶跟着亏江月也朝着声音去,见来人,疑惑一声:“是我们。”千茶又跟了一会儿,见亏江月在洞中遇见枳於,二人相视,枳於眼神躲闪了一阵,才又一同朝洞口去。千茶点头:“怪不得,这几日见她们二人总怪怪的,原来在见我们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说完转头看旋离:“我们还看么”旋离点头:“还需看一会儿,这记忆若想从亏江月身体里抽出,我们必须将品昔境看完,这样这品昔境也才能制成品昔珠。”接着几天,亏江月便时常同大家一块坐着,枳於很少出现,最后,直至品昔境到亏江月的洞中,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