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拱手,对千茶深深鞠躬,面色凝重,却也不说什么。四人不多话,也不寒暄,带着千茶便飞到了昆仑山山脚。因着今儿是大事,考淡与枳於便在山下待着,道别后,旋离二话不说便带千茶上了玄圃之巅。阿图已然在门外候着,千茶到时,悠悠同她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将头偏开。阿图:“西王母今日有事在身,不便过来,让我在此等候。”旋离听闻对阿图低头表示谢意:“谢过西王母。”阿图淡淡点头。不再多说他话,旋离领着千茶便进了玄圃之巅。千茶第一次来这地儿,现下又只剩她与旋离二人,自然放松了些。玄圃之巅四季低凉,才进门,寒意便不客气袭来,千茶好奇地左右看,这儿是个山洞,地儿大,山洞上许多窟窿,日光从窟窿洒下,照进几许光,映着壁上的一层冰熠熠发光。“好冷啊。”千茶道了声。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旋离在她身后,一脸正经,没什么表情。千茶拉住旋离的手,问:“你在紧张么”旋离点头:“嗯。”千茶笑:“紧张什么呢别紧张。”旋离听闻后,看了千茶半晌,忽的伸手将她抱住,又将她的脑袋压在肩上,轻声道:“你在人界时,和我打了赌,你输了,你还记得么”千茶点头:“记得。”她还欠着旋离一件事呢。旋离又一用力,抱得更紧了些,沉重道:“千茶,待你记起一切。”旋离声音更低了些:“要原谅我。”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有话说第66章日落西山下, 山头与天相接的地方, 云被染成霞色, 一只白鹭自东向西而去。霞光映得大地一片橙黄之色,碧阳河上,似画布般印着天, 印着云, 还印着河边一位侧卧于大石头上一白衣女子。女子正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掩住一小片脸颊,手边放着盏茶,茶杯冒着热气, 她的手握着一条杆, 那杆长长垂至水面, 另一边栓着细绳。在垂钓。不知这女子睡下没, 这日光渐渐没了踪影,彩云淡去,天也黑了下来, 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那鱼杆在手中也虚的很,只小指与大指勾握着,仿佛轻轻一碰, 那杆便会落在地上。又一刻钟过去,女子身边的茶淡去最后一缕热气,女子才缓缓将眼睁开。鱼杆重新被握在手中,接着她伸了个懒腰,将杆插在一旁的石缝中。她瞧了眼河面, 没有一丝动静,这才悠悠拿起一旁的茶。茶杯握在手中,她扶着石头坐起来些,正欲将茶喝下,忽的听闻一丝细小的声响。女子一蹙眉,伸手向后去,周围忽现缃色之光,这白衣女子又猛然一抽。乱石飞渐间,她这随手一拉,从身后拉下了只玄色的鸟来。那鸟被女子一绕,挣扎了两下,展开大翅扑腾,将女子手中的茶打翻在地后,又撞上石头,最后掉落在地。女子眉头蹙得更紧,抬眼见那鸟摔落在地,滚了半圈,现出人形。女子施的术还未收回,光绕在玄衣女子周围,照出她被惊吓的脸。一人抬眸,一人低眸,就这样对视着,细细的光在两人之间似灯火般照着。周围静及了,白衣女子手中空空,在半空举着,似是茶杯仍在,片刻后,地上的玄衣女子,方才受的惊吓也淡去许多,面容从缓。待那缃色之光渐消,二人仍旧对视着,隔着夜色,周身披着初升的月光。“聊殷殷。”许久,白衣女子才开口,打破沉寂。地上坐着的女子听闻这句,这才晃神,她打开籍眼,见白衣女子额头上只一个“狸”字。看了片刻,思了片刻,玄衣女子关上籍眼,恭敬地问:“长老”长老点头,算是应下,又询问“你是,玄鸟族鸟帝的长女”聊殷殷点头:“是。”聊殷殷道完这话便起身,她瞧了眼长老的鱼杆,又瞧了眼平静的河面,最后将目光落在地上碎了的茶杯上。她迈腿走过去,俯身想拾起,却被长老弹来的一颗石子打断。殷殷顿了顿,在一旁站好。长老这会儿又斜斜靠着石头,她瞥了眼地上的碎杯子,又抬眼看殷殷,悠悠道:“我好好的在这儿钓鱼,你如此这般,扰了我兴致,是为何意”殷殷又顿了顿,低头道:“无意打扰,长老见谅。”长老笑,一字一句:“我若是,不见谅呢”殷殷抬眼,对上眼前人的目光,半晌道:“长老想如何”长老长叹一声:“我来这儿,只带了一壶一杯,方才歇着,茶也正热,便等了会儿,这还没喝呢,被你打碎了。”“殷殷。”长老忽的柔声唤人,一条腿自然地屈起,放在石头上,她摸摸茶壶:“我渴了。”殷殷眉头稍蹙,左右看了眼。这山地处偏凉,多山少树,此刻身边只这一条碧阳河,周围更元可盛茶水的器具。殷殷有些犯难。长老见状,心里笑了笑,但面上还是正经的模样,道:“我坐了数时辰,也未钓着一条鱼,听闻这河里的鱼特别美味。”她拿起手边的杆,递过去:“这样,你若是帮我钓着一条鱼,我便原谅你。”殷殷听闻,毫不迟疑点头应下:“好。”她接过鱼杆,见长老给她让了个位,便过去坐下。因石头被占了大半,长老这会儿也不躺着了,双腿蜷着,坐在殷殷身边。这河里的鱼出了名的好吃,长老是知晓的,这河里的鱼,出了名的难钓,长老也是知晓的。长老知晓,自然,殷殷也是知晓的。没多久,天已然全黑下,一黑一白二位女子就这么坐在河边,时辰起,月儿高高挂,山间虫儿也渐渐叫嚣起来。半个多时辰的功夫过去,河水仍旧没有任何动静。又过一会儿,长老换了个舒服的继续坐着,她缓缓问:“殷殷今年多大”殷殷答道:“两千八百岁。”长老又问:“正好两千八百岁么”殷殷点头:“上月刚过的生辰。”长老扬眉,点头笑道:“如此巧,我今年也正好三千八百岁,我比你大了一千岁。”见殷殷不回话,长老又道:“这几年我是有听闻,鸟族的大殿下画技琴艺十分了得,我一直想去瞧瞧。”她笑了笑:“没想到,今日你送上门了。”长老话说的轻,明明语气正常,可话里却十足的调侃之味。殷殷听闻,望了眼河面。父亲六千岁前,她被逼着画了副山鸟图贺寿,而后,她又在父亲寿宴时,为父亲弹了首曲子,她这名声,便渐渐传了出去。这几年,时常有人同她说这样的话,时常有人不远万里想见她一面,一开始她还有些不惯,久而久之,淡然了许多。今日听长老一说,她忽觉着有些好笑。“画技好的,琴艺好的,妖族多有,只不过我是幽都的大殿下,戴了这个头衔,旁人自然对我多注意了些。”长老一笑:“你这般解释,难不成是怕我让你现在给我作画”殷殷失笑:“能给长老作画,我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这里无笔墨,我想也无法。”长老又道:“若我非要呢”殷殷客气:“长老若是想要,我今日回去便给长老画一副”“好了。”长老打断,心中叹气:“不为难你了。”她望着平静的河面,悠悠又道:“谦虚又客气,你把我当生人啊。”“自然。”长老往后一靠,又自己解释:“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自然是生人。”殷殷再一个客气:“长老是长老,福泽妖族大地,我只是鸟族帝系的普通人,说是生人,已经是近了。”长老往后一靠。这也太客气了。长老:“你说我福泽大地,但你们鸟族,似乎特别不待见我啊。”殷殷抿嘴。鸟帝猖狂,除去五百年一次的祭拜,凡是有四大族相关的大议事,他几乎都不参加,长老千岁那时,他还会来见见长老,后来渐渐的,只派人来问个好,再后来,干脆人也不派了。鸟帝向来与其他三族不合,仗着自己幽都地大物博,谁也瞧不上。殷殷听闻后思虑半晌,才道:“父亲他确实做的不好。”长老摇摇头,不甚在意此事。又过了片刻,长老觉着渴了,转头拿起身后的茶壶,对着壶嘴大喝一口。殷殷察觉身后有异动,转头看,正见长老将茶壶放下。长老又将茶壶拿起:“你要么”殷殷摇头:“不渴。”长老唉一声:“方才那杯子若是没碎,这会儿我还能给你倒杯茶。”殷殷不说话。长老将茶壶放下,又问:“你今日至此是为何又为何两千八百岁了,还轻易现真身”殷殷回道:“我娘亲生病了,病了许久也不见好,我听闻这山里有黄雚草,那草制药后对娘亲的身体好。”长老点头,嘴里重复:“黄雚草。”长老又问:“寻着了么”殷殷摇头:“未寻着。”长老问:“那又为何变回了真身”殷殷嗯了声,继续道:“在涯边不小心滑了一跤,掉下来了。”殷殷顿了片刻,又道:“掉下后,担心摔在地上,便想变回真身飞上去,却不料长老在此。”长老听后疑惑:“为何要变回真身你施个术,不就站着了。”殷殷低头,道:“我不会施术。”长老扬眉惊讶:“你不会施术”殷殷:“不会。”长老稍蹙眉:“为何鸟帝不教你”殷殷摇头:“父亲不教,也不许旁人教,那些相关的书,也不让我看,只让我学画,学琴,学一些旁道。”长老撇嘴:“为何鸟帝怎的如此对你你可是她女儿啊。”殷殷听后也不失落,淡然道:“听闻,是我幼时,父亲找人给我算了一卦。”殷殷说着看了眼天:“卦象道,在我两千六百岁时,会弑父夺位。所以幼时,父亲便时时防着我。”长老听后一惊。又一笑。她仰头也望了眼天,轻道:“荒唐。”片刻,她又重复:“真是荒唐。”她又问:“可你如今都已两千八百岁了,他还防着此事”殷殷摇头:“父亲早已不防着我,只是不许我学法学术,如今也不许。”长老摇头叹气。如此这般,方才那些便能解释了。一般帝系之妖,五百岁之后,便不会轻易以真身见他人,妖一现真身,状态最柔弱,那般模样,一般只予最亲近的人看。长老想着殷殷这样,心中又叹一声。她活了近四千岁,见过许多妖,见过许多人,见过许多兽,却头回见殷殷这样的。这样貌美的女子,幼时竟这般可怜,还不会施术。如此,长老心中难免心疼几分。“那你平日出幽都,不怕么”长老问。殷殷摇头:“我不常出山,今日是第一次只身下山。”她看着水面,又道:“娘亲同我说,山下猛兽奇多,若是无他人陪同,让我别下山。”长老点头:“确实如此。”她想到自己打过的山兽,和那些心怀不轨的小妖,若是殷殷碰着那些,怕是不过片刻,便会被撕成碎片吧。长老又问:“那你这两千八百年,都在幽都”殷殷点头:“嗯。”长老心中又生了可怜,听殷殷道完这些,便静了下来,端坐着待着河里的鱼,心思飘远。两人便这样又坐了许久,月儿渐渐上来,长老等着待着思着想着,渐渐的,竟有些困意。“殷殷。”她懒懒地靠着石头,道:“我看今日这鱼是钓不上来了,要不你明日再来此寻我吧,我们明日再钓。”殷殷思虑片刻,道:“我可以赔长老一个新杯子。”听出殷殷口中的拒绝之意,长老撇嘴,又道:“若是我能帮你寻着那黄雚草,你愿意帮我钓鱼么”殷殷眼眸微亮:“真的”靠坐在石头上的人一笑,扬眉道:“我长老,何时骗过他人。”她说完一跃而起,从殷殷手中夺过鱼杆,三下便收起放在一旁,又绕到殷殷身后,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搂住殷殷的腰便朝幽都飞去。不过片刻,便到幽都山脚。长老放下殷殷,还未待殷殷站稳,开口便道:“明日辰时,我在此地等你。”殷殷正欲开口,却见长老摊开手来,殷殷低头,见她手上躺着两根玄色羽毛。“我的羽毛”殷殷问。长老点头一笑,接着收回手,将羽毛收进衣袖里。“方才你掉落在地的。”她抬眼对上殷殷的眸:“我很喜欢,送我了。”说完她上前一步,摸摸殷殷脑袋:“小殷殷,明日见。”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有话说第67章长老此行回去, 心情大好。夜已深, 霍山被笼罩在一片黑幕中, 月东斜,被高崖遮去,山头只微风作伴。长老住的洞位于霍山西侧的一座小山, 这片山, 只她一人住着。她幼时并不在这地儿住着,只不过越长大,狸族众人见她越发客气,每每出门或回去, 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