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霍山的七殿下。”千茶抬眼看枳於,疑惑:“狼鸟之战后,是你将聊缺缺杀了我之事传出去的”枳於摇头。她喝了口茶,继续道:“那日你来之前,鸟帝也同意让你来辩辩脚下之山归何处,只是后来聊殷殷和聊缺缺忽然出现,又忽的夺了你的骨,我们才又两方大乱,险些再打起来,我不知多少人见着她二人对你用了夺骨术,我只知我见着了,鸟帝也见着了。”“大家都见着你倒下,聊缺缺手里还拿着刀,刀上有你的血,你被旋离带走后,便有人喊是聊缺缺杀了你,没人反驳,这便渐渐传开了。”千茶偏头:“鸟帝没说什么”枳於:“没有。”千茶又问:“聊缺缺呢她也认了”枳於摇头:“自然是不认的。”她说着看千茶:“不过她被捆妖绳捆了,是你捆的”千茶摇头:“不是,我拿出来本想捆她,但没了妖骨,我施不了法,是旋离捆的。”千茶眨眨眼,稍稍一指心口,又道:“聊缺缺拿了我这儿的护灵珠。”这个痛千茶是记着的,她那时已然晕了过去,却忽感尖刀插进她的心口,她猛然醒来,迷糊看到聊缺缺手里拿着刀,她便抽出了捆妖绳。千茶又问:“后来呢那山归谁了”枳於笑了笑:“你竟还关心此事。”千茶自嘲:“自然不能白死一回。”枳於摇头:“那山本就是于山之地,鸟帝手下一大将的妾,因喜欢那山上种的一片果林,非说那山是她幽都的,还请来了鸟帝。”千茶闻言蹙眉:“大将的妾”枳於点头:“那大将很是得势,也十分宠溺那妾。”枳於继续道:“后来你离开了,大家也都收了兵,聊缺缺被捆着随意丢在地上,鸟帝那时大抵觉着自己无理,还害了你,也不管她,杀了长老是大罪,鸟帝只说随我们处置便走了。”千茶听闻疑惑:“你如何处置”枳於:“我没有处置,鸟帝走后我便去了霍山,将发生的事告诉狸帝和考淡。”枳於喝口茶:“这些年,我一直在等霍山的话,长老离世是大事,我以为会有个风光大葬,没想到。”千茶补道:“没想到我还活着。”枳於笑:“大幸,你还活着。”千年前,千茶同枳於关系便比寻常人近些,这过了千年,似是同从前没什么两样。这样惊心动魄的事,二人聊着,竟有些闲话家常的味道。千茶不同她多说江月之事,枳於也不同她多说旋离之事,二人又静静地坐了片刻,千茶坐久了觉着有些困,想着没什么事了,便开口道了句:“明日午时,你在幽都山脚待我。”枳於回过神来:“你要做什么”“做什么。”千茶淡淡喝口茶:“帮你把于山要回来。”枳於走后,千茶又回了虚妄海,天还在下着雪,她回洞后,一躺又是一日。次日醒来天将巳时,她想着还早,正巧饿着肚子,便出了岛寻狸后去。到了霍山,见众人都在,正坐成一团吃着东西,千茶来得巧,探头见大家才开吃。又走近一些,三殿下先见着她的,众人本还聊着闲话,见千茶过来立马全起了身,端端地给千茶行了礼。千茶摆手,挤着狸后身边的空位便坐了过去。桌上放着一头刚烤好的野猪,正冒着香气,狸后给她布了块碗,又切了块肉在她碗里,柔声道:“方才想让人去找你,不过考淡说你还需多养养身,便没去打搅。”说话间,六殿下也挤了过来,挤开了五殿下,又挤开了四殿下,直接坐到千茶身边。五殿下被挤后十分不悦:“挤什么挤,像什么样子。”六殿下不理会她,看着千茶直接道:“七,啊,长老,我一会儿能再去一趟你那个岛么昨日一去,全身舒服的很,想多去几回。”还未等千茶回话,狸帝怒呵一声:“无礼,像什么样子那地方也是你随便就能去的”千茶朝狸帝摆摆手:“无妨。”她凑近六殿下一些,在他耳边小声道:“那岛以后有的是机会去,我一会儿要去幽都,你可要一起”六殿下眼眸立马亮了,忙点头:“要。”千茶笑,又道:“那我给你个任务。”六殿下兴奋:“你说。”千茶道:“你算着时辰,去即翼山一趟,带江月一起,午时到幽都山脚,见着枳於后,你三人上山,直接去寻聊缺缺。”六殿下蹙眉,严肃点头,想了想问:“幽都山下恐有小妖守山,我们该如何”千茶淡淡地啃碎一块骨,含糊道:“闯进去。”六殿下领命:“好。”千茶又啃了口肉,才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封信,道:“见着江月了,将此信给她,不用多说什么,她看了便知。”六殿下点头,慎重地将信收好。领了命,又算着时辰,六殿下连忙放下手中之肉,眨眼便消失不见。千茶低头又啃了块肉,不到片刻,方才六殿下空出的石凳,忽的坐下了一人。千茶抬眼,眉眼弯弯地唤了句:“荷姚。”荷姚应了声。仿佛看到当年的小女娃,连着应的这声,千茶都觉着有些奶声奶气。没等荷姚开口说话,千茶欢喜的样子转头问狸后:“荷姚如今嫁给了三殿下,我若想认她作女儿,能行么”狸后愣了愣,将目光抛给了狸帝。狸帝想了想道:“没这样的先例。”千茶不甚在意地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便是先例。”千茶不等狸帝再应话,直接看着荷姚,问:“愿意么”荷姚自然是愿意的,但开口答应前,她说了句:“那旋离呢我想有两个娘亲。”千茶顿了顿。桌边方才还在吃肉的众人,在荷姚这话后,忽的全停了下来,全静了下来。千茶低头看着肉,想咬一口,却又放下:“一个娘亲不好么”荷姚抿嘴,开口问:“你还是不能原谅她么”千茶没有回话,低眸看着手中的肉。荷姚见千茶眉间心疼之意,心觉事有转机,赶忙又说:“长老,外头雪这样急,旋离还在山下跪着呢。”千茶听闻蹙眉:“她跪着”荷姚忙点头:“自长老回来那日便一直跪着,这几日都在下雪,我怕她”千茶忽的打断她的话,站了起来,朝考淡那边看了眼,蹙眉道:“你怎么不同我说”未等考淡回话,眨眼间,千茶便不见了。旋离这两日没来寻千茶,千茶只以为她去了昆仑,或是在他处不敢见千茶,没人告诉她旋离在山下跪着。“这么大的雪。”千茶小声嘀咕。这么大的雪,千茶到山脚后,远远见着,皑皑一片白雪中,一抹小小的玄色的身影埋在其中。雪已没至旋离的大腿,玄色的肩上积了厚厚的一道,发上也沾了许多,旋离低头看着雪,一动不动,发后那系着的玄色羽毛,连同珠子,被她紧紧护在手心。千茶心疼一阵,鼻子又一酸,赶忙走了过去。雪还在下,旋离半阖着眼,似是在硬撑着一口气,千茶站在她身侧,也不见她转头。若是从前,几里外,旋离便能知晓她来了。千茶蹙眉看着,一片雪花正缓缓飘下,落在旋离长长的睫毛上,旋离轻轻一眨,那雪花晃晃悠悠,不稳又落下。千茶又朝旋离面前走近一些,一步之外,旋离终于看到了千茶的影子,她忽的抬眸,终于对上千茶的眼。许是欣喜,千茶见旋离口中哈出了一团气,在空中渐飘渐远。“千茶。”旋离抬头看她。千茶见状,心又疼了几道,她以为这两天在虚妄海,她已将自己劝说得当,可见着旋离,她忽的又忍不住了,眼睛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千茶蹙眉,眨了两下眼将泪憋回去,低头见旋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凉的很。千茶的手一抖,低眸忍住哭意,瘪着嘴问了句:“你有什么想对我说”旋离抬眼看她,眼里有哀伤,却又像是乞求。她问:“你还愿娶我么”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有话说第88章“你还愿娶我么”天苍, 银装大地只闻得一阵阵萧瑟风声, 旋离说完这话, 缓缓挪动膝盖,朝着千茶移动半寸,衣裙与雪地发出细微的擦声, 这声仿佛盖过耳边的一切, 叫千茶心又沉了几分。千茶没有回愿意,也没回不愿,她稍退一步,在手心弄了团火, 直接朝上丢, 那火愈高愈烈, 落下时在地上打了个圈, 蓝火成赤,无木自旺,不多时, 旋离周围的雪全化了。千茶半蹲下来,将旋离的手握住,过一些暖给她。她没有看旋离, 只盯着她冰凉的手,语气淡淡:“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旋离垂下眼帘,低声道:“我想嫁给你。”千茶没看她,但她不用看, 便能知旋离此刻是怎么样的眼神,她怕她一心软,随口就应了。旋离的手比她大了些,千茶怎么也包不全,只好低头对着露在外头的那些,哈哈气。二人便这么一个跪着一个蹲着,旋离不再说话,千茶索性也不开口,雪还在下,但周围火盛,竟未能有半片再落入二人身上。若这个千茶是酉千茶,是几天前的霍山七殿下,她听闻旋离这句“我想嫁给你”该有多开心,她做梦都想把旋离娶回霍山,想时时刻刻都黏着她。妖骨回身,这几年的事,加两百年前发生的,旋离对她做的一切,她全然明白了。那些突然的疏离,那些陌生的眼神,还有不经意的她一知半解的话,现下全懂了。旋离的手暖了些,身上的雪也全化了,风还在吹着,二人这么待着也不觉着冷。许久,千茶才开口问:“有多想”旋离闻言,又朝千茶那边挪了半寸,急回道:“很想。”千茶轻轻吸一口气。她抬眼瞧了瞧飘至旋离腰边的玄色羽毛,手松了些,顿了顿,才彻底松开旋离的手。“昨日同枳於聊了会,她同我说,狼鸟之战后,聊缺缺被捆了,丢在了原地,你可知此事”旋离点头:“我拿你的捆妖绳捆的。”千茶又问:“而后的事呢”旋离摇头:“我捆了她后便带你走了,而后发生的事我一概不知。”千茶点头:“我总觉着聊缺缺占领于山,不是因着她有野心,这事有蹊跷。”旋离:“于山被占时我也觉着奇怪,她这人虽让人厌恶,但权事她一向不沾,以我对她的了解,霸占两山这样的事她是没有兴趣的。”旋离说着忽的打了个喷嚏,千茶见状,解下身上的斗篷。旋离稍退些,摆手:“不用,你穿着。”千茶没回话,只幽幽地看旋离一眼,旋离见状低头跪好,任千茶将斗篷系在她身上,还给她戴上帽子。“我同她倒没有什么交集,多半都是从你那听的,聊缺缺小家子气脾气差,实则没什么本事。”千茶轻笑了声:“倒是小瞧她了。”这声小瞧,旋离不明千茶言的是聊缺缺占两山之事,还是言狼鸟之战之事。旋离低眸,片刻才继续道:“那时我在昆仑山,出山不便,便没有一探究竟,而后几年,妖神两族便开始传,幽都鸟帝暴戾恣睢,无人能敌,我才知晓,她杀了父亲,自己当了鸟帝,还抢了于山。”千茶冷笑:“偷了我的夺骨术,下手又那样凶残,自然论为恶谈。”千茶又问:“我想了许久,你可记着某日我授你夺骨之术时,聊缺缺变回真身被我拽下那事”旋离点头:“夺骨术便是在那回,被她偷习去的。”千茶疑惑:“你怎么知道她同你说的”说到此,千茶又想起另一件事:“我还有件事不解,我们救了你娘亲之后,你被你父亲重罚,她为何要救你你被罚,她不应该开心么”旋离闻言呵了声,淡淡道:“她那时已练了夺骨术,却练着乱,想救下我让我教导两句。”千茶失笑:“怪不得。”她问:“你教了”旋离摇头:“没有。”千茶点点头。二人这番,又沉默了下来。周围的火不知何时已然灭了,雪又下了进来,千茶不觉着冷,却觉着旋离还冷着。天寒地冻,在这么个破地儿跪了两日,效果着实好。千茶着实心软了许多。但她心里还拧着,在虚妄海时,虽已然告诉自己,当时旋离夺了她的骨,一定不简单,旋离也一定不是故意的,但死过一回,怎么会甘心这么轻易便原谅她。怎么的。怎么的也得让旋离哄哄好好哄只不过现下不是哄人的时候,待了这么会,算着又过了几刻。千茶拍拍身上的雪,站了起来,她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把方才的问话了寻了回来,淡淡问了句:“我若是不想娶你呢旋离抬头瞧千茶。千茶忽的将话转到此处,让她愣神片刻。“你说过的。”旋离抬眼,道:“你说你一定会娶我的。”千茶不温不火:“我反悔了。”旋离低头缓又缓道:“在人界时,我们打了个赌。”千茶一顿,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