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难以言喻的忧伤> 分节阅读 24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分节阅读 24(1 / 1)

“荆河,你吃你的,不用管我。”少荆河低声说:“您手不方便,再说我是您助手,本来这就是我该做的。”少纤云笑眯眯地看了这两人一会儿,忽然插进来:“没事,梁教授,您让他忙,他想吃了自己会吃的。我还没见过我这大侄子这么会照顾人的模样。”梁袈言脸转向她,“啊”了声,正想说少荆河本来就很会照顾人啊。少纤云不等他说话,又把话岔开了,指着刚才那盘“鲤跃龙门”说:“这铁定是网箱养的,现在哪能说要就有这么高龄的野生大黄鱼就是预定也得等。不过没关系,人工的也很好,八年不容易了。”少荆河勾起嘴角:“刚才那领班坚持说是野生的,我就想幸好姑父不在,不然得找他要捕捞证明,非闹起来不可。”少纤云又翻他一眼,气笑:“不许这么说你姑父,听着怪怪的,待会儿梁教授还以为他有什么毛病。”话音刚落,酒送进来了。领班戴着手套捧着那瓶酒,先让少纤云过目。少纤云扫了一眼,点点头:“挺好,你们能有卜利奥酒庄这年份的美乐,我倒没想到。开吧。”在倒酒的间隙,她又兴致勃勃地对少荆河说:“荆河,还记得以前我们去过波尔多那次吗”说着也没漏下梁袈言,又把视线转向他,“他五岁的时候,我和嫂子,带着他,我们三个一起去了趟波尔多。是你五岁还是六岁来着,荆河那时候在他们的波尔多镜子那儿玩,又没我二哥--就是他爸--管着,我们三个跟没玩过水似的,在那儿踩水玩疯了。哎呀,我那年才上高二,真是怀念。”她说着说着,想起当年,意犹未尽,又不胜唏嘘。然而少荆河除了“嗯”了声,没别的话了。少纤云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她好死不死干嘛提他妈顿时有些讪讪的,拿过酒杯喝了口酒。没想到那边梁袈言倒点了点头,也露出了回忆的神往神情:“波尔多的镜子在市政广场上,隔15分钟出水,一下那地上就全满了,好多大人小孩都在那儿踩水玩儿。是很有意思。”少纤云惊喜:“您也去过哈哈,啊,也对,你们学外语的本来就要经常往外跑吧要出去跟人交流什么的,您一定去过不少国家。”梁袈言含笑摇头:“也不是。凑巧。我大二当交换生去了巴黎第六大学一年,然后才和同学一起顺便各地转了转。”少纤云又惊呼:“啊,这么巧荆河也是大二去葡萄牙做交换生的。”她顺势又拉少荆河说话,“荆河,是哪所大学来着”没想到少荆河没来得及开口,梁袈言倒先替他说了:“里斯本。”他简历上写着呢。“对对,里斯本大学。”少纤云点着头,一副羡慕的口气,“啊,真好,你们学外语的,到了大二都能出去当交换生。不像我们,就窝在自己学校窝了四年。”梁袈言听着这话也不禁笑,摇摇头:“不是的,只有像和外国大学有合作协议的学校才有这种机会,也不光外语系。当然,我也是很没想到自己能出去交换。谁能想到竟然正好在巴黎六大有个东古语研究所又正好当时有这个交换项目。所以我是赶上了。后来项目终止,我们系就再没有这种机会了。”“项目怎么终止了”少荆河问,纯粹好奇。这种两校合作的项目为了保持长期密切的学术交流,一旦稳定下来后就会持续比较长的时间,若非有什么重大意外,一般不会随随便便终止。梁袈言叹了口气:“因为资金不足,他们的研究所被裁撤掉了。”少荆河愣了愣,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梁袈言摇了摇头,似有满腹的话想说,但最后还是没说。少纤云也不明所以,不过也没在意,只举起酒杯:“来,不说那么远了。举杯,我们干一个”三只酒杯碰在一起。少纤云的目光往他们脸上遛过一轮,笑嘻嘻地发表祝酒词:“那,就祝我们大家心想事成干杯”这酒词少荆河听着听喜欢,正要开口:“嗯,也祝你--”话音未落,就看着少纤云酒杯放到嘴边,豪气地一仰脖--“姑姑”“哎呀,叫什么叫”少纤云放下酒杯,嗔怪地嘟起嘴,“难得我们在这儿碰上,吃一顿饭,就你规矩多,都快成你爸了再说就这一个杯底的量,你还要我在这儿小口品啊装模作样。看。”她努着嘴示意他看梁袈言,高兴地笑起来:“还是梁教授对我胃口”少荆河往边上一看,梁袈言竟然--也干了。他真的是头隐隐地,有要痛的征兆。第31章第31章这酒喝上了,火锅吃上了,那话头就止不住了。会说话之所以是少荆河的天赋技能,正是全赖少家的基因使然。就光看少纤云拉着梁袈言的那聊天法,就是声势俱全。什么是声势俱全声,该叫好时叫好,该鼓掌时鼓掌,她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一点架子没有,跟坐在茶馆里听戏似的,听到精彩处毫不吝啬地喝个满堂彩,抚掌拍案,一个人能造出五百个人的声浪来。势,那就是手势姿势气势统统都有,听乐呵了,说乐呵了,拍手拍大腿拍自己桌面,甚至拍到对方面前的桌面去,十足的大姐头气派,丝毫不扭捏,也让人没一点距离感。梁袈言也是人,还是个孤独了很久的人。跟这样给捧场的对象聊天,他能不高兴吗他们从波尔多扯到法国全境,再扯到全欧洲,然后经丝绸之路回到中国,由远及近地掰扯到自己母校和b大的牵连,落到b大的前世今生,用言语游历各国各地,话题囊括文化、语言、宗教、历史、名胜整个过程少纤云更像个很有求知欲又自身素质极高的听众,总能敏锐而准确地抓住梁袈言的兴趣点,自己滔滔不绝,但也留给梁袈言充分发挥的空间。梁袈言平时缺少的正是这样恣意轻松的聊天伙伴,对他不高不低,不严厉也不放肆,说的话题有营养有趣味,不仅让他有发挥,也令他从中受益。--更别提还有美酒的催化他的心扉敞开得非常自然,比任何时候更有倾诉欲。少荆河在旁边给他们涮着火锅,听他们聊天,看着梁袈言从拘谨渐渐变得从容轻松,不知不觉也跟着笑起来。他在牛油的香气中感慨少纤云的能耐,但又心知他姑姑这套他学不来。因为少纤云对梁袈言没有欲望,没有所求便没有彼此位置上的高低。这正如最好的聊天对象都在飞机火车上,旅途中问个好便能搭上话,你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彼此并无前尘往事利益相关,方能放心胡侃,说着掏心窝子的话。两人聊得热闹,吃得开心,梁袈言被少纤云带上了节奏,那酒更是一杯接一杯。二十分钟后,酒瓶就见了底,少纤云根本不把少荆河的劝阻放在眼里,一边说着“难得难得好不好”,一边又摁着服务铃,继续叫了一瓶酒。少家的规矩里长幼辈份极其有序。少纤云如果只是少荆河的姐姐或是已醉得分不清人,那他或许可以来硬的,偏这是他姑姑,一瓶下肚人也就微醺而已,连口齿都依然无比的利索清醒:“少荆河,吃你的饭去这才一瓶而已,有什么呀你再啰嗦,我叫他们直接搬一箱过来”少荆河瞥她一眼,改劝梁袈言:“教授,您酒量不好,还是少喝一点吧。”梁袈言喝酒不上脸,纵然跟少纤云各灌了半瓶红酒下肚,脸色也照旧如常,只是眼神似有几分晃神,不过脑子倒还是挺清楚的。他微歪了头,看着少荆河,带着几分疑惑提出了个问题,简直发人深省:“我们没在一起喝过酒呀,你怎么知道我酒量好还是不好”少荆河脑子嗡地一响,眼光定在原处,几乎要慌了神。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少纤云立刻像也抓到了他的一个马脚,用手指在桌面上叩了两下,乐呵呵地看好戏:“对呀,你怎么知道梁教授酒量不好”“我”“这小孩,太狡猾,”少纤云晃着手指指着他,对梁袈言笑说,“以为我们喝多了,想诈您呢没想到吧”她又看向少荆河,得意得很,“我们嘛事儿没有,清醒着呢”“行行行。”少荆河连连点头,半身冷汗,他投降。他一宣告放弃,梁袈言反而说:“这酒真挺好喝的,荆河你不试试吗我在波尔多也没碰上过这么好喝的酒。”“嗯唔,”少纤云又对梁袈言摇着手指,“他从不喝酒,您别劝他,让他自己待着吧。他从小就喜欢自己待着。”“是吗”梁袈言倒没想到。虽然少荆河不是个爱热闹的性格,但也没看出来他喜欢一个人待着呀。少纤云抿了口酒,对梁袈言点了个头做强调:“是的。您别看他什么大场面都不怵,跟各种人打起交道也各种活泛,看着特别有交际能力。其实他呀,真正喜欢的就是一个人自成个小天地,自己在里面安安静静地待着。以前逢年过节我们回他外婆家,就大人小孩大家都坐在一起特别热闹,他就一个人拿着本书坐在角落里,特自在地在那儿看,还看得津津有味,一点不受打扰。”“我这个大侄子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喜欢坐在人堆里,又不爱和你们这些人搅合在一起。这叫什么大隐隐于市”少荆河埋头吃饭,嘴角挂着止不住的笑,实在是拿这个姑姑没办法。少纤云就是那种明明把什么都看在眼里,把每个人都放在心里,但嘴上永远不说,只装傻充愣当大小姐的人。她就像黏合剂和润滑剂,居中调和着少家人彼此之间的关系。有她在,就没有人会被忽视,也没有人会被落下。梁袈言看了少荆河一眼,也点点头:“其实,我是越来越觉得荆河和我在不少地方都挺像的。”少荆河有些惊讶,抬头看向他。“所以我们挺合拍,不是吗”梁袈言对他勾起唇角,明亮的眼眸里满是笑意。少荆河被他笑得都错不开眼,心想:这是不是就算已经开始喝多了“嗯,”少纤云点头同意,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我也觉得。从感觉上,荆河和您都是一路人。您现在这个工作环境,他最喜欢了。有很多很多的书,又有您这样出色的老师,做的还是那么伟大的事业”少荆河的视线慢慢飘向她,又心想:这位也--少纤云可没管他在想什么,一杯酒下肚,她拿着空酒杯的手,分出根食指指着他:“事业是事业,关于结婚,你一定得听我的大侄子,你可以不结婚--不,没人逼你,结不结婚你完全可以自己决定。但是--但是啊,你不能总想着一个人,什么事自己都能做。这不对,知道吗人,是社会动物,我们这个物种能活到现在,靠的全是团结协作互相帮助。你现在一个人是挺好,但你不能自己孤独地过一生。你要去寻找,哪怕走遍世界,也要找到一个人能配得上你,能陪你一辈子,重点是,能让你变得更好的那个人。”少荆河沉默了。随后,不自觉地向梁袈言看了一眼。可是梁袈言却是被少纤云的话吸引,转头看向了她。少纤云一张俏脸红彤彤的涨着四五分的酒意,见梁袈言也看过来了,便依然晃着手指,也转而对他说:“我先生是个野生动物摄影师,常年在野地里蹲守,有时候蹲三个月可能就只是为了拍一只母豹带着她的小豹子出来觅食。”“三个月,”她掰着手指头,“这还是你有结果了,回头去看,是三个月。但等的时候呢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是个头况且有了结果那还是好的。有多少次的等待到最后也没有个结果。”少荆河心上忽然被这话敲了一下,夹着根青菜漫无目的地在碗里转了一圈,很不是滋味。“我以前觉得,把时间精力耗费在这种地方的人真的是闲。你有这时间和毅力去干点什么不好早功成名就了不是可你还别说,每次出野外回来,人家有时兴高采烈,有时也唉声叹气,但精神头总是很足,年纪这么大了还是活蹦乱跳的。普通男人到了他这个年纪没几个有他这活力。所以后来我想通了,总要有人在大家平时留意不到的地方做着那些必要的,但别人不想干、想不起、或是想干又没有勇气去干的工作对吧即使他们未必有普通意义上的成功,但他们也一样努力,一样热爱自己的职业,也一样会从中收获成就感。”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