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高中同学入手,终于找到了个极其可能的嫌疑对象。原来迟天漠不是人间蒸发,而是换了名字。现在他叫:迟恒一。换名字这事就很有讲头了。为什么换心虚还是要和过去斩断还是怕被人骚扰少荆河去观赏了改名后的该人微博,还挺意外。这人倒也不是无名小辈,竟然还是个富二代。家境殷实到什么地步从他在微博上晒出的照片看,无论是留学意大利,还是假期回国,生活基本上就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声色犬马。生日礼物动不动就是收到艘游艇,拉上一堆同样出身的男男女女在上面开生日会;不然就是动不动跟着一帮朋友来个豪车大合照,各种限量款一字排开;要不就动不动买了匹马在不对外开放的马场里驰骋私人飞机、私人酒会、私人收藏,数之不尽的美女环绕完全就是快要冲出屏幕的纸醉金迷和“我很快乐”。从文字上看,这个人对自己的生活状态极其骄傲满意,并且在这些金光灿烂的奢靡,不分白天黑夜的狂欢,无所顾忌的挥霍间充斥着一种对于自己阶层之下的人睥睨的炫耀。完全看不出是刘勉所说“性格软趴趴,没什么主见”的那种人。更看不出,这是个梁袈言会与之扯上关系的人。第41章第41章还没等少荆河去找许立群打听迟天漠的事,许立群倒先一个电话把他叫去了。东古语系的考研宣讲。这活动特逗。别的系从没听说过,梁袈言当教授的时候也没听说过,到了许立群这儿,就弄了这么个活动。不然没人报考啊。许立群那水平,本科生都清楚。跟着他读研什么下场,除了甘当打杂的混出个文凭,还能有其他的么所以他得弄这么个活动,跟广大本科生们宣讲宣讲来东古语读研的好处,吸引他们来报考--至少志愿表上也填一填,让东古语系看着还被人记挂吧好处当然是没有。各科各系的好处都在明面上,你喜欢哪个,觉着哪个有前途,读哪个。要不然就是冲着导师教授、学校文凭。现在b大的东古语系有什么许立群不怕。因为他有个得力的学生叫少荆河。宣讲会是少荆河研一那年开始的,面对当年的本科应届生。效果很好。才研一的少荆河本来不是主咖,许立群是。许教授在前面宣讲时,他和另一个同学在后面负责换t。其实换t这么没技术含量的活哪需要两个研究生来换是许立群的场面需要。当年的研二研三生都借故跑了,许立群唯有抓了两个研一的给他站后头充场面。没想到那个效果非常好。本来来参加的人在阶梯教室里坐得稀稀拉拉,有的还玩手机。可不久,现场的照片通过社交媒体传播出去,忽然哗啦啦就涌进了一波一波的人,还主要是女生。本来人少许立群讲得也没什么兴致,颇有些打算草草收场的准备。但没想到中途陆续来了许多学生,他的兴致就高涨起来了。但许立群也不呆。来的那么多女生,一进来也没听讲的打算,个个只看着台侧站着的少荆河,捂着嘴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偷笑拍照,像群见着谷子就聚拢过来的麻雀。他整天跟学生打交道还能不清楚怎么回事那年的报考效果也特别好,本科五个留了四个,外系的还招到了三个。堪称丰收了许立群笑得见牙不见眼。第二年开始,他就不费力上宣讲台了,直接让少荆河上。省事还有效果,何乐而不为。那场宣讲会办得像粉丝见面会,少荆河的宣讲总共只有十分钟,却花了快一个小时回答各种提问。提问内容包括并不限于:“师兄你有女朋友吗”“报考贵系包分配男友吗”“师兄学语言的窍门是什么有意向开讲座直播吗”“师兄我要考上了能找你练口语吗”“师兄我还有好多不清楚的能不能加你微信慢慢问啊”许立群听着听着,后来干脆走了。挺好挺好,虽然学生比导师出风头不是好现象,不过少荆河是老实人而且确实能招生啊况且现在年轻人就这样,也都这样。这是年轻人的潮流。他理解,有些事不用看过程看疗效行了。所以他走了。反正在那儿站着也是干站,倒成了少荆河的陪衬。今年是少荆河的最后一年,这个机会必须得珍惜。他根本还没跟少荆河打过一声招呼,宣讲会的消息就张贴出去了。直到当天上午,他才给少荆河打个电话:“荆河啊,今天晚上七点我们那个考研宣讲会,三教1a,你早点来,别忘了啊。”说得这事少荆河早该知道似的。少荆河那边应了。他满意地挂上电话。呵呵,他才不担心临时通知会遇上麻烦,就是少荆河真有事都得给他推了不光是因为少荆河老实,而是少荆河还没答辩呢。一天没答辩,一天不还是他学生,老实听话受他使唤晚上六点多他吃了饭,背着手闲游似地逛到三教1a门前,往里一看,嗯,少荆河和几个研一研二的研究生正在里面布置设备做准备。许立群端起他那张弥勒的笑脸,腆着肚子晃进去:“都准备好了吧”他一进去,几个学生齐刷刷地向他转头,又纷纷点头:“嗯,差不多了。”许立群很满意,背着手踱到讲台前,少荆河在那摆弄笔记本。“荆河,饭吃了吗”少荆河对他点头一笑,非常的老实憨厚:“刚和师弟师妹们吃完。许教授您呢”许立群摆摆手,仿佛心怀天下也影响了胃口:“你师母刚做好,我随便扒了两口,担心你们,先过来看看。”一听这话,少荆河自然要答:“那不行啊许教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要累坏了怎么行系里大小事可全都仰仗着您。您先回去吃饭,这里有我们。您放心,不会给您出岔子的。”许立群不过是过来装个样子,本就不打算帮任何忙,看也是干看,就等着他这话。少荆河这孩子看着老实巴交,但你又不能不承认他该机灵的时候还挺机灵。说话基本都能说到点子上,仿佛察言观色就是他天生的本能,光冲这点就让他恨不得这孩子在自己手下读一辈子研。许立群略带严肃地点点头,摆出教授的样子:“嗯,你也不是第一次参与宣讲会了,多费点心,今年也是最后一次了。”说着他还不禁真有点伤感--明年的宣讲会没了少荆河还办不办这真是个问题。许立群又背着手慢悠悠地晃回了家。看个电视,刷刷微博,再和老婆拌两句嘴,一看时间快九点,这才给宣讲会上的学生打了个电话,确认会快结束了。回到1a,他正走到门边,里面传来的还是少荆河戴着麦答疑的声音。疑似有个学生问到东古语系除了两个老师许教授、王老师本科讲师之外,师资力量似乎非常薄弱,少荆河答:“我们系还有位学问非常好的梁袈言教授,他和许教授一样是聂老的弟子,因为目前在忙于一项国家级项目,所以暂时没有参与教学。不过等项目忙完了,各位应该还能有幸听他讲课。在此期间,你们可以在我们系的官网上下载他的课件辅助学习,我就是这么学的,效果很好。诚挚向大家推荐。”这话听得外边的许立群拉下了脸,立即背着手进了教室。本来大教室里济济一堂很热闹,忽然门口进来一人,自然大家都往那看。少荆河也不例外。他一进去,谁也不看,直直地就盯着少荆河。少荆河也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巧,本来趁着他不在想说什么说什么,没想到正撞枪口上了。许立群眯着眼,不熟的人也看不出他的真实表情,只有少荆河知道那眼刀是咄咄地向自己飞来。他面不改色,依然保持之前的微笑,立即把手展向许立群:“啊,许教授来了让我们欢迎我们系的中流砥柱,我本人的导师,也是东语系所有学生的慈父,硕博导师许立群教授”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少荆河弯着腰下台把许立群迎上来,又把话筒递给他,仿佛真的见到了自己敬爱的人,笑着恭敬地说:“许教授,请您给我们讲两句。”许立群本来被他之前那番话弄得很不愉快,不过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又做得还是这么让他无法挑剔,心情多少也好转了一些。用咱们秋后算账的眼神用力睨了他一眼,许立群接过话筒,对下面转过脸,还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慈祥模样。他知道该说的少荆河他们肯定都已经说了,于是他就讲了几句场面话,欢迎大家都来报考之类的,尽量展现出一番“慈父”的风貌,便结束了讲话。递回话筒时,他对少荆河使了个眼色,少荆河意会地把答疑的工作做交师弟妹,自己取了麦,跟着他出来了。1a大教室就在三教楼门入口,许立群走在前面,走下了教学楼的台阶,拐到旁边的花圃边。少荆河紧跟着上来:“教授。”他还是微弯着腰,一副虚心聆讯的姿态。许立群这时候脸上的肌肉全耷着,在楼面的阴影中看着有些狰狞。他伸着手指对少荆河晃:“你好端端的提梁袈言做什么他那种败类,你跟他混了一个月还混出感情来了”少荆河立即做诚惶诚恐的为难状:“对不起许教授,是我考虑不周。只是有人那么问到了,我就随口一提,显得我们系师资还是很充沛的。再说反正梁老师也不能真出来教课,我是想,把人先招到了,到最后不也还是您的学生吗”“那也不行”许立群承认他的说法有些道理,但“梁袈言”是个禁忌,提了就是错纵有千万条理由,也绝不能开这个先例“你提了就会有人去查,他那点丑事学校花了多少心思才盖下来,你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许立群严声质问,“还有你说你下了他的课件是什么意思光跟我学你学不到东西,要去下他的课件还推荐大家都去下,你什么居心啊”少荆河慌张地连连摇头摆手:“不,当然不是您的课的问题,您的课特别好。但您带那么多学生那么忙,我半路才学的东古语,基础太差,所以才自己去找教材。我们这个专业普通的教辅也不多,梁老师之前开过选修课,教的都是基础我真的就当一般的教辅,学完就删了。把这个学习经验推荐给他们,纯粹就是想给我们系开阔一些外系的生源。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就不该提梁老师的名字,您别生气。”许立群瞪着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少荆河这些话也是实话,梁袈言之前的基础教材课件做了很多,也确实是他们系的主要教辅。后来出事都把课件上他的名字删了,但课件内容无可替代,只能继续挂在系官网上。仅从招生的角度,少荆河尽量降低考生的报考疑虑和学习门槛,出发点无可厚非,他硬要挑除了“梁袈言”三个字外也挑不出别的毛病。但许立群这时看着少荆河,就不光是看,而是质疑和盘算。“你”他的手指头继续点着少荆河,冷笑,“你小子,这一个月里头是不是真进了他的糖衣陷阱,成了第二个迟天漠了”少荆河忽地就没了声音,一张脸一半在楼影里一半在路灯下,眼眸掩在浓密的睫毛阴影中,半明半暗地瞅着他闷了一会儿,才浮出了个懵懵懂懂的笑,徐徐地问:“许教授,迟天漠是谁”第42章第42章许立群眼睛忽地直愣了一秒,又陡然像是掉进了碗里的豆子不由自主地“哐啷哐啷”晃荡了两个来回--他怎么把这名字抖露出来了这真是不过既然抖都抖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那短得几乎看不见的脖子挑着下巴一扬,又是声冷笑:“那不就是--被梁袈言下了套侵犯的学生啦。”他又换上一副谆谆教导的语气告诫:“本着保护被害人的原则,我本不该把他的名字说出来,现在既然你听到了,那也就你自己知道,别往外传,知道吗”“您放心。”少荆河随口一答,盯着他,眼睛里流露出深思,“许教授,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给我说说吧。”“嗐,不就那么回事,崇拜梁袈言,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结果就被找着机会下了手呗。”许立群挥挥手,仿佛那是多污秽的事,他并不想多谈。这时的少荆河就特别没眼力见儿了,一心一意打破砂锅问到底:“利用”他满脸懵懂无知地等着许立群讲解。许立群看他一眼,毕竟还是看重他,便有点拗不过,摆开头叹了口气:“行吧,告诉你你也能有个提防。”说着他四下看看,周围没什么人,路过的都少,这才对少荆河伸出脖子压下声音:“那不是我们系的学生,意语系的。”他又轻又慢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