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回来了。“你要休年假呀,梁教授”休假这码事,张教授也很关心。他早就计划好了要和老伴一起到澳洲看儿子。前阵子招生和硕博生毕业,工作排得比较满,现在暑假来了,他琢磨着如果梁袈言休得,他自然应该也是休得的。梁袈言边坐下来,边向他笑微微“啊”地点了个头:“现在不正好稍微空下来了吗我问了宋老师,他说可以。”“哦”张教授立刻来了精神,伸长脖子打听,“你休多久全休”梁袈言又点点头:“嗯。我都休了。”张教授扁扁嘴,对他比出个拇指:“全休好,时间充裕。我那个--”他忍不住回头往宋空林的方向看了眼,有些坐不住了,来不及说完后面的话,连忙也起了身。梁袈言没想过自己这时候提出休假引领了一波所里的休假潮。学生虽然有寒暑假,但他们也上行政班,也就只有年假。不过好在他们算是清闲单位,不比理工科研究所,做课题搞研究,时间也掐得不算紧。工资虽然不高,但工作氛围也不紧张,每个人都呆得挺乐呵。就算一时间有好几个老师教授提出休年假,所里也安排得过来。但没有人有梁袈言休得那么匆忙。突然决定休假,当天打申请拿批准,第二天大早人就在火车上了。像生怕多浪费了一秒钟似的。他出发没给少荆河打电话--不,他们完全没联系。因为他在游戏中选择了立即开始之后,游戏就出现了语音。是少荆河的原声。他亲自为向导文字配音,不仅亲切生动,而且打消了梁袈言怕这是谁大费周章来设计他的最后一点疑虑。于是在少荆河的声音陪伴下,他的第一站,来到了b市江岸边。因为是ar游戏,所以梁袈言必须根据提示找到相应的现实场景,使用摄像头确认后,才会获得之后的信息。他从火车站出来,已经是中午了。来到江边,他找到那家目标中的肯德基店,使用ar扫描店面的门牌号。“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可以考虑进去买一份你想吃的外带套餐。”梁袈言对快餐并没什么喜好,游戏也只是提示,并不硬性要求他购买。但他还是进去根据少荆河的口味买了份他有可能会选的套餐。买好套餐,他在店里稍作休息,边吃边点了下一步。“让我看看,你的午饭吃了什么”就像那种游戏防沉迷的机制,这款游戏设计者也似乎怕他玩性大起,会饭也不吃就迫不及待地进行下一步,于是非要对他的行动做全方位的确认。梁袈言简直拿他没办法,扶额闷笑地继续把自己面前的套餐扫进了镜头里。很快新的提示出现:“太好了。接下来就请尽情享受30分钟的用餐时光,好好休息一下吧。”梁袈言安静地吃完午餐。在等待的时间里顺便打量了一下这家他在b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来过的快餐店。他不知道少荆河把第一站安排在这里有什么用意,仅仅是为了提示他用餐么但江岸边他是熟悉的。在看到第一站的地址是“江岸路”的时候,他就隐约有了些预感。三十分钟到了,游戏发出轻巧的“滴”声提示。尽责的向导在他确认开始旅程时就温馨提示他不用带太多物品,几件换洗衣服,一个背包轻装上路就可以了。他以前不太出门,但自从被少荆河耳濡目染后,也开始相信没有一个书包装不下的东西。所以这次,他也就背了个简单的旅行背包,吃完饭,拿起来就能走。按照提示,他在肯德基门前穿过马路,走到一个江堤向下的步道楼梯边,然后从步道梯面江方向的右边路灯立柱开始,沿路数到规定的路灯数目停下。那是平平无奇的江堤围栏中的一段,但梁袈言看着这周围的景致,忽然一下捂起嘴热泪盈眶,恍然大悟。他对这里本来没有特别的印象,但那段他现在常常拿出来重温的黑历史视频让他对这里有了熟悉感。果然,在扫描了灯柱之后,游戏有了新的提示: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5个;yourg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48章第148章“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你。你醉得不省人事,哭得凄凄惨惨。我也刚吃了肯德基,在楼梯那儿哭完。一路走过来,我们就这样相遇了。当时我看到你,很惊讶。这不是b大的梁教授吗我听过你的课。那个语种我并没有继续学习的打算,所以连笔记都没记。但你让我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个半小时,过目难忘。于是我想,不能让你这么躺在这儿。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我都得先送你回去。在很多热心人的帮助下,我背着你上了车。”梁袈言听着耳机里传来的他的话语,看着那些文字,泪盈于睫。他在栏杆边呆站了很久。他一直避免去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不是他来到这里之后,是之前--那些画面只会带给他痛苦锥心的记忆。但是他又不得不感慨,正是这些痛苦,才造就了他新的缘分。他回望方才走来的那段路程,沿着绵延的路灯一直向后,直达那个步道梯他虽然不记得自己在江边的表现,却清晰地记得那个日子。那是长假的最后一天,这里必然人流如织。他不知道当时少荆河是为什么,又是以怎样的心情一个人来到江边。但就如他大多数时候一样,即使躲在人群里哭泣,也必然是一如既往的处之泰然。他见证了梁袈言当时当刻的心碎,梁袈言却从来不曾想过他当时也是在苦闷的边缘流着泪的。在同样感受着痛苦的时间点里,他们意外而奇妙地相遇了。梁袈言用指尖静静搣去眼角的湿润,再次打开了那个看了无数遍的视频。虽然看了无数遍,但站在实地实景,他真正有了种时光倒流的确实感。他走到当时倒下的地方,所有当时的场景再次真实地在他眼前浮现。他仿佛一个旁观者,看着少荆河冲上来扶起他,看着无数人围上来,看着在人们好奇纷杂的眼光和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只有少荆河沉着冷静又心无旁骛地在无形中成为了保护他的指挥者。而他自己醒来时,既没有混乱不堪的场面,也不必面对会让他心烦意乱的围观,只在熟悉而寂静的卧室里,随意做了些聊胜于无的回顾。因为实在想不起来,于是就似乎根本不曾经历过这一场兵荒马乱,随即就自欺欺人地把出过洋相的事轻易抛到了脑后时至今日,他依然欠少荆河一句谢谢。旅程还在继续。根据提示,他坐上车回到了离开了两年之久的b大。校园从来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景象还是那些景象,但里面的人已经足以让人滋生出陌生感。他的第二站,让他有点意外。不是老外院楼,而是新楼。这里是他b大生涯的终点,最后留下的记忆里并没有多少好的回忆。因为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大堂里里进出的人不算很多。基本上都是学生。有些老生对他而言都是新生,没有直接接触过,但因为两年前的直播事件,可能对他留有印象,所以有几个认出了他,就好奇地盯着他瞧了两眼。但被他回视之后,就赶紧把眼光移开了。而其他的新生,则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匆忙地从他身旁走过。这种在b大里不需要再躲避别人目光的感受,让他有些新奇,但也并没有因此而生出对母校的怀念。他来,只是因为少荆河想让他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少荆河没让他上楼,只把标的地点定在了一楼大堂。他走到一楼大堂电梯间,因为有好几个学生正在等电梯,所以他没有马上拿起手机扫描。他安静地退到电梯对面的大理石壁画下,就像其他人一样,等着上面的电梯下来。电梯一层一层地停靠,终于下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从里面同样出来了不少人。梁袈言为免让旧同事认出自己,尽量躲到了出口相反的角落里。他面朝楼梯间,等着这进出的人潮尽快退去。“梁老师”但就像老天没有听到他的心声,一个略带惊讶的女声还是在他身后的近前响起。他不得不转回身,面对来人。一如既往的西装套裙,一如既往的机器人声,从不在工作中夹杂不必要的人类情感的院秘,依然一如既往身姿挺拔地站在他面前。如果说院长室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她就是营盘本盘,扎根三尺,无人能撼动的铁娘子。无论院长换过多少批,她俨然已如这楼体的一部分,不受人事干扰,不与时光妥协。梁袈言转过身,她终于也看清了确实是他,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但面上依然表情克制:“应该叫回梁教授了。”她说,“梁教授,好久不见。”梁袈言像被堵在墙角的潜入者,不得不硬着头皮若无其事地也回了句:“好久不见,刘秘书。”“不是听说您去了研究所么今天怎么回来有事”梁袈言草草摇了个头:“没什么事。正好休假,路过进来看看。”“哦。”院秘嘴里应着,但依然不放松地打量着他。她能风吹不动地当她的院秘,自然不是许立群之流。院里这些老师教授的资料,都在她脑子里存着。梁袈言本身不是b市人,离职之后,走了就走了,也谈不上回乡。他当初辞职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b大最后也没给他留下多少美好的回忆,现在突然回来,还专程来了外院,看起来还像是准备上楼“路过”哼。她心思活动开来,最近没听说过梁袈言要回来任教的风声,难道是连她也不知道的高层秘密决定她光看着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梁袈言从她的眼神里透出的猜度也多少猜到了她的心思。他心下暗笑。这些人在官场里呆久了,就养成对细节无度解读的习惯。深信一个微小的人事变动就有可能是蝴蝶效应的起点,将会带来山崩海啸大地震。梁袈言懒得去纠正他们这些的惯性思维,只平静地回视她,露出一点微笑:“刘秘书还有事”他越是平静,那笑容落在院秘眼里就显得越是高深莫测。院秘心里开始建立起一个新的文件夹,再次把梁袈言重新建档,存进里面。她面上不动声色,眼神闪烁两下,彬彬有礼地对他点了个头:“没什么事了。就是再次见到梁教授,仿佛是意外之喜。那么,回见了。”梁袈言也对她客套地颔首:“再见。”等她走了,梁袈言再等了一批电梯乘客的离开,终于能继续他的游戏任务。扫描了电梯门,少荆河的声音再次响起:“送你回去之后没多久,我来过b大。我放不下你,想来看看。就在这里,你从电梯里出来,但没认出我。你就像个普通的陌生人,从我身边走过。当了你的助手之后,我不是没想过告诉你那件事,但每次话到嘴边,我就想起我们在这里相遇的情景。你既然对我毫无印象,就说明那件事并没有在你心里留下深刻记忆,那我也就更不应该把你强行拉回那段有可能让你不愉快的回忆中。”梁袈言愣了。这里他慌忙转着身四下打量--其实都不必打量,这是他来过无数次,再熟不过的地方。可是少荆河说他们还曾在这里见过面的事他呆站半晌,确实毫无印象。不光是没印象,还震惊。少荆河--他觉得不可思议,不光那个张相,如果他一出电梯就能看到有这么个人站在面前,他怎么可能视而不见梁袈言不禁懊恼地捂起脸,哀叹出声。他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当时从少荆河身边走过时,少荆河心里得有多遗憾,多落寞。他真是他悔不当初。真想马上给少荆河打个电话过去。他当初究竟是,做了多少茫然无知的傻事但这才仅仅是第二站而已,梁袈言咬紧牙关按捺住自己现在就打电话的冲动。他几乎能想见这是段什么旅程了。名副其实的荆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