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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圣旨到(1 / 1)

妇人走进茶馆,在楼下停了片刻,便被小二引上二楼。茶楼是回字形,一半的雅间都被萧玉琢包了下来。妇人所进雅间,恰好是回廊对面,她们正对着的一间。竹香将雅间的门拉开一条细小的缝,门缝里恰能看见对面的雅间。王氏捂着嘴,瞪着眼,眼珠子不停的打转。她们的雅间里,此时静的只听到梅香为萧玉琢倒茶的声音。阳光穿过高大的树冠,落进窗内,细小的微尘在阳光里上下舞动。萧玉琢手腕上碧翠的镯子轻轻磕碰在茶碗上,发出叮当脆响。王姨娘却只觉,这叮当一声,像是磕在了自己的心口上。“来了。”守在门缝处的竹香突然开口。王姨娘霍然起身,动作快的完全不像刚小产,尚虚弱的妇人。她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门前,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只见两个年纪轻轻衣着亮丽的小娘子,一前一后进了对面的雅间。小二开关门的瞬间,还能看见那屋里头的妇人慌忙起身,谄笑着相迎。对面的门关上,隔绝了窥探的视线。王姨娘踉跄退了一步。“看见什么了”萧玉琢轻缓问道。王姨娘猛然转过身来,瞪眼看着萧玉琢,“敢问郡主,那两个小娘子是何人”萧玉琢眉梢轻挑,“你问我我倒以为你会认识。”王姨娘瞪眼看着她,半晌才迟缓的摇了摇头,“婢妾不认识她们啊舅夫人为什么要见这两个小娘子这两个小娘子衣着鲜亮,气质不俗,定然是高门大户不不,那番气度,高门大户也少有的”王姨娘失神的喃喃不休。萧玉琢安静的吃茶,等她兀自嘀咕完,才缓缓开口,“依你猜测,那两人为何而来”王姨娘皱紧了眉头,偷偷打量郡主。萧玉琢端坐,任她打量,不怒不恼,“如今你我都是被人陷害之人,你也瞧见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就不想知道,那后头的黄雀究竟是何人任由人家将你握在手中做刀”王姨娘皱紧了眉头,似乎想要开口,但仍旧犹豫。梅香冷哼了一声,“人家借着你腹中孩儿陷害我家郡主,你倒帮着仇人遮遮掩掩,真是个好娘亲”王姨娘此时的心情,哪里听得了这么尖刻的字眼,登时脸色大变,恨恨的看着梅香。梅香翻她一眼,“有本事你别瞪着我呀,你的仇人就在对面的雅间里,你若想报仇。现下去救找她们拼命”王姨娘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泛白的指尖直叫人看着都觉得手心生疼。“当初,舅夫人说,郎君最重视子嗣,最是看重一个男人作为父亲的责任。倘若我陷害郡主毒杀郎君子嗣,郎君必不会容忍,定然休了郡主出门。”王姨娘声音顿了顿,飞快的看了萧玉琢一眼,“舅夫人说只要,只要休了郡主,就扶正我”她声音越发小,说道最后几乎不能听闻。萧玉琢缓缓点头,“舅母想叫郎君休了我,会是真心要扶正你么”王氏咬牙切齿,面目狰狞,“那给我开药的陈郎中就是舅母介绍的,我那般掏心掏肺的对她好。临了还给了她银钱她、她我呸,我真是一片真心都喂了狗”梅香低声唏嘘。“也就是说,如今和舅母见面的小娘子,才有可能是她真正想要推给郎君做妻的人。”萧玉琢说话间,缓缓起身。“郡主要去做什么”王姨娘睁眼看她。萧玉琢缓声道,“该看的都看见,该想的也想明白了,难道不该离开了么”“我不走”王姨娘摇头,“我要看看她们究竟商量什么”萧玉琢轻笑,“你在这里,能瞧见什么”“郡主还有办法听到她们说话不成”王姨娘满目希冀。萧玉琢摇头,“这真没有办法,只能凭猜测。”见她真的要走,王姨娘却不甘心,“就算不能听见,我也要亲眼看着”萧玉琢点头,“你看着吧,独自静静,想想明白也好。”她带着丫鬟,脚步平静的离开了茶楼。坐上马车,她立时吩咐竹香,“让人盯着,看看那两个小娘子的来头。”竹香领命而去。马车轻晃,萧玉琢靠在柔软舒适的枕囊上,闭目养神,表情淡然。一路上马车内只听到马蹄踏踏,车轮滚滚,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却不曾想,她回到家中,却有一份大大的“惊喜”在等着她。景延年正端坐在正房里,手上端着一只精致的琉璃盏。萧玉琢进门,他将琉璃盏放下,举目看她,“去哪儿了”“我去哪儿,郎君会不知道”她挑眉斜看他。暗讽他不经允许便派了人跟在她身边。虽然两次遇险。都幸而有他盯着,才得以有惊无险。但这种被藏在暗处的眼睛时时刻刻看着的感觉,还真是不美妙。景延年好似听不懂她的讽刺一般,“我还真不知道。”萧玉琢哼笑一声,“郎君的妾室刚没了孩子,心中积郁,我带她出去散散心。”“郡主竟是菩萨心肠呢”景延年勾着嘴角轻笑。萧玉琢倒认真点头,“过奖过奖,我本是妒妇毒妇,受将军感化,方知回头是岸。”夸一个从刀光剑影中建功立业的将军慈悲,还真是跟骂人一样。丫鬟们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相互嘲讽,都垂手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出。景延年眉头轻蹙,深深看她,“夫人说的是,我慈悲心肠,审问青池时,她嘴硬不肯招供,所以受了不少的苦。唉不如给她一死,叫她早日超脱。”萧玉琢正欲开口继续讽刺,却猛的回过神来,“青池招供了”景延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我都是心善之人,她本要亲口告诉你,可她如今样子,你如何忍心去看还是罢了”见他故意捉弄,萧玉琢恨不得拿鞭子抽他。但青池还在他手中,且已经招供,她耐下性子,扯出笑来,“郎君真是说笑,对要害我的人心软,那不是仁慈,是愚蠢。”景延年长长的哦了一声,仍旧不松口。萧玉琢皱眉,“郎君究竟是问出来了,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故意卖弄”景延年忽的挺直了上身,“我用得着卖弄”“别是怕我见了青池,她却什么都没说,叫你没面子吧”萧玉琢挑眉。景延年静默看她片刻,忽而轻笑起身,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玉玉长进了,如今也会用激将法了”萧玉琢挥手打他的胳膊。他却手腕敏捷一转,反手将她柔软的手握在掌心,“我这就带你去见见她,看可会损了我的面子”景延年拽着萧玉琢的手,上了马车。原以为青池是在家中被刑讯逼问,到了地方才知道,她竟被关在城郊的刑狱之中。牢狱阴冷可怖。外头分明是阳光灿烂,但这狱中,像是隔绝了所有的温度,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更是叫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景延年敏锐的察觉,抬手揽住她的肩头,将她半拥在怀中。萧玉琢别扭的挣扎了一下,但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檀木清香无端叫人在这血腥之气中倍感安稳。她深嗅一口,清香满鼻,她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半拥着。走了好一段阴冷光线昏暗的牢狱,引路的狱卒在一个小木门前停下。“她有些惨,你怕不怕”景延年站定脚步,回眸看她。萧玉琢仰头,“别小看人,我堂堂”话没说完,狱卒推开了门。扑面而来浓郁的血腥,腐肉的腥臭之气,叫她的声音戛然卡在了嗓子眼儿。景延年勾起嘴角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将她拖进了刑房。十字桩上挂着一个人,披头散发,满身血污。身上罗裙已看不出原本颜色,能叫人知道她是个女子罢了。“昏了”景延年漫不经心的问道。那赤膊的刑官立时舀了一盆漂着浮冰的冷水,“哗啦”一声泼在了女子身上。女子手脚都被绑在十字桩上,却仍旧止不住剧烈的颤抖,动作牵动了她身上的伤口,她嗷唔的惨叫了两声。声音凄厉,简直不像是人口中发出的。萧玉琢从没亲眼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头晕眼花,腹中不适。“放她下来。”景延年冷声说道。听闻景延年的声音,那女子猛然抬起头来,满脸血污,更有沾满血水的头发贴在脸上,她五官叫人看不清明,但那一双眼睛,确是青池无疑。萧玉琢瞧见她身上皮肉绽开,十分狰狞的伤口,禁不住倒退了一步。青池的目光从景延年身上。猛的挪到了她脸上。那阴森森的目光,叫萧玉琢心头一凉。“郡主”青池声音嘶哑,几乎不辨男女。“你问还是我替你问”景延年握住萧玉琢的手。他手掌温暖干燥,被他握住手,她才发觉自己浑身几乎都是冷的。“我自问待你不薄,你收谁指使,要一再害我”萧玉琢定了定心神,亲自问出口。在害她的人面前,她怎么能怯场,怎么能气弱呢青池看了她半晌,垂下头去,“郡主跋扈善妒,容不下人。我早已仰慕郎君可郡主连个通房丫鬟都容忍不下我们这些伺候主子的丫鬟,能嫁得什么好人家最最好便是伺候郎君,生下一儿半女”萧玉琢微微皱眉。青池停顿了片刻,才继续开口,“也是郡主命不好,若是没有改天换日。萧家仍旧是以前那个萧家,只怕也没有人敢惦记郡主的位置只可惜郎君这般良配,惦记的人又怎会只有郡主”“啰嗦。”景延年不悦冷哼了一声。刑官猛的甩下一鞭子来。青池惨叫一声,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刑房之中,叫萧玉琢的面色不禁都白了几分。“是舅夫人舅夫人找到我,说只要我帮她,帮宫里的一位主子做事儿,将来就让我做郎君的妾。”青池颤声说道。“宫里的主子”萧玉琢愣怔的看向景延年,“连圣上的女人都惦记你”景延年脸面一黑,俊脸上满是寒气。“是一位公主。”青池疼的翻了个白眼。“哪位公主”萧玉琢连忙追问。青池却摇头不知,“我从没见过,舅夫人也隐瞒不说。”萧玉琢迟缓的点了点头,“一位公主啊”青池吃力的抬头,似乎想看看萧玉琢此时又惊又怒的表情,却什么都没在她脸上看到。她精巧的五官映着刑房里的火光,似乎平静的叫人不解,唯有那一双碎芒滢滢的眼睛格外清亮,“那还真是我命不好。”萧玉琢轻喃了一声,转身向刑房外走去,甚至没有等景延年。出了刑狱,阳光落在她身上。她不由扬起脸,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终于走出沉闷,得见阳光了。”“这话,怎么像别有所指呢”景延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萧玉琢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郎君若是不忙,不若送我回府吧”景延年眯眼看她,“你想和我说什么”萧玉琢轻轻一笑,“我命不好,自然要想办法把命变得好一些。”灿烂的阳光之下,四目相接,他深邃锐利的眼眸似乎将她洞穿。萧玉琢不避不闪,任由他打量。他忽而冷笑一声,“好。”他拽起萧玉琢的手,几乎是将她扔上马车的,力气之大。全然没有了来时的温柔。萧玉琢坐在马车上,垂眸思量回府后如何开口。全然没有注意,景延年越发黑沉的脸色。来到正房,萧玉琢还没开口,景延年便挥手屏退了一众丫鬟。梅香倒还体贴的将门关上。舒适宽阔的正房之中,两人相对而坐,气氛便的十分微妙。萧玉琢舔了舔嘴唇,笑着开口,“当初我仗着萧家在朝中的权势,仗着我娘亲是长公主,闹着要先皇下旨赐婚,硬是逼得你不得不娶我是我唐突了你。”她心里绷不住的笑,溢出在嘴角,只好微微弯身低头,好似赔礼道歉般,遮掩住脸上的欣喜。“如今既然有公主对郎君如此上心,萧家又不复昔日风光,我如何能再挡郎君的福气”萧玉琢摇头叹息。“只愿不是好的开始,却能好好结束。郎君一纸放妻书给我,也好另娶公主。”真正的寿昌郡主已经为了他吊死了,她才不要再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不是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么她何必守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担惊受怕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给害死了“不能与郎君相濡以沫,只盼着不要彼此生恨。以前得罪过郎君的地方,望郎君念在我及时为公主腾地方的份上,都既往不咎了吧”萧玉琢拿着帕子,假惺惺的沾了沾眼角。景延年一直没有说话。她抬头看他一眼,清了清嗓子,“虽还不知是哪位公主,但先恭喜郎君就要作驸马了”一室安静。萧玉琢抬眼看着景延年半晌,他稳稳当当的坐着,身形如钟,不动不说。萧玉琢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郎君意下如何”她试探问道。景延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陈墨晕染的眼眸太过深沉,叫人看不透他的情绪。他俊脸淡然,似乎并没有生气呀“郎君若是懒得动笔,不如由我代劳郎君只用落下名讳就好。”萧玉琢心急。景延年哼笑一声,“萧氏,你想和离”口气不对啊萧玉琢心中警铃大作。她细细打量他神色,小心翼翼道:“郎君若觉得有损颜面,那那休妻也成。”“萧氏,”景延年忽而倾身靠近她,双眼紧紧盯着她的眼眸,欲要喷薄而出的怒气翻滚在他墨色的眸子之中,“你记性不好啊”萧玉琢皱眉,“我记性很好。”“不准再提休妻的话,我才说过没多久,你倒忘得干干净净了”景延年冷笑。他牙齿洁白整齐,这么龇牙一笑,只让人觉得眼前寒光闪烁。萧玉琢向后退坐了些,那日王氏小产,在园子里他确实说过,可可如今看上他的人是公主啊公主怎么说也比她这个过了气的郡主尊贵的多呀“你还说什么”景延年一面说,一面起身靠近她,“恭喜我成为驸马”萧玉琢干笑着点头,“是,是啊”他抬手擒住她的肩膀,他手指修长有力,宛如鹰爪,抓得她肩膀生疼,“唔,你弄疼我了”“你看我像是要尚公主的男人么”景延年一把将她从坐榻上拽了起来。他顺势将她扛在肩头,大步朝内室走去。萧玉琢屁股朝天,脑袋朝下,额头磕在他坚实如铁的脊背上,登时头晕眼花,“你放我下来”砰她被扔在了宽大的床榻上,柔软的被褥都被她砸的深陷下去。他倾身压下。萧玉琢大惊,“修远,修远别动怒”“呵,”景延年冷笑一声,“你都叫自家夫君去尚公主了,还叫我别动怒”尚公主这说法,在他口中,怎么听怎么有点儿小白脸儿的意思。萧玉琢懊恼,她就不该提驸马这茬的,景延年这种刚愎自用的男人,她当面这么说,不跟打他脸,讽刺他靠女人吃饭一样么“我说错了,你且饶啊”萧玉琢尖叫一声。她身上一凉,景延年已经伸手撕开了她繁复漂亮的罗裙。“景延年,你给我唔”他低头含住她的唇。萧玉琢拼命的挣扎,都说到和离,说到休妻了现在这算什么事儿“放开我”她从牙缝里挤出含混不清的字来。奈何她那点儿力气,在景延年面前根本不够看。他终究是将她压的服服帖帖。萧玉琢以为又是一场磨难,少不了还要在床上躺个一天两天的。不曾想他竟颇有耐心。并不像她刚占据了这副身体时那般粗鲁残暴。以至于萧玉琢从脚尖到发梢都是颤抖的,兴奋的颤抖。人身体里的欲望有时候不受大脑的控制,欢愉就是欢愉,身体不会骗人。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体会到,夫妻之事床笫之间,原来是这么的让人迷醉,回味无穷。她香汗淋漓的躺在他怀中,连掀起眼皮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酥软的。“记住了”他的声音带着欢愉之后的慵懒,好听的叫人耳朵都生出眷恋来。萧玉琢唔了一声。“还叫我休了你,去尚公主么”景延年笑了一声。萧玉琢假装睡着,并不理他。景延年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我问你呢”萧玉琢闭紧了眼,“好困”他翻身又将她压下。“不说了,再不说了”萧玉琢连忙投降。这夜,景延年在主院没有离开。宽大的床,她本离他远远的,可醒来的时候,却不知怎的就滚进了他的怀里,枕着他强壮有力的手臂,口水濡湿了他蜜色的皮肤。萧玉琢连忙又滚远了些,再睁眼又在他怀中,不但枕着他的胳膊,还抱着他的腰萧玉琢扶着酸软的腰,愤愤起身。轻手轻脚来到门外。“过来。”她拉开门缝,朝外唤道。梅香正在外头,听闻声音,连忙上前,眼角眉梢都是兴奋之意,“怎样,怎样郡主得偿所愿了么”萧玉琢叹了口气,轻轻摇头。谁知道他为什么不肯和离呢分明现在是对他最好的时机呀梅香一听,小脸儿便垮了下来,“听起来挺激烈的呀,郡主的月信恰好过去十天,时间也刚好不会是郎君不行吧”萧玉琢翻了个白眼,他不行“叫菊香过来快点”梅香愁眉苦脸。蹬蹬蹬跑去叫菊香。“熬一碗避子汤,速速送来,要快”萧玉琢伏在菊香耳边说道。菊香惊愕的瞪大了眼,“郡主,这汤药伤身,您正清寒毒,不能”“轻重缓急我还分得清,快去,别惊动了郎君”萧玉琢沉下脸来。菊香被她的脸色唬住,不敢再劝,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萧玉琢时不时从屏风外向床上张望一眼,见景延年一直都睡的沉沉的,她才松了口气。不过小半个时辰,她却紧张的度秒如年。菊香小心翼翼的端来一碗浓黑的汤药,她连忙接过。“郡主”菊香皱眉,“您想清楚了这一碗药下去,本来肃清的差不多的寒毒,又沉积下来”萧玉琢连连点头。“我明白,这不是形势所逼么”她仰头就要喝。却有一只大手,猛的将碗夺去。萧玉琢只觉背后一凉,她僵硬的回过头。景延年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背后的她怎么一点儿脚步声都没听见“这是什么”景延年端着药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萧玉琢莫名觉得嗓子有些紧,“补补气血的。”“菊香”景延年一把推开门。菊香噗通跪倒在地,却闭口不言。景延年笑着点头,“不说去请大夫来验验。”萧玉琢面色泛冷。“若不是补药,就砍了菊香的手。”景延年冷声说道。菊香跪在地上,埋着头,仍旧不吭一声。“来人”景延年扬声唤道。萧玉琢面如寒霜,“不用验了,是我叫菊香调的避子汤。”景延年端着药碗,转过脸来,紧紧的盯着她的脸。两人太近,他目光里像是有把烈火,生生灼烫着她。萧玉琢哼了一声,“是我命她准备的。你不可罚她。”景延年缓缓点了点头,英武的脸颊映着初生的朝阳,染上了红光,剑眉星目看不出喜怒。“你叫她准备的好。”好字刚出口,他猛的抬手“啪”的摔了那药碗。白玉碗砸在廊下青石地面上,碎成了渣。浓黑的药汁溅的四下都是。“把这丫鬟给我带下去。”景延年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萧玉琢大惊失色,“你干什么”景延年冷笑一声,“你说呢”萧玉琢跳出门外,挡在菊香跟前,“我的陪嫁丫鬟,轮不到你来管教”“你嫁入我景家为妇,连你都是我的,更何况你的丫鬟”景延年一把将她拽入怀中,反剪住她双手,让人将菊香带了下去。“想让她活着回来,就乖一点。”景延年说完,放开了她的手。萧玉琢揉着被他捏疼的手腕。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满心愤懑。竹香却在这时从外头回来,拱手在她面前,低声说道:“昨日同舅夫人见面的两个小娘子,是宫里的宫女。”萧玉琢打起精神来,“那便和青池招供的对上号了,是哪个宫里的”竹香皱眉,无奈摇头,“一路跟着只见她们进了宫门,哪个宫里的却是不知。”萧玉琢长叹一声,当今圣上有好些女儿,适龄未嫁的也有三四个。究竟是哪个和以前的郡主品味一样,看上了这么个喜怒无常的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对了”萧玉琢眼中猛的一亮,“我们回萧家去,叫阿娘的画师照着描述,描绘出那两名宫女的相貌来。阿娘出入宫中次数多,许认识也说不得将此事告诉阿娘,阿娘定会帮我”竹香轻轻摇头。“长公主何等身份,岂会记得两个小小宫女”“总是有那么一丝希望的,就算不认识也无妨,好叫阿娘知道我在景府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那她就能帮我”萧玉琢抿唇笑了笑,阿娘若是能同意她离开景延年,并出面帮她,这事儿就会简单的多吧竹香皱眉不语。梅香哭丧着脸道:“或许长公主还能给郡主指点,如何将菊香从郎君手中要回来。”竹香一愣,左右看去,只见地上碎裂的瓷碗,和渗入石缝的浓黑药汁,“菊香怎么了”梅香看了看萧玉琢的脸色,没敢多舌。萧玉琢哼了一声,不顾腰肢酸软,硬是备车去往萧家。一路上梅香频频看向萧玉琢。她无奈的别开脸,“想说就说吧。”梅香嘀嘀咕咕将早上避子汤的事儿,告诉了竹香。竹香本就有些黑的脸,更黑沉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望着萧玉琢,默不作声。车厢内压抑的气氛,叫萧玉琢有些烦闷,她掀开车窗帘子刚要透口气,就瞧见一辆宽大的马车蹭着她的车角,飞驰而过。若不是景府的车夫躲得快,只怕要掀翻了她的车架。梅香惊呼一声。竹香连忙扶住萧玉琢。气不顺的萧玉琢正要破口大骂,却见那车架停在了萧家的大门前。“咦这是老太爷的车架”梅香眼尖口快。老太爷的车架怎的那般毛毛躁躁萧玉琢好奇的侧脸看去,却见几个手脚麻利的宫人从车架上跳了下来,相互招呼着从车上横着抬下一人来。“呀”梅香惊呼一声。竹香眼疾手快,连忙捂住她的嘴,“不可喧哗。”萧玉琢心里一慌,快步向那马车跑去,“祖父祖父”门上的萧家门房瞧见此情形,慌忙开门,招呼门口等着的软轿,将萧老太爷扶进轿子。几个轿夫脚下生风的往内院跑去。“怎么回事”萧玉琢上前喝问那几个准备退走的宫人。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垂着头不说话。萧玉琢的大伯也恰在此时赶了回来。“大伯。”萧玉琢沉着脸,指着宫人说,“适才祖父被人抬回来,究竟”萧家大伯眉头紧蹙,面色沉郁,“回去说。”萧玉琢这才放了几人离开。她随大伯急急匆匆的入了内院,萧家似乎已经乱作一团。府医飞快赶来,小辈儿的萧家子女都被关在门外。萧玉琢和萧家大伯进来时,便只看到院子里乱吵吵的一片。他本就沉郁的脸更显得阴翳,“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慌什么祖父病了,尔等更当肃静”说完,他大步走向房门。萧玉琢瞧见同辈儿人都在外头,便在廊外停住了脚步。萧家大步却在门廊下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她道:“郡主可要先去探望祖父”萧玉琢微微一愣,便立即点头,随他一起进了房门。萧十六娘就站在门廊外一步之外,见状立即上前,“阿爹,我也要看祖父”萧家大伯,根本没有理会自己女儿。萧十六娘愤然捏起拳头,“都是萧家的儿女,那是她的祖父,就不是我们的祖父了么凭什么她刚一来,就能进去我们担心却只能等在外头甚至连彼此询问一句,都要挨骂”她愤懑不平的声音不小,此时院子里又颇为安静,小辈儿们都听见了她不满的话音。有些年纪大的脸上不显,年纪小的却有不少都跟着义愤填膺,“偏心”萧十五娘上前一步,“郡主是同大伯一起回来的,或许路上已经知道什么,这才要她进去。我们什么都不清楚,现在进去这么多人,岂不是添乱么”萧十六娘冷嘲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早被她收买了,成了她的好姐妹,自然是帮她说话。”“都是萧家儿女,谁不是谁的姐妹”萧十五娘冷声反问,“你若是真心担忧祖父情况,就不该在此时争这个长短。”十六娘余光瞧见兄长们谴责的目光,不由咬住下唇,重重的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理她。院子里又安静下来。萧玉琢进得房门,却并未进去里间。为了不影响大夫诊治,里头只守着老太爷两个儿媳,一个儿子。萧家大伯正立在屏风外,皱着眉头,攥着两只手,心事重重。“祖父为何会突然晕倒大伯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萧玉琢低声问道。众人目光落在他身上。“这”萧家大伯抬眼扫了一圈,面沉如墨,“今日在宫中”他话未说完,便被突然降临的圣旨打断。圣旨到。在这个时候来了圣旨。萧家众人本就绷紧的神经,更是被拉的长长的,好似轻轻一股劲儿,就能绷断了。“居功自傲、有辱圣上、妄为人臣罢黜萧谆尚书左仆射之职,贬为江州刺史。”宣旨的令官声如洪钟。震碎了萧家人头上勉强维持平静的一片天。萧谆尚在昏迷之中。萧家大伯带领着众人,跪接了圣旨。萧家祖父还未醒来,萧家的天已经塌了。身为尚书左仆射的萧家祖父,就是萧家的天。尚书左仆射相当于丞相,皇帝底下第一人。新帝登基,萧家祖父手中许多权柄都被挪到新帝亲信,尚书右仆射的手中。萧家那时已经多有危机之感,但萧家在朝中的地位,也不是一时能够撼动的。萧家已经在做准备,上下打点没想到新帝会这么快动手,这么快就直接从萧家祖父的身上下手。“父亲是承受不住贬官的打击,所以”萧家二伯低声问道。说是问,其实更像陈述。萧家祖父这么大年纪了,却被贬出了京城。还在朝堂之上因为被贬官而气晕。真叫人沉闷之中更觉苍凉。萧家大伯叹了一声。摇摇头。聚了众多子孙,而显得乱吵吵的院子,因为一道圣旨,刹那间就肃静下来。静的连枝头黄鹂鸟的啼叫,都显得格外嘹亮。“江州那么远父亲的身体受得了么”萧家三伯担忧。萧玉琢作为唯一在屋里的小辈儿,这时候全然插不上话。但几位叔伯的目光,总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醒了”大伯娘突然在屏风里头欣喜呼了一声。众人恨不得脚下生风,冲进里间。“都在这儿干什么”萧谆哼了一声,“我还没死呢,拉着个脸,是要哭了吗”走在最后的萧玉琢不禁停下脚步,听老爷子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的,并不像众人猜测的那般孱弱。“怒火攻心,痰迷心窍”大夫说了一堆,就是老爷子是跟人吵架,被人气晕的,醒过来缓缓就好了。身体并无大碍。“父亲安心,纵然被贬官”萧家二伯话没说完,就被大伯狠狠踩了一脚。他疼的龇牙咧嘴。萧玉琢无奈,二伯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祖父却哼了一声,“你怎么不叫他说我是被圣上贬官了,圣旨也到了吧那正好,不用我多费口舌,快现在就给我收拾行装,我明日就离京赴任”众人一听,吓了一跳,呼呼啦啦跪了一片。“父亲不可,您年岁已高,儿子们尚在京城,怎能让您离京”“是啊,父亲,您是三朝元老,且才醒来,您推脱身体不适,拖着不离京,圣上也不会怎样”众人纷纷劝阻,萧家祖父听不下去,忽的掀开被子,赤脚跳下床来。“你们不给我收拾打点,我自己就不会收拾了么”他行动之间,倒也看不出病态来。儿子儿媳纷纷劝阻。萧家老夫人也被从别个院子里扶了过来,见状一问,立即挥手说:“我随你去,去把我的行礼也收拾好。”这可把儿子儿媳妇们吓坏了。走一个还不够两位尊上都离京,萧家还不如举家搬走呢。萧老太爷自然明白老夫人是故意激他,叹了口气,“你们都当我是被贬官而气晕的我岂是那般没出息的人我与圣上政见不同,争执之中突然口干舌燥,这才晕倒。不然,他岂能说得过我”老太爷的儿子们不由大翻白眼儿,感情还真是他同圣上吵了架,才叫圣上气的贬了他的官啊老太爷年轻时候就任性。如今年纪大了,脾气倒更是见长。也不想想萧家如今的形势“玉玉也在啊”老太爷突然瞧见了萧玉琢。萧玉琢笑着福身,老太爷这般洒脱的真性情,叫她甚是喜欢。“过来。”老太爷朝她招手。萧玉琢快步上前,“祖父红光满面,便是升迁的人,也没有您这般精神头。”“这话祖父喜欢”老太爷点头道,“行了,你们都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先是他晕倒,后又有圣旨贬官,萧家上下已经乱作一团。老太爷的儿子们见他身体无碍,精神也足,便依言告退,去安抚萧家上下。越是这种时候,萧家越不能自乱阵脚。“玉玉在景府过得可好”老太爷跪坐在外间的坐榻上,笑眯眯的看着萧玉琢。萧玉琢心下思量,老太爷这是要走了,怕萧家没了他这棵大树,更是风雨飘摇,所以要交代自己些什么,,;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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