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再也不能原谅我了么”“哪有跟自己儿子生一辈子气的父母”萧玉琢轻笑着抬手抚了抚肚子,“说实话,你能放她走,阿娘很欣慰。 w”重午怔了怔,“阿娘是当真的”“你身边存了这样心思的宫女必不在少数,日后你年岁大了,这样的女人只会更多。而偏离了心思,又怎么可能是她一个人的错你对他人的引诱动心,你就没有错么”重午立时惭愧的低下头去。“好在你能及时回头,及时纠正自己的过失。你爹说的真对,我越干涉,你越反叛。反而让你错失了自己主动成长的机会。”萧玉琢幽幽叹道。重午脸上露出愧疚又有几分轻松的表情来。阴霾似乎应全然过去了,日后都是晴好的天。萧玉琢的笑容像窗外的晴天一般,“我和吴王对你都有信心,且我身孕已满四月,是该离京了。”重午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僵住,“阿娘”“日后再没有人干涉你的决断了。”“阿娘不要我了”重午脸上变得沉凝冷寒,似有泪光在眼眶里打转。萧玉琢叹了口气,“等肚子再大,就不能舟车劳顿了。”“阿娘只要肚子里的孩儿,已经不要我了吗”重午提高了音量,拳头握得紧紧的,指节都微微泛白。“你长大了”“我没长大我还需要管教呢,需要提醒呢爹爹阿娘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扔在长安吗”重午的声音有些像吼叫了。不知他是吼得太大声,还是已经准备开始变声,他的嗓音里少了几分男孩儿的稚气,多了几许男人的沙哑低沉。萧玉琢垂着眼眸,视线欣慰又酸涩,“要不然,你同我们一起离开长安吧我跟你说过的,几亩田地,一方池塘,躬耕纺织,怡然自乐。”“为什么”重午含着泪,“为什么不能为了我留下来为了我留在长安”“今后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再遇见你和我们意见不一致的时候怎么办”萧玉琢问道。“我都听爹娘的”重午立时保证。萧玉琢笑了笑,“那还要你这储君做什么你爹娘替你掌管天下不更好”重午怔了怔。“那也要等我再大一点起码等我弱冠之后”萧玉琢摸了摸肚子,“有些时光不能等待,等来等去,总是舍不得,在舍不得里头,很多东西都蹉跎了。”重午霍然起身,眼睛直直瞪着萧玉琢,“不管怎么说,阿爹阿娘一定要走是不是”萧玉琢看着她。没有说话。重午抹了把眼睛,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跑走。刘兰雪叹了口气,“娘子何不改日再跟殿下说殿下今日来认错,足足在外头跪了小半个时辰”萧玉琢脸上原本端着笑,瞧见重午哭着跑走,她也忍不住落了泪。“他舍不得,我又何曾舍得可分别是早晚的事儿,总要有个人狠下心来”萧玉琢叹了口气,“东西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吧”刘兰雪点了点头,“娘子不再等等么菊香就要嫁人了,娘子不在,她”萧玉琢摇摇头,“重午是个个性强的孩子,日后这样的事情定然还会有很多。我不想等彼此原本亲近的关系都变得疏离,相互猜测着将亲情磨灭的不剩下什么的时候,再狼狈离开。如今他能认错,我看到他改过而离开,足够欣慰了。菊香她出嫁,我当真是送不了她,你且留下,替我送了她再南下。”“是,婢子明白。”刘兰雪应声。景延年回到家中,听闻萧玉琢跟他说了重午来认错的事儿。他自然也是满脸的欣慰,“我已经安排好了马匹车辆,渡口的船只也准备上了。乘船从运河南下,速度快不说,也少了好些颠簸。”萧玉琢点点头,“明日便向李泰辞行吧。不知他还会不会再拦了”景延年的眼目深深,“这次重午的事儿,他这般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放手。”“我以为他已经弄明白了,我只是我,不是郡主。”萧玉琢叹了口气,“没想到他还是放不下。”景延年闻言笑起来,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头顶的发,“玉玉不用妄自菲薄。”萧玉琢瞪眼看他,“这怎么是妄自菲薄呢他喜欢的当真只是郡主啊我问过他,喜欢我哪里我可以改他说,他喜欢郡主小时候,在他不过是襄王府里一个卑微受人欺负的庶子之时,郡主却大义挡在他跟前,和南平公主作对,来护着他。”景延年眯了眯眼,“那不过是儿时的记忆,如何能叫一个人的喜欢坚持这么久”萧玉琢连连点头,“就是他儿时的记忆,他才一直难以忘怀。也许是他这个人过于固执吧”“玉玉,你不了解男人。”“景延年,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男人惦记一个女人,做到李泰这份儿上,说明这女人一直在他心里,反复的巩固着地位。”景延年看着萧玉琢道,“他喜欢郡主,也喜欢你,玉玉。”萧玉琢皱了皱眉,半晌,轻嗤一声。“胡说八道,他那种性格,如果喜欢的人是我,怎么可能还让我嫁给你”“他有他的想法,或许是看明白了你我在一起的决心,或许是退而求其次,只要你能留在长安,叫他时常能够想念,逢年过节还能够见一见,轻而易举的就能打听到你的消息,聊以安慰他的心吧。”萧玉琢轻嗤,“如今说这些可真没意思,你只管去请辞就是,他喜欢的是郡主也好,喜欢的是我也好,我不喜欢他不就是了”景延年脸上的笑容不由放大,明媚灿烂若晚霞。他伸手将她抱紧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将她搂得紧紧的,“说了这么半天,我想听的不就是这么一句话么玉玉,你值得男人疼爱,值得我为你争。”萧玉琢脸上微微发烫。景延年次日进宫,向李泰言明离京。“重午年纪尚幼。”“孩子总会长大的,这次的事情,他自己不是处理的很好么”景延年拱手说道。“你们住在长安,你有闲散的王爵,玉玉有她的生意,长安交通便利,朕对你们宽宏,一家人都能够在一起,为何总惦记着离开呢”李泰脸面不悦,眉头紧皱。景延年笑了笑,“长安有长安的好,江南有江南的美,总在一个地方生活的久了,就想换换味道。”李泰轻哼一声。“圣上若是不放心臣,也可派了亲信暗中盯着臣,臣若有反心,圣上随时都可出手。”景延年劝道。李泰翻了他一眼,“这些不用你教,朕自会有安排,你是大将军的时候,朕不怕你,如今你连将军都不是了,不过是个没有兵权的闲散王爷,朕倒还怕你么”“圣上说的是,是臣狂妄了,所以圣上这是放心叫臣离开了么”景延年笑问道。李泰皱紧了眉头,就是不愿松口。这会儿却有个宫女奉了一杯茶,往御案旁走去。她将茶碗放在李泰左手边不远,躬身正要往后退。景延年却随意的瞟了一眼,这么一瞟,就叫他发现了一丝异样。“圣上身边这宫女”那宫女立时站定脚步。李泰笑了笑,“怎么景将军喜欢喜欢朕就送给你”那宫女微微一颤,但脸色却还维持着平静。景延年沉默了片刻,爽朗笑道,“圣上难道不知道,我家王妃善妒跋扈,怎么容得下这么漂亮的仆婢在臣身边伺候”李泰脸色难看。他这是故意扎他的心呢“吴王要离开,并非不行,只是有一样。”“圣上请吩咐”“离开之前,护国夫人难道不用亲自向朕请辞么”景延年立时抬眼,防备的看着李泰。李泰微微一笑,眸中光芒深敛,“她若亲自向朕辞行,去意已决,朕,会放她自在的。”景延年脸色有些不自然。李泰却撵他走,不再听他啰嗦。萧玉琢原本是避着李泰,自从梁生死在殿中之后,宫宴她能躲就躲,面圣的机会,她能避开就避开。可临了。要离开京城了,李泰却要见她“现在还告别作甚当初在殿中他不是已经跟郡主告别过了么”萧玉琢皱眉。景延年轻哼一声,“当初告别的是郡主,如今他要告别的可是玉玉了。”萧玉琢眉梢轻挑,“我怎么听着这话里的醋味这么大呢”景延年立时将她抱进怀中,埋头在她颈间狠劲儿吻了一口,还用力的一吸。“疼你是要吸我的血么”萧玉琢拍他。景延年抬起头来,看着她脖颈间他种下的草莓印子,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做这般幼稚的行为”萧玉琢无奈。景延年轻笑一声,“男人在感情上的专横,不在乎年纪,始终如一。”“我看是男人在感情上的幼稚,始终如一吧”“随你怎么说。”景延年低头又要吻,萧玉琢连忙推开他的头。“他会不会扣我在宫中”萧玉琢沉声问道。眉头也不由皱起。“他如今是圣上,行事反倒不能像当初是王爷那会儿任性妄为。多少双眼睛都看着他呢。”景延年眯了眯眼,“而且他身边有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嗯”“没什么,你见了就知道了。”“知道什么”萧玉琢再问,景延年却缄口不言。萧玉琢心头疑窦丛生,但还是请命面圣。景延年原本要陪她一起面圣的,毕竟她是外妇,怎好单独面圣李泰却说,“护国第一夫人,自然不同于旁的外妇,便是夫人,那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妇人朕不会将她当作一般的外妇的”就是不当做一般的外妇,才更叫人担心好吧景延年被挡在宫外,萧玉琢独自入宫。萧玉琢四个月的身孕,还不是很明显,不过她今日在宫中行走之间多了些小心和谨慎。平日里她在吴王府上,那简直跟没事儿人似得。常常站起来就走,有时候还能健步如飞,甚至忘了自己是个孕妇。也唯有吓唬重午的时候,记得清楚。今时今日却是一刻也不敢忘,面见李泰,需要顿身行礼的时候,她甚是还露出了几分笨拙之态。李泰皱眉看着她。萧玉琢自觉的平身。李泰没作声,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萧玉琢垂着头,殿内安静,静的好似能听得到时间的脚步声。她不知道在这样的安静中,自己低着头被李泰打量了多久,只觉得脖子都微微有些酸痛了,她缓缓抬起头来,恰撞进李泰的眼眸之中。他眸色深邃。如一汪望不见底的深潭,陷入进去,好似就无法自拔。萧玉琢连忙别开视线,“妾向圣上请辞,妾同吴王向往江南,恳求圣上恩准我等离京南下”“玉玉。”李泰打断她。殿中一时又安静下来。萧玉琢微微皱眉,她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她周围弥漫开来。李泰不说话,她如今全然猜不到李泰心头的想法。他叫她来请辞,是借口,还是告别“你当真要走么”李泰语气冷幽幽的。萧玉琢骤然抬头,“留下还有什么意义”李泰皱紧了眉头。“若说是因为重午,那这次的事情,重午处理的很好。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该如何努力。全然不需要我或者是吴王为他做什么。”“是么”“他总要一个人长大的,有时候,旁人故意为他铺下的绊脚石,若是不能绊倒他,就只会让他更强壮,更有经验。”“玉玉这话”“圣上一定明白妾这话的意思,有些话还是不说太明白比较好。”李泰抿住唇,他的薄唇成一条线,在那张妖冶的脸上,看起来格外的清冷。萧玉琢脸上却是挂着坦然笑意的。迎着李泰的目光,她没有半分的躲闪。李泰皱眉,转开视线,却仍然不松口。“难道是妾猜错了”萧玉琢笑了一声,“豫章郡梅岭来的柳梦嫣,究竟是什么身世背景当真和纪王府纠缠不清么”李泰脸色寒了寒,但他却没打断萧玉琢的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妾索性就说完它”萧玉琢清了清嗓子,“吴王入宫请辞,圣上身边的内常侍却突然说,太子殿下亲近纪王后人。且不说圣上您是体察周到之人,御下有方,不会叫人收受贿赂放水叫身世不清不楚的人混进宫来。就算是偶有疏漏,真的混进宫了。也伺候不到太子面前。即便两次巧合,都叫这姑娘赶上。她的身世又有什么人能知道的那么清楚呢谁能知道这姑娘是从梅岭来的,知道这姑娘是被柳家收养的,且还知道这姑娘被柳家收养的时间而能够轻而易举知道这一切,并且利用安排这一切的人,只有当今圣上您而已。”“玉玉这话,是说我故意要陷害太子,置他不利”“不,”萧玉琢摇头,“圣上没有当真要害重午的心,所以才会告诉吴王知晓。因为圣上知道,骤然得知此事的吴王和妾,定会心慌意乱,忙着帮太子殿下处理善后,而不能静下心来细想这件事究竟因何而起。”李泰眯了眯眼,“因何而起”“圣上不过是想拖住吴王和妾离开京城的脚步罢了。”萧玉琢叹了口气,“妾也是最近反复思量,才想明白的。”李泰笑了一声,他忽而起身走下王座,一步步向萧玉琢走去。萧玉琢心头微紧,却僵立着没动。李泰一直走到她面前,才停下脚步。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我为留下你。不惜费这么多的心思,却还是不能叫你动容么我愿为你费心,你可愿为我留下”萧玉琢心头一跳,她抬手护住自己的肚子。李泰的目光顺着她的动作,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她穿了抹胸的襦裙,并不突显小腹。“几个月了”李泰却是声音清冷的问道。“四个月。”“正好赶在这时候启程离京,去江南过逍遥快活的日子”萧玉琢看了他一眼,“还要靠圣上的恩典。”“我若是不许你走呢”李泰捏住她的下巴。他的食指轻轻的在她下巴上滑了滑。细腻如羊脂白玉的手感,叫他心生眷恋。“我不是她,你忘了么”萧玉琢皱眉看着他道。“我一开始分不清,甚至想用你换了她回来,”李泰看着萧玉琢的眼,“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也许她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到我身边了。”“李泰”“你敢直呼朕的名讳”“你杀了我”萧玉琢抬手打掉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李泰笑起来。“你不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你该听听那些大臣的建议,充盈后宫,你把自己逼疯了,回忆不过是回忆。”萧玉琢沉声说道,“每个女人都是一道风景,总是看着一道风景,会看够,看恶心的。”“你就不怕李朔看恶心么”李泰反问。萧玉琢抿了抿唇。“你叫我留下来干什么好等着看将来你的儿子和我的儿子争夺皇位么”“那一日永远不会到来。”李泰语气笃定的说道。他越是这般笃定,萧玉琢心头越是泛冷。“不不,你该娶妻,纳妾,充盈后宫,生一群孩子”李泰又猛地捏住萧玉琢的下巴,“然后放你和他一起私奔天涯么”“这怎么是私奔呢”萧玉琢笑起来,“你忘了,我们可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圣上。”一声低低的呼唤。随着叮当一声脆响。萧玉琢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宫女,将茶碗放下,垂首而立。宫女原本应该低着头,她这会儿却并没有。非但没有低头,她还直直的看向萧玉琢,眼眸之中有惊讶,有了然,剩下的就是平静和淡然了。她见萧玉琢也在打量她,便弯着嘴角,对萧玉琢笑了笑。这么一笑,如殿外的阳光全都倾泻入殿内。年轻姣美的脸上,璀璨生光。萧玉琢点点头,这就是景延年说的那宫女了吧她看了李泰一眼。这宫女入殿送茶,并未通禀。李泰为了和她说话方便。将宫人都遣了出去。这宫女却敢进来,可见在李泰心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出去。”“婢子给护国夫人磕个头,这就告退。”宫女忽然弯身跪下,朝萧玉琢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你朝我磕头做什么”萧玉琢微微皱眉。那宫女脸上略带笑意,“婢子原本是浆洗房洗衣服的粗使宫婢,能有今日荣宠,乃是乘夫人的风。既得了夫人的恩惠,今日有幸遇见夫人,自当郑重其事谢过夫人的。”萧玉琢瞥了李泰一眼。李泰并未多言。那宫女自作主张的送了茶,磕了头,又悄悄退下。萧玉琢勾了勾嘴角,“如今圣上已经不需要借着妾,来怀念旧人了,还求圣上放了妾吧。有如此肖似郡主的人在圣上身边,圣上想念郡主的时候。还不是随时都能见到”李泰表情挣扎,“玉玉,朕不是”“圣上大概自己也分不清楚,毕竟您是真心喜欢过郡主的。且当初一而再的靠近,都是因为郡主的缘故。”萧玉琢打断他的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冷凝而紧张。萧玉琢寸步不让,颇有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李泰盯了她良久,仿佛要把她的脑壳面门都盯出个洞来。他这才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他转身向后殿行去,萧玉琢不由自主看了眼他的背影。他身形不似景延年那般健硕,明黄色绣龙纹的衣袍略有些宽。他负手而行,步伐很慢,行走间有种孤寂的感觉无声蔓延。萧玉琢躬身退走,退出殿外,阳光洒在她身上,她长出一口气,脸上不由自主溢出笑来。她在宫人的引路中,向宫外走去。远远瞧见等在宫门口的马车,和站在马车近旁的景延年,她的脚步不由越发轻快。她走着走着,甚至小跑起来。最后竟越过了引路的宫人,直奔向景延年。景延年向前迎了几步,不顾周遭还有好些宫人侍卫,他伸手将她抱紧怀里。萧玉琢在他怀里笑,笑着笑着,却又落了泪。景延年有些手忙脚乱,“玉玉,怎么了”萧玉琢爬上马车,趴在他腿上。景延年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你若是舍不得走。咱们就不走了”“走,明日就启程”萧玉琢立时说道。景延年愣住,“明日”“免得李泰再反悔了”萧玉琢吸了吸鼻子,“我只是舍不得重午,舍不得阿娘罢了。”景延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日后可以请父亲母亲也到江南去看看。”萧玉琢扯了扯嘴角。大夏的交通不便,没有汽车飞机,他们南下尚且不容易呢,长公主只怕没有机会回南下和他们团聚了。当晚萧玉琢和景延年一道去了萧家。同长公主告别之时,长公主板着一张脸,狠狠的盯着景延年。景延年一面赔不是,一面应承着,一定会对萧玉琢好,绝不敢再惹她生气云云。长公主冷笑一声,“你在长安尚且有所依仗。还有些旧部,有昔日大将军的威名。你去了江南,还想欺负我儿玉玉呵,这些年来,我玉玉岂能还是那个任你欺负的小丫头片子么”景延年微微一愣,“母亲说的是,日后我更惹不起夫人了。”萧玉琢颔首轻笑,“阿娘,修远如今待我可好了,外头的事情我多请教他的主意呢。”长公主摸了摸她的头,“你长大了。”“重午都能独当一面了,我不长大,能行么”萧玉琢轻笑。长公主偷偷抹泪。留他们再多住些时日。萧玉琢却拿出一份地契,“当初建玉府,费了不少功夫。我原想着就是要留给母亲的。”长公主连忙摇头,“你在长安连个住处都不留么我要你的宅院做什么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长安了”“女儿没能给母亲什么,日后还要仰仗母亲在长安多多帮扶重午。这是女儿的一点点心意,纵然知道母亲用不着,却还是想要留给母亲些念想。”长公主眼眶湿润,她紧紧攥住萧玉琢的手,舍不得松开。萧玉琢看着长公主如今越发苍老的脸,刚穿越来那会儿,长公主意气风发,一言不合就动鞭子的模样重叠在眼前。她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母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萧四老爷抱着长公主的肩,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重午不是留给你了你还不知足”长公主吸吸鼻子,“好了,既然决定要走。就赶紧走吧”话这么说着,她攥着萧玉琢的手却并未有放松。那种不舍,那种想要留下她的心意,如何也割舍不断。萧玉琢被景延年给拖走了。她在马车上,把眼睛都给哭肿了。吴王府里的东西一早就收拾好了,天蒙蒙亮,便见好几辆宽大的马车驶出吴王府。晨鼓从皇城城墙头上传来,鼓声阵阵。皇城城门缓缓开启。一流马车直奔城门口。萧玉琢还有些昏昏沉沉,“我说要早些走,你这也太早了吧”“我的心似箭,已奔江南去了。”景延年搂她在怀,笑容漾开在嘴角。他没说的是,越早越好,免得李泰反悔又来拦。皇城高高的城墙上,却站了好些人。有侍卫。还有灰衣的太监伺候着。众人簇拥之下,有一身着明黄色龙袍之人,立在城墙头上,极目远眺。鼓声阵阵,皇城城墙好似都在鼓声中颤抖。他的身影却岿然不动,望着南城门的方向,呆呆而立。忽有一个身量纤瘦的宫女,拿着一件薄薄的披风,从后头上前,将那披风搭他身上。“圣上,晨起风大,小心着凉。”她声音轻轻的,没有娇媚,却叫人无端的落入无尽的回忆之中。圣上转过身来,东边天际晨光熹微。淡然晨光涂抹在她略带稚气的年轻脸庞上。模糊了她脸上线条,只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圣上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玉玉”“回禀圣上,婢子严氏幼芳。”圣上轻声笑了笑,“朕知道。”重午在爹娘离京之后,一蹶不振了好久。“太子殿下,有一封画卷,是给您的。”重午身边的太监封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卷而来。重午挑了挑眉梢,“谁送来的画得什么”“是从南边儿送过来的,上头有吴王殿下的题字,奴才们不敢打开。”“我爹”重午忽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快拿来给孤看看”太监连忙将画卷从布袋子里取出来,缓缓展开在重午面前。卷起来的并非一幅画,却是叠放在一起的好几副画。头一张是在一艘船上,阿娘临着船舷而立,爹爹坐在一旁垂钓。江风拂过,阿娘的秀发衣袂随风轻扬,爹爹紧盯着水面,一动不动。重午眼眶略湿,连忙翻到下一张。第二张的画风和头一张全然不同。这更有些他外祖父画漫画的风格。“这是吴王殿下吧怎么掉水里去了”一旁的太监瞪大了眼睛。这幅画上没有阿娘,只有爹爹和祖母。爹爹在江里抱着条大鱼,表情兴奋的夸张。祖母一脸嫌弃的站在船舷上。“这儿有署名”太监眼尖,指着纸张的右下角说道。重午眯眼去看。果然见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花体“玉”字。再翻回第一张,右下角也有字,是一个隶书的“景”字。“这多半是祖母画的,祖母擅长工笔画。”重午小声说道。“后头还有许多呢,这是吴王及王妃一路上见闻,趣事儿吧”太监看的饶有兴趣。重午却抬手按住那一卷画,“不许看了”太监微微一愣,“太子殿下不正想念吴王王妃么看看这画。就好像身临其境,好像从未曾同他们分离一般,他们一路见闻,太子殿下也能看看”“闭嘴”重午抬手在那太监头上一敲。太监疑惑不解的看着重午,“殿下这是”重午分外爱惜的摩挲着那一叠画卷,满目柔情,他轻叹一声,“今日看完了明日看什么”太监怔怔看他,良久才垂眸忍住叹息,却忍不住对太子殿下的怜惜之情。“人生就是有得有失,选择一些事,放弃另外一些”重午还是恋恋不舍的翻开第三张画卷。“这处园子真好看”太监凑上脑袋来。这是一幅水墨画,色彩浓郁的水墨画。这颜料不知是用什么调配出来的,极为鲜亮,一大片花圃。阿娘扶着高隆的肚子,站在花圃中间,阳光落在阿娘身上,阿娘半眯着眼睛去嗅树上一朵艳红的花。重午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虽然这幅图只看到阿娘一人。他却像是感受到一家人聚在一起那种其乐融融的情形一般。“备笔墨”重午忽然嚷道。太监连忙去铺纸准备。“不不,不在这儿”重午又摆手,“去魏先生家魏先生明日大婚,要迎娶菊香姑娘,把笔墨画架摆在魏先生家明日孤要亲临魏先生家,为阿娘作画”“快快”景延年手忙脚乱,一面指挥着丫鬟送水进去,一面拿着毛笔蘸墨,“阿娘转过些身来,儿要把您在门口焦急盼着孙子的情形画下来”景夫人跺了跺脚,“玉玉都快生了你便是只画个背影,也能看出焦急来”景延年擦了把脸上的汗,不慎将调配出的鲜亮颜料抹在了脸上。俊逸的面庞上看起来有些可笑。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呜哇”他立时扔下笔,直奔产房门口。“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恭喜太夫人是个小郎君”这幅焦急待产的图终是没能画完。“玉玉侧着点身子”景延年奋笔疾书。萧玉琢坐月子这一段时间,他倒是没少画“哺育图”。一张张满是温情的画卷,源源不绝的送往长安。亦有画卷,从长安送回。也许分离,有时候是为了用另一种方式,更好的相守。完,,;手机阅读,“李泰”“你敢直呼朕的名讳”“你杀了我”萧玉琢抬手打掉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李泰笑起来。“你不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你该听听那些大臣的建议,充盈后宫,你把自己逼疯了,回忆不过是回忆。”萧玉琢沉声说道,“每个女人都是一道风景,总是看着一道风景,会看够,看恶心的。”“你就不怕李朔看恶心么”李泰反问。萧玉琢抿了抿唇。“你叫我留下来干什么好等着看将来你的儿子和我的儿子争夺皇位么”“那一日永远不会到来。”李泰语气笃定的说道。他越是这般笃定,萧玉琢心头越是泛冷。“不不,你该娶妻,纳妾,充盈后宫,生一群孩子”李泰又猛地捏住萧玉琢的下巴,“然后放你和他一起私奔天涯么”“这怎么是私奔呢”萧玉琢笑起来,“你忘了,我们可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圣上。”一声低低的呼唤。随着叮当一声脆响。萧玉琢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宫女,将茶碗放下,垂首而立。宫女原本应该低着头,她这会儿却并没有。非但没有低头,她还直直的看向萧玉琢,眼眸之中有惊讶,有了然,剩下的就是平静和淡然了。她见萧玉琢也在打量她,便弯着嘴角,对萧玉琢笑了笑。这么一笑,如殿外的阳光全都倾泻入殿内。年轻姣美的脸上,璀璨生光。萧玉琢点点头,这就是景延年说的那宫女了吧她看了李泰一眼。这宫女入殿送茶,并未通禀。李泰为了和她说话方便。将宫人都遣了出去。这宫女却敢进来,可见在李泰心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出去。”“婢子给护国夫人磕个头,这就告退。”宫女忽然弯身跪下,朝萧玉琢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你朝我磕头做什么”萧玉琢微微皱眉。那宫女脸上略带笑意,“婢子原本是浆洗房洗衣服的粗使宫婢,能有今日荣宠,乃是乘夫人的风。既得了夫人的恩惠,今日有幸遇见夫人,自当郑重其事谢过夫人的。”萧玉琢瞥了李泰一眼。李泰并未多言。那宫女自作主张的送了茶,磕了头,又悄悄退下。萧玉琢勾了勾嘴角,“如今圣上已经不需要借着妾,来怀念旧人了,还求圣上放了妾吧。有如此肖似郡主的人在圣上身边,圣上想念郡主的时候。还不是随时都能见到”李泰表情挣扎,“玉玉,朕不是”“圣上大概自己也分不清楚,毕竟您是真心喜欢过郡主的。且当初一而再的靠近,都是因为郡主的缘故。”萧玉琢打断他的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冷凝而紧张。萧玉琢寸步不让,颇有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李泰盯了她良久,仿佛要把她的脑壳面门都盯出个洞来。他这才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他转身向后殿行去,萧玉琢不由自主看了眼他的背影。他身形不似景延年那般健硕,明黄色绣龙纹的衣袍略有些宽。他负手而行,步伐很慢,行走间有种孤寂的感觉无声蔓延。萧玉琢躬身退走,退出殿外,阳光洒在她身上,她长出一口气,脸上不由自主溢出笑来。她在宫人的引路中,向宫外走去。远远瞧见等在宫门口的马车,和站在马车近旁的景延年,她的脚步不由越发轻快。她走着走着,甚至小跑起来。最后竟越过了引路的宫人,直奔向景延年。景延年向前迎了几步,不顾周遭还有好些宫人侍卫,他伸手将她抱紧怀里。萧玉琢在他怀里笑,笑着笑着,却又落了泪。景延年有些手忙脚乱,“玉玉,怎么了”萧玉琢爬上马车,趴在他腿上。景延年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你若是舍不得走。咱们就不走了”“走,明日就启程”萧玉琢立时说道。景延年愣住,“明日”“免得李泰再反悔了”萧玉琢吸了吸鼻子,“我只是舍不得重午,舍不得阿娘罢了。”景延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日后可以请父亲母亲也到江南去看看。”萧玉琢扯了扯嘴角。大夏的交通不便,没有汽车飞机,他们南下尚且不容易呢,长公主只怕没有机会回南下和他们团聚了。当晚萧玉琢和景延年一道去了萧家。同长公主告别之时,长公主板着一张脸,狠狠的盯着景延年。景延年一面赔不是,一面应承着,一定会对萧玉琢好,绝不敢再惹她生气云云。长公主冷笑一声,“你在长安尚且有所依仗。还有些旧部,有昔日大将军的威名。你去了江南,还想欺负我儿玉玉呵,这些年来,我玉玉岂能还是那个任你欺负的小丫头片子么”景延年微微一愣,“母亲说的是,日后我更惹不起夫人了。”萧玉琢颔首轻笑,“阿娘,修远如今待我可好了,外头的事情我多请教他的主意呢。”长公主摸了摸她的头,“你长大了。”“重午都能独当一面了,我不长大,能行么”萧玉琢轻笑。长公主偷偷抹泪。留他们再多住些时日。萧玉琢却拿出一份地契,“当初建玉府,费了不少功夫。我原想着就是要留给母亲的。”长公主连忙摇头,“你在长安连个住处都不留么我要你的宅院做什么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长安了”“女儿没能给母亲什么,日后还要仰仗母亲在长安多多帮扶重午。这是女儿的一点点心意,纵然知道母亲用不着,却还是想要留给母亲些念想。”长公主眼眶湿润,她紧紧攥住萧玉琢的手,舍不得松开。萧玉琢看着长公主如今越发苍老的脸,刚穿越来那会儿,长公主意气风发,一言不合就动鞭子的模样重叠在眼前。她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母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萧四老爷抱着长公主的肩,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重午不是留给你了你还不知足”长公主吸吸鼻子,“好了,既然决定要走。就赶紧走吧”话这么说着,她攥着萧玉琢的手却并未有放松。那种不舍,那种想要留下她的心意,如何也割舍不断。萧玉琢被景延年给拖走了。她在马车上,把眼睛都给哭肿了。吴王府里的东西一早就收拾好了,天蒙蒙亮,便见好几辆宽大的马车驶出吴王府。晨鼓从皇城城墙头上传来,鼓声阵阵。皇城城门缓缓开启。一流马车直奔城门口。萧玉琢还有些昏昏沉沉,“我说要早些走,你这也太早了吧”“我的心似箭,已奔江南去了。”景延年搂她在怀,笑容漾开在嘴角。他没说的是,越早越好,免得李泰反悔又来拦。皇城高高的城墙上,却站了好些人。有侍卫。还有灰衣的太监伺候着。众人簇拥之下,有一身着明黄色龙袍之人,立在城墙头上,极目远眺。鼓声阵阵,皇城城墙好似都在鼓声中颤抖。他的身影却岿然不动,望着南城门的方向,呆呆而立。忽有一个身量纤瘦的宫女,拿着一件薄薄的披风,从后头上前,将那披风搭他身上。“圣上,晨起风大,小心着凉。”她声音轻轻的,没有娇媚,却叫人无端的落入无尽的回忆之中。圣上转过身来,东边天际晨光熹微。淡然晨光涂抹在她略带稚气的年轻脸庞上。模糊了她脸上线条,只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圣上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玉玉”“回禀圣上,婢子严氏幼芳。”圣上轻声笑了笑,“朕知道。”重午在爹娘离京之后,一蹶不振了好久。“太子殿下,有一封画卷,是给您的。”重午身边的太监封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卷而来。重午挑了挑眉梢,“谁送来的画得什么”“是从南边儿送过来的,上头有吴王殿下的题字,奴才们不敢打开。”“我爹”重午忽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快拿来给孤看看”太监连忙将画卷从布袋子里取出来,缓缓展开在重午面前。卷起来的并非一幅画,却是叠放在一起的好几副画。头一张是在一艘船上,阿娘临着船舷而立,爹爹坐在一旁垂钓。江风拂过,阿娘的秀发衣袂随风轻扬,爹爹紧盯着水面,一动不动。重午眼眶略湿,连忙翻到下一张。第二张的画风和头一张全然不同。这更有些他外祖父画漫画的风格。“这是吴王殿下吧怎么掉水里去了”一旁的太监瞪大了眼睛。这幅画上没有阿娘,只有爹爹和祖母。爹爹在江里抱着条大鱼,表情兴奋的夸张。祖母一脸嫌弃的站在船舷上。“这儿有署名”太监眼尖,指着纸张的右下角说道。重午眯眼去看。果然见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花体“玉”字。再翻回第一张,右下角也有字,是一个隶书的“景”字。“这多半是祖母画的,祖母擅长工笔画。”重午小声说道。“后头还有许多呢,这是吴王及王妃一路上见闻,趣事儿吧”太监看的饶有兴趣。重午却抬手按住那一卷画,“不许看了”太监微微一愣,“太子殿下不正想念吴王王妃么看看这画。就好像身临其境,好像从未曾同他们分离一般,他们一路见闻,太子殿下也能看看”“闭嘴”重午抬手在那太监头上一敲。太监疑惑不解的看着重午,“殿下这是”重午分外爱惜的摩挲着那一叠画卷,满目柔情,他轻叹一声,“今日看完了明日看什么”太监怔怔看他,良久才垂眸忍住叹息,却忍不住对太子殿下的怜惜之情。“人生就是有得有失,选择一些事,放弃另外一些”重午还是恋恋不舍的翻开第三张画卷。“这处园子真好看”太监凑上脑袋来。这是一幅水墨画,色彩浓郁的水墨画。这颜料不知是用什么调配出来的,极为鲜亮,一大片花圃。阿娘扶着高隆的肚子,站在花圃中间,阳光落在阿娘身上,阿娘半眯着眼睛去嗅树上一朵艳红的花。重午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虽然这幅图只看到阿娘一人。他却像是感受到一家人聚在一起那种其乐融融的情形一般。“备笔墨”重午忽然嚷道。太监连忙去铺纸准备。“不不,不在这儿”重午又摆手,“去魏先生家魏先生明日大婚,要迎娶菊香姑娘,把笔墨画架摆在魏先生家明日孤要亲临魏先生家,为阿娘作画”“快快”景延年手忙脚乱,一面指挥着丫鬟送水进去,一面拿着毛笔蘸墨,“阿娘转过些身来,儿要把您在门口焦急盼着孙子的情形画下来”景夫人跺了跺脚,“玉玉都快生了你便是只画个背影,也能看出焦急来”景延年擦了把脸上的汗,不慎将调配出的鲜亮颜料抹在了脸上。俊逸的面庞上看起来有些可笑。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呜哇”他立时扔下笔,直奔产房门口。“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恭喜太夫人是个小郎君”这幅焦急待产的图终是没能画完。“玉玉侧着点身子”景延年奋笔疾书。萧玉琢坐月子这一段时间,他倒是没少画“哺育图”。一张张满是温情的画卷,源源不绝的送往长安。亦有画卷,从长安送回。也许分离,有时候是为了用另一种方式,更好的相守。完,,;手机阅读,“李泰”“你敢直呼朕的名讳”“你杀了我”萧玉琢抬手打掉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李泰笑起来。“你不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你该听听那些大臣的建议,充盈后宫,你把自己逼疯了,回忆不过是回忆。”萧玉琢沉声说道,“每个女人都是一道风景,总是看着一道风景,会看够,看恶心的。”“你就不怕李朔看恶心么”李泰反问。萧玉琢抿了抿唇。“你叫我留下来干什么好等着看将来你的儿子和我的儿子争夺皇位么”“那一日永远不会到来。”李泰语气笃定的说道。他越是这般笃定,萧玉琢心头越是泛冷。“不不,你该娶妻,纳妾,充盈后宫,生一群孩子”李泰又猛地捏住萧玉琢的下巴,“然后放你和他一起私奔天涯么”“这怎么是私奔呢”萧玉琢笑起来,“你忘了,我们可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圣上。”一声低低的呼唤。随着叮当一声脆响。萧玉琢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宫女,将茶碗放下,垂首而立。宫女原本应该低着头,她这会儿却并没有。非但没有低头,她还直直的看向萧玉琢,眼眸之中有惊讶,有了然,剩下的就是平静和淡然了。她见萧玉琢也在打量她,便弯着嘴角,对萧玉琢笑了笑。这么一笑,如殿外的阳光全都倾泻入殿内。年轻姣美的脸上,璀璨生光。萧玉琢点点头,这就是景延年说的那宫女了吧她看了李泰一眼。这宫女入殿送茶,并未通禀。李泰为了和她说话方便。将宫人都遣了出去。这宫女却敢进来,可见在李泰心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出去。”“婢子给护国夫人磕个头,这就告退。”宫女忽然弯身跪下,朝萧玉琢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你朝我磕头做什么”萧玉琢微微皱眉。那宫女脸上略带笑意,“婢子原本是浆洗房洗衣服的粗使宫婢,能有今日荣宠,乃是乘夫人的风。既得了夫人的恩惠,今日有幸遇见夫人,自当郑重其事谢过夫人的。”萧玉琢瞥了李泰一眼。李泰并未多言。那宫女自作主张的送了茶,磕了头,又悄悄退下。萧玉琢勾了勾嘴角,“如今圣上已经不需要借着妾,来怀念旧人了,还求圣上放了妾吧。有如此肖似郡主的人在圣上身边,圣上想念郡主的时候。还不是随时都能见到”李泰表情挣扎,“玉玉,朕不是”“圣上大概自己也分不清楚,毕竟您是真心喜欢过郡主的。且当初一而再的靠近,都是因为郡主的缘故。”萧玉琢打断他的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冷凝而紧张。萧玉琢寸步不让,颇有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李泰盯了她良久,仿佛要把她的脑壳面门都盯出个洞来。他这才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他转身向后殿行去,萧玉琢不由自主看了眼他的背影。他身形不似景延年那般健硕,明黄色绣龙纹的衣袍略有些宽。他负手而行,步伐很慢,行走间有种孤寂的感觉无声蔓延。萧玉琢躬身退走,退出殿外,阳光洒在她身上,她长出一口气,脸上不由自主溢出笑来。她在宫人的引路中,向宫外走去。远远瞧见等在宫门口的马车,和站在马车近旁的景延年,她的脚步不由越发轻快。她走着走着,甚至小跑起来。最后竟越过了引路的宫人,直奔向景延年。景延年向前迎了几步,不顾周遭还有好些宫人侍卫,他伸手将她抱紧怀里。萧玉琢在他怀里笑,笑着笑着,却又落了泪。景延年有些手忙脚乱,“玉玉,怎么了”萧玉琢爬上马车,趴在他腿上。景延年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你若是舍不得走。咱们就不走了”“走,明日就启程”萧玉琢立时说道。景延年愣住,“明日”“免得李泰再反悔了”萧玉琢吸了吸鼻子,“我只是舍不得重午,舍不得阿娘罢了。”景延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日后可以请父亲母亲也到江南去看看。”萧玉琢扯了扯嘴角。大夏的交通不便,没有汽车飞机,他们南下尚且不容易呢,长公主只怕没有机会回南下和他们团聚了。当晚萧玉琢和景延年一道去了萧家。同长公主告别之时,长公主板着一张脸,狠狠的盯着景延年。景延年一面赔不是,一面应承着,一定会对萧玉琢好,绝不敢再惹她生气云云。长公主冷笑一声,“你在长安尚且有所依仗。还有些旧部,有昔日大将军的威名。你去了江南,还想欺负我儿玉玉呵,这些年来,我玉玉岂能还是那个任你欺负的小丫头片子么”景延年微微一愣,“母亲说的是,日后我更惹不起夫人了。”萧玉琢颔首轻笑,“阿娘,修远如今待我可好了,外头的事情我多请教他的主意呢。”长公主摸了摸她的头,“你长大了。”“重午都能独当一面了,我不长大,能行么”萧玉琢轻笑。长公主偷偷抹泪。留他们再多住些时日。萧玉琢却拿出一份地契,“当初建玉府,费了不少功夫。我原想着就是要留给母亲的。”长公主连忙摇头,“你在长安连个住处都不留么我要你的宅院做什么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长安了”“女儿没能给母亲什么,日后还要仰仗母亲在长安多多帮扶重午。这是女儿的一点点心意,纵然知道母亲用不着,却还是想要留给母亲些念想。”长公主眼眶湿润,她紧紧攥住萧玉琢的手,舍不得松开。萧玉琢看着长公主如今越发苍老的脸,刚穿越来那会儿,长公主意气风发,一言不合就动鞭子的模样重叠在眼前。她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母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萧四老爷抱着长公主的肩,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重午不是留给你了你还不知足”长公主吸吸鼻子,“好了,既然决定要走。就赶紧走吧”话这么说着,她攥着萧玉琢的手却并未有放松。那种不舍,那种想要留下她的心意,如何也割舍不断。萧玉琢被景延年给拖走了。她在马车上,把眼睛都给哭肿了。吴王府里的东西一早就收拾好了,天蒙蒙亮,便见好几辆宽大的马车驶出吴王府。晨鼓从皇城城墙头上传来,鼓声阵阵。皇城城门缓缓开启。一流马车直奔城门口。萧玉琢还有些昏昏沉沉,“我说要早些走,你这也太早了吧”“我的心似箭,已奔江南去了。”景延年搂她在怀,笑容漾开在嘴角。他没说的是,越早越好,免得李泰反悔又来拦。皇城高高的城墙上,却站了好些人。有侍卫。还有灰衣的太监伺候着。众人簇拥之下,有一身着明黄色龙袍之人,立在城墙头上,极目远眺。鼓声阵阵,皇城城墙好似都在鼓声中颤抖。他的身影却岿然不动,望着南城门的方向,呆呆而立。忽有一个身量纤瘦的宫女,拿着一件薄薄的披风,从后头上前,将那披风搭他身上。“圣上,晨起风大,小心着凉。”她声音轻轻的,没有娇媚,却叫人无端的落入无尽的回忆之中。圣上转过身来,东边天际晨光熹微。淡然晨光涂抹在她略带稚气的年轻脸庞上。模糊了她脸上线条,只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圣上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玉玉”“回禀圣上,婢子严氏幼芳。”圣上轻声笑了笑,“朕知道。”重午在爹娘离京之后,一蹶不振了好久。“太子殿下,有一封画卷,是给您的。”重午身边的太监封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卷而来。重午挑了挑眉梢,“谁送来的画得什么”“是从南边儿送过来的,上头有吴王殿下的题字,奴才们不敢打开。”“我爹”重午忽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快拿来给孤看看”太监连忙将画卷从布袋子里取出来,缓缓展开在重午面前。卷起来的并非一幅画,却是叠放在一起的好几副画。头一张是在一艘船上,阿娘临着船舷而立,爹爹坐在一旁垂钓。江风拂过,阿娘的秀发衣袂随风轻扬,爹爹紧盯着水面,一动不动。重午眼眶略湿,连忙翻到下一张。第二张的画风和头一张全然不同。这更有些他外祖父画漫画的风格。“这是吴王殿下吧怎么掉水里去了”一旁的太监瞪大了眼睛。这幅画上没有阿娘,只有爹爹和祖母。爹爹在江里抱着条大鱼,表情兴奋的夸张。祖母一脸嫌弃的站在船舷上。“这儿有署名”太监眼尖,指着纸张的右下角说道。重午眯眼去看。果然见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花体“玉”字。再翻回第一张,右下角也有字,是一个隶书的“景”字。“这多半是祖母画的,祖母擅长工笔画。”重午小声说道。“后头还有许多呢,这是吴王及王妃一路上见闻,趣事儿吧”太监看的饶有兴趣。重午却抬手按住那一卷画,“不许看了”太监微微一愣,“太子殿下不正想念吴王王妃么看看这画。就好像身临其境,好像从未曾同他们分离一般,他们一路见闻,太子殿下也能看看”“闭嘴”重午抬手在那太监头上一敲。太监疑惑不解的看着重午,“殿下这是”重午分外爱惜的摩挲着那一叠画卷,满目柔情,他轻叹一声,“今日看完了明日看什么”太监怔怔看他,良久才垂眸忍住叹息,却忍不住对太子殿下的怜惜之情。“人生就是有得有失,选择一些事,放弃另外一些”重午还是恋恋不舍的翻开第三张画卷。“这处园子真好看”太监凑上脑袋来。这是一幅水墨画,色彩浓郁的水墨画。这颜料不知是用什么调配出来的,极为鲜亮,一大片花圃。阿娘扶着高隆的肚子,站在花圃中间,阳光落在阿娘身上,阿娘半眯着眼睛去嗅树上一朵艳红的花。重午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虽然这幅图只看到阿娘一人。他却像是感受到一家人聚在一起那种其乐融融的情形一般。“备笔墨”重午忽然嚷道。太监连忙去铺纸准备。“不不,不在这儿”重午又摆手,“去魏先生家魏先生明日大婚,要迎娶菊香姑娘,把笔墨画架摆在魏先生家明日孤要亲临魏先生家,为阿娘作画”“快快”景延年手忙脚乱,一面指挥着丫鬟送水进去,一面拿着毛笔蘸墨,“阿娘转过些身来,儿要把您在门口焦急盼着孙子的情形画下来”景夫人跺了跺脚,“玉玉都快生了你便是只画个背影,也能看出焦急来”景延年擦了把脸上的汗,不慎将调配出的鲜亮颜料抹在了脸上。俊逸的面庞上看起来有些可笑。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呜哇”他立时扔下笔,直奔产房门口。“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恭喜太夫人是个小郎君”这幅焦急待产的图终是没能画完。“玉玉侧着点身子”景延年奋笔疾书。萧玉琢坐月子这一段时间,他倒是没少画“哺育图”。一张张满是温情的画卷,源源不绝的送往长安。亦有画卷,从长安送回。也许分离,有时候是为了用另一种方式,更好的相守。完,,;手机阅读,“李泰”“你敢直呼朕的名讳”“你杀了我”萧玉琢抬手打掉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李泰笑起来。“你不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你该听听那些大臣的建议,充盈后宫,你把自己逼疯了,回忆不过是回忆。”萧玉琢沉声说道,“每个女人都是一道风景,总是看着一道风景,会看够,看恶心的。”“你就不怕李朔看恶心么”李泰反问。萧玉琢抿了抿唇。“你叫我留下来干什么好等着看将来你的儿子和我的儿子争夺皇位么”“那一日永远不会到来。”李泰语气笃定的说道。他越是这般笃定,萧玉琢心头越是泛冷。“不不,你该娶妻,纳妾,充盈后宫,生一群孩子”李泰又猛地捏住萧玉琢的下巴,“然后放你和他一起私奔天涯么”“这怎么是私奔呢”萧玉琢笑起来,“你忘了,我们可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圣上。”一声低低的呼唤。随着叮当一声脆响。萧玉琢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宫女,将茶碗放下,垂首而立。宫女原本应该低着头,她这会儿却并没有。非但没有低头,她还直直的看向萧玉琢,眼眸之中有惊讶,有了然,剩下的就是平静和淡然了。她见萧玉琢也在打量她,便弯着嘴角,对萧玉琢笑了笑。这么一笑,如殿外的阳光全都倾泻入殿内。年轻姣美的脸上,璀璨生光。萧玉琢点点头,这就是景延年说的那宫女了吧她看了李泰一眼。这宫女入殿送茶,并未通禀。李泰为了和她说话方便。将宫人都遣了出去。这宫女却敢进来,可见在李泰心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出去。”“婢子给护国夫人磕个头,这就告退。”宫女忽然弯身跪下,朝萧玉琢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你朝我磕头做什么”萧玉琢微微皱眉。那宫女脸上略带笑意,“婢子原本是浆洗房洗衣服的粗使宫婢,能有今日荣宠,乃是乘夫人的风。既得了夫人的恩惠,今日有幸遇见夫人,自当郑重其事谢过夫人的。”萧玉琢瞥了李泰一眼。李泰并未多言。那宫女自作主张的送了茶,磕了头,又悄悄退下。萧玉琢勾了勾嘴角,“如今圣上已经不需要借着妾,来怀念旧人了,还求圣上放了妾吧。有如此肖似郡主的人在圣上身边,圣上想念郡主的时候。还不是随时都能见到”李泰表情挣扎,“玉玉,朕不是”“圣上大概自己也分不清楚,毕竟您是真心喜欢过郡主的。且当初一而再的靠近,都是因为郡主的缘故。”萧玉琢打断他的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冷凝而紧张。萧玉琢寸步不让,颇有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李泰盯了她良久,仿佛要把她的脑壳面门都盯出个洞来。他这才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他转身向后殿行去,萧玉琢不由自主看了眼他的背影。他身形不似景延年那般健硕,明黄色绣龙纹的衣袍略有些宽。他负手而行,步伐很慢,行走间有种孤寂的感觉无声蔓延。萧玉琢躬身退走,退出殿外,阳光洒在她身上,她长出一口气,脸上不由自主溢出笑来。她在宫人的引路中,向宫外走去。远远瞧见等在宫门口的马车,和站在马车近旁的景延年,她的脚步不由越发轻快。她走着走着,甚至小跑起来。最后竟越过了引路的宫人,直奔向景延年。景延年向前迎了几步,不顾周遭还有好些宫人侍卫,他伸手将她抱紧怀里。萧玉琢在他怀里笑,笑着笑着,却又落了泪。景延年有些手忙脚乱,“玉玉,怎么了”萧玉琢爬上马车,趴在他腿上。景延年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你若是舍不得走。咱们就不走了”“走,明日就启程”萧玉琢立时说道。景延年愣住,“明日”“免得李泰再反悔了”萧玉琢吸了吸鼻子,“我只是舍不得重午,舍不得阿娘罢了。”景延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日后可以请父亲母亲也到江南去看看。”萧玉琢扯了扯嘴角。大夏的交通不便,没有汽车飞机,他们南下尚且不容易呢,长公主只怕没有机会回南下和他们团聚了。当晚萧玉琢和景延年一道去了萧家。同长公主告别之时,长公主板着一张脸,狠狠的盯着景延年。景延年一面赔不是,一面应承着,一定会对萧玉琢好,绝不敢再惹她生气云云。长公主冷笑一声,“你在长安尚且有所依仗。还有些旧部,有昔日大将军的威名。你去了江南,还想欺负我儿玉玉呵,这些年来,我玉玉岂能还是那个任你欺负的小丫头片子么”景延年微微一愣,“母亲说的是,日后我更惹不起夫人了。”萧玉琢颔首轻笑,“阿娘,修远如今待我可好了,外头的事情我多请教他的主意呢。”长公主摸了摸她的头,“你长大了。”“重午都能独当一面了,我不长大,能行么”萧玉琢轻笑。长公主偷偷抹泪。留他们再多住些时日。萧玉琢却拿出一份地契,“当初建玉府,费了不少功夫。我原想着就是要留给母亲的。”长公主连忙摇头,“你在长安连个住处都不留么我要你的宅院做什么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长安了”“女儿没能给母亲什么,日后还要仰仗母亲在长安多多帮扶重午。这是女儿的一点点心意,纵然知道母亲用不着,却还是想要留给母亲些念想。”长公主眼眶湿润,她紧紧攥住萧玉琢的手,舍不得松开。萧玉琢看着长公主如今越发苍老的脸,刚穿越来那会儿,长公主意气风发,一言不合就动鞭子的模样重叠在眼前。她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母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萧四老爷抱着长公主的肩,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重午不是留给你了你还不知足”长公主吸吸鼻子,“好了,既然决定要走。就赶紧走吧”话这么说着,她攥着萧玉琢的手却并未有放松。那种不舍,那种想要留下她的心意,如何也割舍不断。萧玉琢被景延年给拖走了。她在马车上,把眼睛都给哭肿了。吴王府里的东西一早就收拾好了,天蒙蒙亮,便见好几辆宽大的马车驶出吴王府。晨鼓从皇城城墙头上传来,鼓声阵阵。皇城城门缓缓开启。一流马车直奔城门口。萧玉琢还有些昏昏沉沉,“我说要早些走,你这也太早了吧”“我的心似箭,已奔江南去了。”景延年搂她在怀,笑容漾开在嘴角。他没说的是,越早越好,免得李泰反悔又来拦。皇城高高的城墙上,却站了好些人。有侍卫。还有灰衣的太监伺候着。众人簇拥之下,有一身着明黄色龙袍之人,立在城墙头上,极目远眺。鼓声阵阵,皇城城墙好似都在鼓声中颤抖。他的身影却岿然不动,望着南城门的方向,呆呆而立。忽有一个身量纤瘦的宫女,拿着一件薄薄的披风,从后头上前,将那披风搭他身上。“圣上,晨起风大,小心着凉。”她声音轻轻的,没有娇媚,却叫人无端的落入无尽的回忆之中。圣上转过身来,东边天际晨光熹微。淡然晨光涂抹在她略带稚气的年轻脸庞上。模糊了她脸上线条,只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圣上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玉玉”“回禀圣上,婢子严氏幼芳。”圣上轻声笑了笑,“朕知道。”重午在爹娘离京之后,一蹶不振了好久。“太子殿下,有一封画卷,是给您的。”重午身边的太监封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卷而来。重午挑了挑眉梢,“谁送来的画得什么”“是从南边儿送过来的,上头有吴王殿下的题字,奴才们不敢打开。”“我爹”重午忽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快拿来给孤看看”太监连忙将画卷从布袋子里取出来,缓缓展开在重午面前。卷起来的并非一幅画,却是叠放在一起的好几副画。头一张是在一艘船上,阿娘临着船舷而立,爹爹坐在一旁垂钓。江风拂过,阿娘的秀发衣袂随风轻扬,爹爹紧盯着水面,一动不动。重午眼眶略湿,连忙翻到下一张。第二张的画风和头一张全然不同。这更有些他外祖父画漫画的风格。“这是吴王殿下吧怎么掉水里去了”一旁的太监瞪大了眼睛。这幅画上没有阿娘,只有爹爹和祖母。爹爹在江里抱着条大鱼,表情兴奋的夸张。祖母一脸嫌弃的站在船舷上。“这儿有署名”太监眼尖,指着纸张的右下角说道。重午眯眼去看。果然见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花体“玉”字。再翻回第一张,右下角也有字,是一个隶书的“景”字。“这多半是祖母画的,祖母擅长工笔画。”重午小声说道。“后头还有许多呢,这是吴王及王妃一路上见闻,趣事儿吧”太监看的饶有兴趣。重午却抬手按住那一卷画,“不许看了”太监微微一愣,“太子殿下不正想念吴王王妃么看看这画。就好像身临其境,好像从未曾同他们分离一般,他们一路见闻,太子殿下也能看看”“闭嘴”重午抬手在那太监头上一敲。太监疑惑不解的看着重午,“殿下这是”重午分外爱惜的摩挲着那一叠画卷,满目柔情,他轻叹一声,“今日看完了明日看什么”太监怔怔看他,良久才垂眸忍住叹息,却忍不住对太子殿下的怜惜之情。“人生就是有得有失,选择一些事,放弃另外一些”重午还是恋恋不舍的翻开第三张画卷。“这处园子真好看”太监凑上脑袋来。这是一幅水墨画,色彩浓郁的水墨画。这颜料不知是用什么调配出来的,极为鲜亮,一大片花圃。阿娘扶着高隆的肚子,站在花圃中间,阳光落在阿娘身上,阿娘半眯着眼睛去嗅树上一朵艳红的花。重午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虽然这幅图只看到阿娘一人。他却像是感受到一家人聚在一起那种其乐融融的情形一般。“备笔墨”重午忽然嚷道。太监连忙去铺纸准备。“不不,不在这儿”重午又摆手,“去魏先生家魏先生明日大婚,要迎娶菊香姑娘,把笔墨画架摆在魏先生家明日孤要亲临魏先生家,为阿娘作画”“快快”景延年手忙脚乱,一面指挥着丫鬟送水进去,一面拿着毛笔蘸墨,“阿娘转过些身来,儿要把您在门口焦急盼着孙子的情形画下来”景夫人跺了跺脚,“玉玉都快生了你便是只画个背影,也能看出焦急来”景延年擦了把脸上的汗,不慎将调配出的鲜亮颜料抹在了脸上。俊逸的面庞上看起来有些可笑。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呜哇”他立时扔下笔,直奔产房门口。“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恭喜太夫人是个小郎君”这幅焦急待产的图终是没能画完。“玉玉侧着点身子”景延年奋笔疾书。萧玉琢坐月子这一段时间,他倒是没少画“哺育图”。一张张满是温情的画卷,源源不绝的送往长安。亦有画卷,从长安送回。也许分离,有时候是为了用另一种方式,更好的相守。完,,;手机阅读,“李泰”“你敢直呼朕的名讳”“你杀了我”萧玉琢抬手打掉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李泰笑起来。“你不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你该听听那些大臣的建议,充盈后宫,你把自己逼疯了,回忆不过是回忆。”萧玉琢沉声说道,“每个女人都是一道风景,总是看着一道风景,会看够,看恶心的。”“你就不怕李朔看恶心么”李泰反问。萧玉琢抿了抿唇。“你叫我留下来干什么好等着看将来你的儿子和我的儿子争夺皇位么”“那一日永远不会到来。”李泰语气笃定的说道。他越是这般笃定,萧玉琢心头越是泛冷。“不不,你该娶妻,纳妾,充盈后宫,生一群孩子”李泰又猛地捏住萧玉琢的下巴,“然后放你和他一起私奔天涯么”“这怎么是私奔呢”萧玉琢笑起来,“你忘了,我们可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圣上。”一声低低的呼唤。随着叮当一声脆响。萧玉琢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宫女,将茶碗放下,垂首而立。宫女原本应该低着头,她这会儿却并没有。非但没有低头,她还直直的看向萧玉琢,眼眸之中有惊讶,有了然,剩下的就是平静和淡然了。她见萧玉琢也在打量她,便弯着嘴角,对萧玉琢笑了笑。这么一笑,如殿外的阳光全都倾泻入殿内。年轻姣美的脸上,璀璨生光。萧玉琢点点头,这就是景延年说的那宫女了吧她看了李泰一眼。这宫女入殿送茶,并未通禀。李泰为了和她说话方便。将宫人都遣了出去。这宫女却敢进来,可见在李泰心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出去。”“婢子给护国夫人磕个头,这就告退。”宫女忽然弯身跪下,朝萧玉琢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你朝我磕头做什么”萧玉琢微微皱眉。那宫女脸上略带笑意,“婢子原本是浆洗房洗衣服的粗使宫婢,能有今日荣宠,乃是乘夫人的风。既得了夫人的恩惠,今日有幸遇见夫人,自当郑重其事谢过夫人的。”萧玉琢瞥了李泰一眼。李泰并未多言。那宫女自作主张的送了茶,磕了头,又悄悄退下。萧玉琢勾了勾嘴角,“如今圣上已经不需要借着妾,来怀念旧人了,还求圣上放了妾吧。有如此肖似郡主的人在圣上身边,圣上想念郡主的时候。还不是随时都能见到”李泰表情挣扎,“玉玉,朕不是”“圣上大概自己也分不清楚,毕竟您是真心喜欢过郡主的。且当初一而再的靠近,都是因为郡主的缘故。”萧玉琢打断他的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冷凝而紧张。萧玉琢寸步不让,颇有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李泰盯了她良久,仿佛要把她的脑壳面门都盯出个洞来。他这才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他转身向后殿行去,萧玉琢不由自主看了眼他的背影。他身形不似景延年那般健硕,明黄色绣龙纹的衣袍略有些宽。他负手而行,步伐很慢,行走间有种孤寂的感觉无声蔓延。萧玉琢躬身退走,退出殿外,阳光洒在她身上,她长出一口气,脸上不由自主溢出笑来。她在宫人的引路中,向宫外走去。远远瞧见等在宫门口的马车,和站在马车近旁的景延年,她的脚步不由越发轻快。她走着走着,甚至小跑起来。最后竟越过了引路的宫人,直奔向景延年。景延年向前迎了几步,不顾周遭还有好些宫人侍卫,他伸手将她抱紧怀里。萧玉琢在他怀里笑,笑着笑着,却又落了泪。景延年有些手忙脚乱,“玉玉,怎么了”萧玉琢爬上马车,趴在他腿上。景延年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你若是舍不得走。咱们就不走了”“走,明日就启程”萧玉琢立时说道。景延年愣住,“明日”“免得李泰再反悔了”萧玉琢吸了吸鼻子,“我只是舍不得重午,舍不得阿娘罢了。”景延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日后可以请父亲母亲也到江南去看看。”萧玉琢扯了扯嘴角。大夏的交通不便,没有汽车飞机,他们南下尚且不容易呢,长公主只怕没有机会回南下和他们团聚了。当晚萧玉琢和景延年一道去了萧家。同长公主告别之时,长公主板着一张脸,狠狠的盯着景延年。景延年一面赔不是,一面应承着,一定会对萧玉琢好,绝不敢再惹她生气云云。长公主冷笑一声,“你在长安尚且有所依仗。还有些旧部,有昔日大将军的威名。你去了江南,还想欺负我儿玉玉呵,这些年来,我玉玉岂能还是那个任你欺负的小丫头片子么”景延年微微一愣,“母亲说的是,日后我更惹不起夫人了。”萧玉琢颔首轻笑,“阿娘,修远如今待我可好了,外头的事情我多请教他的主意呢。”长公主摸了摸她的头,“你长大了。”“重午都能独当一面了,我不长大,能行么”萧玉琢轻笑。长公主偷偷抹泪。留他们再多住些时日。萧玉琢却拿出一份地契,“当初建玉府,费了不少功夫。我原想着就是要留给母亲的。”长公主连忙摇头,“你在长安连个住处都不留么我要你的宅院做什么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长安了”“女儿没能给母亲什么,日后还要仰仗母亲在长安多多帮扶重午。这是女儿的一点点心意,纵然知道母亲用不着,却还是想要留给母亲些念想。”长公主眼眶湿润,她紧紧攥住萧玉琢的手,舍不得松开。萧玉琢看着长公主如今越发苍老的脸,刚穿越来那会儿,长公主意气风发,一言不合就动鞭子的模样重叠在眼前。她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母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萧四老爷抱着长公主的肩,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重午不是留给你了你还不知足”长公主吸吸鼻子,“好了,既然决定要走。就赶紧走吧”话这么说着,她攥着萧玉琢的手却并未有放松。那种不舍,那种想要留下她的心意,如何也割舍不断。萧玉琢被景延年给拖走了。她在马车上,把眼睛都给哭肿了。吴王府里的东西一早就收拾好了,天蒙蒙亮,便见好几辆宽大的马车驶出吴王府。晨鼓从皇城城墙头上传来,鼓声阵阵。皇城城门缓缓开启。一流马车直奔城门口。萧玉琢还有些昏昏沉沉,“我说要早些走,你这也太早了吧”“我的心似箭,已奔江南去了。”景延年搂她在怀,笑容漾开在嘴角。他没说的是,越早越好,免得李泰反悔又来拦。皇城高高的城墙上,却站了好些人。有侍卫。还有灰衣的太监伺候着。众人簇拥之下,有一身着明黄色龙袍之人,立在城墙头上,极目远眺。鼓声阵阵,皇城城墙好似都在鼓声中颤抖。他的身影却岿然不动,望着南城门的方向,呆呆而立。忽有一个身量纤瘦的宫女,拿着一件薄薄的披风,从后头上前,将那披风搭他身上。“圣上,晨起风大,小心着凉。”她声音轻轻的,没有娇媚,却叫人无端的落入无尽的回忆之中。圣上转过身来,东边天际晨光熹微。淡然晨光涂抹在她略带稚气的年轻脸庞上。模糊了她脸上线条,只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圣上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玉玉”“回禀圣上,婢子严氏幼芳。”圣上轻声笑了笑,“朕知道。”重午在爹娘离京之后,一蹶不振了好久。“太子殿下,有一封画卷,是给您的。”重午身边的太监封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卷而来。重午挑了挑眉梢,“谁送来的画得什么”“是从南边儿送过来的,上头有吴王殿下的题字,奴才们不敢打开。”“我爹”重午忽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快拿来给孤看看”太监连忙将画卷从布袋子里取出来,缓缓展开在重午面前。卷起来的并非一幅画,却是叠放在一起的好几副画。头一张是在一艘船上,阿娘临着船舷而立,爹爹坐在一旁垂钓。江风拂过,阿娘的秀发衣袂随风轻扬,爹爹紧盯着水面,一动不动。重午眼眶略湿,连忙翻到下一张。第二张的画风和头一张全然不同。这更有些他外祖父画漫画的风格。“这是吴王殿下吧怎么掉水里去了”一旁的太监瞪大了眼睛。这幅画上没有阿娘,只有爹爹和祖母。爹爹在江里抱着条大鱼,表情兴奋的夸张。祖母一脸嫌弃的站在船舷上。“这儿有署名”太监眼尖,指着纸张的右下角说道。重午眯眼去看。果然见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花体“玉”字。再翻回第一张,右下角也有字,是一个隶书的“景”字。“这多半是祖母画的,祖母擅长工笔画。”重午小声说道。“后头还有许多呢,这是吴王及王妃一路上见闻,趣事儿吧”太监看的饶有兴趣。重午却抬手按住那一卷画,“不许看了”太监微微一愣,“太子殿下不正想念吴王王妃么看看这画。就好像身临其境,好像从未曾同他们分离一般,他们一路见闻,太子殿下也能看看”“闭嘴”重午抬手在那太监头上一敲。太监疑惑不解的看着重午,“殿下这是”重午分外爱惜的摩挲着那一叠画卷,满目柔情,他轻叹一声,“今日看完了明日看什么”太监怔怔看他,良久才垂眸忍住叹息,却忍不住对太子殿下的怜惜之情。“人生就是有得有失,选择一些事,放弃另外一些”重午还是恋恋不舍的翻开第三张画卷。“这处园子真好看”太监凑上脑袋来。这是一幅水墨画,色彩浓郁的水墨画。这颜料不知是用什么调配出来的,极为鲜亮,一大片花圃。阿娘扶着高隆的肚子,站在花圃中间,阳光落在阿娘身上,阿娘半眯着眼睛去嗅树上一朵艳红的花。重午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虽然这幅图只看到阿娘一人。他却像是感受到一家人聚在一起那种其乐融融的情形一般。“备笔墨”重午忽然嚷道。太监连忙去铺纸准备。“不不,不在这儿”重午又摆手,“去魏先生家魏先生明日大婚,要迎娶菊香姑娘,把笔墨画架摆在魏先生家明日孤要亲临魏先生家,为阿娘作画”“快快”景延年手忙脚乱,一面指挥着丫鬟送水进去,一面拿着毛笔蘸墨,“阿娘转过些身来,儿要把您在门口焦急盼着孙子的情形画下来”景夫人跺了跺脚,“玉玉都快生了你便是只画个背影,也能看出焦急来”景延年擦了把脸上的汗,不慎将调配出的鲜亮颜料抹在了脸上。俊逸的面庞上看起来有些可笑。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呜哇”他立时扔下笔,直奔产房门口。“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恭喜太夫人是个小郎君”这幅焦急待产的图终是没能画完。“玉玉侧着点身子”景延年奋笔疾书。萧玉琢坐月子这一段时间,他倒是没少画“哺育图”。一张张满是温情的画卷,源源不绝的送往长安。亦有画卷,从长安送回。也许分离,有时候是为了用另一种方式,更好的相守。完,,;手机阅读,“李泰”“你敢直呼朕的名讳”“你杀了我”萧玉琢抬手打掉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李泰笑起来。“你不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你该听听那些大臣的建议,充盈后宫,你把自己逼疯了,回忆不过是回忆。”萧玉琢沉声说道,“每个女人都是一道风景,总是看着一道风景,会看够,看恶心的。”“你就不怕李朔看恶心么”李泰反问。萧玉琢抿了抿唇。“你叫我留下来干什么好等着看将来你的儿子和我的儿子争夺皇位么”“那一日永远不会到来。”李泰语气笃定的说道。他越是这般笃定,萧玉琢心头越是泛冷。“不不,你该娶妻,纳妾,充盈后宫,生一群孩子”李泰又猛地捏住萧玉琢的下巴,“然后放你和他一起私奔天涯么”“这怎么是私奔呢”萧玉琢笑起来,“你忘了,我们可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圣上。”一声低低的呼唤。随着叮当一声脆响。萧玉琢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宫女,将茶碗放下,垂首而立。宫女原本应该低着头,她这会儿却并没有。非但没有低头,她还直直的看向萧玉琢,眼眸之中有惊讶,有了然,剩下的就是平静和淡然了。她见萧玉琢也在打量她,便弯着嘴角,对萧玉琢笑了笑。这么一笑,如殿外的阳光全都倾泻入殿内。年轻姣美的脸上,璀璨生光。萧玉琢点点头,这就是景延年说的那宫女了吧她看了李泰一眼。这宫女入殿送茶,并未通禀。李泰为了和她说话方便。将宫人都遣了出去。这宫女却敢进来,可见在李泰心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出去。”“婢子给护国夫人磕个头,这就告退。”宫女忽然弯身跪下,朝萧玉琢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你朝我磕头做什么”萧玉琢微微皱眉。那宫女脸上略带笑意,“婢子原本是浆洗房洗衣服的粗使宫婢,能有今日荣宠,乃是乘夫人的风。既得了夫人的恩惠,今日有幸遇见夫人,自当郑重其事谢过夫人的。”萧玉琢瞥了李泰一眼。李泰并未多言。那宫女自作主张的送了茶,磕了头,又悄悄退下。萧玉琢勾了勾嘴角,“如今圣上已经不需要借着妾,来怀念旧人了,还求圣上放了妾吧。有如此肖似郡主的人在圣上身边,圣上想念郡主的时候。还不是随时都能见到”李泰表情挣扎,“玉玉,朕不是”“圣上大概自己也分不清楚,毕竟您是真心喜欢过郡主的。且当初一而再的靠近,都是因为郡主的缘故。”萧玉琢打断他的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冷凝而紧张。萧玉琢寸步不让,颇有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李泰盯了她良久,仿佛要把她的脑壳面门都盯出个洞来。他这才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他转身向后殿行去,萧玉琢不由自主看了眼他的背影。他身形不似景延年那般健硕,明黄色绣龙纹的衣袍略有些宽。他负手而行,步伐很慢,行走间有种孤寂的感觉无声蔓延。萧玉琢躬身退走,退出殿外,阳光洒在她身上,她长出一口气,脸上不由自主溢出笑来。她在宫人的引路中,向宫外走去。远远瞧见等在宫门口的马车,和站在马车近旁的景延年,她的脚步不由越发轻快。她走着走着,甚至小跑起来。最后竟越过了引路的宫人,直奔向景延年。景延年向前迎了几步,不顾周遭还有好些宫人侍卫,他伸手将她抱紧怀里。萧玉琢在他怀里笑,笑着笑着,却又落了泪。景延年有些手忙脚乱,“玉玉,怎么了”萧玉琢爬上马车,趴在他腿上。景延年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你若是舍不得走。咱们就不走了”“走,明日就启程”萧玉琢立时说道。景延年愣住,“明日”“免得李泰再反悔了”萧玉琢吸了吸鼻子,“我只是舍不得重午,舍不得阿娘罢了。”景延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日后可以请父亲母亲也到江南去看看。”萧玉琢扯了扯嘴角。大夏的交通不便,没有汽车飞机,他们南下尚且不容易呢,长公主只怕没有机会回南下和他们团聚了。当晚萧玉琢和景延年一道去了萧家。同长公主告别之时,长公主板着一张脸,狠狠的盯着景延年。景延年一面赔不是,一面应承着,一定会对萧玉琢好,绝不敢再惹她生气云云。长公主冷笑一声,“你在长安尚且有所依仗。还有些旧部,有昔日大将军的威名。你去了江南,还想欺负我儿玉玉呵,这些年来,我玉玉岂能还是那个任你欺负的小丫头片子么”景延年微微一愣,“母亲说的是,日后我更惹不起夫人了。”萧玉琢颔首轻笑,“阿娘,修远如今待我可好了,外头的事情我多请教他的主意呢。”长公主摸了摸她的头,“你长大了。”“重午都能独当一面了,我不长大,能行么”萧玉琢轻笑。长公主偷偷抹泪。留他们再多住些时日。萧玉琢却拿出一份地契,“当初建玉府,费了不少功夫。我原想着就是要留给母亲的。”长公主连忙摇头,“你在长安连个住处都不留么我要你的宅院做什么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长安了”“女儿没能给母亲什么,日后还要仰仗母亲在长安多多帮扶重午。这是女儿的一点点心意,纵然知道母亲用不着,却还是想要留给母亲些念想。”长公主眼眶湿润,她紧紧攥住萧玉琢的手,舍不得松开。萧玉琢看着长公主如今越发苍老的脸,刚穿越来那会儿,长公主意气风发,一言不合就动鞭子的模样重叠在眼前。她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母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萧四老爷抱着长公主的肩,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重午不是留给你了你还不知足”长公主吸吸鼻子,“好了,既然决定要走。就赶紧走吧”话这么说着,她攥着萧玉琢的手却并未有放松。那种不舍,那种想要留下她的心意,如何也割舍不断。萧玉琢被景延年给拖走了。她在马车上,把眼睛都给哭肿了。吴王府里的东西一早就收拾好了,天蒙蒙亮,便见好几辆宽大的马车驶出吴王府。晨鼓从皇城城墙头上传来,鼓声阵阵。皇城城门缓缓开启。一流马车直奔城门口。萧玉琢还有些昏昏沉沉,“我说要早些走,你这也太早了吧”“我的心似箭,已奔江南去了。”景延年搂她在怀,笑容漾开在嘴角。他没说的是,越早越好,免得李泰反悔又来拦。皇城高高的城墙上,却站了好些人。有侍卫。还有灰衣的太监伺候着。众人簇拥之下,有一身着明黄色龙袍之人,立在城墙头上,极目远眺。鼓声阵阵,皇城城墙好似都在鼓声中颤抖。他的身影却岿然不动,望着南城门的方向,呆呆而立。忽有一个身量纤瘦的宫女,拿着一件薄薄的披风,从后头上前,将那披风搭他身上。“圣上,晨起风大,小心着凉。”她声音轻轻的,没有娇媚,却叫人无端的落入无尽的回忆之中。圣上转过身来,东边天际晨光熹微。淡然晨光涂抹在她略带稚气的年轻脸庞上。模糊了她脸上线条,只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圣上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玉玉”“回禀圣上,婢子严氏幼芳。”圣上轻声笑了笑,“朕知道。”重午在爹娘离京之后,一蹶不振了好久。“太子殿下,有一封画卷,是给您的。”重午身边的太监封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卷而来。重午挑了挑眉梢,“谁送来的画得什么”“是从南边儿送过来的,上头有吴王殿下的题字,奴才们不敢打开。”“我爹”重午忽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快拿来给孤看看”太监连忙将画卷从布袋子里取出来,缓缓展开在重午面前。卷起来的并非一幅画,却是叠放在一起的好几副画。头一张是在一艘船上,阿娘临着船舷而立,爹爹坐在一旁垂钓。江风拂过,阿娘的秀发衣袂随风轻扬,爹爹紧盯着水面,一动不动。重午眼眶略湿,连忙翻到下一张。第二张的画风和头一张全然不同。这更有些他外祖父画漫画的风格。“这是吴王殿下吧怎么掉水里去了”一旁的太监瞪大了眼睛。这幅画上没有阿娘,只有爹爹和祖母。爹爹在江里抱着条大鱼,表情兴奋的夸张。祖母一脸嫌弃的站在船舷上。“这儿有署名”太监眼尖,指着纸张的右下角说道。重午眯眼去看。果然见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花体“玉”字。再翻回第一张,右下角也有字,是一个隶书的“景”字。“这多半是祖母画的,祖母擅长工笔画。”重午小声说道。“后头还有许多呢,这是吴王及王妃一路上见闻,趣事儿吧”太监看的饶有兴趣。重午却抬手按住那一卷画,“不许看了”太监微微一愣,“太子殿下不正想念吴王王妃么看看这画。就好像身临其境,好像从未曾同他们分离一般,他们一路见闻,太子殿下也能看看”“闭嘴”重午抬手在那太监头上一敲。太监疑惑不解的看着重午,“殿下这是”重午分外爱惜的摩挲着那一叠画卷,满目柔情,他轻叹一声,“今日看完了明日看什么”太监怔怔看他,良久才垂眸忍住叹息,却忍不住对太子殿下的怜惜之情。“人生就是有得有失,选择一些事,放弃另外一些”重午还是恋恋不舍的翻开第三张画卷。“这处园子真好看”太监凑上脑袋来。这是一幅水墨画,色彩浓郁的水墨画。这颜料不知是用什么调配出来的,极为鲜亮,一大片花圃。阿娘扶着高隆的肚子,站在花圃中间,阳光落在阿娘身上,阿娘半眯着眼睛去嗅树上一朵艳红的花。重午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虽然这幅图只看到阿娘一人。他却像是感受到一家人聚在一起那种其乐融融的情形一般。“备笔墨”重午忽然嚷道。太监连忙去铺纸准备。“不不,不在这儿”重午又摆手,“去魏先生家魏先生明日大婚,要迎娶菊香姑娘,把笔墨画架摆在魏先生家明日孤要亲临魏先生家,为阿娘作画”“快快”景延年手忙脚乱,一面指挥着丫鬟送水进去,一面拿着毛笔蘸墨,“阿娘转过些身来,儿要把您在门口焦急盼着孙子的情形画下来”景夫人跺了跺脚,“玉玉都快生了你便是只画个背影,也能看出焦急来”景延年擦了把脸上的汗,不慎将调配出的鲜亮颜料抹在了脸上。俊逸的面庞上看起来有些可笑。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呜哇”他立时扔下笔,直奔产房门口。“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恭喜太夫人是个小郎君”这幅焦急待产的图终是没能画完。“玉玉侧着点身子”景延年奋笔疾书。萧玉琢坐月子这一段时间,他倒是没少画“哺育图”。一张张满是温情的画卷,源源不绝的送往长安。亦有画卷,从长安送回。也许分离,有时候是为了用另一种方式,更好的相守。完,,;手机阅读,“李泰”“你敢直呼朕的名讳”“你杀了我”萧玉琢抬手打掉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李泰笑起来。“你不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你该听听那些大臣的建议,充盈后宫,你把自己逼疯了,回忆不过是回忆。”萧玉琢沉声说道,“每个女人都是一道风景,总是看着一道风景,会看够,看恶心的。”“你就不怕李朔看恶心么”李泰反问。萧玉琢抿了抿唇。“你叫我留下来干什么好等着看将来你的儿子和我的儿子争夺皇位么”“那一日永远不会到来。”李泰语气笃定的说道。他越是这般笃定,萧玉琢心头越是泛冷。“不不,你该娶妻,纳妾,充盈后宫,生一群孩子”李泰又猛地捏住萧玉琢的下巴,“然后放你和他一起私奔天涯么”“这怎么是私奔呢”萧玉琢笑起来,“你忘了,我们可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圣上。”一声低低的呼唤。随着叮当一声脆响。萧玉琢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宫女,将茶碗放下,垂首而立。宫女原本应该低着头,她这会儿却并没有。非但没有低头,她还直直的看向萧玉琢,眼眸之中有惊讶,有了然,剩下的就是平静和淡然了。她见萧玉琢也在打量她,便弯着嘴角,对萧玉琢笑了笑。这么一笑,如殿外的阳光全都倾泻入殿内。年轻姣美的脸上,璀璨生光。萧玉琢点点头,这就是景延年说的那宫女了吧她看了李泰一眼。这宫女入殿送茶,并未通禀。李泰为了和她说话方便。将宫人都遣了出去。这宫女却敢进来,可见在李泰心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出去。”“婢子给护国夫人磕个头,这就告退。”宫女忽然弯身跪下,朝萧玉琢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你朝我磕头做什么”萧玉琢微微皱眉。那宫女脸上略带笑意,“婢子原本是浆洗房洗衣服的粗使宫婢,能有今日荣宠,乃是乘夫人的风。既得了夫人的恩惠,今日有幸遇见夫人,自当郑重其事谢过夫人的。”萧玉琢瞥了李泰一眼。李泰并未多言。那宫女自作主张的送了茶,磕了头,又悄悄退下。萧玉琢勾了勾嘴角,“如今圣上已经不需要借着妾,来怀念旧人了,还求圣上放了妾吧。有如此肖似郡主的人在圣上身边,圣上想念郡主的时候。还不是随时都能见到”李泰表情挣扎,“玉玉,朕不是”“圣上大概自己也分不清楚,毕竟您是真心喜欢过郡主的。且当初一而再的靠近,都是因为郡主的缘故。”萧玉琢打断他的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冷凝而紧张。萧玉琢寸步不让,颇有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李泰盯了她良久,仿佛要把她的脑壳面门都盯出个洞来。他这才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他转身向后殿行去,萧玉琢不由自主看了眼他的背影。他身形不似景延年那般健硕,明黄色绣龙纹的衣袍略有些宽。他负手而行,步伐很慢,行走间有种孤寂的感觉无声蔓延。萧玉琢躬身退走,退出殿外,阳光洒在她身上,她长出一口气,脸上不由自主溢出笑来。她在宫人的引路中,向宫外走去。远远瞧见等在宫门口的马车,和站在马车近旁的景延年,她的脚步不由越发轻快。她走着走着,甚至小跑起来。最后竟越过了引路的宫人,直奔向景延年。景延年向前迎了几步,不顾周遭还有好些宫人侍卫,他伸手将她抱紧怀里。萧玉琢在他怀里笑,笑着笑着,却又落了泪。景延年有些手忙脚乱,“玉玉,怎么了”萧玉琢爬上马车,趴在他腿上。景延年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你若是舍不得走。咱们就不走了”“走,明日就启程”萧玉琢立时说道。景延年愣住,“明日”“免得李泰再反悔了”萧玉琢吸了吸鼻子,“我只是舍不得重午,舍不得阿娘罢了。”景延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日后可以请父亲母亲也到江南去看看。”萧玉琢扯了扯嘴角。大夏的交通不便,没有汽车飞机,他们南下尚且不容易呢,长公主只怕没有机会回南下和他们团聚了。当晚萧玉琢和景延年一道去了萧家。同长公主告别之时,长公主板着一张脸,狠狠的盯着景延年。景延年一面赔不是,一面应承着,一定会对萧玉琢好,绝不敢再惹她生气云云。长公主冷笑一声,“你在长安尚且有所依仗。还有些旧部,有昔日大将军的威名。你去了江南,还想欺负我儿玉玉呵,这些年来,我玉玉岂能还是那个任你欺负的小丫头片子么”景延年微微一愣,“母亲说的是,日后我更惹不起夫人了。”萧玉琢颔首轻笑,“阿娘,修远如今待我可好了,外头的事情我多请教他的主意呢。”长公主摸了摸她的头,“你长大了。”“重午都能独当一面了,我不长大,能行么”萧玉琢轻笑。长公主偷偷抹泪。留他们再多住些时日。萧玉琢却拿出一份地契,“当初建玉府,费了不少功夫。我原想着就是要留给母亲的。”长公主连忙摇头,“你在长安连个住处都不留么我要你的宅院做什么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长安了”“女儿没能给母亲什么,日后还要仰仗母亲在长安多多帮扶重午。这是女儿的一点点心意,纵然知道母亲用不着,却还是想要留给母亲些念想。”长公主眼眶湿润,她紧紧攥住萧玉琢的手,舍不得松开。萧玉琢看着长公主如今越发苍老的脸,刚穿越来那会儿,长公主意气风发,一言不合就动鞭子的模样重叠在眼前。她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母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萧四老爷抱着长公主的肩,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重午不是留给你了你还不知足”长公主吸吸鼻子,“好了,既然决定要走。就赶紧走吧”话这么说着,她攥着萧玉琢的手却并未有放松。那种不舍,那种想要留下她的心意,如何也割舍不断。萧玉琢被景延年给拖走了。她在马车上,把眼睛都给哭肿了。吴王府里的东西一早就收拾好了,天蒙蒙亮,便见好几辆宽大的马车驶出吴王府。晨鼓从皇城城墙头上传来,鼓声阵阵。皇城城门缓缓开启。一流马车直奔城门口。萧玉琢还有些昏昏沉沉,“我说要早些走,你这也太早了吧”“我的心似箭,已奔江南去了。”景延年搂她在怀,笑容漾开在嘴角。他没说的是,越早越好,免得李泰反悔又来拦。皇城高高的城墙上,却站了好些人。有侍卫。还有灰衣的太监伺候着。众人簇拥之下,有一身着明黄色龙袍之人,立在城墙头上,极目远眺。鼓声阵阵,皇城城墙好似都在鼓声中颤抖。他的身影却岿然不动,望着南城门的方向,呆呆而立。忽有一个身量纤瘦的宫女,拿着一件薄薄的披风,从后头上前,将那披风搭他身上。“圣上,晨起风大,小心着凉。”她声音轻轻的,没有娇媚,却叫人无端的落入无尽的回忆之中。圣上转过身来,东边天际晨光熹微。淡然晨光涂抹在她略带稚气的年轻脸庞上。模糊了她脸上线条,只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圣上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玉玉”“回禀圣上,婢子严氏幼芳。”圣上轻声笑了笑,“朕知道。”重午在爹娘离京之后,一蹶不振了好久。“太子殿下,有一封画卷,是给您的。”重午身边的太监封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卷而来。重午挑了挑眉梢,“谁送来的画得什么”“是从南边儿送过来的,上头有吴王殿下的题字,奴才们不敢打开。”“我爹”重午忽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快拿来给孤看看”太监连忙将画卷从布袋子里取出来,缓缓展开在重午面前。卷起来的并非一幅画,却是叠放在一起的好几副画。头一张是在一艘船上,阿娘临着船舷而立,爹爹坐在一旁垂钓。江风拂过,阿娘的秀发衣袂随风轻扬,爹爹紧盯着水面,一动不动。重午眼眶略湿,连忙翻到下一张。第二张的画风和头一张全然不同。这更有些他外祖父画漫画的风格。“这是吴王殿下吧怎么掉水里去了”一旁的太监瞪大了眼睛。这幅画上没有阿娘,只有爹爹和祖母。爹爹在江里抱着条大鱼,表情兴奋的夸张。祖母一脸嫌弃的站在船舷上。“这儿有署名”太监眼尖,指着纸张的右下角说道。重午眯眼去看。果然见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花体“玉”字。再翻回第一张,右下角也有字,是一个隶书的“景”字。“这多半是祖母画的,祖母擅长工笔画。”重午小声说道。“后头还有许多呢,这是吴王及王妃一路上见闻,趣事儿吧”太监看的饶有兴趣。重午却抬手按住那一卷画,“不许看了”太监微微一愣,“太子殿下不正想念吴王王妃么看看这画。就好像身临其境,好像从未曾同他们分离一般,他们一路见闻,太子殿下也能看看”“闭嘴”重午抬手在那太监头上一敲。太监疑惑不解的看着重午,“殿下这是”重午分外爱惜的摩挲着那一叠画卷,满目柔情,他轻叹一声,“今日看完了明日看什么”太监怔怔看他,良久才垂眸忍住叹息,却忍不住对太子殿下的怜惜之情。“人生就是有得有失,选择一些事,放弃另外一些”重午还是恋恋不舍的翻开第三张画卷。“这处园子真好看”太监凑上脑袋来。这是一幅水墨画,色彩浓郁的水墨画。这颜料不知是用什么调配出来的,极为鲜亮,一大片花圃。阿娘扶着高隆的肚子,站在花圃中间,阳光落在阿娘身上,阿娘半眯着眼睛去嗅树上一朵艳红的花。重午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虽然这幅图只看到阿娘一人。他却像是感受到一家人聚在一起那种其乐融融的情形一般。“备笔墨”重午忽然嚷道。太监连忙去铺纸准备。“不不,不在这儿”重午又摆手,“去魏先生家魏先生明日大婚,要迎娶菊香姑娘,把笔墨画架摆在魏先生家明日孤要亲临魏先生家,为阿娘作画”“快快”景延年手忙脚乱,一面指挥着丫鬟送水进去,一面拿着毛笔蘸墨,“阿娘转过些身来,儿要把您在门口焦急盼着孙子的情形画下来”景夫人跺了跺脚,“玉玉都快生了你便是只画个背影,也能看出焦急来”景延年擦了把脸上的汗,不慎将调配出的鲜亮颜料抹在了脸上。俊逸的面庞上看起来有些可笑。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呜哇”他立时扔下笔,直奔产房门口。“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恭喜太夫人是个小郎君”这幅焦急待产的图终是没能画完。“玉玉侧着点身子”景延年奋笔疾书。萧玉琢坐月子这一段时间,他倒是没少画“哺育图”。一张张满是温情的画卷,源源不绝的送往长安。亦有画卷,从长安送回。也许分离,有时候是为了用另一种方式,更好的相守。完,,;手机阅读,“李泰”“你敢直呼朕的名讳”“你杀了我”萧玉琢抬手打掉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李泰笑起来。“你不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你该听听那些大臣的建议,充盈后宫,你把自己逼疯了,回忆不过是回忆。”萧玉琢沉声说道,“每个女人都是一道风景,总是看着一道风景,会看够,看恶心的。”“你就不怕李朔看恶心么”李泰反问。萧玉琢抿了抿唇。“你叫我留下来干什么好等着看将来你的儿子和我的儿子争夺皇位么”“那一日永远不会到来。”李泰语气笃定的说道。他越是这般笃定,萧玉琢心头越是泛冷。“不不,你该娶妻,纳妾,充盈后宫,生一群孩子”李泰又猛地捏住萧玉琢的下巴,“然后放你和他一起私奔天涯么”“这怎么是私奔呢”萧玉琢笑起来,“你忘了,我们可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圣上。”一声低低的呼唤。随着叮当一声脆响。萧玉琢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宫女,将茶碗放下,垂首而立。宫女原本应该低着头,她这会儿却并没有。非但没有低头,她还直直的看向萧玉琢,眼眸之中有惊讶,有了然,剩下的就是平静和淡然了。她见萧玉琢也在打量她,便弯着嘴角,对萧玉琢笑了笑。这么一笑,如殿外的阳光全都倾泻入殿内。年轻姣美的脸上,璀璨生光。萧玉琢点点头,这就是景延年说的那宫女了吧她看了李泰一眼。这宫女入殿送茶,并未通禀。李泰为了和她说话方便。将宫人都遣了出去。这宫女却敢进来,可见在李泰心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出去。”“婢子给护国夫人磕个头,这就告退。”宫女忽然弯身跪下,朝萧玉琢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你朝我磕头做什么”萧玉琢微微皱眉。那宫女脸上略带笑意,“婢子原本是浆洗房洗衣服的粗使宫婢,能有今日荣宠,乃是乘夫人的风。既得了夫人的恩惠,今日有幸遇见夫人,自当郑重其事谢过夫人的。”萧玉琢瞥了李泰一眼。李泰并未多言。那宫女自作主张的送了茶,磕了头,又悄悄退下。萧玉琢勾了勾嘴角,“如今圣上已经不需要借着妾,来怀念旧人了,还求圣上放了妾吧。有如此肖似郡主的人在圣上身边,圣上想念郡主的时候。还不是随时都能见到”李泰表情挣扎,“玉玉,朕不是”“圣上大概自己也分不清楚,毕竟您是真心喜欢过郡主的。且当初一而再的靠近,都是因为郡主的缘故。”萧玉琢打断他的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冷凝而紧张。萧玉琢寸步不让,颇有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李泰盯了她良久,仿佛要把她的脑壳面门都盯出个洞来。他这才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他转身向后殿行去,萧玉琢不由自主看了眼他的背影。他身形不似景延年那般健硕,明黄色绣龙纹的衣袍略有些宽。他负手而行,步伐很慢,行走间有种孤寂的感觉无声蔓延。萧玉琢躬身退走,退出殿外,阳光洒在她身上,她长出一口气,脸上不由自主溢出笑来。她在宫人的引路中,向宫外走去。远远瞧见等在宫门口的马车,和站在马车近旁的景延年,她的脚步不由越发轻快。她走着走着,甚至小跑起来。最后竟越过了引路的宫人,直奔向景延年。景延年向前迎了几步,不顾周遭还有好些宫人侍卫,他伸手将她抱紧怀里。萧玉琢在他怀里笑,笑着笑着,却又落了泪。景延年有些手忙脚乱,“玉玉,怎么了”萧玉琢爬上马车,趴在他腿上。景延年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你若是舍不得走。咱们就不走了”“走,明日就启程”萧玉琢立时说道。景延年愣住,“明日”“免得李泰再反悔了”萧玉琢吸了吸鼻子,“我只是舍不得重午,舍不得阿娘罢了。”景延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日后可以请父亲母亲也到江南去看看。”萧玉琢扯了扯嘴角。大夏的交通不便,没有汽车飞机,他们南下尚且不容易呢,长公主只怕没有机会回南下和他们团聚了。当晚萧玉琢和景延年一道去了萧家。同长公主告别之时,长公主板着一张脸,狠狠的盯着景延年。景延年一面赔不是,一面应承着,一定会对萧玉琢好,绝不敢再惹她生气云云。长公主冷笑一声,“你在长安尚且有所依仗。还有些旧部,有昔日大将军的威名。你去了江南,还想欺负我儿玉玉呵,这些年来,我玉玉岂能还是那个任你欺负的小丫头片子么”景延年微微一愣,“母亲说的是,日后我更惹不起夫人了。”萧玉琢颔首轻笑,“阿娘,修远如今待我可好了,外头的事情我多请教他的主意呢。”长公主摸了摸她的头,“你长大了。”“重午都能独当一面了,我不长大,能行么”萧玉琢轻笑。长公主偷偷抹泪。留他们再多住些时日。萧玉琢却拿出一份地契,“当初建玉府,费了不少功夫。我原想着就是要留给母亲的。”长公主连忙摇头,“你在长安连个住处都不留么我要你的宅院做什么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长安了”“女儿没能给母亲什么,日后还要仰仗母亲在长安多多帮扶重午。这是女儿的一点点心意,纵然知道母亲用不着,却还是想要留给母亲些念想。”长公主眼眶湿润,她紧紧攥住萧玉琢的手,舍不得松开。萧玉琢看着长公主如今越发苍老的脸,刚穿越来那会儿,长公主意气风发,一言不合就动鞭子的模样重叠在眼前。她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母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萧四老爷抱着长公主的肩,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重午不是留给你了你还不知足”长公主吸吸鼻子,“好了,既然决定要走。就赶紧走吧”话这么说着,她攥着萧玉琢的手却并未有放松。那种不舍,那种想要留下她的心意,如何也割舍不断。萧玉琢被景延年给拖走了。她在马车上,把眼睛都给哭肿了。吴王府里的东西一早就收拾好了,天蒙蒙亮,便见好几辆宽大的马车驶出吴王府。晨鼓从皇城城墙头上传来,鼓声阵阵。皇城城门缓缓开启。一流马车直奔城门口。萧玉琢还有些昏昏沉沉,“我说要早些走,你这也太早了吧”“我的心似箭,已奔江南去了。”景延年搂她在怀,笑容漾开在嘴角。他没说的是,越早越好,免得李泰反悔又来拦。皇城高高的城墙上,却站了好些人。有侍卫。还有灰衣的太监伺候着。众人簇拥之下,有一身着明黄色龙袍之人,立在城墙头上,极目远眺。鼓声阵阵,皇城城墙好似都在鼓声中颤抖。他的身影却岿然不动,望着南城门的方向,呆呆而立。忽有一个身量纤瘦的宫女,拿着一件薄薄的披风,从后头上前,将那披风搭他身上。“圣上,晨起风大,小心着凉。”她声音轻轻的,没有娇媚,却叫人无端的落入无尽的回忆之中。圣上转过身来,东边天际晨光熹微。淡然晨光涂抹在她略带稚气的年轻脸庞上。模糊了她脸上线条,只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圣上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玉玉”“回禀圣上,婢子严氏幼芳。”圣上轻声笑了笑,“朕知道。”重午在爹娘离京之后,一蹶不振了好久。“太子殿下,有一封画卷,是给您的。”重午身边的太监封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卷而来。重午挑了挑眉梢,“谁送来的画得什么”“是从南边儿送过来的,上头有吴王殿下的题字,奴才们不敢打开。”“我爹”重午忽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快拿来给孤看看”太监连忙将画卷从布袋子里取出来,缓缓展开在重午面前。卷起来的并非一幅画,却是叠放在一起的好几副画。头一张是在一艘船上,阿娘临着船舷而立,爹爹坐在一旁垂钓。江风拂过,阿娘的秀发衣袂随风轻扬,爹爹紧盯着水面,一动不动。重午眼眶略湿,连忙翻到下一张。第二张的画风和头一张全然不同。这更有些他外祖父画漫画的风格。“这是吴王殿下吧怎么掉水里去了”一旁的太监瞪大了眼睛。这幅画上没有阿娘,只有爹爹和祖母。爹爹在江里抱着条大鱼,表情兴奋的夸张。祖母一脸嫌弃的站在船舷上。“这儿有署名”太监眼尖,指着纸张的右下角说道。重午眯眼去看。果然见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花体“玉”字。再翻回第一张,右下角也有字,是一个隶书的“景”字。“这多半是祖母画的,祖母擅长工笔画。”重午小声说道。“后头还有许多呢,这是吴王及王妃一路上见闻,趣事儿吧”太监看的饶有兴趣。重午却抬手按住那一卷画,“不许看了”太监微微一愣,“太子殿下不正想念吴王王妃么看看这画。就好像身临其境,好像从未曾同他们分离一般,他们一路见闻,太子殿下也能看看”“闭嘴”重午抬手在那太监头上一敲。太监疑惑不解的看着重午,“殿下这是”重午分外爱惜的摩挲着那一叠画卷,满目柔情,他轻叹一声,“今日看完了明日看什么”太监怔怔看他,良久才垂眸忍住叹息,却忍不住对太子殿下的怜惜之情。“人生就是有得有失,选择一些事,放弃另外一些”重午还是恋恋不舍的翻开第三张画卷。“这处园子真好看”太监凑上脑袋来。这是一幅水墨画,色彩浓郁的水墨画。这颜料不知是用什么调配出来的,极为鲜亮,一大片花圃。阿娘扶着高隆的肚子,站在花圃中间,阳光落在阿娘身上,阿娘半眯着眼睛去嗅树上一朵艳红的花。重午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虽然这幅图只看到阿娘一人。他却像是感受到一家人聚在一起那种其乐融融的情形一般。“备笔墨”重午忽然嚷道。太监连忙去铺纸准备。“不不,不在这儿”重午又摆手,“去魏先生家魏先生明日大婚,要迎娶菊香姑娘,把笔墨画架摆在魏先生家明日孤要亲临魏先生家,为阿娘作画”“快快”景延年手忙脚乱,一面指挥着丫鬟送水进去,一面拿着毛笔蘸墨,“阿娘转过些身来,儿要把您在门口焦急盼着孙子的情形画下来”景夫人跺了跺脚,“玉玉都快生了你便是只画个背影,也能看出焦急来”景延年擦了把脸上的汗,不慎将调配出的鲜亮颜料抹在了脸上。俊逸的面庞上看起来有些可笑。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呜哇”他立时扔下笔,直奔产房门口。“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恭喜太夫人是个小郎君”这幅焦急待产的图终是没能画完。“玉玉侧着点身子”景延年奋笔疾书。萧玉琢坐月子这一段时间,他倒是没少画“哺育图”。一张张满是温情的画卷,源源不绝的送往长安。亦有画卷,从长安送回。也许分离,有时候是为了用另一种方式,更好的相守。完,,;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