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浴、吃睡用无一不是最好的,屋子外的草坪他无意踩坏了袁管家也不说,有几样春季生的果子如草莓等种满了一个小园子,他想吃就会有人去采。宁仪想起自己跟袁管家闲聊时,得知的别墅向外人出租使用一个月的价格,那个价格让他有点没底气去谈判。好的他受着,一点限制和建议却都受不了,宁仪也觉得自己有些娇气。掂量着付锐修目前对自己的态度,宁仪又开始自信起来。他揣着崽呢可娇贵着,闷着了当然得说,娇气点怎么了付锐修这两天确实忙得应接不暇,和手下的人通宵制定方案。这种政策出台,必须得最快时间内整理出方案来调整企业以后的运营,走在最前头的人越容易得利。公司里因此一下子出现了三拨人。第一拨,是生产、市场营销等几个部门的人,这些人基本和付锐修一样,这两天都没怎么合过眼;第二拨人,是稍有利益牵扯可能会面临整改的部门,他们忧心忡忡,觉得天都要塌了;第三拨,则是无论什么政策出台都不会影响到的部门,例如广告设计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认为此次事件不过小风小浪,继续悠闲地嗑着瓜子聊着天。至今还有空在公司内闲晃的也就第三拨人,其他人要么目不斜视、脚不沾地到处跑,要么在办公室红着眼埋头苦干。宁仪一来格物,就感觉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偌大的公司弥漫着风雨欲来的紧张感。他从记忆中搜索出付锐修办公室的楼层,绕了小半圈找到电梯后,耐心等待在能最快到达一层的电梯前。等待电梯的并不止他一人,三个人在他前方,两个人在他后方,一个穿短裙的女生在他侧边站着。女生偷偷觑着他,脖子越抻越长,眼睛越睁越大,“宁仪你是宁仪吗哇,你变化好大,都认不出来了”宁仪刷手机的动作停顿半拍,一头雾水地回视她。女生身后的一男一女听到女生这么说,惊诧地凑上前来打量他,“宁仪真是你”“你们”宁仪茫然了一瞬,脑海里有一些面孔逐渐和眼前的几人重合。似乎是原主实习期间认识的同事,都是广告设计部门的,和原主关系一般。年纪较大的女人叫方华,戳了戳年纪小一点叫黄安安的姑娘,小声嬉笑,“他居然还敢回来”“难道是有新后台了看他这一身啧啧。”黄安安悄悄地和方华挤眉弄眼。另一个年近三十叫孙炎的男人则面色古怪地拍了拍他的肩,“好久不见,你怎么回来了”宁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不能回来吗”孙炎打着哈哈,挠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当时快转正了却突然就走,大家都很关心你,看你回来了就问一句。”宁仪瞟了方华一眼,冷笑一声,点破她们自以为他听不见的对话,“所以,我为什么不敢回来”作者有话要说:水墨画那里包括官员都属作者瞎编,请不要对号入座哦第十二章方华脸上精致的妆扭曲了一下,“你说什么呢”孙炎跟着安抚他,“小宁,你别瞎想,我们只是关心你。”宁仪的脸上不见半分笑,只冷冷地注视着他们。黄安安被他看得发怵,知道说漏嘴瞒不下去,尖尖的枣核脸显出刻薄,忍不住道:“装什么,我那晚亲眼看见你从豪车下来,扶着一个男人进了酒店,然后你就没出来过”宁仪前面抱着文件的三人听到后面的动静,回过头看他,目光里带着或善或恶的打量。宁仪并没有说话,只是习惯性地微仰起下颌,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薄唇含着笑,姿态却一如他以前做过无数次的睥睨蝼蚁的姿态。蝼蚁不知死活的临终遗言总是很多。只可惜他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权利去处理这些蹦蹦跳跳的人。心头松散的弦骤地一紧,宁仪忽然捕捉到一丝滞涩的难受他如今的地位,不过也和这些人一样罢了。“狗仔吗视奸别人生活”站在宁仪身前最右的女生嘟嘟囔囔。女生的声音不大,但因着气氛静谧,周围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黄安安的脸色一时呈猪肝一样的酱紫色。方华噎了一噎,从背后尴尬地剜了那女生一眼。宁仪还没来得及笑出声,电梯正好到了一层,前面三人忙不迭抬步跨了进去,好撇清关系。宁仪遗憾地叹息一声。有进有出,有失有得,宁仪刚叹息完,从电梯出来的两个高个男生与宁仪几人打了个照面,又是一愣。宁仪很快认出来,这也是以前的同事。看来他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不想撞见的都撞见了。宁仪沉下脸,每每要收拾原主留下的烂摊子,他心情就十分不明媚。走在前的男生见到宁仪盯瞧了好一会,才确定眼前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就是他以前时常一起约出去瞎玩的同事。他试图拍宁仪的肩膀,却被悄然躲开,男生停了一拍,收回手,尴尬又嘲讽地笑道:“你小子现在在哪高就呢,怎么还有空回来”宁仪避了避男生身上的汗臭味,嫌弃地抿着唇,不想和他多说话,“麻烦让一让。”他等着进电梯。男生惊愕地看着他,又伸着手指头戳他的胳膊,“你怎么回事怎么现在发达了就不认识以前的老朋友了”宁仪老大不爽地皱了皱眉头,偏偏绕不过去他,只能抬眼盯着眼前一脸坏笑的男生,试图给他盯戳出一个洞来。原主是被炒鱿鱼才离开的格物,不过看来他们都不知道,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也不知道原主爬床的对象是付锐修。宁仪忽然有些想看他们知道真相那一天的精彩表情。此时旁边的电梯也到了一层,几个身着西装的人从里大跨步走出,走路带风。宁仪不自觉地看过去。前几个不认识,后面一个倒是熟悉,条纹西装,醒目的大长腿和出色的容貌极有辨识度。宁仪轻咦了一声。想到曹操,曹操就自己来了。正好他也不用去找了。付锐修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衬得原本就沉稳的气度阴沉了几分,见着的人喊着“付总”“总裁”过后,却丝毫不敢再靠近,似被天然的相斥磁场震慑住了一般。付锐修自然也注意到了被挡在电梯门口的宁仪,步伐稍稍一顿。趁着周围混乱起来以及被插科打诨的功夫,黄安安拉着方华孙炎跟在人群后小声向付锐修打过招呼,就机敏地钻进电梯,边走边对方华咬耳朵:“付总这气度就是不一般,你再看宁仪果然母亲是小三,这家教就是不行,飞上枝头变凤凰后哪还记得我们啊,当初腆着脸求教,现在这眼睛要长到天上去了”方华小心地瞥了眉眼精致的宁仪,“你怎么能拿他和付总比而且凤凰男嘛,讲的不就是这种”见电梯门关上一半,黄安安也大了胆子,声音提了点,“你这形容可高抬他了,凤凰男好歹得拼命赚钱提升地位呐,他和他妈一样只会挥霍,我可没听过哪个凤凰男是靠卖”后面的宁仪没听清,但这不妨碍他猜到内容。听到凤凰二字被作这样的比喻,真凤凰男宁仪咬了咬牙,磨出响声。想揍人揍到让她们记起血脉里继承的曾对凤凰的崇敬惧畏为止之前来搭茬的男生见他始终不理,脸色难看起来,见电梯门也快关上了,目的达到,恶劣地挑着唇,“切,被包养了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另一个同行的男生拉着他,小声劝,“好了,走吧走吧。”眼前的障碍物终于走开,宁仪忍着气愤想先去找付锐修,这次不止提要求,还得让他好好管理手下的员工才行。然而因为之前付锐修的出现,周围的人流增大了不少,且都自动给付锐修让开了道路。此时的付锐修已经经过他身边,垂首与助理交代着什么,没再往他这看一眼。宁仪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只知道付锐修低下头时显得肩很宽、下颌线条很优美,不见波澜的目光显得有些无情。他还知道此时他过不去。这就更气了付锐修说完就撇下助理径直往一层会议室走,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助理几个跨步跑回来,趁着电梯门还剩下一丝缝,按下按钮,门在众目睽睽之下又重新打开。宁仪不解地看着他。夏顺丰对着他弯了弯唇,继而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方华几人,犹如看着明日不再会升起的太阳,“付总让你们几个设计部的写一份入职以来员工工作表现报告,设计部所有不包括实习生在内的员工都需要写。正好你们在这,我就不用再去设计部跑一趟了。”方华几人先面面相觑,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夏顺丰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重新按下按钮,合上电梯门。见宁仪还在原地发怔,夏顺丰礼貌地向他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付总的助理,我叫夏顺丰。”宁仪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快递名字。“付总交代我送你回去,我们现在就走吧。”夏顺丰如实转述总裁的意思,一边不经意地打量着少年。与付锐修少眠多劳后的脸色不同,宁仪脸蛋丰盈嘴唇红润,双目生机盎然,只是此时兴致似乎不高,长睫没精打采地垂下,微卷的发梢都蔫蔫地耷拉着。他升任总裁助理没多久,但他似乎从没在总裁身边看到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跟总裁什么关系,才能招总裁如此厚待。至于刚刚听到的一些谣言,他只觉是无稽之谈,宁仪看着明明就是一个很可爱又有些贵气的少年。“这是他的意思”宁仪抿了抿唇。“是的。”“但我想去找他说件事。”宁仪不希望自己就这么被打发回去。“付总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开会,散会时间还未可知,我还是先送你回去,你改天再问”夏顺丰很会观察形势,总裁看重到让他护送的人,他怎么着也得和颜悦色一点。话说完,夏顺丰看到少年焦躁又不爽地踢了踢贴瓷砖的墙面,在原地跺了跺脚,才认命地应了一声。夏顺丰笑了笑,尽职尽责地开出自己的小车,载着少年驶上车水马龙的大道。“你家在哪是往这边走吗”夏顺丰问。宁仪呼了一口气,“你随意开远一点,找个公园把我放下就行,我想散散心。”总之不想回去看袁管家那个老头子。夏顺丰觉得不行,“付总让我送你回去。”宁仪瞥了老实可靠的夏顺丰一眼,“他又没说是送我回家,回哪都行,我不会有事的。”夏顺丰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摩挲了两下,有些迟疑,确实如少年所说,总裁并没有交代让他将人送去哪。少年看着又不是没接触过社会的小学生,哪用的着紧盯着注意安全。夏顺丰点头表示同意。车里又静又闷,夏顺丰按下车窗,想活跃一点气氛,“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和我们付总很熟吗他还是第一次为私事使唤我呢。”宁仪听到这,不自觉地嘴角咧开一丝弧度,“我叫宁仪,跟你们付总只认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过他人比较好,所以才让你送我吧。”夏顺丰一时无话。付锐修人比较好他的对手、合作对象以及下属不会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认知。这从他看到有人在公司诽谤传谣就下达了约等于变相炒鱿鱼前奏的指令就可以得知。夏顺丰再试图聊了几句,发觉少年懒懒的提不起劲,就将车开到一处人相对稀少、环境优美的公园,将人放下。宁仪朝他摆摆手,夏顺丰露齿一笑,笑容爽朗。宁仪眯了眯眼,见他额间有一小抹灰雾,回去后可能会有几日霉运。他刚小小地“咦”了一声,想提醒一句,人却已经开着车跑了。四周天朗气清,花木环绕,几只小灰雀啾啾地飞到他身边,被他挥手拍开。之前在公司里听到的许多话语重新浮现在他的脑中,让他沉凝了脸色,闭了闭眼。压抑、折辱,人类轻轻巧巧的一两句话,就可以当着许多人的面毁了一个人。最让宁仪受不了的是他们说的是实话,只是被放大了阴暗面用刺耳的方式在他面前展现出来。而他对此无可奈何。不能朝付锐修诉苦,因为对方忙,所以他同样无可奈何。对于他这样一路顺风顺水、抗压能力差的小凤凰来说,积攒郁气多了,就会难以排解。所以他才会想寻一处没人认识他的清净地,歇一歇。宁仪一路运了灵力快速走,感受着刮过脸庞的风,一路胡七八糟地想在这个世界里生活的这几天。春风温柔地钻进他的衣角、耳廓,轻轻絮语,诉说着生存不易万物皆如此的艰辛。宁仪渐渐地捕捉到一些什么,他在思考自己开始在意原主诸多错误和评价的原因。右手不自觉轻搭上腹部,其中的生命应着他掌心的温度轻轻一动,宁仪忽然睁开眸子,周边的绿意淬进了眼睛里。是因为他多了一个责任所以他需要一个清白的身世,他想要为未出世的小生命做一个榜样。春风抚育大地,与他目前的意义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