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也是小王庄的,和郭绒花王国芝是小学同学,上完小学没有再继续读书,早早就结婚嫁到了郭家庄。他把郭绒花拉到自己怀里,企图使用美男计:“可是我不想小乖乖这么早就生孩子呢,你还这么小,孩子生出来都没口粮,多可怜。”郭绒花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想给国栋哥生孩子我也不喜欢这个东西。”她说着伸手就去撸他的小雨衣。王国栋相信但凡是个男人,面对此情此景都会把持不住,他当然也是男人,自然也是把持不住的。任由她撸走了小雨衣,王国栋迷迷糊糊想到,如果绒花有了身孕就把她和自己老娘一起送到阳城去,托付给秀英大姐照顾。三天回门后日子就回归了正常,郭绒花对王家太熟悉了,极其自然就融入了这个小家庭。地里冬小麦已经发芽,到过年前都是农闲时分,社员们除了抽空给玉米高粱脱粒之外别无它事。县里宣传部抓紧农闲时间来各个公社演出宣传,什么三句半,快板,小话剧,大合唱统统上阵,宣传各种防疫卫生除四害知识。一切都井然有序,王国栋过上了自打重生后就没享受过的清闲日子。俗话说:饱暖思淫欲,他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每天屁事没有,就摆弄自己的小媳妇。郭绒花被他折腾得一改刚进门时的勤快模样,每天晚起,还要睡会儿午觉。王国芝抱怨连连:“绒花你怎么回事自打嫁给我大哥你就不好好学习了,拿起书本就打瞌睡,还想不想做进步青年了”“我也想进步啊”郭绒花掩住嘴打了个哈欠连连抱怨:“都怪国栋哥,他每天晚上”话没说完她赶紧把嘴闭上了。“我哥每天晚上干嘛”王国芝不依不饶地追问。“他每天晚上都让我教他学习啦”郭绒花拿起手里的书本扇了扇,突然之间觉得脸上热得厉害。“帮助自己的爱人进步是你应该做的,你辛苦了。”王国栋摇了摇郭绒花的手:“我哥是不是学习进步非常明显我觉得他最近心情很好。”“呃”郭绒花无语,看着紧盯住自己要个答案的王国芝,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他进步特别大。”进步确实很大,郭绒花心想,国栋哥现在对付自己都不用口手身齐上了,单一样就能让自己晕过去。日子不紧不慢转眼就越过冬天入了春,郭绒花发现自打过完年国栋哥就开始焦躁不安。时常发呆,还老爱往平桥水库跑,每次去水库回来都要消沉好几天。她也跟着去了几次,水库很平常,国栋哥去了也只是看着水库发会儿呆就又回来了。郭绒花搞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公公春暖花开时王国栋跟家人提出他想去槐市一趟,一家人都莫名其妙,韩老太问他:“你去槐市干嘛都出省了。”王国栋回答不出来,前世的大洪水起因于台风带来的特大暴雨,这天灾无可避免也无法阻挡,但是酿成如此人间惨剧却实属人祸掺杂其中。他想去槐市看看,沿着槐河一路走回来,看能不能给人们提个醒,但这些原因他却全然不敢吐露分毫。他只执拗地表示没有原因,非去不可。韩老太拦不住他,就对郭绒花面授机宜,让她出面阻拦,就算拦不住,也要弄清楚他去干啥。晚上小两口准备睡觉了,郭绒花钻到王国栋怀里,主动把自己的小包子送上给他把玩:“国栋哥,你到槐市到底要干嘛呢”王国栋笑着揉了揉手里的软肉:“咱娘让你问的”郭绒花点点头:“我自己也特别想知道。”“真没有特别的用意,就是没有去过南边,想去看看。”王国栋敷衍她。可惜他的小乖乖并不是傻瓜:“少骗人,以前都从来没听说你想去南方看看,再说南方那么多城市,你干嘛非要去槐市”他无言以对,也解释不上来,只好闭嘴不言开始动手,直把郭绒花摆弄得闭上眼睛睡着前都没顾上再追问他。王国栋是个极利索的行动派,既然决定要去看看,就毫不犹豫,请他三大爷给开了采买花生种子的介绍信,收拾了东西就要出门。在他家常来常往的狗皮膏药褚天逸非要跟着去不可,王国栋烦不胜烦:“你跟国梁耍就行了,干嘛老来缠着我”王国梁和褚天逸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性格相得的两个人很快就变成了铁杆哥们,这也是褚天逸常来往他们家的原因:找王国梁一起玩儿。天逸却非去不可:“国栋哥,你知道我的,就喜欢个新鲜,咱这安平县太安静了,日子整天都是完全一样的重复,我受不了,好容易你出门,我就想跟你一起去散散,快把介绍信上添上我的名字吧。”王国栋甩不掉这个倒霉东西,只好把他带上了,两人坐着火车很顺利就到了槐市。槐市和阳市也并无什么区别,大街上灰扑扑的人流往来如织,看起来还不如阳市热闹。既然是采买种子的,那就走这么个过场,王国栋仔细打听了路线,去绕了一圈却什么都没买。天逸纳闷地问他:“国栋哥,你不是买种子吗怎么看了不买”“这种子不好”王国栋敷衍他。出了种子站,王国栋直奔市政府而去,看门的老头把他当特务一样反反复复盘问了半个多小时,又把他的介绍信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遍,最后手一挥要撵他走:“你一个外地来买种子的进去干啥走走走”这老头无厘头的行为让王国栋气结:“你既然不让进,那还察看我的证件”老头毫不示弱怼他:“你既然想进去,我就有权利察看你”王国栋气得直磨牙,褚天逸乐得哈哈笑。王国栋不死心,他蹲在市政府对面,盯着进进出出的人,看到有从里面出来的人,他赶紧上前搭茬说话,完了问人家:“防汛归谁管”问到的第一个人摇头表示不知道,第二个人警惕地盯着他,转身快步走了,第三个人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扬声高喊:“治安员治安员”王国栋被他突然的喊叫吓了一跳,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从街道那头跑来几个人,迅速把他和褚天逸反剪了胳膊给扭住了。王国栋连声惊问:“你们干嘛抓我们我们有正规手续的。”这群人却不搭他的话,连声呵斥他:“老实点”抽出随身携带的绳子,把他俩五花大绑后给扭送到了一个大院里。到了院子后这群人打开了一扇窄小的房门,粗鲁地把他俩给推了进去,拉上门后哗啦啦拿铁链上了锁。王国栋扑到门上使劲拍打:“你们要干什么我们有介绍信的,放我们出去”叫了几声没人搭理,他安静了下来,站在从门缝里射进来的阳光里和隐在屋里黑暗处的褚天逸面面相觑被关起来的王国栋第一天很镇定,第二天也不慌,第三天有点急,第四天他就忍不了了。趁着来人送饭的工分,他抓紧时间询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被治安给抓了吗为什么没有人来询问我”送饭的把粗瓷碗从门上开的小洞里递进来,拿大木勺送进来一勺清澈见底的菜汤倒在他的碗里,倒完了拿勺子敲了敲碗沿,差点把碗给他打翻。“着啥急新来的都先关上一星期才问话。”他瓮声瓮气的说完递进来两个黑黝黝的窝窝头,转身走开了。王国栋趴到小洞上追问:“抓我们的是治安员吧这是治安的地方吧”任他连声追问,却没有人回答他了。王国栋每日里掐着手指头算着时间,奇怪的是褚天逸却特别有耐心,并不烦躁,王国栋每每着急时都去看他:“你就不急嘛”“急有啥用”褚天逸躺在烂木板床上架着二郎腿晃悠:“他们不是说了一个星期后问话吗问完肯定就放咱们出去了呗”“问题是关在这么点儿大的破房子里我真的是”王国栋恨恨地踢了一脚木板门:“你怎么能受得住”“这有啥环境都算好的了。”褚天逸翻身坐了起来:“我曾经因为不听话被我爸关过十天禁闭,那禁闭室,嘿绝了。”天逸摆了一个半坐半趟的姿势:“那时候我还小,他用一个木板箱做我的禁闭室,我只能这样”他说着翻身躺了下去:“现在多好呀,随便躺,就是床硬了点儿,还能走动,就是空间小了点儿,还有人送饭,就是难吃了点儿,很可以了。”王国栋被他这一串儿点儿点儿给气笑了:“感情你还觉得被关在这里挺好的”“比起我的禁闭室,那是好得太多了。”褚天逸安慰他:“安心等着吧兄弟,这些家伙早晚会出现的。”这一等又是三天,这天上午终于有人来审问他们了。两个人被带到了一间简陋的审讯室里,几个人坐在桌子后面仔细检查了一番他的介绍信,又询问了一番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之类的东西,见他都答得上来。其中一个头头模样的人开口了:“按盲流处理。”王国栋惊呆了:“我不是盲流,我是来买种子的。”这人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买种子的你的种子呢”“还没来得及买呢”王国栋忙忙地解释:“我才到槐市。”“我们的治安员再晚上十天抓到你,你也照旧是这说法”头头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你们这种到处乱窜的农民,我见得多了”“哎我没有乱窜,我真得是来买种子的。”王国栋说着就要追上去。屋子里的另几个人一拥而上,又把他俩捆了个结实,没送回到原来的小屋子,直接转移到了另一处院子。这地方可了不得,光秃秃的院子围墙足有三米高,围墙上方还装着铁丝网。一排排屋子里全是大通铺,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家伙或是躺在铺上睡觉,或是蹲在墙角晒太阳,或是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王国栋傻眼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几个押送人员把绳子给他们解了,厉声呵斥:“进去,老实呆着等遣返。”王国栋心急如焚,莫名其妙被当做盲流给关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可是任他如何着急也是全然无用,这地方除了一天三餐有人送些稀汤寡水的饭菜来之外,再无半个外人出没。王国栋和被关在里面的邋遢汉子们聊了聊,才知道这是槐市专门集中管理盲流的关押点,外地来的人,只要不能提供足够有效的证件,一概被关押到此处,然后等待集中遣返。听到能遣返,王国栋放了点心,只要不一直关着就行,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如果在此地一关一两年,这可如何是好王国栋压下心底的焦灼不安耐心等待,褚天逸却适应良好,跟周围人迅速打成了一片,每天都和王国栋通报他打听到的消息。“国栋哥,你看门口那个家伙,他和他们村里的一个妇女那啥,被人家丈夫发现了,扬言要打死他,他就跑出来了,你知道他出来几年了吗五年了。”天逸说着啧啧嘴巴:“真是风流浪荡子呀。”一行儿又说:“你看里边那个瘦高个,你绝猜不到他流浪了多少年了,这家伙62年没有考上大学,受了打击就直接跑出来了,厉害不厉害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了十几年”王国栋烦躁,他不想知道这些邋里邋遢的家伙都是如何被关在这里的,他就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耐心等了两个月后王国栋才知道他放心得太早了这天一大早就有一群人带着名单进来,念完了名单后把这批人全捆上绳子拉了出去。王国栋慌里慌张问周围的狱友们:“这是干嘛他们要被弄到哪去”一个狱友挠了挠自己乱蓬蓬一拃多长的头发,淡定地回答他:“当然是被遣返啦”一听这批人将要被遣返,王国栋慌了,扑上去抓住一个穿制服的问道:“遣返的为什么没有我我也要被遣返。”这人一把推开了他凶煞煞地回道:“这批都是西省的,被遣返人员按批次来,没轮到你就老实等着”听到这话王国栋心凉了一下,他赶紧又追问:“那多久遣返下一批”这人撂下一句:“看情况”就快步出去了,铁大门又被紧紧地锁了起来。他趴到门上往外看,大门旁边的看守凶神恶煞地朝他吼:“看什么看回去不准趴在门上”王国栋心惊肉跳又回去询问狱友:“你知道多久遣返一批吗”“不知道呀”这家伙低着头在他褴褛到看不清原貌的衣服里翻来复去抓跳蚤:“反正我来两年多了加上这次就遣返了三批。”王国栋瞬间感觉手脚发凉,心脏都缩紧了,两年三批他进来都两个月了,再有四个月洪水就要来了,他要是在这里面等着被遣返,黄花菜都凉了王国栋心神不定左思右想。晚上一众狱友鼾声大作后王国栋悄悄摇醒了褚天逸。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只能模糊看清楚一个人影,王国栋眼睛在黑暗中反着微弱的光:“褚天逸,咱们逃走吧”天逸靠近了他:“你想逃走逃走当然可以了,问题是咱们怎么逃出去”王国栋回想着院子里的地形仔细考虑,他们这群待遣返人员虽然没有像犯人一样被关押看守,但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