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让王国栋把孩子摇醒来吃奶。第二天得着信儿的韩老太和郭母都来到了医院,韩老太用瓦罐提了一罐鸡汤:“赶紧地趁热喝,这汤油厚,还没凉呢”郭母也拿了一油纸包的炒面,安顿王国栋:“这医院里用锅灶也不方便,你俩饿了就烫炒面吃。”两亲家放下东西开始头对头地研究孩子,对着孩子啧啧啧称赞不休,郭母抚摸着孩子的小脑袋说道:“天爷,这孩子长得真好,从来没见过哪家孩子出生就这么浓密的头发,瞧瞧这头发,都盖住耳朵了。”颜控韩老太对孩子的长相也非常满意:“幸好这孩子随了绒花,瞧这白白嫩嫩的,这要是随了国栋可怎么得了五大三粗的。”“还是亲家母你照顾得好,没听医生说吗都是因为孕期吃得好营养全面咱孩子才能长得这么白胖。”郭母说着扫了一眼韩老太,小心翼翼地说:“这先开花后结果,有了闺女儿子也不远了。”韩老太失笑,对郭母道:“亲家母,你放心,男孩女孩我一样疼,我可不是那重男轻女的人,咱女人活在这世上不容易,咱们自己都轻贱自己,还有谁能看得起咱们”郭母听了韩老太这话,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吹捧韩老太:“还是亲家母你明白事理,可不么没有咱女人,又哪来的男人呢”吹捧完才有心情关心自己闺女的身体,一番嘘寒问暖后,俩亲家才相携离去。王国栋又在医院盘恒了两天,确认了绒花跟孩子都好,他推上独轮车带着媳妇孩子回了家。这个新出生的小生命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喜爱,韩老太给孙女赶制了一堆儿的小衣服。王国芝天天趴在床边逗着孩子叫姑姑,并主动包揽了给孩子洗尿片的任务。王国梁到处跑着去附近几条河里撒网捞鱼,好盼着能多捉几条鲫鱼回去给嫂子下奶用,小侄女白白胖胖粉粉嫩嫩,可千万别给饿瘦了。王国栋的任务就是伺候郭绒花月子,这个没难度,他做起来驾轻就熟,唯一有难度的就是他每天晚上都得把闺女的奶瓶给清仓了。韩老太一天三五个荷包红糖鸡蛋水,再加上王国梁弄来的鲫鱼豆腐汤,郭母送来的猪蹄炖黄豆,这些下奶的发物把郭绒花吃得两个ru房沉甸甸的。没满月的孩子胃口小,一天吃不了多少奶,孩子吃不完就全憋在ru房里,睡一觉起来她两只ru房胀得通红,直嚷嚷疼得厉害。这年代连个吸奶器都没有,倒是可以用手挤奶,问题是这个方法效率低不说,操作不好还会弄得人生疼。郭绒花挤了两次就不肯干了,不是还有国栋哥嘛万能的国栋哥能轻轻松松地给她解决这个困扰,干嘛还要自己去受罪于是每到晚上孩子睡着了,郭绒花就娇滴滴地喊他:“国栋哥,你快来帮帮我”王国栋能怎么办呢只得乖乖上前享受这甜蜜的折磨,孩子满月后白胖了一圈,王国栋也白胖了一圈。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过完年王国栋就加紧催着郭绒花和弟妹们好好学习,他自己全面接手了带孩子的任务,也跟褚天逸一样,弄个背篼整天把孩子揣在胸前,不管干啥都带着。郭绒花和王国芝一边教王国梁学习,一边向谢知青林彩霞请教。王国栋跟她俩说:“可好好学吧,告诉你们,我在京城就听说了,国家的大学很快就要开始招生了,国芝你好好学,到时候去了大学学个什么财会经济之类的,能去银行工作呢叫你天天数钱数都手抽筋。”“真的”王国芝兴奋地尖叫:“那我可绝不能错过了。嫂子你呢你打算学什么”“我”郭绒花迷迷糊糊:“我还不知道呢,到时候看吧,学啥都行。”“你这浑浑噩噩没有目标可不行”王国芝怼了郭绒花又问王国梁:“二哥,你准备学个啥”“我”王国梁哈哈一笑:“这咋还有我的事儿了就我这水平要是能考上大学,那咱村里得有一半人能去上大学了吧”王国芝气得瞪眼:“不想考大学你混在这儿干啥装得那么认真”“妹子呀你这就不对了,难道不能上大学,就不用好好学习了虽然咱是农民,可最起码得学到以后读书读报都没有问题才行,你说是不是”王国栋振振有词,就算是农民,他也要做一个有文化的农民,要是以后能当个生意人,肯定更得有文化了,他新学了一个词叫儒商,听着就文雅,要不自己朝这方向发展发展恢复高考的通知还没下来,先来了个下乡插队的林云霞。这姑娘性子活泼开朗,面对王国梁时特别主动,平时极是伶俐的王国梁竟然被她逼得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她也不认生,隔三差五就上门来找韩老太刷好感,人老成精的韩老太没几天就品出味儿来了,这姑娘屡屡上门应付自己不单纯呀再看看二儿子时不时脸红傻笑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等林云霞走了韩老太把王国梁叫到自己屋里跟他谈心,看着自己这朝气蓬勃,俊朗帅气的儿子,韩老太忍不住就想掉眼泪,这小儿子跟孩儿他爹像了个十成十。“国梁,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云霞在处对象”韩老太摸摸眼睛开口了。王国梁红着脸低下头,好半天才蚊子哼哼一样应了声:“是。”“你糊涂啊国梁”韩老太看着自己儿子这模样心都凉了,这分明已经是泥足深陷了。“云霞家条件好,干部家庭,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往上数三代,全是泥腿子,是现在不叫泥腿子,改叫贫下中农了,这名字是好听了,说出来成分也好了,可是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吗没有”“那城市里的工人干部们按月拿工资,有各种奖金福利和票劵,咱们有吗咱们种出来的庄稼有一多半要交摊派粮,一年到头吃不饱穿不暖,天天地里刨食看天吃饭。”“说是咱穷人翻身当家做主人了,可咱们老农民还是最底层,不然为啥城里人吃商品粮,咱农村人就要交摊派粮呢”韩老太长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看得出来,云霞那闺女是真心稀罕你,可她的真心稀罕没用,你俩差的太远了,根本不可能,她爹妈能舍得她在咱农村里受苦”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儿子,韩老太心都要疼碎了,自古情之一字最伤人。当初孩儿他爹走的时候,自己还不是恨不得随了他去才好要不是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恐怕自己也撑不下来。“国梁你听话,你还是早早收了心搁咱们农村里找一个算了,我看你以前提的那个许兰就不错,人虽然憨了点,胜在长得俊,要不我再请人去探探看那闺女有了对象没”韩老太抹了眼泪哄劝儿子。看到韩老太如此这般,王国梁眼圈也红了,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老娘的担忧呢“娘,我在阳城一呆四年,跟云霞也算得上是半个青梅竹马了,当初县里要关掉阳城的办事处时,云霞就来找过我,我那时的想法和您一样,直接就拒绝了她,我还记得她当初的眼神,直到现在想起来我的心还疼得慌。”“我哥说再过个三四年个人就能做生意了,您看我现在年纪也不大,三四年我还等得起,您就让我等等吧做生意我有信心,在阳城的几年我不是也挣了很多钱么”王国梁跪到地上把头伏在韩老太腿上声音哽咽:“等我挣了多多的钱就去找云霞她爸妈提亲,如果到时候还是不行,我也就死心了,但是不试试我真的不甘心啊”韩老太抚摸着儿子浓密的头发也是泪流满面:“儿啊儿,求而不得最最苦娘只求你管好了你的心,万一到时候不能行,好歹也不伤得那么重呐。”王国梁伏在老娘膝上连连点头,心里却在苦笑,这心之所系,能由得了自己吗林云霞来到小王庄没多久,陈立东来向王国栋辞行了,他已经平反要回海市去了王国栋连连向他道喜,陈立东淡淡道:“喜从何来呢这十余年的身心折磨早已让我精疲力尽,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并没有感到解脱,反而是无限委屈,我何其无辜为何我要承受这许多折磨”“当初满怀一腔热血要回来报效祖国,谁知此后发展让人措手不及,此时想来真是不堪回首,试问当初回国前就知道将会是如此结局,我还会回来吗”“白白蹉跎了十余年的生命在无尽的体力劳动与羞辱中。”陈立东摇了摇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十余年来唯一能让我感到安慰的就是这安平县的主席礼堂了,原以为它不过是哗众取宠的产物,哪曾想竟然发挥了意料之外的作用,让我颇感安慰。”陈立东给了他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条:“我走了,你日后如去海市,可找我一叙。”王国栋连忙要把孩子放下:“我送您去县里坐车。”他拍了拍王国栋的肩膀:“不用了,县里已经派人来接了。”陈立东转身潇洒离去了,王国栋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背沉默不语,这十余年的浩劫,给多少人留下了永难磨灭的伤痕他抬头望天,蓝天白云,好在阳光普照大地,一切终将过去。此后陆续走了几个下放人员,无一不是平反回城,王国栋于他们一一道别。送走了这些人后,他掐指暗算,总参谋长现在已经复位了,估计高考也不远了吧。果然到了九、十月份,知青们都开始躁动不安,有那消息灵通的,已经隐隐约约地得了信儿。王国栋是见天地儿往县委跑,仗着他脸大人熟天天去县委打探消息,县里接到确切的通知后王国栋第一时间把消息带回了小王庄。他回来把这消息在知青点一公布,知青们瞬间炸了锅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地抓住他不放:“王国栋,这消息是真的真的开放高考了你不是逗着我们玩儿的吧”也难怪他们不信,虽说早前知青们之间就在传说可能会恢复高考,可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高考中断前都是夏季高考,就算有消息,也以为是明年的事儿了,哪知道幸福会降临的这么快这么突然呢从五十年代就开始有部分知青响应上山下乡的号召,到广大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群人中插队最久的一个,已经在小王庄呆了十五年了。家里有点能力的都会给孩子找门路回城,剩下的这些,可以说是一点回城的希望也没有了。现在突然一朝出现了这么一条通天路,他们能不炸锅吗要知道现在上大学可是包分配工作的,这意味着他们毕业之后就会有一个铁饭碗,再也不用回农村来干体力活了。知青们喧腾过后就开始了紧张地复习,林彩霞微笑着对王国栋道:“我得抽空去谢谢国芝,要不是她天天来请教问题,我肯定也早已把文化课给撂下了。”说完她瞄了一眼谢盛,这下可以考大学了,以谢盛的文化水平考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看他还有什么理由和借口来推托。看着回避林彩霞视线的谢盛,王国栋挠了挠头,上辈子公社以谢盛的家庭成分为由拦了他一年,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人提起。愣头愣脑的林建中傻眼了,为啥因为他是初中生现在全国大部分地区的初高中都是两年制,俗称连中,高考规定了,凡是参加高考的考生,必须上完了高二。林建中上初中时就开始闹腾着要下乡,插队干了六七年的农活,当初的一腔热血早也耗光了。此时像他们这样的初中生,想要参加高考都要先经过县里的高中考试。林建中本身就是个不爱学习的,自打下了乡后更是书本也没拿起过一次,他能考得过就怪了。知青点和他一样情况的还有许多,顿时一片鬼哭狼嚎。天逸却老神在在不动如山,既不忙着复习,也不说去报名,急的王国栋连连催促他。他却振振有词:“国栋哥你就别瞎操心了,来安平县插队是我想来,我要是想走,随时都能走,不是非得参加高考不可。我不走,只是因为我舍不得臭妞妞,离开她一会儿我就想得不行,哪有那心思丢下她去上学”王国栋气结,却又拿他无法。转眼就到了考试的日期,王国栋特意借了公社里的拖拉机,把本公社报名参加高考的考生给一车拉到了县城。考完后大家忐忑不安地回去等结果,没多久初选名单就出来了,被录上的考生们欣喜若狂,聚拢在一起选报学校。让王国栋大感意外的是谢盛,他竟然没有选择前世的清北大学,而是报了南凯大学,王国栋纳闷地问他:“你咋不报清北大学”林彩霞也咬着嘴唇看他,谢盛拿过林彩霞的表格在上面写上了南凯大学几个字,写完了把两张表格叠放在一起,对着王国栋道:“不知道分数盲报,还是南凯大学把稳些。”林彩霞泪流满面紧紧抓住了谢盛的胳膊,她知道,谢盛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己。他出身书香世家,父母都是出国留过学的知识分子,谢盛文化底蕴深厚,英语也特别好,他要想报清北大学,那肯定能录取上。自己呢以前从未学过英文,全是到了小王庄后才和王国芝一起跟着谢盛学了些,偏偏这次考试有英文这一科目,她自觉自己发挥的不好。虽然初选通知没有公布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