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了。他走神之后“呀”的一声放开衬衫一角,又连忙两手捏着碾平。开车的纪承低低的呼出一口气, 目光看着前面的红绿灯和车流, 空出右臂牵住秦书好的手。“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是我亲戚又不是你亲戚,又不会骂你。 ”秦书好眼底挂着担心, 乖乖被纪承摩挲手背。“可是你都说了他们从来不知道我们俩的事万一,万一你爷爷把我们轰出家门怎么办 ”他语气焦急, “今天可是你爷爷过生日啊,我们要是把他气病了”纪承哼笑出声,转过头宠溺的看了看秦书好又去看路。不轻不重的捏着他柔软的虎口安慰。“我爷爷比我爸强多了,他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你担心他生气不如担心我爸妈生气。 ”秦书好垂着脑袋,“他们肯定会生气的。 ”奔驰从棠城市中心一路往东开,公路越走越窄,但好在平整,没有什么坑坑洼洼的路面,路两旁的绿植令人赏心悦目。他们上午九点离开家,中午十一点半终于到了地方。秦书好从车上下来,纪承去后车厢拎东西。纪老爷子的宅子里面盖着二层楼还个大院子,他们把车停在了宅子后面,大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车。秦书好仰着脑袋往楼上看,什么也没看到。纪承拎着大包小包站在他旁边,秦书好赶紧接过去两盒礼品。纪承正好空出手来牵着他,秦书好害怕的要命,抬着头寻求纪承的支撑。“我们真的要这样进去 ”“书好,相信我。 ”两人并肩踏进大门内,大院里空空荡荡。两面的墙角用篱笆围起来,里面种着菜,秦书好看见了已经爬起藤来的绿豆角。靠近南墙地方搭着葡萄架,底下放了张竹制的躺椅,架子现在绿油油的爬满青藤,缠绕着水红色的牵牛花。趴在狗窝里的黄狗原本眯缝着眼,现在闻见生人味才从窝里站出来,汪汪的吠叫。纪承牵着秦书好朝它猛喝一声,黄狗这才安安生生的缩回狗窝,两只狗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两人进了屋。秦书好被纪承牵着一步一步往里面的“大火坑”走,心跳也跟着慢下节拍来。他们进去一楼的客厅,秦书好闻见满室檀香,还有供奉在客厅正中央的观音菩萨。他被带着转身往里走,才看见纪家这一大家人全部围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坐在偏堂。原本你一言我一语的所有人在看见老爷子的大孙子之后便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纪承。看见纪承还牵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之后便是满座哗然。守着纪老爷子的纪商和林云在看见他们两人之后从一开始的震惊变为愤怒,现在双双麻木的收回了目光。纪承的姑姑远道而来,刚才正跟堂叔家的妯娌拉家常。看见纪承和秦书好这幅模样,最不能理解的张了嘴。“小承啊,这位小伙子是谁,你拉人家进来干嘛呢 ”纪承进来先看了看他爷爷,欣长的身子站的笔直,坦坦荡荡的回答。“这是我媳妇儿,已经领完证了。 ”一大家子人,纪承他父母,他二叔一家,堂叔两家。在纪承说完话之后已经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坐在一边克制情绪的纪商直接站起来,指着纪承的鼻子骂。“你今天是故意来气死你爷爷的吗 ”秦书好低垂的脑袋不敢说话,近视镜上趴了只细小的小飞虫他也没敢抬手挥走。纪承充耳不闻,眸底幽深对上他正面他爷爷冷静审视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爷爷,这是我媳妇儿,书好 ,今天来给你贺寿。 ”他对着老爷子说话,没得到回应。秦书好的脸色极其难看,整个偏堂的人都没有从纪承喜欢男人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外面的黄狗又开始叫唤了,秦书好一张脸憋的透红。纪承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紧,好像没什么能够再把他们俩分开。良久,声线浑厚的老爷子开口,“来都来了,赶紧坐下吧。 ”秦书好原本等待宣判的心情突然转变。家里的这些小辈也跟着招呼他们,与刚才沉默寡言的态度截然相反。说到底,今天是他们这一家人是给纪老爷子这个一家之主贺寿。哪个人怎么待他们都要看老爷子的态度,即使不能相信这个事实也要迎合一家之主的想法。现在偏堂又热络起来,大家该聊天的聊天,该和秦书好客气的拉着他胡乱客气。一会儿一个问题的往外蹦,问的秦书好招架不住。只有纪商和林云两口子,面色挂不住的丧气,被纪老爷子看见了直接训斥了两句。今天是我过生日又不是你们给我守灵,有什么事要挂着个死人脸。林云脸色怎么可能好看的起来,她低眉顺眼的应和了老爷子两句,便站起来说要去厨房帮忙做饭。纪商见状也跟着往外走,被纪老爷子在后面又骂了一句没脑子。在座谁还敢对秦书好他们两个摆脸几个女人家去厨房帮忙,剩下纪承拉着秦书好和堂叔姑夫坐一块。一只手掌还握着黄杨梨木拐棍的老爷子拿那双洞察过太多人事的眼睛看了看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的秦书好,随即撑着拐棍站起来。“纪承啊,带着你媳妇儿跟我上来。 ”老人站起来就要上楼梯,纪承的堂叔要扶他,被老爷子推走,一个人撑着拐棍“笃笃”的径自上楼。纪承的奶奶去世的早,这座房子在他爷爷七二岁的时候翻修过一次。上楼的台阶挨的紧凑,刚回爬的小孩儿也不怕摔着。秦书好感觉纪承的爷爷至少不反对他们,心里便也踏实了一点。与纪承十指紧扣跟在后面,直到纪老爷子推开一间房门,语气平和的让他进去。纪承则被老爷子关在门外,他原本想跟着秦书好一块进去,被老爷子一句话拦住。“你还担心你媳妇儿变成今天的猪头肉不成。 ”纪承坐立难安的等在外面,他没能彻底揣测清楚他爷爷的态度,秦书好一个人在里面总是让他难以放心。楼下的厨房里已经把煮好的猪头肉捞出高压锅。几个妯娌小声的询问着林云刚才的事,女人原本便烦躁的很,被这些人一围上来便失了控。眼泪止不住的挂上脸,纪商看见了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去。二楼,老爷子半靠在自己书房的真皮沙发里问秦书好话。“我孙子大你几岁啊 ”老人问话问的慈眉善目,秦书好总算不再手抖。“纪承只比我大一岁。 ” 但还是不敢看老爷子的本人。纪要群本来年纪就大了,对新鲜事物的看法越来越不觉得稀奇,人活到这个岁数,也没什么新鲜感了。他看着秦书好反光的眼镜,又徐徐的说着。“我看你这孩子怪年轻的,纪承他怎么拐来的你你们两个以前是同学 ”秦书好的眼睛带了光亮,立即点头,“我们、 我们是高中同桌。 ”“哼,混小子,高中就不给我好好念书。 ”秦书好原本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又紧绷起来。接着老爷子又缓缓的问他,“你在哪里上的大学现在工作啦 ”“清华,爷爷,书好在清华上的大学 ”书房里的两个人听见纪承在外面隔着一扇门大喊。“臭小子,还挺知道护着媳妇儿。 ”老爷子转了转手里的核桃。“清华好啊,这么好的大学,现在上班了 ”“嗯,读完了研究生就回来棠城教学生了,我、 我不太会跟人打交道。 ”也就在自己擅长的方面嘴巴还算利索。秦书好补充道。老爷子点了点头,“好,好啊,纪承他奶奶跟我之前也是个老师。 ”“你跟我孙子,真的领证了”“嗯,四、 四月份领的。 ”“哼,领证也不知道通知我,真当我快死的人。 ”秦书好闻言连忙抬头摆手,“不是不是,您误会了,纪承他没敢告诉您都是、 都是担心您不能接受。 ”“嗨。 ” 老爷子拿喷壶给桌子上的菖蒲喷了喷水。“你们往后的日子哪里有我掺和的份儿,要我接受不接受做什么,纪承他爸妈看不得你们在一块儿是他们的事,我可管不着。 ”“纪承的算盘打到我这个糟老头子身上,还想让我给你们俩主持婚礼孩子,我看你是个好孩子,我孙子他现在有自己的生意我知道,纪家的产业迟早有一天都要放到他的手里。你们两个的事我不在乎,老头子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必须得踏踏实实的跟纪承过日子。”秦书好迎着老爷子的话慢慢抬起脸,心脏跳得欢快。外面扒着门板偷听的纪承扬起一点嘴角,贴着门板低喊,“书好,叫爷爷。 ”纪老爷子嫌他烦了,沟壑纵横的额头拧巴到一起。“让你说话了,给我老实在外边儿呆着。 ”中气十足 ,纪承果然不出声了。秦书好想笑,他还没见过纪承这么听话呢。老爷子又看向他,眉角带着只有看小辈才会有的眼神。“爷爷年轻的时候也见过你们这样的朋友,他们也老啦,人家都说他们俩脑子里长锈,我看那,他们就是拎的太清楚。 ”秦书好似乎能够明白老爷子对他们的感同身受,大胆的抬头与他对话。“老先生,我和纪承也拎的清楚,我们只是像其他人一样互相喜欢,除此之外,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的。 ”“老先生 ”纪老爷子转着手里的核桃咔咔作响。“你这个孩子确实有点闷啊。 ”“ ”扎心了,秦书好着痛朝他苦笑,又听见老爷子说他。“是真的不会跟人打交道。 ”秦书好再次无语。“叫爷爷啊,你这个傻孩子。 ”纪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拿拐棍戳了戳地板。秦书好二五不着四六的与他对视,结结巴巴的喊人,“爷,爷爷。 ”“哼,行了行了,纪承那个混小子怕不是要钻进来了,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要跟他说。 ”“噢,是。 ” 秦书好赶紧去开门。一开门,又吓了秦书好一条。门外边不只有贴着门板的纪承,还有刚转过身装作什么也没干的纪商。他们父子俩这会儿也是互不理睬,看的里面的纪要群想骂人。“纪承,带着你爸进来 ”秦书好小鸡胆子被老爷子突如其来的咆哮吓的一哆嗦,刚才老人家还慈眉善目的让他叫爷爷呢。纪承面无表情的进去,秦书好也被他拉着往里走。只剩一个纪商,阴沉着脸跟在最后面。纪家三代都在这个房间里,秦书好像个多余的小宠物,摇摇尾巴都可能会波及挨骂。他想出去,纪老爷子首先把他扣下了。明确让秦书好这个高材生孙媳妇儿听他们讲话,纪老爷子又一脸严肃的看向自己的长子。“前几年,纪承跟你们来看我的时候我还纳闷,纪承这么大了,为什么总也没找对象。回家来还总是自己开车,你们一家三口在我眼皮子底下也没多说过几句话,现在我可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一脸平淡的纪承在心里抱着秦书好窃喜,他爷爷的眼光真毒啊。这一回算是自己赌赢了,他和书好的机会来了。果然,纪老爷子又把话题转向他自己。“纪承,你老实跟我说,这些年,你和你爸妈的关系到底怎样了 ”纪承握着秦书好的手站在他爷爷面前,完全不顾他爸情面的开始倒苦水。“我知道爷爷深明大义,也能理解我和书好的真挚感情。 ”“说什么屁话。 ”纪老爷子吐槽他。纪承这才进入主题,“我爸他把我关在家里一年,不让我出门,大学都没读成。 ”秦书好偷看了两眼老爷子,老人家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震怒。“我高考考了四百多分,想跟书好去北京上学,他不让我走,扣着我的志愿留我在棠城,还威胁我如果不报就改了书好的清华志愿。 ”纪承看着他爷爷越来越生气的面孔,心想如果早知道他爷爷会是这个态度。他七年前就应该回来告状。虽然这个办法不怎么男子汉。纪商的脸色黑的像锅底,但是他一言不发的站着,对着自己的老爹低头。“他在家里拿了跟狗链子把我栓了一年,大学没去成,书好的父母意外去世,一个人去了北京。 ”纪承语出惊人却句句属实,纪老爷子听着他平淡的讲述着一件又一件令人崩溃的大事。光滑的地板被拐棍戳的声声作响,纪老爷子横着脸怒视着长子。“你真的关了人一年 ”质问着纪商的良心, “还用你那点子本事要改了人家孩子的未来 ”“纪商,我没想到我把你养成一个铁石心肠还没有底线的王八蛋 ”纪老爷子一把扔了手里拐棍,棍子砸到纪商又落到地板上。纪商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