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皇帝却一直没有下旨处置安庆王,像是在等待些什么。白擎夜被封为禁军统领后,显得很高兴,偷偷地问了一下吏部尚书,禁军统领的俸禄是多少。吏部尚书笑笑,跟他说:“你原先的俸禄翻倍,并且,你如今是正三品,每年可多得禄米200石,每日发放日杂食料九盘,职田十顷,杂役六人,由内务府拨款发放月例。”“啊”白擎夜顿时觉得自己富贵了。石锁很高兴,但是也很担心,高兴是咱家爷终于出息了,担心的是皇家送了爷六名杂役,那意味着他这个自费的奴才可以扫地出门了。想到这里,他很为自己的未来担忧。白擎夜回到府中,他每一个毛孔都在告知众人,他很开心,就连看到一贯冷口冷脸的大夫人,他都冲着她笑了一笑,直笑得大夫人头皮发麻。至于他的父亲侯爷白长儒,得知他被升为禁军统领,又想起他救了皇帝和一众文武百官,终于第一次“纡尊降贵”来到这个一直被他轻视忽略的儿子屋中。白擎夜对他的到来有些意外,脸上欢喜的笑容慢慢收敛,对这个父亲,他一向是戒备的,因为,自打他进入这个家门以来,每一次见父亲,非打即骂,从没有过一句暖语。白长儒也发现了他的戒备,脸色微微一沉,“听闻你得了皇上的封赏,还升了官,为父过来恭贺你一句”“谢父亲”白擎夜语调淡淡地道。白长儒对他的冷淡显得有些微愠,觉得自己亲自前来,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他却这般不知好歹,遂冷冷地道“以后行事,戒骄戒躁,你如今手握十万禁军,也算是京中知名人物,不求你为白家光耀门楣,只希望你不要给白家抹黑。”白擎夜道:“我得杜元帅的教导,绝不会行差踏错,父亲放心就是。”白长儒听了这话,觉得堵心无比,口气冷漠地道:“是的,有杜陵教导你,我是该放心的。”白擎夜听他声音似乎带了微愠,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越发觉得他难相处,遂道:“父亲若没事的话,我要出去一趟。”白长儒听这话,气得差点没把肺给炸了,他这来一趟是做了很长的思想工作,他本以为是自己不想来,却没想到白擎夜也不想见到他。这种认知,伤害了他的尊严和脸面,他拂袖而去之前,“到底是烂泥”白擎夜脸色阴沉,这句话,几乎是伴随着他成长。所有的好心情,都被这一句话破坏了。白擎夜领着石锁出门,去了杜元帅府中。杜元帅的小女儿杜叶夙欢天喜地地迎上来,挽住他的手臂,“哥哥,爹爹说你在升职了,是不是啊”“是的,叶儿这么快就知道了”白擎夜笑笑,揉了一下杜叶夙的头发。“可不是吗爹爹回家便嚷嚷了,逮谁便跟谁说,我看啊,这府中便没有谁不知道的。”杜叶夙嘟哝道。“瞎说,”杜夫人站在石阶上,笑盈盈地看着白擎夜,“哥哥来了还不赶紧往里请”“师娘”白擎夜见礼道。“嗯,进来吧,给你备下了酒酿丸子。”杜夫人微笑着道,看向白擎夜的眼光有几分自豪。“恩师呢”白擎夜问道。“他出去了,说是给你淘一把好剑。”杜夫人迎他进去,说着,“他说,你如今好歹是正三品了,没把宝剑携带在身边,不成样子。”“我这把剑用着挺好的。”白擎夜拍了一下剑柄,这把剑也是恩师所送。“管他,没点事情让他忙,他闲得疯。”杜夫人笑着说。白擎夜心底涌起一丝温暖,他甚至有一丝错觉,这里才是他的家。晚上,叶宸早早便命小灵备下了伙食,又暖来一壶酒,想着他一会肯定是要过来的。果然不到亥时,白擎夜便来了。“等很久了”他进门便说,脱下披风随手就递给了叶宸,就像是出去忙活了一天回到家中那样随意。“就等一个时辰”叶宸挂好披风,挑了下炭炉,走过来笑道。白擎夜凝望着她,见她面容姣好,笑容盎然,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暖意,“你吃了没”“没,今晚等你,这是为你庆功的,祝贺你升职。”叶宸为他倒酒。白擎夜道:“唯一值得欢喜的是,俸禄多了,以后给你的银子也可以多一些。”“嗯。”叶宸点头,坐下来陪他喝了一杯酒,酒气涌上,灯光映照下,只见她面容绯红,灿若红霞,娇憨可爱。白擎夜一时看呆了眼,老实地说:“你长得很好看。”第109章 悔之晚矣叶宸笑得如花般娇艳,“升职之后,别的还没学会,倒是学得油腔滑调了。”“我说的是事实,好看就好看。”叶宸脸色越发娇艳动人,为他夹了一块鸡肉,“吃吧”白擎夜有个习惯,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一顿饭吃下来,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也不够,有点风卷残云的意思。叶宸知道他是个不懂得情调的人,吃完之后命小灵收拾了一下,道:“如今你是禁军统领,责任要比以前大很多,可有心理准备”“我应付得来。”白擎夜道,调兵遣将防御守护反击本就是他最在行的事情。叶宸便不罗嗦了,道:“你有十天的假期,陪我去个地方好吗”“你想去哪里”白擎夜问道。“阴山。”叶宸缓缓吐出两个字。“阴山”白擎夜一怔,“那个地方有些阴邪,你去那边做什么”“找几株良药,用来医治秦家大公子秦隋的腿。”“你懂得医术”白擎夜不禁诧异,“而且,秦家那边不太好交往,你还是不要去为秦隋看病,治好了没事,若治不好,只怕要发难的。”“不妨,我有信心。”叶宸问道,“你只说,愿不愿意陪我去。”“你如果执意要去阴山,我肯定是要陪你去的,怎么放心你一人前去”白擎夜看着她,仿佛她的问题很奇怪。叶宸笑逐颜开,“好,那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就出发。”“明天就出发但是,你父亲和清平公主准你去吗”到底一个闺阁小姐出门十天可不是一件等闲事。“你不必告知任何人与我一同去阴山,而我呢,则是奉太皇太后的命令,去阴山下的荟福寺祈福。”“哦”白擎夜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说来也真是奇怪,为何太皇太后对你青眼有加”“投缘吧。”叶宸笑笑。白擎夜便不问了,虽然他认为另有内情,但是,他如今已经相信了叶宸,便不会对她有太多的疑问。白擎夜走后,太皇太后身边的玉姑姑便来了,叶隆刚好进府,听闻玉姑姑深夜来访,便急忙命人去告知叶宸。“二小姐,太皇太后命您火速入宫一趟。”玉姑姑道。“是”叶宸没问什么事,便应下来了。叶隆听得此言,便连忙命人准备马车,玉姑姑却道:“不必了,马车已经在门外,二小姐只管随我去就是。”“好,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叶宸道。叶隆一怔,看着早穿戴整齐的叶宸,心下不禁疑惑,这深夜她还没沐浴卸妆倒像是早有准备今晚要出去似的。只是玉姑姑在,他也不好多问,催促叶宸赶忙出去。马车便停在府门口,叶宸上了马车,玉姑姑随后便上了,帘子一放下,马车便走了。马车内还有一人,穿着一身黑衣,面容安详,眸子紧闭。“臣女参见老祖宗。”叶宸连忙行礼。“嗯。”老祖宗嗯了一声,尾音拉得长长,有几分慵懒。玉姑姑轻声道:“二小姐,刑部那边便劳您去说一声,你只说奉太皇太后的命令,代表太皇太后去看一下他,为他送行。”玉姑姑递给她一个玉牌,“这是太皇太后随身所带的玉牌,你给刑部尚书看看他就知道了。”“是”叶宸收下。今日下午的时候,宫中便命人来跟她说了,让她今夜准备准备,陪太皇太后去一个地方。其实叶宸也猜到是刑部大牢了,虽然在万寿宫中,太皇太后看似对安庆王没有一点感情,可到底母子连心,怎会真正漠视而皇上迟迟没有下旨处置安庆王,大概也是等太皇太后的意思。所以,她今晚才会对白擎夜说得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去一趟荟福寺。刑部大门关闭,因为有重刑犯在这里,所以刑部严防死守,一只苍蝇都不许放飞进来。刑部尚书与刑部侍郎这两人也都在这里驻守,根据分析,这几天应该会有人前来劫狱,所以刑部尚书朱大人不敢松懈,留在大本营随时指挥布防。这晚,刑部的几位大人刚商议完事情,准备回后衙休息,却听得衙役前来禀报,“大人,叶国公府的二小姐来了,说是奉太皇太后的懿旨前来面见安庆王。”朱大人是知道叶宸深得太皇太后器重,也不敢怠慢,连忙请了她进来。只是,衙役出去请了却回来告知朱大人,“二小姐说不便进来,请大人移步大堂,不带任何人去。”刑部侍郎大怒,“她口气未免太大了吧竟要大人亲自去见她还要独自一人前去”朱大人压了一下手,道:“她一人前来”“不,除了她,还有三个人。”“那三个人是男是女做什么打扮”朱大人问道。“回大人,两女一男,皆是上了年纪的,那老头子带着剑,任我们怎么阻止,就是不愿意放下剑。”朱大人一惊,“那其中一名老妇人,可是十分威严”“只看到一名老妇人的面容,至于另外一人,黑衣斗篷遮脸,看不清面容,不过,虽说没看到她的脸,却觉得此人十分”衙役不知道怎么说,挠了一下脑袋,“就是让人很害怕。”朱大人闻言,急忙道:“我马上便去,你们谁不许跟过来。”刑部侍郎伸手拦阻,“大人,只怕有诈。”朱大人在刑部侍郎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许是太皇太后亲自前来了。”刑部侍郎吓了一跳,“这这,大人赶紧去,莫要耽搁了。”朱大人急忙便去了,来到大堂,果真便见四人站在大堂内。当看到玉姑姑和洛阳剑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猜测没错,正欲上前行礼的时候,玉姑姑淡淡地道:“朱大人,太皇太后命二小姐来探望一下逆贼安庆,你看着安排一下吧。”朱大人怔了怔,随即便明白过来了,“是,下官马上去安排。”他眸光探向玉姑姑身边那位穿着黑色衣裳带着黑色斗篷的人,但是,却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感觉她周身盈着一股威严震慑的气息,这种气息,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他知道自己猜测无误,也不敢点破,道:“二小姐请随下官来。”“玉姑姑,老前辈,你们在此等着。”叶宸说着,便伸手去搀扶老祖宗。“滚”老祖宗拍开她的手,“老身自己走。”刑部尚书听这熟悉的声音,便知道那确实是太皇太后,当下低着头走在前面,带着两人进去刑部大牢。安庆王是被单独关押的,关押的大牢铜墙铁壁,厚实得连一丝光芒都透不进来。墙壁上点着一盏如豆般大小的油灯,牢门推开的时候,风席卷而入,便连这一点光芒都吹熄了。“你们站在这里”太皇太后下令,不许叶宸与朱大人跟着。“是,那下官马上命人去点一盏灯过来。”这牢中漆黑,无法视物,唯恐摔了太皇太后。“不必了”太皇太后径直便进去,身影瞬间淹没在黑暗中。叶宸与朱大人皆是一愣,这看似病怏怏的老婆子竟然可以在黑暗中健步如飞两人退到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去。太皇太后站在牢房边,双手扶着粗大的铁栏,“习惯吗”大牢内的人,许久没说话,呼吸声却越来越急促。良久,他才轻声说:“没想到你会来这种地方。”“这种地方,我没来过吗”声音沉冷威严。“是的,多年前,您也曾来过大牢看我,我们母子,已经三次在大牢里相见了。”安庆王的声音悲凉不已。“是的,希望是最后一次。”他笑笑,声音苦涩,“必定是最后一次了,我死后,母后保重。”她说:“你死后,哀家最后一个儿子都死光了,这下子,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声音无尽的寂寥悲哀。他没说话,却忽地吸了一下鼻子,像是在抽泣。“还记得你小的时候,特别爱哭鼻子,动不动就张开嘴嚎啕大哭,还老爱躲在我身边,像一团小糯米”“一眨眼,你就长大了,不再喜欢躲在哀家身边,你有翅膀了,你有追求了,真好,真好啊,当时哀家跟阿玉说,就像鸟儿,始终是要离开巢,去筑自己的新巢,只是,别摔死就好,哪怕是折了翅膀都不打紧,只要人还能回来就好。”黑暗中有压抑沉痛的哭声,从铁栏那一侧传来,“那一年,您执意要处死我,我以为,您心里已经没有我了。”她的声音空洞竟有一丝痛恨,“若哀家真的要你死,你就必定会死,莫非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吗不是皇帝放你走,而是哀家要放了你,就如同现在,皇帝迟迟没有惩处你,不是因为他不想杀你,而是哀家这边还没